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血腥味伴著濃鬱的腳臭味從濟航齋彌漫開來,像水波一樣蕩漾在街道上,空氣裏,雲層上。傍晚臨近,各家各戶早已關上了門,燈盞也已熄滅了好一會兒,立春時分,太陽跑的很快,此時它早已溜下了山。天本就快黑了。塞北四周山高,處於盆地的城鎮采光度就很差勁。四處也死寂極了,除了偶爾有幾條野狗在狂吠外再無別的聲響,在狗叫累了之後,天徹底黑透了……
濟航悠然轉醒,興許有些口渴。手筆微微顫抖了一下。嘴唇微微翕動著,也許是牽動了傷勢,他不由痛哼了一聲,“呃啊。”又猛地感到雙眼漆黑,臉上火辣辣地疼,手不聽使喚的摸了上去。指頭微微感受到那熟悉的觸感時,這塊擦腳布他用了十來年了,幾乎是一個指頭就能感覺出來,濟航慌慌張張掙紮著坐了起來,臉上露出嫌棄惡心的表情,雖說也曾拿著它擦汗,但濟航也幾乎不會碰到這布子,濟航仿佛又感覺到那一種濃烈辣眼睛辣耳朵的感覺,急忙把那破爛紅布頭丟上自己樓上的小屋,那裏麵有各種古怪藥草味中和,倒是不會刺激到誰了。
這一切剛剛做完,濟航就大口咯出了三四口暗紅色的血,之後倒也變得精神起來。濟航撥亮了燈火,仔細打量起那躺著的四人,他們對紅布幾乎是沒有抵抗力的,也是,沒有人會捧著一塊十幾年不洗的擦腳布睡大覺得,也睡不著,但濟航會的。
濟航隨意望了一眼那兩個老僧,眼露怒色,不過臉色轉瞬便的人畜無害,隨手搭了把手,在他們身上點了三五下便不再留意了,因為他知道,這兩人死不了。濟航著重盯著魏大個與婉兒,望著魏大個那結實的肌肉不經就想起差一點就被群毆了,不由地痛罵一聲,狠狠踹了魏大個一腳。他隻“嗯哼”了一聲卻沒有醒來。濟航見狀就扯了一根繩子把這壯漢思思綁在大廳的紅木柱子上,魏大個重得離譜,濟航本就受傷極重,力氣沒有恢複多少,光收拾魏大個就已經累大氣喘籲籲了,綁完繩子也就順勢坐在了地上,大廳不大,一轉頭正好是婉兒跌倒的地方,濟航盯著婉兒,也沒有了辦法,隻能怔怔地望著她。婉容安靜地呼吸著,眉頭微蹙,也許是離得有些近,濟航仿佛聞到了婉容身上傳來的香氣,如芝如蘭,令人迷醉。
突然,寧靜的廳堂響起一聲輕微的呻吟,像風雨的呢喃。婉容悠悠轉醒過來了,玉手輕攏了一下頭發,轉頭四顧,就看到了發呆的濟航,眼裏露出了一種深深地忌憚之情。處於發呆狀態的濟航絲毫沒有發覺這件讓他難以處理的事情——他沒法處置這麼一個精致的美人。屋子裏的氣氛古怪極了,婉容不再動作,就小心翼翼地提防著濟航,濟航卻瞪大眼珠子盯著婉容,神遊天外。
“你叫什麼?”濟航先開口了,有些故作嚴肅地質問婉容。
“……”婉容雙眼一閉,眉毛卻緊張地眨著。
“不說也不打緊,”濟航爬進了一些,幾乎是挨著婉容的臉,在她耳邊淡淡地說“反正你們都會被我殺死的!”聽到這裏,婉容連忙睜開眼睛,卻被眼前濟航的臉嚇了一大跳,艱難地把臉轉向另一邊,嫌惡而冰冷地說:“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