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內數百道人帶著崇敬的目光,開始吟唱往生咒,而我則抓著師傅的褲腳長跪不起。
“師傅,師傅!我們不管了好不好,我們回破廟,不管這些事了好不好?”
“咳咳···”老道士咳出一口鮮血,麵色淒然的對我說:“混小子,我們修道人,就應該有救世愛民之心,以我二人魂魄,封入此陣一甲子,就可讓這數千陣亡將士的魂魄安息,道爺我雖死無憾。”
“小易啊,老道我能收你這麼個徒弟,甚是欣慰。這個司南,從今往後,就跟著你了。記得要好好練功,師傅,會看著你的。師傅累了,讓我,先睡一會兒。”
看著師傅淒然的微笑和平靜的眼神,我隻得默默點頭。那邊陳真人則豪邁的說道:
“想我一世徒負虛名,唯有此番修成正果。也算對得起家師和我全真一脈道統了。來吧!送道爺上路!”
兩位道人轉身跳入坑中,兩旁士卒隨即蓋上棺蓋,一下一下的將土填滿。
在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中,我漸漸昏了過去。而我眼中最後的記憶,是那慢慢填平的土坑、周圍紛紛跪倒的道人和那些帶著微笑消散在空氣中的亡魂。
之後的三日,我每天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師傅的棺塚前。就那樣呆愣愣的看著早已被填平的地麵,好像覺得,下一刻那個便宜師傅就會從裏麵跳出來,再劈我一記掌心雷。
然而,一切都隻是我的幻想。
期間,常茂將軍和皇長孫朱允炆來看過我,好像是道謝,也好像是致哀,渾渾噩噩的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直到,那個人的出現。
那是第四日的上午,我依舊坐在那裏發呆。一身白衣的男子緩緩走了過來,將一壺酒放在棺塚邊上。默念了一些什麼,就隨手將酒灑在地上。
我木訥的看了他一眼,而他那宛如深潭的眸子,也毫無情感的凝視著我。
許久過後,我機械的轉過頭,繼續盯著那塊地麵發呆。白發男子沉聲說道。
“無用的廢物,虧了他對你給予厚望,他將魂魄封入陣中一甲子為的是什麼?”
我渾身抽搐了一下,有股子怨氣在胸中憋得窒息。
見我還是沒什麼反應,白衣男子接著說。
“哼!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神機軍師,徒有虛名罷了。”
一聽這話,無名的怒火終於爆裂開來,我大吼一聲:“不許說我師父!”然後發瘋了一般向著白頭發撲了過去。
白衣男子鬼魅般一個閃身躲了過去,腳下一絆,我噗通一聲摔在地上。連滾帶爬的翻起身,我從懷中掏出一堆雷符,天女散花般向著白衣人扔了過去。
白衣男子重重的一跺腳,一股陰氣轟的蕩開。那些雷符就這樣,在空中逐一炸裂,紛揚的碎屑隨風飄落。
“哼!知道生氣,就還有救。劉伯溫定國安邦,忠義可嘉,是個俯仰無愧於天地的英雄。再看看你?三腳貓功夫,除了自怨自艾還會什麼!”
“我!”
還未等我大話,白衣男子以如鬼魅般幾個轉身飄出去老遠,隻留下空氣中回蕩的聲音。
“想學真本事,就來十裏亭找我。記住,不要因為你的無能,辱沒了你師父的威名。”
我僵在原地許久,終於緊握了一下拳頭,轉身走到棺塚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便宜師傅,我去練功了,等我成了數一數二的天師,我要讓全天下知道,我是神機軍師劉伯溫的徒弟!”
“到時候,我也找個漂亮媳婦,帶著她給您老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