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男孩兒也恨恨道:“定是看見有人落水心虛害怕,那個馬財主的兒子這才棄鵝而逃。”
梁三一時豪氣頓生,點頭對美人微笑,“都是小事一樁,不必記掛在心。哪個男人不心懷夢想,救人於危難,亦或為國征戰沙場,當然,也可以跟自己心愛的姑娘來一場不顧一切的戀愛,然後在惡勢力橫行的世界裏殺出一個黎明。”梁三很為自己的豪情歎服不己。
那美人似乎感覺到了麵前這個男人唐突的氣息,輕輕躲閃開梁三的目光,臉頰早已泛起一抹紅暈,明亮的神采顧盼生輝,楚楚動人的清麗風韻叫人說不出來的心驚膽戰。
不想那隻白鵝搖擺著行至近前,被起身的小女孩兒上前一把擒住:“看你還跑,”女孩兒的聲音稚嫩中帶著清脆與明快。“你看看,娘她都生氣了。”
這一聲‘娘!’叫,讓梁三立時身受重創,饑寒交迫外焦裏嫩,被勾走的三魂七魄頓時收回了九個不止。這美人竟然是這個女孩兒的娘親,名花已經有主多想也是徒勞。心態一變眼前美人立時儀態又是不同,絲絲長發悠揚,被風兒寂寂地吹動,眼神深處似乎有幾許孤傲的落寞。
梁三想說點兒什麼,卻又無從談起,一時竟有種語遲詞窮的感覺。
那美婦見這人狼狽不堪沒了言語,隻得又道:“恩公俠義,大恩不言謝,此間祝家莊,恩人日後如若經過萬望見告,讓民女也好一盡地主之宜。”說完又深鞠一躬。
梁三雙肩一振,一掃頹廢,雖然隻剩一口氣,雖然身心被放逐,可好歹已經恢複了幾分活力,至少看起來自己還活在人間,苟延殘喘還不忘想入非非,張口欲再與美人一訴男人的壯誌未酬誓與不休,卻不曾想那美婦嫣然一笑,從容地又是深鞠一躬,轉瞬飄忽折轉,拉著那個九妹竟然走了。
幾個男孩兒也哄然緊緊跟隨其後。粱三竟然沒有感覺到那個女人有絲毫的挽留之意,倒是美人回眸的那一刹,他才發現她眼中透出的一絲溫柔的為難,眉間一絲不易覺察的落寂。小女孩兒也回首張望,似有戀戀不舍之情。
“那個——”梁三欲要揮動的手臂隻得半途而廢,頹然地垂下。隻得歎了口氣感歎:“哎!人生總是被許多的不期而充滿!”
一個跟隨美人的男孩兒響亮的聲音隱隱傳來。“大哥,剛才我飛奔回去給三娘報信,發現你養在院中水缸裏的小青蛇不見了。”
“怎麼可能!”
“真的,缸都破了,你不是說它長角了嘛,剛才天降霹靂,我想必定是有角蛇乘著風雷化龍而去。”
孩子們一聽,驚叫聲立時此起彼伏。小女孩兒的叫聲更是清澈有如清泉歡歌:“快去看看。快走快走。”一群孩子轉瞬間跑得沒了影兒。隻有伊人綴在最後,衣帶臨風飄動,一縷淡淡悠香隨風飄至,繚繞在梁三的鼻息間久久揮之不去。
‘我見青山多嫵媚,想那青山見我應如是。唉!怎麼會就這麼走了呢?救人一命,勝造七級俘屠,不是說三月三過禊節嗎?好逮也管頓飯先呐!’
在水一方,伊人已去,梁三心裏頓時一片空曠,眼前立時呈現一片浩瀚的荒原。低頭看了看自己,確實有些衣不蔽體,怪不得不招人家美人待見,想想自己剛才那種好色的眼神,雖說單純,卻也如同那山野獸類。梁三心下不覺悵然若失。隻能收拾心情寬慰自己:千古艱難唯一死,這裏總不會比臥底生涯更險惡?人世幾回傷往事,好死不如賴活著。‘世界以痛吻我,我必回報以歌’——“親愛的,來跳個舞,愛的春天不會有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