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多了一份無酒的歉疚。
王師傅笑說：“夫人別在意，
老夫無乏可解，也不必加油。”
目光
不管是否承認，你都在別人的目光下生活。不過，隻有身陷
逆境，你對別人的目光才多了一份敏感。
鄙視的目光，
像一個異族的入侵狂，
他的到來
帶著踐踏的敵意，
對弱者肆意掃蕩。
你人性的尊嚴，
必然憤然躍起，
哪怕折下肋骨作武器，
也報以決絕的抵抗。
憐憫的目光，
像個髙貴的女郎，
她到來時，
帶著一點溫情，
撫慰你落荒的惆悵。
你，甚至沒有理由，與她怒目相向。
但當你發現這是一種施舍，
她早穿透了你，像X光，
且不論輕重，
自尊心，已經受傷。
走過曾經是自己的工廠
這——魂牽夢縈地方，
為她，曾經搭上青春，
搭上半輩子的時光。
天天，上班的鈴聲，
多麼親切，多麼嘹亮，
像軍號召喚英雄上戰場。
熟悉的車間，聽話的車床，
車刀濺起的火花，
像節日的煙火，璀燦地開放。
五一，總是披紅掛彩的光榮榜，
我們先鋒班的勞動照，
總是人人神采飛揚……
搞承包，搞股份，搞轉讓，
經營權明確了，產權也明確了，
現在的老板，說是一位什麼大王?
你們，敢慈厚的工友，
你們，鬼精靈的徒弟，
現在，誰在崗，誰下崗？
我啊，沒有橡皮筏，
沒有救生衣，
我也漂流，漂流在激流上。
好弟兄，你們
是否也一如既往，
拍著肩膀激勵我朝前闖?
好吧，說不準哪一天，
我漂上哪個金銀島，
再把相招的手——向你們髙揚。
走過曾經是自己的工廠，
不知道你們的沉浮，
徒然懷想一段難忘的時光。
尋找主人的感覺
他告訴我，那麼肯定，
我永遠是工廠的主人。
我努力尋找主人的感覺，
撫慰那不安分的心。
耐心尋找主人的感覺，
貫穿十二小時的勞動。
沒有工間休息，我不吭聲，
老板罵人，我也不吭聲。
耐心尋找主人的感覺，
貫穿三十天的勞動。
沒有節假日，我不吭聲，
看病算曠工，我也不吭聲。
耐心尋找主人的感覺，
貫穿三百六十五天的勞動。
第十次，提出安全生產的建議，
重找主人的感覺，
看來得有更大的耐心。
總有那麼一天吧——
那感覺，油然而生。
海南行吟（組詩)
謁海瑞墓
穿過喧鬧的市區,
來到寂寞的墓
心事漸沉，
腳步漸慢。
問墓道旁的石像，
是否已經站得很累？
嗬，墓草青青複青青，
風風雨雨四百年！
自古浄臣多厄運，
宦海沉浮一瞬間。
不敢奮身一躍
麵對洶湧的波濤
走近你，我才發現
你有一千個理由決定回頭
腳下的土地如此神奇
故鄉的風光多麼美妙
一彎迷人的海灘
一座美麗的城市
椰樹與樓房交輝
風帆與雲影相照
嗬，何必在不可預測中弄險
為何不盡情享受身邊的擁有?
望著你依依回首的神情
我的心中似乎有所明了
雲南采風（組詩)
雨中的麗江古城
小橋蒙蒙
流水蒙蒙
蒙蒙中的納西古樂
多麼幽雅動聽
梨樹蒙蒙
茶花蒙蒙
蒙蒙中的馬幫鈴響
走在雨中的四方街
走進唐詩宋詞的風韻
吟不完平平仄仄
誦不盡仄仄平平
雖不見獅子山上獅子弄球
雖不見黑龍潭邊黑龍戲水
品一口粑粑酥油茶
添幾分悠悠雨中景
情也蒙蒙
思也蒙蒙
蒙蒙中買一盞小小的紙燈
輕輕地放進簿潺的水流中
登玉龍雪山
我想笑雪山老了，
滿頭白發，
一臉皺紋。
我想說雪山錯了，
名為玉龍，
為什麼不能騰空？
站在4506的石階，
一陣寒風吹過，
我心頭忽然一驚——
莫非這是龍的呼吸?
它已沉睡千年？
這是打噸片刻？
這肯定是龍的氣息，
隻是我無法猜想，
它再次醒來會是什麼情景。
錯怪你了，玉龍雪山，
請原諒我這登山小兒，
畢竟一介書生！
夜宿瀘沽湖
裏務比島像一隻小鴨
在湖麵睡著了
風馬旗在徐徐的夜風中
呢喃著神秘的藏經
在母係氏族的最後村落
在木楞子房的小閣樓上
我躺在電熱毯上的一顆心
仿佛獨木舟在波光裏搖晃
搖曳著篝火晚會上的舞步
晃動著燒烤爐火旁的笑聲
想起阿夏婚俗我很快就入睡
夢中和摩梭族姑娘走了一回婚
虎跳峽
是哪一隻虎爪
撕裂兩岸的石壁
就在我看見你的瞬間，
我情感與理智的火花即刻點燃一
高原雪域的碧塔海嗬，
你的寧靜，你的深邃讓我羞慚：
我曾走過多少彎彎曲曲的路，
而且一路總是太多的浮躁與囂煩
大理的蝴蝶標本
離開大理古城
我留下一串感歎
留在古城的小街
留在小街旁
一間專賣蝴蝶標本的小店
我一點也不想隱瞞
見到蝴蝶標本的瞬間
內心是如何茫然
真不敢想像眾多美麗的生靈
一隻隻被捕捉的悲慘
b
精美的玻璃盒子
囚禁著無數斑斕的夢幻
自由永遠成為過去
即使春風為它們哀唱傷感——
大理的三月春光雖好
從此我再不敢走近“蝴蝶泉”
黃昏，在納帕海神泉萆原
夕陽是一位氣粗的大款，
導遊員一語
說破多少興衰榮辱
登塔遙望
心動如雁
在唐僧取經的始點
在呢喃聲中撲翅遠去
霍去病墓前
——觀石刻“馬踏匈奴
一聲長嘯
■"I1:%*p~t
一聲哀號
好像依然回蕩在
萬裏沙場
馬鬃高揚
如憤怒的火焰
馬蹄下
迸濺血光
不肖低首
看掙紮的匈奴
悲哀之狀
如被宰殺的羊
為爭疆界
為奪家邦
畜牲，也會有人的情感
人，卻在踐踏下死亡
沉默是一條河
從我的杯中流過
往事的影子重重疊疊
都說歲月不像茶杯
看得見底
