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秀才西湖遇師 浪子洞房拿凶(1 / 2)

武鬆和鮑春風不解地望著燕青,忙問:哪裏錯了?

燕青接著說:我們以前夜裏在街頭巷尾蹲點實際上是守株待兔式的笨招,你們想想啊,我們這樣守著,不知賊人什麼時候出動,也不知賊人那夜行哪一方,實乃大海撈針。

對啊!春風點頭讚同。

那你想出了什麼好辦法呢?武鬆知道自己的這位義弟聰明過人,心裏肯定有了辦法。

我們不妨來個“打草驚蛇”和“引蛇出洞”。

什麼叫“打草驚蛇”?什麼叫“引蛇出洞”?春風問。

燕青伸出兩個指頭:你們想想看,賊人在什麼地方落腳呢?最有可能的是寺廟和道觀,因為太遠他晚上進出不便,住在街市上容易招人耳目,而寺院和道觀比較理想,比如說劫走王小姐的風月和尚就在孤山寺藏身。我們從明日起去城裏城外的寺廟閑遊,注意察看,這叫“打草驚蛇”。“引蛇出洞”就是你跟王小姐舉行婚禮,將婚禮弄得熱熱鬧鬧的。我琢磨,這個賊人是有目標的,他的目標是杭州四美,而今四美他已經得了其中之二,得不到另兩位他是不會罷手的,他聽說四美之首王小姐要嫁人,心裏定會著急,他一著急就要可能提前下手,這樣我們在暗中埋伏就有目標了。

武鬆與春風都認為這主意好。第二日,三人分成兩撥,燕青與鮑春風為一撥,武鬆為一撥,開始在杭州城的人群稠密處抓尋。

那日,燕青與春風遊到湖心亭,迎麵匆匆走過一位中年僧人,春風一下子愣在那裏,燕青問:怎麼了?春風說:剛才劈麵過去的那位和尚好麵熟,隻是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燕青安慰道:別慌,再仔細想想。春風想了一會兒,猛拍腦袋,朝那和尚的背影喊了一聲,和尚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

燕青看那和尚,穿一身大地黃僧袍,麻布襪子,尖口布鞋,同字形臉麵,掃帚眉,麵目清朗,步履生風,脖子戴一串木念珠,右手提著一串玉石念珠。鮑春風趨步上前,稽首道:恩師別來無恙?和尚望著春風麵露異色,動了動嘴唇,想說點什麼,終於沒有說出來,隨後麵色歸於平靜:施主莫不是認錯了人,貧僧不曾見過施主啊?說完轉身離去,夕陽照在他那顆禿腦袋上,閃閃發光。春風看著和尚的背影直發愣。

燕青上前問:秀才,認錯了人?

鮑春風搖了搖頭:絕對錯不了,可能他已經做了和尚,不願與故人相人罷了。此人姓吳,單名一個奇字,當今天子在政和八年禦筆親點的進士,朝廷推恩放到這錢塘為知縣,不想做不到一年,方臘造反,吳知縣搖身一變成了偽朝的縣令,大概方臘被朝廷剿滅後無處藏身,出家做了和尚。

你說你妹子秀英那天失蹤時,他就在你們間壁?燕青問。

是呀。鮑春風道。

那麼你中秀才時宗師是他了?燕青又問。

正是他。春風說。

秀才,有了,我們要找的人可能就是此人!燕青突然說。

春風睜大眼睛不解地說:可他是一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啊!

你錯了,你剛才可能沒有留意,此人的內力非常深厚,達到了似無實有的程度,可以隱藏得非常深,乃至在常人看來他弱不禁風。不過行家可以從他的眉宇間透出的光澤中覺察得到。你聽過他講學沒有?

春風敲著太陽穴尋思,過了會兒,說:好像沒有聽他講過學。

可能他壓根兒就不會講學,我們回去從長計議。燕青說。

杭州城絲綢鮑家門前張燈結彩,貴客如雲,落滿了彩轎,這天是鮑家獨生子的大喜日子,鮑公子娶的是杭州城有名的富翁生藥王家的千金,這杭州城第一美人王桂英小姐,郎才女貌,門當戶對,自然是少有的熱鬧。鮑老板一高興發話出去,隻要是看得鮑家,到門前說聲“恭喜”,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僧道乞丐,一律好酒好飯款待。那杭州城可謂萬人空巷,鮑家熱鬧非凡,隻至午夜時分客人才漸漸散去。

鮑春風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才轉身回到洞房,梳妝台上兩隻高大的蠟燭在那裏熱鬧地燃著,將洞房照得賊亮。新娘披著紅蓋頭,上穿大紅水緯羅對襟衫兒,五色縐紗眉子,下著鵝黃絹挑線裙兒,裙邊大紅段子白綾高低鞋兒,靜靜地坐在床沿上。新郎春風也不忙掀新娘子的蓋頭,卻在銀桌旁的太師椅上坐下了,斟了一杯茶,慢慢地品著,偶爾抬起頭來,瞅著新娘微微地笑。突然,一陣風從床下刮起,蠟燭瞬間滅了,洞房裏響起一陣打鬥聲,隨著一件物品“砰”的一聲砸在地上,洞房內安靜下來,聽見燕青道:秀才,將蠟燭點燃。

蠟燭重新點燃後,春風見燕青用腳踏著一位和尚,清忠祖師神態安閑地站在一旁,燕青用腳撥過和尚的腦袋,仔細瞧了一番,說:果然不出所料,采花賊正是這禿驢。

原來自湖心亭見了這和尚,燕青就懷疑讓杭州城不得安寧的是這前任知縣,現在做了和尚的吳奇,也斷定賊子一定不會放過杭州城第一美女,回來後與武鬆和鮑春風一起設計了今天夜裏的這個局,他們分析,采花賊聽說名花就要屬於鮑家,可能鋌而走險,前來劫人,所以設下圈套,新娘根本就沒有上轎,早在生藥王家就換成了燕青,新娘則女扮男裝,混在迎親隊伍裏,進門後就被送到鮑老太太的房裏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