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壇(1 / 3)

翻壇

“今天,爹帶你去拜一位師傅,學功夫。”

西門笨笨聽到這話,高興極了,忙問:“爹,這位師傅的功夫怎麼樣?”

“當然非常了得。”

“是不是獨步江湖,天下無敵?”

“是呀,他的那門功夫,沒人可比。”

“沒人可比,那太好了!”西門笨笨一聽可就來了勁了,便興致勃勃、信心十足地跟著爹出發了。走啊走啊,穿過了整座城,還往前走,看來,這位師傅不住在城裏。又經過了許多村莊,還往前走,那麼,這位師傅也不住在鄉下。進了一座大山,到了一處溪水徐塗、幽深僻靜的峽穀裏,看見了一間奇怪的房子,爹才說:“到了。”

西門笨笨舉目一看,隻見這間房子,四麵的牆全是用酒壇子堆砌而成的,在門前屋後的空地上,則是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酒壇子,大口的、小口的、陶的、瓷的,一抖陰卜的,數也數不過來。

笨笨感到詫異,不由問爹:“這位師傅是賣酒的?”

“不是。”

“那麼,是釀酒的?”

“也不是。”

“我知道了,他是賣壇子的。”

“不對。”

“是燒製壇子的?”

“也不對。”

笨笨感到不解了:“那他到底是千什麼的?”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他是練功夫的。”爹十分肯定地說。

“練功夫的,那,他要這麼多壇子幹什麼用?”

“幹什麼用?當然是練功夫用觀。”

“我明白了!”笨笨記起了在城隆廟門口看到的那些擺開場子賣狗皮膏藥練把式的。他們赤裸著畫了許多花紋的上身,喊一聲:“瞧我的鐵拳功!”“嘭”,一拳打去,“嘩啦”,一個酒壇子打得碎片四濺。“瞧我的鐵頭功!”“嘭”,拎起一個酒壇子往頭上一攢,酒壇子“嘩啦”碎了一地,腦袋完好無損。“瞧我的鐵腿功!”這是最精彩的,兩個酒壇戶迎麵扔了過來,他卻一個淩空飛腿,“嘭嘭”兩響,兩個酒壇子在半空中被同時踢得個稀爛。

看來,這些酒壇子就是派這麼個用場的。

笨笨想到這裏,不由得摩拳擦掌起來,想像著,有朝一日,他將這麼多酒壇全部捶爛之後,到那時,功夫也就練成了,也就可以到江湖上去做一位大俠了。

從那酒壇子砌就的屋子裏走出一個又瘦又矮的老頭兒,那模樣兒,實在不怎麼樣,佝僂著背,還時不時上氣不接下氣地咳上好一陣。

“笨笨,快來拜見你師傅!”

就這樣,西門笨笨就算拜了師。

拜了師以後,笨笨就開始跟師傅學功夫了。

沒想到,師傅既沒有教笨笨用拳頭去捶酒壇子,也沒有教笨笨用腳去踢酒壇子,更沒有讓笨笨用腦袋去撞酒壇子,而是要笨笨學著將酒壇子翻過來。

這酒壇子怎麼個翻法?

瞧那位小老頭師傅將一隻瘦骨伶仃像雞爪樣的手從壇子口裏伸進去,一直伸到壇子底,一把就抓住了壇子底,也不知他是怎麼抓得住的,另一隻手則頂在壇子口上。 一用力,“咳”,就將壇子底從壇子口裏揪了出來,也就是說,將整個壇子的裏麵翻到了外麵,壇子的外麵翻到了裏麵,就像是平日裏我們翻一隻米袋。翻一隻襪子一樣。

笨笨看得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說實話,這樣的一個整個兒裏麵被翻到外麵來的酒壇子的那種陌生奇怪模樣,他還是頭一回看到。

笨笨用手指頭摸摸它,堅硬且冰涼,用手指頭屈起來敲敲它,“當當”,清脆響亮,拎起來,挺重,不小心,手滑,掉在地上,“嘩啦”,摔成了幾十片。

可見,它絕對是一隻真正的酒壇子,是一隻平常的酒壇子。

小老頭師傅翻了一個,又翻了一個,一口氣翻了幾十個壇子,然後,對笨笨說:“好了,你就照我的樣子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