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墾區屍體(1 / 2)

“馬指揮,出事了!”西馬侖台風剛剛過去,馬小可呆在單位守了一夜,睡在沙發上搞得腰酸背痛,於是早早起來,正想在打開窗戶透透氣,政策處理科的鄭友競科長“啪”的推門闖了進來,急急地叫著,很是緊張。

馬小可皺了皺眉頭,臉帶倦意地看了下,回頭稍稍拉開些塑鋼窗,海邊的風還是有些大,“唰……”的一聲長嘯,旋轉著吹進來,雖然有點涼,但是很清透,馬小可神情淡然地問道:“你還‘真有勁’啊,什麼事?這麼急?”

“死人了!”

“死人了?”馬小可愣了下,心中有些緊張,現在的社會講究的是“以人為本”,抗台期間出了人命可不是小事,接下來多多少少得來點追究問責,挺麻煩的,急忙轉身厲聲問道:“在哪兒?台風前不是說全部人員都清查退場了嗎?”

“是啊,誰知道怎麼又跑進一個……”

看見鄭友競氣喘籲籲的樣子,馬小可知道過急也問不清什麼事情,倒了杯水遞過去,安撫一下:“來,坐,慢慢說。”

看來鄭友競走得很急,一屁股坐下“咕嚕咕嚕”地喝了幾大口,深呼吸了幾下,定定神細細道來:“早上我帶幾個人四處巡查一下,看見惟河排汙區邊有人不知道在忙乎些什麼,走近一看原來死了個人,正在打撈。死得很難看,家屬也過來了,是他兒子,問過了,死者叫吳有財,北堤外圍的插茜戶,經常從那經過,我讓我們的人在那維持秩序,我就先趕回來彙報……”

“報警了嗎?怎麼不打電話?”

“報了,家屬報的。”提到電話,鄭友競有些不好意思,尷尬地笑了笑:“那邊信號不好,再說昨晚值了一夜班,個個手機都玩得都沒電了……”

“哦?你們那……”馬小可可恨地指了指,早上起來還未漱洗,端過臉盤毛巾又停了下:“陳指揮知道了沒?”

“估摸著還沒起來,所以先到你這了,我去叫一下?”

“不用了,老頭昨晚夠辛苦的,讓他再睡會兒。”馬小可出門向衛生間走去:“我先洗把臉,咱們先去看看。”

陳指揮,全名叫陳進國,四十出頭,人長得肥頭大耳,看著穩重成熟,也就常說自個兒是奔五的人,有些高血壓,是濱東市濱海圍墾指揮部的常務副指揮,按照市政府的潛規則,一級指揮部的總指揮由分管副市長兼任,馬小可是陳指揮的副手,副指揮。“老頭”是馬小可私底下玩笑著叫叫,也算是一種尊稱吧。

……

台風過後,天空高了許多,雲也顯得清淡了些,濱東圍墾正處在基礎建設階段,少有建築,因此風也有些大。越野車一路急駛而過,道路兩邊的樹木倒了不少,殘枝斷柳,四周的堿蒿、大棉草成片地東倒西歪,還沒來得及挺直,一片淒涼。車子裏的人悄然無息,目光有些停滯——思考、揣摩,心情都比較沉重,畢竟抗台期間死人是件棘手的事……

惟河排汙區的現場,屍體已經被撈起,平躺在排汙區旁邊的土堤上,圍觀的人群似乎比剛發現時多了許多,還在慢慢聚集,三三兩兩地低聲議論著。一個黝黑墩實的年青人沮喪地提著水桶走來,人群隨之默默地散開……

“你好,我是……”馬小可猜想應該是死者的兒子,趕前幾步伸手慰藉,但換來厭惡的眼神打量著,不禁有些心慌退讓,懨懨地說道:“節哀。”

年青人默默地用提來的海水衝洗著父親的身體,水緩緩地帶走屍體上五彩的黑泥,似乎摻雜著凝滯的血跡。馬小可湊前幾步瞧了瞧,人死得很難看,屍體呈現拚命掙紮而又無力擺脫的最後停滯,扭曲得讓人心悚,腹部鼓起,已有了腐敗性特征,皮膚由於海水的浸泡有些膨脹,布滿了大量高密度撕劃血痕,淺淺地外翻著白肉,初看感覺白得有些奇怪,衣服破爛地垂掛著,有些已成布絲狀,隨著衝洗時時滲透出血絲,一隻布滿血斑的眼球掛在眼眶外,影得空洞的眼眶特別幽深,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急欲蹦射而出……

雖然看過很多血腥片,但現實中還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馬小可腦漿有些混濁,一陣暈眩,加速的心跳似乎脫胸而出,“砰砰砰”聲震得耳鳴,有些喘不過氣來,胃液一股股地惡心著往上湧,他急忙硬忍著移開視線,捂住嘴,酸液已經灌滿鼻腔。奇怪!自己好象從沒暈血過,今天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