然而我總想往下潛
一試深淺
我不敢說歲月像不像茶杯
我隻想世界是一隻圓桶
盛滿熱咖啡
你一'杯他也一'杯
因此失眠者更加失眠
因此清醒者更加清醒
采海石
海潮撤退時
這些石頭走不動
便做了俘虜
做了俘虜也不肯低頭
嘴保持緘默
心卻深藏強烈的呐喊
看那石頭的表麵
盡是內力的迸發的裂痕
采石的爆炸響起
表達憤怒的方式
是無數大大小小的拳頭
漢墓挖掘
陽光還是那年的陽光
風化的墓磚
早已斑斑駁駁
排列的陶罐空懷一顆心
銅錢睡了幾千年
依舊睡眼惺忪
青銅鳳燈似有餘煙繚繞
鼎器的繡跡可是哀樂凝成
古風徐徐從沙礫中複起
漫延成粗粗細細的裂縫
誤有冗長的回聲
是那埋得太久不再發芽的遺囑
潮濕的淤泥
恐是墓主臨終時
感時傷世的淚水
從漢朝，默默流淌至今
人^與河的世界（組詩)
隧洞之光
穿透峽穀
穿透岩層
穿透幾千年赫紅的封閉
俯衝而下
長嘯而下
隧洞
隧洞
隧洞
讓180米落差
撞響
手爬岩沉重的陰影
雷公灘含淚的石頭
獅子口著火的回聲
撞響
一群群閃光的名字
水的名字
電的名字
兵的名字
隧洞
隧洞
隧洞
讓180米落差
驚醒
麻木變態的老水磨
有苦難咽的洗衣棒
驚醒
毛竹上先祖遲鈍的目光
驚醒
烏楊樹傷心的美麗
不再孤獨
隧洞
隧洞
流血的爬行太久了
流淚的尋覓太久了
終於找到
一個最準確的姿勢
一次最勇猛的拚搏
一生最輝煌的命運
俯衝而下
長嘯而下
180米的落差
隧洞之光紅河之光嗬
大滑坡
就在這個時刻
我的形象將隨截流高大的時刻
我的生活將隨截流升華的時刻
驟然滑下大山的嫉妒
驟然滑下愚昧和凶蠻
滑下
滑下
四十八條連姓名也敲得響的硬漢
被黑灰岩吞沒了
被砂卵石吞沒了
於是
誕生了四十八瓶紅香檳的傳說
(岸上狗尾草這樣說
岸上的木棉花這樣說
岸上的山楂果這樣說
那是
大山倒下的四十/U紅香檳喲
流向紅河
流向紅河）
是想灌醉我嗎
是要灌醉我嗎
嗬不
即使我有獅子般饑渴的嘴
即使我有雷霆般焦灼的心
我也不能喝了
我再也不能喝了
我已經喝得太多太多
我的臉膛至今仍太陽一樣滾燙嗬
我知道
那是四十八瓶青春的血漿釀成
是四十八顆生命的種子釀成
是北方的紅高粱包穀米釀成
是南方的甘蔗糯米木薯釀成
釀成
釀成
每一滴都濃縮著痛苦
每一滴都散發著烈性
會使人昏醉
也會使人猛醒
四十八瓶
四十八瓶紅香檳紅香檳喲
讓每一個盛開春天的日子記住吧
讓每一次碰響酒杯的時刻記住吧
記住四十八瓶紅香檳
在那永遠憂鬱的高山
人與河
嘭嘭嘭
仿佛從我的血管噴出
一輪太陽的音樂
在紅河中燃燒
一隻小船如音符
穿過烈焰
漸強漸強漸強
(休止符是岸嗎）
無數沸騰的瀑布
奔瀉下目光的懸崖
無數不羈的野馬
瘋狂在聽覺的草原
指縫間有石頭的暴風雨
盲目衝撞
搖撼心的絕壁
生命頃刻
如閃是來時漫長看時短暫
i#I#^
沉下去
帆是一麵投降的旗幟
浮起來
所有漩渦失眠的眼睛
頓時充血
挺直脊梁的兩岸
驚呼如雷
回聲如雷
這沉與浮的一場殊死搏鬥
決定每一個紅色細胞與黃色細胞的存亡
n
裸露棕色的￥臂
畫一個立體的大字
愈來愈大
_
河離我遠去
威懾一切的意念
仍在衝擊我思想的荒灘
_曝#
一隻小船的音符
穿過烈焰
一輪太陽的音樂
在紅河中燃燒燃燒
反彈琵琶（八首)
車過鹹陽
列車駛出西安，經過鹹陽。
驀然有一種唐詩的感覺D
想起李白的詩句：狂風吹我心，西桂鹹陽樹a
古都鹹陽，有金碧輝煌的殿宇，有巍峨峻峭的華山，有超然
脫俗的蓮花峰……
遺憾的是，我不能停下，不能逗留。
列車西去。我要去追尋敦煌的夢幻，去領略大漠風情，去品
嚐吐魯番的葡萄，去飽覽天山天池的旖旎……
我隻好從一閃而過的車窗外張望，哦，哪一棵樹上，還掛著
在黃河母親雕像前
久久地凝望。
仿佛黃河的濤聲，已全部注入其中。一種巨大的愛與美的力
量，強烈地搖撼著我的心靈。
哦，黃河母親。
奔騰的黃河水，是你飄動的長發？晝夜不停的濤聲，是你深
情的呼喚？你的目光閃爍，百折不撓，充滿信心；你懷中純潔美
好的孩子，是中華民族未來的象征？
哦，黃河母親，一個偉大的民族的靈魂！
久久地凝望。
追憶往昔的足跡，我感到羞愧。明天，我將沿著黃河濤聲，
登上新的旅程……
看見駱駝
列車穿過沙漠。車窗外，偶爾看見路駝。
看見駱駝，想起春天，想起公劉筆下的春天。公劉說，跟著
駱駝走，準能把春天追著。
沙漠的春天是什麼模樣？是挺拔的白楊，是倔強的紅柳，是
湖邊的羊群，是夕陽下的牧歌……
看見路騎，歸心不再似箭。想起澡漫的人生路，路的盡頭也
是綠洲，也鋪滿春色有錦繡。可要走完這段路嗬，就得像駱駝,
默默地忍受一路風沙，一路坎河。
反彈琵琶
形於壁上，神韻正飄逸天外。
一如琵琶之音，充滿在空氣之中，無所不在。
琵琶聲中，沙粒聚攏形成大漠，海市蜃樓的出現；神秘的舍
利塔沉默無語，芨芨草顯示出頑強的生命；人與駱駝在風沙裏艱
難地緩緩穿行……
n
永遠也彈不完嗬，天上人間的恩怨與夢幻。
半坡遺址
-觀記字符號
如鳥的翅膀，如魚的尾巴；
如日出的浩浩大地，如月落於渺渺星河；
記載著林中獵獲的禽獸？記載著河裏捕捉的魚蝦？記載田間
的穀物？記載山洞的火種？記載群居時粗曠的狂歡？記載自然界
山崩地裂的災難？
