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把這狗給抱到了外邊有太陽的地方。
我身體不算強壯,花了一些時間把威哥的屍體抱到車上。我前世的時候並沒有學過開車,又花了點時間摸索,等我準備回去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威哥的手機響了,是嫂子,我接了電話,把它貼在我的沾著威哥血的臉上。從威哥死亡,到現在這麼多時間,我都沒有來得及哭,但是一聽到嫂子那溫柔的聲音我就哭了,我根本忍不住。
我很抱歉,我把世界上最悲慘的消息帶給了這母子倆。
我們花了幾天時間把威哥葬在了基地附近。
母子倆都沒怎麼說話。我不知道我穿越到這個世界究竟是為了什麼,但是我現在知道我當下的使命,那就是把威哥臨死之前記錄的信息傳出去,帶到軍區去。這一定意味著巨大的陰謀。
威哥夫婦執行的是機密任務,威哥彙報任務的賬號隻有威哥一個人知道,就連嫂子也不知道,為今之計,那就隻有讓我離開這個地方了。
我說,嫂子,威哥走了,您也一起離開吧。
嫂子說,不,我要在這陪威哥,你把小安帶走。
我說服不了嫂子。
嫂子又叮囑一句,別說你是從2016年來的,現在國家的科學家們都瘋了。
我說,哦。
我隻能帶著小安上路。小安抱著一個花盆,哭得特別傷心,撕心裂肺,累了就不出聲地哭,歇好了,再開始嚎。
走不多遠,我聽到狗叫聲,原來是那隻醫院裏的狗。我認出這是一隻純白拉布拉多,這種犬通常都是被訓練用作導盲犬,是非常聰明的,我錯怪了它的主人,一個盲人,能有一隻導盲犬,這種親密的關係是旁人難以想象的,它的主人生前一定很愛它,但是它已經從冰中複蘇,注定不能活很長時間。
它很不自覺地跳上車。我其實不想帶它,雖然它會緩解小安的傷心,但是一旦小安和它產生了感情,那等到它死的時候,又是對小安的一次打擊。
小安看了一眼這狗,這狗也望著小安,四目相對,都是那麼澄澈晶瑩,我突然有一種預感,她們倆一定能成為好夥伴,成為很長時間的好夥伴。
路很難行,我行走的速度很慢。走了幾天都很少看到人煙。小安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哭,白先生(小安給狗取的名字,因為我介紹說這狗歲數挺大的)就犬坐一旁陪著。後來小安突然不哭了,我說小安,你累了嗎?
小安說,小楊叔,我想吃青椒土豆絲,想吃豆芽粉絲,想吃蔞蒿豆幹。
我說,你就那點出息,世上好吃的東西多了,這是最普通三樣。
小安說,我要吃你做的。
我說,行,那你得等幾年,我還沒做過菜,得多練練。
小安又沉默了。
我問她,我說,小安,你長大之後想幹什麼啊。
小安說,我想去當兵,像我爸那樣,等我當成了我就去陪我媽。
我什麼都沒說。狗突然叫了一聲,仿佛在說,到時候我也陪著她。
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是京城,進京要過關,這麻煩了,我沒有身份,也沒有駕照,這準是要死的節奏,現在肯定查得嚴。
嫂子也是傷心過度,沒告訴我該怎麼做。我就把威哥的身份證明什麼的給交上去了,說,我有大事,你說不了話,得請能說話的來。
過不多時,就有幾個當兵的過來把我們帶走了。
我說:“你們放尊重點,我倒是無所謂,這小姑娘是威哥的女兒!”
這幾個當兵的互看了幾眼,就有一個長得帥又看上去溫柔的把小安抱走了,另幾個凶神惡煞的把我帶到了一個密閉的小房子裏,給我倒了杯水,也沒把我怎麼樣。
幾個小時之後,一個中年軍官進來了,坐下,說:“年輕人,你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我說:“你是誰啊?”
他說:“我是呂威的上司,他從來都是向我彙報工作的。”
我又故作質疑問他:“你怎麼證明呢?”
他邊上幾個士兵頓時不開心了,就要上來扭我。那中年軍官製止了他們,說:“呂威,是我最喜歡的下屬之一,看樣子你和他有些感情,不然你也不會這麼謹慎,你看一下,這是我的軍官證。”他的語氣瞬間變得狂暴起來:“你告訴我,呂威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看了看這個軍官證,謔,少將,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