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知她話中意思,卻也是一句無妨。她吃一口茶,放下青紋白瓷杯道,“姑姑必然知曉緣故的,早些年間,有一位宋姬子,乃是主君至愛?”我微垂下頷,“這位夫人我倒記得。”她便引伴著落葉聲音,說起了這個,我不是很在意的事故,原不過是個夫人從榮寵萬千到離宮消跡的宮事,極為常見,卻叫她說的淒涼苦命,難怪這些人整天的聽她講話,我見她住了口,忙遞上一口茶,她一口吃盡,我看著她的樣子,問道,“姑娘可是認得南子公主?”
她並無顏色的臉動了一動,“認得的,當初有不少家夥聽了她的故事,忘不了的。”她向自己的侍奉看了一下,那侍奉便下去,她笑的依舊姿態,搖晃藤黃素竹的別發,道,“深入君情,不知好歹,****天下,當真後悔?”
“姑姑,可否叫青子為我再添些茶水?”“自然……”片刻她吃盡了茶,道,“這位公主命中有難,又自負驕橫,怕是不得好果啊。”她歎了歎,又道,“姑姑也是奇怪,我今兒為何而來,不過是叮囑姑姑,萬萬看好了宮中近勢,一有不對,尤其是那南子,要當心啊。”
我正欲問起緣故,她卻已經起身,向外頭邁步,她最後偏頭道,“宋姬子之死,是她害的。”我看她離開,卻是依然驚奇,幾番猜測不下,這個女子,終究是誰?最終未能猜出,擺頭道罷,心想擇天再去問個清楚,還是我想的太過容易。
正是商節上浣,我緩緩醒過,容仲便喚道,“姑姑,不妙了,昏暮姑娘,為僧了。”我立即換衣,趕上詠春院,四望見不著昏暮,卻是當天那名侍奉告訴我,是昨晚事故,我忙又趕上心洗寺,百般措辭到底見上昏暮,她望著我道,“紅塵百戲,實在思索疲累,這般倒好,不必廢心。”
我見她這般,搖搖頭,“你何苦這樣,不過是個女子,又不會隻看不上你,要了你的命?”“我是姬子的侍奉,當時的事故,我比任何人清楚。”我不再說話,交代了保重便離開,我最後回頭看了她一眼,笑了一笑,拾起寺中的秋葉,順手放了隻挽發髻,道“這支木髻,是你當時忘了帶走的,至於其它的,我也實在無能。”她手中搓著佛珠,道,“如若十五年後,她嫁去了別處,你再來看我吧。”
我回到院中,狠狠地臥在床上,不願再睜開眼睛,後來,木孟進了屋子,大聲喊著,“姑姑,不妙了,宮裏的人來咱們院了。隻尋思要姑姑入宮呢。”我死死拽住了衣角,皺上了眉目。
我知道了,來了,便逃不過了,我去,便是,萬劫不複。
我終究入宮,做了她的侍奉,多年以後,當她死在我麵前的時候,我方倒下,現在的做法,是萬萬不該的,現在的事情,都是早早安排好的,包括那兩個男子,亦或是,昏暮。
我從她三歲那年便跟著她,這一字一句,我最明白的了,她叫我文媽媽,可是她不知,我不過長了她十五歲。
她的命運,我替她記得,也委實不好告訴,最後她嫁去了衛國,我以她侍奉的身份與她一同,矯輦中她一直哭,她說,“媽媽,我不願意啊,那個男子,我從見過啊。”
離開衛國的時候,她說,“媽媽,他肯放過我了。”她死的時候說,“文姬,我愛了他那麼久,他為什麼不等等我啊。”當然,這些皆是後話了。
南子的話,我至今不敢忘卻,因為我要告訴世人,告訴昏暮,這個人,不過是個可憐的女子罷了。
世人不知笑吾生,何人可得吾真心,竟是微風拂四月,一剪紅絲繞君寢。且說一段女子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