一個個記字符號，如土，如水，如火。
我想，如果說中華民族光輝燦爛的語言文字，是一條源遠流
長、波瀾壯闊的文化長河，那麼，這些最早的記字符號，不就是
這長河源頭的汩汩清泉嗎？
或許，如果先祖們當年創造這些符號時，出現一念之差，而
形成另一種記字符號，那麼，我們今日的文化形態又是怎樣的
呢？……
寫在楊責妃墓
一尊體態豐盈、神采閃爍的雕像，依然含情脈脈，楚楚動
人，佇立在她的衣冠塚旁。
隻是無法知道，那黃土之下的衣冠，是她剛從華清池出浴
後，換上的暗香盈盈的紗裙，還是在歡宴歌舞時穿著的長袖翩躚
的舞衣。
紗裙也罷，舞衣也罷，或許那紗裙舞衣上，還留下她的淚
痕。隻是不知道是哀傷的淚痕，還是悔恨的淚痕，委屈的淚痕。
縱使真的有斑斑淚痕，又有什麼用呢？淚水再多，也洗不盡
那些恥辱，也不能讓人寬恕嗬。
難道一個女人的天姿國色，竟能左右一個朝代的興衰？
遠眺博格達冰峰
一如古稀的老者，閱盡人間滄桑。
說它心地寬容，表情又如此嚴肅；
說它神態冷漠，樣子卻十分慈祥。
麵對芸芸眾生，它是否已經失去了熱望？
哦，遠眺博格達冰峰，我突然產生一個奇想——
如果人類，也總是這樣白發蒼蒼，不會死亡。也沒有再生。
這究竟是幸福?還是悲傷？
交河故城
夕陽下的交河故城，是哪一位雕塑大師的神奇傑作？他從哪
裏獲得如此巨大的靈感？使用什麼工具？刀斧？石鑿？
如果沒有鬼斧神工的非凡功力，哪能創造出如此千姿百態,
栩栩如生的造型？
看嗬，或如太白月下醉酒，或似晚歸的牧音自在逍遙，或如
臉孔浄獰的怪獸，或似戍邊將士在鐵蹄下呻吟……
細細品讀交河故城，我心有所思，思有所悟：莫非藝術大師
的獨特之處，是要把曆史的形象弄得麵目全非？
星星與燈火一同閃耀
我走在通往聖殿的路上，雅頓
告訴我，你家大門朝向哪邊開?
來到距離聖殿七公裏的長亭，雅頓
我坐下歇息，往盛滿阿拉伯飲料的杯子
注入稼櫚樹嫩枝灑拂的泉水
攬動泉水和飲料融為^~'體
我站在香客牽著的駱駝旁邊，雅頓
聞到一陣快樂的呻吟一陣檀香
幽幽的馥鬱夾雜著古書卷先知
縷縷不絕、輕輕飄蕩的智慧的氣息
是的，還有希伯來字母，希臘字母
與裹在麻紗布裏的瑪雅珠寶玉石
分別來自地中海兩岸和尤卡坦國王穀中
幾個最大的陵墓。我走進山穀，雅頓
埋葬著哪些國王我不知道
有一頂王冠是紅色的，狀如便帽
前部呈螈旋狀陡然豎起；以鷹蛇為神
徽記上刻著蜜蜂和白色的百合
啊，神山，聖殿，寶塔巍峨
猶太人要過逾越節；瑪雅人愛玉米
勇士們爭著把頭煩獻給上帝
有一個名叫薩達姆的暴君毒死了父親
預言家說，新的解放者就要到來
並且認定自己就是新的解放者
我壓根兒不同意，斷然回答
我們需要星星而不是救星
我站在你家門前的苦楝樹下了雅頓
你就是星星，與遠方的燈火一同閃耀
石緣
石頭癖好沉默
最能耐得住寂寞
縱然與紅花綠樹相伴
更有河水淙淙泉水丁東
狂風扇旺蘊積的熱情
誠實的石頭依舊沉默
斜覘粉黛蛇腰珠光寶氣
相繼聳立成山逶迤成路
疊砌成廟宇、城操、高樓拂雲摩天
嫣然一笑就
抵得上三部教義問答
巍然肅立造物主
創造時賦予的靈性——
無可置疑的萬千暗示
我把自己交付與她
把我的經驗與感覺傳遞給她
每天作著剖心的談話
石頭的聲音渾厚而剛毅
石頭的聲音親切而美妙
古老又年輕
蓄勢待發
哦那是發自地心的聲音
源源不絕無拘無束
而當時空錯置山河移位
穿過長長的隧道
向遠方疾進
哦那是無法抗拒的光榮的誘惑
一路卷動沙土碎石岩塊
和連綿起伏的群山
與浩瀚的戈壁一起
要在情節複雜的故事中
扮演主角
未來世界
有狼和豹子的地方叫荒野
一堆白骨就是一座墳墓
遍地白骨遍地墳墓
鬣狗追逐時間和神話
一聲長嘯發自荒野
兩座大山讓開一條夾縫
又一聲長嘯發自荒野
四周回蕩恐怖的顫音
潮濕的水汽
和霧
塗抹
東西南北
夾縫裏射出一道亮光
那是狼的眼睛
狹窄中射出一道亮光
那是豹子的眼睛
老祖宗居住的地方有木頭
鑽木取火
老祖宗的火生得很旺
熊熊大火
火舌舔盡黑夜迷茫
映出水汽和霧
以及虺蟲、蛙螭
畢肖的神情
我們從螭吻、蛙足走出
跺跺腳
整個世界向東方傾斜
重逢
剛握手指掌間
同時溢滿天國的音樂
流向熱帶森林。
泉水開始啟動
以跳躍的方式
從天空灑下一場大雨。
把手翻過來背對背。
我說的是手背而非手心。
是的手心向外
各自沿著本初子午線
繞地球轉了一圈。
又握手臉上
飛起三朵紅雲。
_
I
夏天終日汗流浹背
太陽剛剛露麵
最是賞心悅目。
攀：裂縫
努力掙紮
隻能達到祁連腹部
那兩塊高聳的圓石。
據說那裏有人獸搏鬥的痕跡
洶湧過
洪荒年代
風浪抗爭的怒潮。
不知誰居心不良動了叉錘
冷不防坍塌成無數缺口。
洞坑密布。
大地的裂縫令人望而卻步
但熱情並未萎縮。
你想要做什麼
你想要做的究竟是什麼雅頓
你要在三隻孔雀當中扮演什麼角色
當它們收腹張羽大展抱負的時候？
在三月的風中，我的頭腦格外清醒
桌上一塊褐黃的巴林石對著我微笑
她身上的紋飾斑駁陸離妙不可言。
山脈舒卷互不銜接儼如空中樓閣
每層之間隻有縹渺縹渺的星雲
任你拽著星光忽上忽下縱橫馳騁。
你想做的究意是什麼雅頓
椰子樹旁陽光燦燦皮膚呈橄欖色
全身彈力纖維喝的天然礦泉外加充足睡眠?
