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股勢力?”葉歌忽然眼前一亮。“你說的不會是哱拜父子吧?”
“你怎麼知道?”陶雄吃驚地看著葉歌,很好奇他是怎麼知道的。
“我聽父親說過,哱拜原是蒙古韃靼部人,性情剛烈,驍勇善戰,曾在一夜之間洗劫了大明四座城池。後來因為分割戰利品不均與韃靼部酋長發生爭執,父兄被殺,與嘉靖年間投奔大明。因作戰勇猛,多次擊退蒙古各部,積功升至都指揮使。萬曆初年又升為遊擊將軍。”葉歌侃侃而談,這些都是他在讀書期間閑著無事拿來消遣的內容,現在居然能派上用場。“他的部隊主要是家丁組成,還收攏了很多逃亡的犯人,軍風強悍。年初皇上又下旨封其為寧夏副總兵官,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半個月以前他剛剛致仕,由他的兒子哱承恩接替了他的職務。雖然已經致仕,但哱拜的影響依然很大,寧夏軍中十有其三是聽命於哱拜父子的。所以可以說他們就是這寧夏的第三股勢力,甚至強於黨馨和張惟忠。”
陶雄衝他豎起了大拇指。沒想到一個渾身是膽看上去樸實無華的絕頂高手竟然還會有如此冷靜的頭腦,看來當今皇上的選擇是英明的。
“最近黨馨與哱拜父子之間的明爭暗鬥更加頻繁,寧夏局勢變得十分微妙,”陶雄接著葉歌的話繼續說道。“黨馨已經多次上奏請求朝廷派人前往寧夏調查哱拜父子吃空餉的問題,皇上也很重視此事,但卻遲遲無法進行。你應該也聽說過本朝的一些事情。”
陶雄似乎變了個人一樣,儼然變成了一位憂國憂民的民間義士,為萬曆一朝出現的問題困擾著。葉歌覺得有趣,也不打斷他,饒有興致地聽著。
“皇上為了立太子的事情已經幾年不上朝了,與朝臣的關係也十分緊張,內閣首輔申大人卻在其中和稀泥,”陶雄眼望遠方,左右緊緊抓著桌沿。“寧夏一事的奏章每天都會抵達閣部,起初還會有人上呈皇上,皇上也想派人去調查,總是被閣臣以各種借口拒絕,其實目的很簡單,就是想借此事脅迫皇上歸朝,皇上也較上了這個勁,甩手不管了。時間一長,奏章也就成了廢紙,無人問津。事情如果任其發展,寧夏早晚是要出事的,士兵嘩變也不是不可能的。”陶雄歎了口氣,盯著葉歌,眼神中閃過一絲期望。“葉大哥,如今寧夏的局勢瞬息萬變,依你看應如何處置?”
葉歌沉吟許久,他很清楚這場叛亂根本無法避免,兩年後的寧夏會變成一塊蒙古人試圖重新進入中原的敲門磚。雖然這場叛亂僅僅七個月就平定了,卻也拉開了萬曆三大征的序幕,依某些史學家的說法明朝的衰亡也進入了倒計時。這些事情自然不能和陶雄說,自己卻要做好充足的準備,想要在這個時代站穩腳跟,就必須利用自己對這個時代的了解,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機會。
“我能有什麼辦法?不在其位,縱有三頭六臂也是白搭。”葉歌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著說道。“能夠每天都能喝上一口熱茶,吃上一口熱飯,衣食無憂,我也就知足了。你怎麼不喝啊?”看到芷煙麵前的茶沒有動過,葉歌問道。
“葉大哥,我不渴。”芷煙輕聲細語地說道。
“過一會兒我還要帶你進城買些東西,總要花費一些時間,現在還是喝點吧。”葉歌像哄孩子吃飯一樣地說道。
“葉大哥,你這麼說可就不夠意思了,”陶雄有些不高興,騰地站了起來。他想不明白葉歌為什麼不說出真實想法,雖然在自己麵前葉歌從未明確表現出來對權力的渴望,陶雄還是從他的一些行為中看出了端倪。“我尊敬你,把你當成兄長,你讓我幫你辦的事情我都會毫不猶豫,因為我覺得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跟著你一定沒錯。你明明在做準備,為什麼就不願意和我說呢?葉大哥,要是覺得我在你身邊礙事,你就直說,我有自知之明,不會在你身邊妨礙你。如果你還當我是兄弟,現在就給我明確的答案。”
葉歌看了陶雄一眼,微微地笑了一下,倒了一杯茶推到他的麵前,示意他坐下來。陶雄白了葉歌一眼,氣呼呼地坐下來,端起茶杯一仰而盡。
“你的脾氣還是改不了啊,”葉歌感覺傷口有些疼,微微皺著眉頭。“隻要得不到正麵回答,我的耳根絕對清淨不了。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
“以你的身手和智謀,謀個一官半職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陶雄稍微冷靜了一些,橫眼看向葉歌。“如今皇上下旨要招攬你,這正是出人頭地的絕佳機會,你托我打聽寧夏的事情不也說明你有所圖嗎?為什麼在我麵前要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