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借題發揮(1 / 2)

梁三尾隨著那個窮酸延河而上,一路遠遠地綴在後麵,想看看他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兒。不想沿途果見魏晉風貌,路人談的皆是門閥玄學,不禁心有感觸,彈指一揮已是千年,真是叫人情何以堪。

正自彷徨之時,前麵現出一處集市城郭。梁三早就已經饑腸轆轆,於是棄了窮酸快步融入了人群,也不管路人側目詫異的眼神,見到一處酒肆之所便一屁股坐了進去,要了一盤蔥爆羊肉,豬肉燉粉條,外加幾個包子。一邊大吃二喝一邊思量盤算著該如何結帳走人之計。不想剛剛吃了一半,便見那個窮酸領了個人進門,見他如此鋪張,兩人上前不由分說,一邊一個抓住梁三的肩頭喝問:“備少牢之食,焉敢如此腐敗,速速與我去見官。”(晉朝隻有皇帝丞相位列三公之人才有資格備用太牢之食,就是牛羊豬俱全。一般諸侯備用少牢之食,僅有豬羊肉,不能有牛。)

梁三做勢摔了筷子,自己怎麼能讓一個窮酸壓沒了自己的勢頭。“老子有都是錢,最是親賢好施,輕生重義,就是沒錢給你。真是人心不古,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竟敢打劫,黃白之物自古能動人心,怕隻怕是你們鬼門關的買路錢。”雖然如是強硬叫囂呼喊,梁三還是依了兩人的拉扯,故做掙紮不過踉蹌出門,借以躲避酒肉飯錢。店家大呼小叫地追趕,三個人沒有一個回頭理會,急匆匆地竟自投往縣衙而去。

此間的縣衙除了寬敞大院高堂明鏡倒顯不出一絲的威嚴氣魄。梁三一副見過世麵的表情。“這裏空氣倒是不錯,我之前居住的地方汙染嚴重,空氣相當稀薄,接個吻都要分三四次進行。”

窮酸並不理會他的言語。扯著梁三站到了衙堂之上。高高在上的縣主昏然在座打著瞌睡,狀似已有五十歲的光景,一副垂垂老矣之態。衙堂內各班書吏衙役個個精神委靡,倒是縣主身側的縣尉公孫三十出頭,見有人到堂立時一掃臉上頹廢,高叫了一聲,聲音很是刻薄:“未時已過,今日最後一案,速速將案情呈報上來。”

隻見那個窮酸滿臉神情激憤,擼胳膊挽袖子,嚇了梁三一跳,以為他又要打架。卻聽那窮酸疾言厲色訴苦道:“大人明鑒,流民南渡遇此禍害攔路行劫,隻因身上銀兩不多,隻有幾個沈郎小錢,以至於竟然遭到這斯一頓毒打。”(東晉初年,依然借用的是東吳孫權時期的沈郎小錢,比輪大錢和中錢四文)窮酸說著說著連褲子都脫了。這時一幹人等才發現窮酸身上到處都是淤青紫痕其狀慘不忍睹。梁三也驚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來時未見他走路之時有何異樣,緣何現如今竟會如此。隻聽那窮酸又聲淚俱下續道:“幸遇同鄉仗言,伸手幫扶正義,這才一同將這個歹人扭送至此,隻求賠個比輪藥錢,幾百個沈郎小錢也行嗬。”

話音未落,堂上縣主驚堂木“咣”地一敲:“大膽狂徒,蓄意傷人確是為何?流民也是民,本官明鏡高懸,誓要為民做主,掃除了你這個禍害,快將打人企圖速速從實招來。”

真是流年不利!梁三不禁脊背發涼,覺得人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寒冬。人家占盡天時地利人和——看這縣主的眼神非常的灰暗,像是掉進了太多的灰塵。“唉!真是討厭,都說愛妄下定論的人最討厭。原來果真如此。”梁三脫口而出,堂上之人不由得皆是一怔。‘世事涼薄如此,青山怨骨,不知魂歸何處,我決定——還是鼓起勇氣繼續生存。’梁三渲染完失意與憂傷,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這縣主武斷至此,誓要與他周旋,於是不怒反笑:“君子言必循禮,你個老官,難道昏了不成?無憑無據,隻憑他紅口白牙信口雌黃就斷定是我所為,難不成你要屈打成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