古老的宮殿
有一個古老的宮殿
有焰火、流光和噴泉
有歌聲平直地轉彎
有青藤直攀到天上
有一個古老的宮殿
有敦煌遺風的壁畫
有擎著的酒杯姍姍而來
有淺淺的酒窩款款而來
有大漠微微掀動的風
有略略展開的詩歌的旗幟
有古典莊重的風格
有時尚的散亂的眼神
有舞步不能約束自己
有言辭溫順而悅耳
有霓虹色彩變幻莫測
有胳臂柔美而多姿
太陽點燃的南方
太陽點燃的南方
空氣差點兒著火
氛圍差點兒著火
感情差點兒著火
唯獨古榕下
還有一片陰涼的世界
網床上
許多有關風暴的故事
許多有關南珠的傳說
許多官方的新聞
許多馬路的消息
許多民間的歌瑤
許多流行的歌曲
就在這裏閑聊輕唱
海風再來幹洗一個澡
很爽快很清純很美麗
岸上的女人
半裸著撲進海裏
夕陽陪洗黃昏
抹一片紅紅的相思
男人的目光陪洗浪漫
被洗濕洗鹹洗變形
在變形的目光中
女人遊成弄潮的美人魚
海灘漫步（組謝
大潮又一回走了
我又一次來了
尋找我的昨天
手指畫在這裏似行非行的船
腳印寫在這裏的青春日記
已經隱人海中
緩緩的海風陪我漫步
一m艮濕很濕的金灘
一片鬆軟鬆軟的銀灘
海浪抱走我的沉思
風挽著太陽衝浪
星簇擁著害羞的月亮上夜市
鹹風吹遠憂傷
波峰跳躍憧憬
壓抑的片刻風平浪靜
衝動的時候狂吻岸和空間
幹涸不了的海
漲退不止的潮
讀不完的活頁情詩
我持續收藏在心中
收了一頁又有新的一頁
濃縮成袖珍本
一部古老的活頁情詩
一部現代的活頁情詩
我該怎樣讀
我該怎樣感悟
孤獨的艇
斷了纜繩
在感情的海裏
寂寞地隨風漂流
寂寞也自由
漂流也瀟灑
我拍了一幅幅夢境的彩照
回首海南島的鹿回頭
漫遊美麗的芭堤亞
渡假風景勝地夏威夷
曆險魔鬼三角百慕大
你的品德和風格
不僅我
所有過往的大小船隻
所有過往的男女船客
都用感情和尊敬的目光
細讀與思考
你不同色彩的兩句贈言
紅燈
綠燈
神女峰
半天霧
半天晴
一身神秘感
一身人間情
半遮
半明
鴨子洞的傳說
石寶寨的鴨子洞
一隻水鴨子飛去長江
再也不回來了
長江的天高地大
長江的水長水美
要活也到長江去活
要遊也到長江去遊
要飛也到長江去飛
要死也到長江去死
我的思緒和感情
瞬間進入水鴨子的角色
古棧道
幾乎是垂直的懸崖艄壁
構築幾百裏棧道
行人走馬
從你的曆史的延伸與拓展
髙速公路
複線鐵道
空中走廊
我遠來尋你考古
沿著你的走向走
我檢到一串
豐富的想像
我麵對長江深呼吸
登上豪華輪的觀景台
我麵對長江深呼吸
深——呼——吸
收縮與舒張心胸
我一口一口
呼出沉澱的曆史
封閉的山
壓抑的水
深重的川江號子
呼出一條長江
滔滔東流去
舒張與收縮心胸
我一口一口
吸進多彩的世界
溫暖的風清新的雨
此岸的浪彼岸的潮
海外的天海內的地
吸進一^條母親河
滾滾不盡來
登上時代的製髙點
我麵對長江深呼吸
深——呼——吸
呼出與吸進
中國海
蟄伏於雪域深處
活躍於崇山峽穀
在彎彎曲曲曆史裏咆哮著
多少世紀如煙飄過
捺不住了終於
更變形聳起一道龍的脊梁
告訴一聲山地的高粱小米
撫摸一下平原的稻浪麥香
你永遠親近農業
對於自己沒有過多需求
看你一腔熾熱的情感
便知你遠行的決心和誌向
當然在祖國的心裏
從來沒有將你遺忘
隻是等待成熟的季節
等待一份世紀的宣言
急切切摘取機遇
調遣西部大做文章
長江黃河紅水河
所有西部江河
有多少熱有多少光
如今都站出來了
挽住滔滔流水
鑄一顆西部太陽
海邊的雨
走在路上
陽光突然失蹤
烏雲不知從哪裏竄出
把屋頂壓得很低
海邊的雨
說來就來從不
與誰打聲招呼就死命
往地上猛紮還要
拽著風到處亂闖
閑遊的落落的
趕集的……紛紛躲開
隻有地頭的蔬菜莊稼們
撥不開腿於是
一個個焦頭爛額
六七八月
雨來得勤
把人的許多好夢踏爛
把守門守窗的玻璃紮碎
嚇得枝頭果實不敢成熟
雨過天晴
大地很疲憊
走動的生命
時間
日曆每天都在行走
何止八萬裏的路程
昨天已經離去
明日悄悄靠近
蟬蟲不再唱歌
鳥聲也已變調
北風提前啟程
世界眨眼間變老
看一看你我的腳尖
誰在向前，誰在向後
昨天吃過的苦艾
是不是當作桌上美餐
啊，道路如弓時間如弦
腳步是弦上的響箭
遠方是生命的目標
足下永遠是起點
背對孤獨
獨坐幽室
我與燈光對視
那明亮的部分是我
還有一條歲月之河
在煙圈裏沉默
春天裏
陽光歡暢流淌
幾多燕舞鶯歌
連同我的生命
我的苦樂
在這樣的春夜
有許許多多詮釋
而每一種詮釋
都是生活
我知道
每一場春雨
都滋潤我的年輪
我不企求
在血液中滾燙
亦不在目光裏冷卻
我應該是我
我在思索中孤獨
在孤獨中思索……
故鄉的小河
總有一葉遙遠的記憶
泊在春水汪汪的故鄉
和山風同步走向田野
把雨聲邀進四月
雨水綠了故鄉
禾苗綠了故鄉
同時綠了我的詩行
小河那清亮的嗓音
沸揚成無數星群
注滿了勞動的號子
時時在我的夢中唱響
引水上山的隆隆炮聲
擊退曾肆虐千年的幹旱
讓草木變得更年輕
給禾苗挺直了脊梁
故鄉從此不再荒蕪的四月
和許多日子一樣安詳
為有春水汪汪的喧嘩
這個季節才十分飽滿
該結果的盡快結果
該灌漿的及時灌漿
走在與故鄉隔離的路上
