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回 花苞未放花心殘(1 / 1)

這是明華第一次來乾清宮,沒有想象中的富麗堂皇,倒是一派端莊嚴肅,讓明華覺得有些不舒服,她跪在冰冷的金色理石磚上,低頭數著映在石磚上的燈火餘暉。

玄燁從高高的黑色雕龍案桌處丟下一張小小的布條,問:“愛妃能否解釋上麵的字為何意?”

明華平平靜靜的回答:“挽冬,不過就是救冬喜的意思。”

“那麼愛妃打算讓何人收到這張布條?”

“何人?這宮廷之中臣妾無親無友哪裏有什麼何人,不過是向天祈望,想那鴿子給老天爺帶句話罷了。”

當暗中看守詠華宮的侍衛拿著死掉的鴿子稟報時,便毫無懷疑的認定了明華後有陰謀,於是速速派人去查了“挽冬”之意,很快,下屬便查出了結果,宣妃因個人之怨綁了明華身邊的奴才冬喜,再聯想之前那個失了蹤的問題奴才春喜,很自然的,玄燁認為這個冬喜也是有問題的,必然與明華,春喜是同謀,於是便想著趕在明華背後之人有所動作之前奪了冬喜,這才有了綴簾宮的動作。

隻是如今平靜的細細想來,其中有許多的不和常理,比如暗衛看守一個月毫無線索,看似謹慎小心的明華突然丟出如此“鐵證”,還有當時發現春喜有問題時便叫人查了明華身邊所有的人,結果卻是沒有任何可疑,最後則是在玄燁趕到綴簾宮時,如果他沒有理解錯誤的話,明華居然單槍匹馬的去那裏要人!

玄燁謹慎的掃量著明華的淡定坦然,心裏突然想起另一個可能,

如果把這一切看成是明華丟出的誘餌,單純想救出冬喜的誘餌,貌似很多東西便能說得通了。

玄燁麵無表情的叫來江海,道:“去把布依泰格叫來。”

禦前帶刀侍衛布依泰格一身玄色蹄袖長袍,冷麵死板,單膝跪拜。

明華饒有興致的打量著跪在自己身邊的粗眉大眼的陌生男人,像是木偶一般呢。

“可有結果。”

“回皇上,鴿子腿上的布條是浙江所貢的平錦,布條上麵的墨水是河北所貢的別月硯,所用之筆是京城何氏所貢的狼毫筆,上麵的字跡是華貴人的筆跡,那個鴿子是詠華宮小廚房的肉鴿。”

明華聽著一絲不苟的稟報有些忍俊不禁了。

玄燁擺了擺手示意布依泰格下去,臉色陰沉的可怕,他起身走到明華的身邊,低聲說道:“起來。”

明華低著眼簾的起了身,隨即玄燁狠狠的甩給了明華一個耳光,明華身子一歪,頭上的並蒂雪色寒玉簪掉在地上,並蒂花自中間斷開,明華耳邊嗡嗡作響,右臉火辣辣的疼痛,明華在心底偷偷的想,這回可是均衡了,兩邊都帶了傷。

玄燁也不知自己當時心裏想了些什麼,看著斷開的並蒂花心裏更是添了煩躁,隻是再沒有對明華做過多的懲處,隨便的丟了個“滾”字。

江德站在一邊,低頭頷首,不做一點反應。

————————割了個哥————————

寒月高掛,冷夜漫漫。

香芷比起之前,這次倒是平靜得多,小心的給明華塗上皇上之前賞下的玉脂浣肌膏。明華沒有想過自己可以這樣安然的回了詠華宮,心裏淺淺的泛起些慶幸,不過皇上生了氣當真算不上個男人,居然對一個女人下如此重手,明華偷偷為皇上貼上了“不是男人”的標簽。

而後她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略有緊張的囑咐著香芷說:“這浣肌膏可千萬省著些用,以後怕是還用得到。”

香芷聞言有些不滿,不過想想好像也有些道理,便真的聽了明華的話。

“主子之前怕是早就料到咱這宮裏又細作吧。”

明華看了看鏡子裏香芷有些悶悶的臉,坦誠的回答:“之前在坤寧宮外,宣妃說皇上連碰都不屑碰你一下,還敢犯賤的叫皇上夫君,她連我在宮裏說過的話都如此清楚明了,後來在坤寧宮內,僖嬪也太清楚皇上對於我的賞賜了,隻是這僖嬪是新人,也與宣妃交好,所以我想,應是宣妃那邊的人,於是今晚我說了先去乾清宮請皇上,細作聽了,便會向她真正的主子通報。”

“如果墨琴墨畫都沒來呢?”

明華側頭,看著身邊的香芷貌似無奈的笑了笑,說:“那麼細作就是你了。”

“原來主子一直都不信奴婢的。”

香芷本以為找了可依靠的根,不想這根卻是如此不牢靠,暗自傷神。

明華卻不理她,隻是目光迷茫的找不到焦點,癡癡柔柔的說著

“我是個沒有記憶的人,所以連自己,我都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