林小虎也一揮手,叫停了一輛出租車,衝著司機說道:“跟著前麵的車。”

兩輛出租車一前一後向東麵開去,很快出了市區,過了襄河大橋,在河東路邊一個破舊的工廠門前停下。工廠已經破產,大門開著,裏麵空空蕩蕩。兩個人一前一後下了車,分別付了車錢,就一直往廠裏走去。進了一個破廠房,張寶亮把上身穿的名牌衣服脫掉,又練了兩下拳腳,衝著林小虎惡狠狠地說道:“今天,我要讓你嚐嚐我張寶亮的厲害,我打不死你,也要打你個半死。”說著他就衝了過來,衝著林小虎就是一拳。林小虎一躲,沒有打著。他也回擊了一拳,但沒有力量,拳打在張寶亮的身上,就像沒打一樣。

張寶亮火了,他大叫一聲,衝著林小虎又是一拳,這一拳林小虎沒有躲過,正打在嘴巴上,當時就滿口出血,滿眼冒金花。林小虎根本不是張寶亮的對手。緊跟著,張寶亮又是一腳,把沒有防備的林小虎踢倒在地。他撲上來,用腳使勁地踢著林小虎的頭、胸,邊踢邊罵:“你服不服?你以後還敢不敢和我作對了?”

林小虎瘦弱,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真刀真槍地和同學打架,他被張寶亮踢得頭昏眼花,他抱著頭,在地上翻滾。張寶亮沒有想到林小虎這麼不經打,隻這麼兩下子就把他打翻在地,心裏很得意,也就放鬆了警惕。林小虎緊咬著牙,在張寶亮又向他踢來的時候,突然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右腳,使出全身力氣一拉,張寶亮“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由於身高體胖,加上沒有準備,張寶亮摔得很重。林小虎一下子爬起來,他的眼睛裏、嘴裏都在流血,他從兜裏拔出刀子,這是一把嶄新的彈簧刀,他衝過去,揮著刀子,向張寶亮的身上狠狠刺去。隻聽張寶亮“媽呀”一聲慘叫,刀子已經紮了進去。林小虎已經發瘋了,他揮舞著刀子,一下又一下,在張寶亮的身上狠狠刺了十幾下。血,鮮紅的,溫熱的血從張寶亮的肚子裏噴出來,弄了林小虎一手一臉一身。他看了一眼滿身是血的張寶亮,狠狠罵了一句:“你他媽的還敢欺負我嗎?知道我的厲害了吧?!”說著,把刀子往地上一扔,撒腿就跑。

張寶亮的嗓子裏發出了低低的哀求聲:“救救我,快救救我……”

李振東再一次來到了市教育局,走進了局長、黨委書記尚宇峰的辦公室,他把寫好的辭職報告往局長的辦公桌上一放,聲音低沉地說道:“尚局長,我不幹了。”

尚局長愣愣地看了他一眼,拿起那張辭職報告,目光在那上麵快速地掃了幾下,冷冷地問道:“怎麼,你李振東要當逃兵嗎?”

“不是我要當逃兵。而是我覺得這麼幹下去很沒有意思。一高中已經不是一所聖潔的學校,而是變成了一個紛紜複雜的官場。我不是在官場上溜須拍馬的高手,我隻是一個教書育人的老師。所以,我選擇離開。”李振東理直氣壯地說。

“你算是咱襄安市的一位教育家,你應當熟知這句名言: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不要說作為一高中的副校長,一位特級教師,就是一高中的一位普通員工,也應當知道,一高中興衰,我個人有責。是的,眼下一高中的工作是出現了一些問題,你工作上也麵臨著一些困難和壓力,但正是因為有了這些困難和壓力,才需要我們這些共產黨員挺起腰杆,堅持真理,修正錯誤。一高中不是哪一個人的,是黨和人民的。你李振東也不是哪一個人的打工仔,你是市委任命的副校長。看看你,在這個時候,還有臉寫出什麼辭職報告,我都為你感到害羞。”尚宇峰越說越氣憤,他拿起桌上的辭職報告,三下兩下,撕個粉碎。“告訴你李振東,有我尚宇峰當教育局長,黨委書記,就不允許你辭職。”

李振東被尚宇峰這麼激烈的語言和激烈的行動驚呆了。他默默地看著尚宇峰,沒有說話。

尚宇峰走過來,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振東啊,你應當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個人的委屈算什麼?這和一高中的長遠發展比,那是多麼渺小啊!在困難麵前,你李振東能是一個逃兵嗎?”

李振東的眼睛潮濕了。他突然覺得,在尚宇峰的麵前,自己是那麼渺小,那麼自私。一行難過的淚水,抑製不住地從他的眼裏湧了出來。“尚局長,我、我錯了……”他從心裏說出了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