我似一粒蒲公英的種子
花開在遠方
根留在故鄉
故鄉的小河
無時不在我心中流淌
想起母親
清明時節
我走進雨季
讓許多淚水流回故鄉
成為母親墳頭祭品
此時的小河漲水
潺潺流過我的心房
想起母親
一腳踏進母親吟唱的古歌
一個一個往事
夾著母親的奶香
迎我而來
於是坐臥之間
我不獨單
即使在饑餓的日子
我的夢都很圓很圓
我是一隻雛鳥
從母親的翼下起飛
無論前方有多髙山峰
總伏在我的腳下
聽一聲母親呼喚
我便輕盈
太陽底下
我晾曬許許多多心事
而後與母愛一起
返回故鄉
在世紀末的夜色裏（組詩三首)
有有無無靜悄悄
無無有有有有無無
從無生有從有變無
花開花落潮漲潮消
一座濱海漁鎮
荒蠻邊遠默默無聞
霎時間人潮洶湧如都市
燈紅酒綠夜夜歌舞
大款們個個一擲萬金
邊民脹鼓了腰包
連三輪車夫也眉開眼笑
可瞬間月亮沒有了
星星也沒有了天陰了
大款們悄悄溜走了
賓館窗口的燈熄了
餐廳和歌舞廳
全都經營著蕭條
人潮的波濤
金錢的波濤
退了退了退了
就像大海退潮
凸現的島嶼——
一塊塊圈圍的土地
一幢幢停工的樓宇
靜靜地述說冷落
無言地傾訴憂傷
就連一?位
靠自己的奮鬥和掙紮
變形而成的“小款”
如今也彷徨街頭
開工廠——失敗了
做生意——被騙了
而別人仍以為他是百萬富翁
可歎可哀可笑
可笑有有無無靜悄悄
一切都很無奈
像建到一半的房子停工待料
無奈的人莫名其妙
無奈的城市唯有等待漲潮
找不到安魂曲
在世紀之末
找不到安魂曲
唯有窗口對麵那幢舊樓房
每天默默地對著我
做一些無言的交流
常常做夢變成魚
遊進兒時的生活
外婆的笑聲仍舊硬朗
可我已經多年吃不到
她親手做的甜糍粑
還有一些玫瑰色的夢
那是愛情編織的遊戲
現今真誠已不值錢
值錢的隻有一個字
——那是什麼
再解釋就會有人說我蠢
總有一些粗粗硬硬的感覺
沿著四肢沿著血管
緩緩地爬進我的思維
使我不得安然酣睡
於是我經常半夜醒來
點燃一根香煙
思索一些不得不思索的事情
這些事情並不怪異
但大都沒有美麗的景致
冥冥中從遙遠的
山脊的埡口
掠過颯颯的風
風聲很粗礪
它吹不進父親的故地
一個勁地鞭打我
鞭打我的軀體
鞭打我的靈魂
它用浄獰的麵孔恐嚇我
要把我拖進煉獄
而我似乎已經看到
煉獄高聳的大門上邊
閃爍著齜牙咧嘴的光暈
似夢非夢非夢似夢
聽不到海涅們優美的詩
沒有善良的安魂曲
連記憶中的簫聲
也好像要把我牽到懸崖
不想與這座城市談愛
夜裏睡不著覺
黎明我起得很早
這座城市仍然昏昏欲睡
汽車的轟鳴
穿過它的胸腔
朦朧的曙色中
遠處煉油廠的煙囪
吐著猩紅的火舌
像在舔吃天空
火力發電廠一條巨大的長辮
放飛漫天烏鴉
希望長壽的人跑出城市
神色匆匆
而在城市的各個角落
蜂巢般的蟄居裏
奸詐和欺瞞正在睡覺
積蓄精力
溝金發財者仍在做夢
流浪兒拾破爛者
蜷縮在廢棄的工棚
攔路搶劫的好漢
及低能的小偷
悄悄撤向黑暗
整座城市好像缺鈣
許多人患了軟骨症
當暴徒編寫新的故事
挺身而出的孤膽英雄
常常孤掌難鳴
當車輛又創作出血淋淋的獨幕劇
許多人像觀看猴戲
市場上正義和善良缺貨
人們之間越來越陌生
我們不是美國人
沒有富有到那種程度
但許多人不願與這座城市戀愛
希冀回到小鎮或鄉村
夜踏海灘
鍾情於你
迷戀於你
這一方恬美的海灘
不知你是何方仙姬
披銀光夢影
美麗於盈盈波光之濱
溶溶月色
以清詞麗句
裝飾你的童話
絮絮晚潮伸無數藍喙
輕啄你的意境
幾盞漁燈靜靜地
窺視這片溫柔之鄉
在這個和諧的夜晚
故鄉的洞簫聲隱隱約約
穿過歲月的石隙纏綿傳來
也許在天涯彼方
有一株椰樹
為這感動得淌下清淚
而我未能羽化升仙
不得不保持緘默
冬歌凜冽
碧海寒徹
獨立天涯驀然回首
記憶之野
鋪滿皚皚白雪
生命的暮春
叢生過多羞怯
每個腳印都是五色花
坎途撤遍杜鵑血
黎明湖水般湧過
嶙峋山岩
梳盡艱難歲月
白霜蒙地雲翻卷
一時多少落葉
銀灘白似雪
寒風冷如鐵
一腔熱血未鬱結
固執捕捉驚蟄雷聲
心旌獵獵
就這樣獨立天涯
站成一個季節
但是那兒鳥兒們的家園，
已被戰爭的煙雲籠罩，
槍炮聲代替了鳥們的鳴唱，
它們還會梳理羽毛嗎？
孩子和老人被炸傷的呻吟，
從遙遠的國度隱隱傳來，
摻進鄰居早安的問候聲中
這些日子我老精神恍惚，
兩種不同的畫麵和聲音，
像一集放不完的電影，
在我眼前交替閃現。
而鳥兒的鳴唱，仍在時時
觸痛我大腦的思緒。
會袞南步!各署在
像木匠一樣愛我
不想做什麼高貴的挺拔的
不想做什麼珍貴的流芳的
隻願做一根木頭
做一根結實的木頭
做一根有些小蟲眼的木頭
做一根看起來不怎麼樣
卻剛合你心意的木頭
如果是這樣
我知道你就會
像木匠一樣砍我
像木匠一樣刨我
我知道你就會
秋蟲的吟唱
整個下午我的目光
在這些裸露的樹林中穿行
沒有一絲問候的辭呈
寂靜使心靈和目光
漸次變得真實和清純
隻有秋蟲的彈唱
在狗尾巴花上打滾
這是怎樣的一群孩子
吟唱著夢幻般簡潔的歌謠
讓我茫然失措間回到童年
一批又一批的人相繼而去
唯這一片樹林蛇立不動
樹林的背後是我的村莊
樹林正南的遠方
是我徹夜不眠的城市
在村莊和城市之間
