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春風與父母共進晚餐後,暮雨服侍他上床睡覺,感到不對勁,問:你朝雲姐呢?
暮雨聽公子問起朝雲,眼淚奪眶而出,抽泣道:朝雲姐在你走後的第三天就被采花賊掠走了。
你不是一直與朝雲共鋪睡的,賊人是什麼模樣,從哪裏進來的?鮑春風問。
我什麼沒有看見,那晚睡得特別香。暮雨哭著說。
鮑春風估計賊子可能使用了五更迷魂香之類的東西。他半躺在床上,讓暮雨找來家人鮑興,問了一些關於采花賊的情況,知道賊人一直都在活動,杭州城隔三差五就有少女失蹤,心想,隻要賊人沒有消失就好辦,就有辦法逮住他。在家裏休息了兩天,然後與家人鮑安一道於每天夜裏入更時悄悄溜出門,與大街小巷中蹲點守候。鮑春風學藝時,鮑安也跟著學會了三招兩式,危急時可以幫幫手。
主仆二人守候了整整一個半月,賊人終於出動了。正是七月十六,天氣晴好,月色明朗。已是二更天氣,主仆二人在街道上轉悠了足足兩個時辰,蹲在一家牆根的陰影吃吹餅,喝茶,猛地見一個黑影從街對麵生藥王老板家的院牆上跳下來,往街南頭而去,由於肩上扛有重物,走得不是很快。鮑安騰身站起來,躍步就要往前追,鮑春風拉住他,小聲說:隨我來。帶著鮑安掉在黑影後麵。黑影拐了幾個彎,然後徑直奔往西子湖的孤山寺,閃身進了寺門,隨即聽到“吱呀”一聲,廟門關了。
鮑春風咬牙罵道:禿驢,原來是你在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呀。轉身對鮑安說,你就候在外麵,如果我進去後沒有出來,你速去西塘紫陽宮找我師兄明月,讓他帶人來捉拿賊子。
鮑安不肯待在外麵,也要進去。春風說:如果我進去無濟於事的話,你跟著進去無非是多個送死鬼,倒弄得報信的人也沒有了,快找個地方藏好,等候消息。說完,他借了夜色,摸近孤山寺,一提步,輕輕越過院牆,落地無聲。
鮑春風進到院內,站在牆影裏,察看了一番。寺裏靜悄悄的,隱約聽到簌簌聲從後院傳來。他沿著回廊,走進後院,後麵是一排禪房,一片陰暗,隻有右手第二見僧房的窗戶透出暗紅色的燭光,聲音是從房內傳出來的。春風無聲息的走近窗戶,用唾液將手指濡濕,將牛皮封窗戶的牛皮紙戳破,朝裏麵一瞧,隻見一瘦長的和尚脫得精光,一手執著一隻狗腿,一手舉著酒杯,啃一口肉,呷一口酒。牙床上躺著一位少女,少女闔著眼,穿著紅兜兜,睡得正香。看來少女仍然被麻醉著,沒有蘇醒,和尚也不急於**她。
一把無名的烈火騰地在鮑春風的心頭燃起,他準備破門而入,轉念一想,少女就在她身旁,雙方打鬥起來,很可能傷著這女子。他將手伸入懷裏,掏出一顆小丸子,用食指彈進禪房,丸子打在和尚的禿腦門上,騰起一股煙霧,和尚還沒有來得及站起身,便摔倒在地上。鮑春風正用刀撬開房門,準備進去,忽然聽到南端院牆“撲通”一聲響,吃了一驚,定睛看時,見一隻鳥從牆根一棵樟樹上飛起來,往院牆外飛去。
鮑春風進到房內,用和尚的褲帶將他綁了,端起一杯冷茶,噴到床上少女地臉上。少女慢慢醒來,睜開眼睛,呆呆看著四周,問:我這是在哪兒?既而感覺到自己赤裸著身子,羞愧地抱著自己的雙腿縮到床角。鮑春風將丟在地上的衣裳撿起來,扔給少女。少女接過自己的衣裙,飛快地穿上。望著鮑春風:我這是在哪兒?
春風說:這裏說孤山寺,你是被這個禿驢扛到寺裏的。你是生藥王家的什麼人?
我是他女兒王桂英。——你又是什麼人?
鮑春風從自己妹妹秀英失蹤說起,一路說到今晚發生的事情。王桂英才知道的今晚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如夢初醒,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下床抓起茶杯,砸在熟睡的和尚頭上,和尚的禿頂上頓時冒出了鮮血。春風沒待她再砸,說:小姐息怒,這禿驢作惡無數,我還要從他的口中討出其他姐妹的下落呢。正說著,忽然聽到又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春風示意王小姐不要吭聲,抽出一支兩尺來長的判官筆,悄悄地站在門後。春風靜靜地聽了一回,腳步飄忽而輕浮,不似內力深厚之人。腳步聲停下來後,來人便開始敲門,敲門聲小得幾乎聽不見,顯得膽怯而恐懼。春風拉開門,進來的是一位小沙彌,雙手端著一個托盤,看見房裏的情況,叫聲“哎呀”,丟了托盤,轉身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