伸展十指多麼想
觸摸咫尺之遙
鮮豔的陽光和爽朗的風
一看再看卻總是兩手空空
我知道這叫無奈秋蟲的吟唱
掩埋了寂靜的樹林
同時封鎖了我的視聽
幹草垛
當然這是一幅畫
油畫那些色彩就像它的質地
油灰刀一般
切刮著我的眼睛
畫中央的幹草垛騷動不安
幹草垛邊的男人卻安靜地睡著了
他們互相成為陪角
隻有草大概是草吧
那種熟悉卻叫不出名字的植物
像空氣無處不在
行走的影子
在夜色裏行走腳印
浸泡在時間的暗流中
比黑暗的速度更快
像水消失在水中
I
i
月亮爬上樓頂緩緩的
葵扇一般
在南方沉鬱的秋夜
播撒聲音這種語言
開往孤獨的腳步
我的腳步被我的思念踢開
我的思念被我的傻瓜踢開
窗外的幻變中
我的腳步不再拚命奔跑
它們像古老的破車開往孤獨
一^點點一點點向前挪
一點點一點點接近死亡
虛擬一片海
一寫給一位老船長
黑暗中虛擬一片海。
這是你無可奈何的選擇。蔚藍遠去。寬闊遠去。近在咫尺卻
永遠無法企及的燈塔遠去。遠去的那段年月和動蕩以及毒癮一樣
揮拂不去的沉醉。
獨自地走。街市熙攘的聲浪中，誰的手失卻固定的指向？彎
曲的燈盞裏，腳步鐵錘一般丟掉輕靈？
是的。一切的沉重仿佛隻有一個理由：遠離大海。
記憶如瞬間深陷黑暗的恐懼。
風和浪模糊分明的界線，來自四麵八方的襲擊，讓每個人忘
記危險的存在。在無可抗拒的危險中，順其自然是最豁達的選
擇。這不是一種姿態，而是智慧和勇氣的厚受。
這樣的機遇，一生哪怕隻有一次，便足夠了。
偏巧讓你碰上了。
四
而今，風浪的危險退卻。現在你正在一條街上自由溜達。沒
有目的，也沒有危險。滿目的腳步身邊潮水一般湧過。
隻希望選擇一個目標。目標卻藏在目光的背後。
虛擬一片海。在黑暗中以一種傾斜、搖晃的姿態迅速潛
入……
lii：
一隻不幸的鶴子
從電視、雜誌裏看到紐約聯合國總部大廳的牆上，掛著一幅
象征和平意義的鴿子圖。
我揣摸它的來曆，是不是這樣的呢？
——題記
半個世紀前
一隻不幸的鴿子
飛進了聯合國總部
在大廳裏東碰西撞找不到出路
美國的代表說
我們的武器太先進了
用活靶子試槍“OK”
俄羅斯的代表說
不！殺掉太可惜
製成標本可儆車臣
中國的代表說
大陸和台灣本是同根生
2008年同時放飛鴿子最棒
日本的代表說
自衛隊有錢有勢買下
放養靖國神社讓人觀賞
歐洲的代表說
我們的雄鷹退化有百年了
讓鴿子與鷹雜交吧
中東的代表說
我們抗議獵人太殘忍了
連信鴿也打殺
非洲的代表說
天災人禍日子太痛苦了
有鴿子下蛋會有多好啊
鴿子歸誰呢
秘書長安南繼承上屆的遺誌
把鴿子定格在大會議大廳
讓代表們天天在那討論
蝶在風雨裏折翅（組詩)
聆聽小提琴協奏曲《梁祝》有感
情殤
恬靜的子夜
誰在那互敘衷腸
在黑暗裏痛哭
是小提琴的拿手好戲
何況《梁祝》的故事滴血
在陽光燦爛的季節
蝶影日愈削小寒搶
暗旮旮吹起的小黃幡
似一支安樂死的毒針
緩緩注進可憐的身軀
癡情的愛心
墮進新潮的浪濤
岸邊的我無箜篌而鼓
度得過發白的日子
走不出墓裂蝶飛的夢境
愛魂
可愛的蝴蝶
一隻比一1隻美陬
但首先被人們遺忘的
卻是音樂包裝著的那雙
《梁祝》裏的老人
跟情人節相隔太遙遠
我隻能在俗得無奈的清明
點燃三支土香和二根蠟燭
把當今一些潮濕的愛情
祭告在天的英台和山伯
是否
觸動他倆思凡的心
端午垂釣
自從有了端午節
我就垂下長釣
以五千年江水煮熟的粽子做餌
企圖釣起一種東方精神
遊魚吃了一代又一代
江水逝了一浪又一浪
飄落的詩行仍然不聚攏
伴我長釣苦苦廝守
被朔風擊落的零星枯黃
浮在江麵像古老的甲骨文字
橫衝直闖驅不散腐葉的刺目
許多讀懂《天問》的人已去問天
許多悲吟《離騷》的人未曾徹悟
唯待江邊的菖蒲釣起那卷竹片
定會燃亮一個曆史的視角
祖屋
禾塘上邊
一座黑炭般的祖屋
枕日臥月
舒展一副沉沉筋骨
酷陽時節
祖屋在默默幽思
秋風乍起
那支驚天動魄的回想曲
仍沒完沒了低訴
世事滄桑
天地翻覆
彈指之間
已是紅樓新宇無數
紅紅綠綠的村童
總喜歡來到這裏
騎著舊木窗框
抖一身稚趣威武
父親偶爾走進祖屋
用棍子探究磚縫裏的奧秘
嗬，祖屋留給後人
多少古老的神奇
聯想
城市的夜晚，繁華
其頭，全是一堆偽造的光明
飽吃人血的蚊子
就在巴掌下嗡嗡亂叫
紅杏出牆的那棵老樹
仍然保留在城市的街口
開發資金的鈔票，把人們
心中的圍牆，全部推倒
杏樹下的戀人
白天四麵見光
晚上的夢
又失去了事業支撐
小姑娘，你為何沉睡街頭
你可知道，這兒不需要雕像
城市的藝術家千千萬
是哪一個怪才
把你這樣塑造
小姑娘，你要知道
你不是這個城市的偶像雕像
你的血色昨夜已當街燃盡
你滿臉的蚊子口
不是發育的青春痘
小姑娘，你不要哭
找不到工做不要緊
這個城市人口1500萬
誰是你的衣食父親
說一聲，我替你尋找
吃飽城市物質的
一座真正的大雕像
今夜走下轎車後
一直立在廣場大街口
是不是再想尋找一點精神食品
看一"看哪一*位小姑娘
夠它吃上一大口？
2004年4月9日北海
告別自己
參加遺體告訴儀式的
有我
奏響哀樂的是一本年輕的古書
翻動的歌聲
緩緩而低沉
在大廳裏看望遺體
如同豬八戒照鏡子
因一動不動而倍感生動
潔白的紙花
自己給自己戴上
自己哭喪著自己
比任何一位親人都哭得傷心
告別遺體後
我尊重大多數人的習慣
我尋找另一條道路回家
我雖然年紀輕輕
但我覺得我自己
已經名垂千古了
10月13日在赴上海的列車上
我決定走出去看一看大上海
但不知道陌生的上海
有沒有肚量收容我
我偷了老婆的一點錢，搶走了兒子的一聲再見
安分守紀的我今天有了不安分的行動
我不擔心什麼也不祈禱什麼
隻是我苦苦等候的這趟列車，發現
竟是由某一個人暗中操縱的，沿著一條
業已鋪成的鐵路線，我身不由已被拖走了
從一個站名到達另一個站名，從勝利走向勝利
成千上萬的人，竟與我
同坐在同一列車上
不知道他們的命運是否也與我相同
那麼多陌生而新鮮的麵孔
是不是都在上海遍地開花呢
列車到達終點後
我要認真回頭走一走，看一看
大上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希望不要引起誤解
我身上帶有一封介紹信
我確實是廣西一個最誠實的青年
我知道在中國大是你最大
但我今年已經35歲
也不算小了
你明白嗎？
手，有什麼用呢，維納斯
每當我舉起我健全的雙手
向蒼天發問的時候
手，有什麼用呢，維納斯
維納斯嗬，你殘缺卻完美
我健全卻殘缺
殘缺得大塊大塊從內部潰爛
我身上的衣衫
裹緊著一個C形的胴體
手，有什麼用呢，維納斯
豈不賣不出一個好價錢
不如塗沫上微笑，讓青春
向路人乞討陽光和雨水
嗬！摸著滿茬的胡子，為什麼
總是摸不著命運斷了的殘臂
少女的目光掠過櫥窗
台上坐著一尊尊千年的大佛
哪裏是現代美的展銷啊
手拉著手，我也曾經
從五月的大街上走過
像小鳥一樣放聲歌唱
仰望十月的天空，太陽
已經八九點鍾，陽光
在我的手中又不在我的手中
手，有什麼用呢，維納斯
下崗工人舉起強壯的雙手
走進森林
走進綠色的夢
好一個疊翠世界
月光也斟出碧焰
這才是春天的月亮一
閱盡滄桑上帝的瞳仁嗬
林濤為歲月奏樂
樹陰邀候鳥做客
綠色將女媧的泥土塗染
綠波給化石以潤澤
哦，都漸漸長出了根須
莫要惋惜
莫要猶豫
趁著這沐雨潤物的時光
趕上這抽枝發芽的季節
剪下秋零冬殘
去掉老葉枯枝
為明天積聚綠焰
給希望換上一件春大衣
告別了的枝葉
請不要悲泣
翹望你生命的延伸
便是那枝頭綻出的新綠
古貝
我在古珠城尋覓
抬眼可見你的身影
或疊成山丘
或散落灘塗
或輾成泥塵
曾經是世間的嬌子
曾經是大海的寵兒
獻出了珍珠
便不計歸宿境遇
何等的品格
何等的靈魂
即使你被埋沒地下
我也感到你的存在
你是珍珠的母親嗬
我害怕將你踐踏
步履放得很輕很輕
我感覺戴珠鏈的女郎
也隻是當年你的身影
美麗沒有時限
古貝上升起的
仍是它初開珍珠時的彩虹
珠魂
——觀新編曆史劇《珠還合浦》
我看到你了——
孟嚐
就在今夜演出的舞台上
你兩袖青風
拂得海晏河清
感召遷徙交趾的南珠
複還合浦
遺憾這是聚光燈下
夢一樣的情景
夢之外我們依然遙隔千年
兩個多小時後帷幕關上
我看到的隻是謝幕的演員
你到哪裏去了？
回到了漢代，隱歸
故鄉浙江上虞？抑或
仍作幽靈海空徘徊？
你什麼時候穿上現代服裝
重返珠鄉
續一個新的“珠還合浦”?
海上花市
天邊隱去晚歸的夕陽，
海麵拉上黑色的帷帳，
浪裏綻出神奇的鮮花，
雲水間呈現迷人的景象
鮮花一朵朵，
白蓮在開放；
鮮花一簇簇，
金菊閃閃亮；
鮮花一排排，
海棠火更旺。
哦，那是漁燈放光彩，
花市開在大海上。
海風沐浴，
漁歌唱晚，
阿寶夢中搖大，
阿婆搖回了童年。
祖輩搖嗬，
新一代也搖，
還是大海，船是搖籃，
還是大海，搖籃是船。
哦，漁家迷戀深情的大海
大海搖亮漁家的明天。
坦蕩悠然，悠然坦蕩，
海的女兒擁有海的搖籃！
南方的海
北方夜裏層嶺的裂變，
好像一件古懂的碎片，
我穿行於白天的鞭子之間，
隨季節來臨又別離。
在寒冬和積雪中間
像在一堵漏風的牆的後麵，
那逝去的啼血的愛留給我的禮物，
仿佛正是我與你南方的海的斷層。
我知道，你在斷續的濤聲中等我。
公開一個秘密，好像一株含羞草，
它纖纖巧半閉半開，
躲在陽光下麵，躲在天空下麵。
像提著粉紅色的夢的籃子的使者那樣，
把黎明時剛開的玫瑰花帶到深海裏去吧，
今夜我將做你大海的新娘。
我把我痛苦的心髒，
投進你溫存的層浪。
像一尾冰魚，
我在你的暖熱中解凍複蘇。
又像一隻迷途的羔羊，
我回歸你懷裏的家。
海啊，你原是我生命的鹽。
我不是戲海者如同我不是玩火者，
b
不是拾貝的意義，
不是撒網的意義，
不是鳧水靠岸的意義，
不是鼓滿了風的帆的意義，
不是沒有意義，
我的心開向你，
原是同你一起潮漲潮落。
當遊人散盡白天的喧鬧散盡，
當漁火漸滅溫柔之鄉漸近，
不需詮釋不需翻譯，
我早已諳熟你唇邊暖流的深意。
台風過處，有你腳下深淵的寒流，
載我覆我是你被煎熬的舞蹈。
三百年的靈魂不隻是一個泡沫，
南方的海啊，善待我，
我的脈搏正與你一齊跳動。
南方的海，不會枯竭。
南方的海，我同你一起生長。
今天的太陽不同於昨天的太陽，
南方的海啊，全方位地拓展不老的我。
致X詩之一
去年九月的那個夜晚
像一枝不逢時的玫瑰半露半開
你舉一杯微笑步一路從容
似一朵悠閑的雲
不經意的散步在我的心頭
我歪坐在你如酒的眼神中
心內蓮蓬結子
任你注滿魔力的快樂的語言
像柵欄般圍立天使般舞蹈
我的被點亮的靈魂隻以
一杯水的精神
耕種你用剩餘歲月澆鑄的諾言
有些美麗溫柔的小花依偎你
仿佛無名的藤蘿糾纏你
我心柔念淨時彈奏的樂曲
依舊在空曠的天空中孤獨地飄飛
等一陣細致的心雨
無聲地催開我生命裏
最後一朵愛情的遲桂花
以一種你我都了悟的方式
邀懸崖邊上的一粒草莓入詩
請往後所有的日子入畫
約一個淺薄的黃昏
讓我超越你蕪雜的現在
一腳直達你簡約的未來
如同回歸我質樸的家
致X詩之四
你今日與昨日不同調的聲音
好像艾草與蘭花不相和的氣味
在我出出入人的鼻息間來回浮動
我散發為絲結絲為繩化繩作梯
那是你抵達我閉塞心房的捷徑
而你老屋洞開的冷風漲滿我五月的的衣袖
我飄忽如古燈的心事隨即雲起雲飛
那躲閃而固執的愛情遨請過你很多次
把真言用玩笑裝飾用戲言調侃真情
都是變著花樣以美麗的極致打動你
那些笨拙的借口是聰明的天使
在你的天空中扇動翅膀
是為你傳授愛的花粉
那個距離不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它挺立在你的麵前
隻是要稱量我愛情的輕重
有那麼一瞬
我拈花唯你破顏微笑
你入詩入夢個中人聞木樨花香
那是你心無所羈的境界
月出有聲星落有味
在那些充滿蜂蜜的輕風中
讓你消溶在我每一個夜晚的深處
不能夠愛我也很好
那是你像清晨的大海一樣傲岸的氣度
你封存愛情而不褻瀆愛情
我麵你
煮千年古雪為一壺微笑的清茶
與你談風牛木馬
(不談愛情）
一、生命之血來自天空
你迸發巨響的聲浪、洶湧澎湃像一條光的狂洪
橫掃天際的空曠、天空像一隻被擊碎的杯子
雲塊大片大片地散落、那燃燒的七色光輝
凶猛地撞擊天體的遲鈍
流星呼嘯著從天庭的台階落下
洶湧的巨浪扇形般地展開
從天際到天際、你吞食星光
吞食天空的土地、天空的氣息
你的手指撫摸雪山的胡須吧
你的嘴唇親吻岩石的前額吧
男人們從溶洞裏奔撲而來
沿著你無岸之岸，追逐那歡樂的靈光
女人們在曠野裏跳躍
像所有的綠葉、裸露著聖潔的胴體
你的光輝的精靈掠過深沉的土地
蓬勃的生命像漲潮的河流
充滿活力四野橫溢
於是所有的生命交織著太陽的基因
太陽的血液
每束閃爍的光芒都是你拋撤的鞭梢
將雪山放牧，將生命放牧
我們是沒有定居的部族嗬
沿著你的走向、沿著太陽的走向
去撫摸所有的星星、所有的峰巒、岩石和森林
我們征服的土地像甜睡的女人一樣迷人
充滿情欲的火焰在那胸中燃燒
這火焰嗬會使生命的精靈永遠年輕
河流喧響著、生命之血沒有安息
走過永恒的化石之軀、走過世紀的洪荒之月
凶猛地湧出那衰老的子宮
我們不斷拾起陶瓷的碎片
撫摸花紋、圖像和神秘的言語
沿著你的走向、沿著太陽的走向
遙遠的時間的地平線上
每顆閃亮的星光都是一座城池、一扇窗扉
那迷人的眼睛散發著語言的光澤
相信在陽光稀薄的地方，那魅力依然傳遞
藏起那不曾做完的月光與花瓣之夢吧
昨天的沙灘宛若女人的離去一樣靜寂
遙遠的天邊布滿了船舶、岩石和鷹隼
你的波浪湧起又退下，伴著水鳥的鳴叫
你輝煌的喧響，摔碎天庭的翡翠
你波濤的手掌不斷地把沉船的骨骸推到岸邊
大片大片的沙灘像暴露的胴體
嵌在開幕之上如倒懸的圖畫，凝聚著苦難和悲傷
二、在意識斷層的邊緣上
岩石的嘴唇傾吐著濃霧般的泡沫
沿著太陽的弧線湧向遙遠的空曠
生命和金鹿飲下你的液體
像著魔似的繁衍響亮的聲音
含著強烈情欲的植根，深深地伸向你的腹地
陽光的唇邊，所有的葉子傾吐著光的言語
那些傳說的光輝從歲月的河道流去
而且永遠地流去
鵝卵石的夢囈在時間的沙灘上堆砌
苔蘚如綠色的火焰在你胸脯上跳躍
甲蟲飄遊著像不滅的船隊
我們橫溢的思緒像密布蒼穹的柯枝
你撫摸過太陽的手指宛若巨大的鍾擺
敲打著我們的胸膛。於是心靈的指針
越過死亡的界線，沿著你的走向沿著太陽的走向
以閃電和岩石碰響的靈光
展示生命蓬勃的渴望，展示生命純潔的躁動
風季來臨時
潔白的信子花將成熟的愛戀舉起
太陽將她采摘拋撤在樹間
任風帶走米酒的醇香
我們在情歌曼妙的黃昏，心之手穿過黑色發辮
星星是不眠的眼睛
在森林在曠野在岩石上泛動光澤
我們張望時間的瓷器
在黎明的山巔在喧響的海邊
神奇的光環，那變幻的金子環
仿佛無數的鳥羽穿行其間
海洋啊，你這巨大的器皿
讓我們的血液融入，讓我們渴望閃耀吧
我們散發誘人的氣息，我們等待一次聖淸的洗禮
在世紀的窗口，我們的笑容如露珠如花瓣
季節挨著季節退去了，我們的夢都已晾曬
你流溢玫瑰和麝香的牙齒深深嵌入我們的渴欲
那迷人的虛幻仍在誘惑想像嗎
在斷層與斷層之間，在廢墟與廢墟之間
在生命與死亡之間
閃電的語言嗬
流星的翅膀
荒原的犛牛嗬
斷崖的瀑布
岩石的意識嗬
月亮的斜邊
三、鹽的旅途
我和秋天進行著一場孤獨的旅行
我的汗水流成了河流沿著軀幹注入土地
在無數的風雨中
布滿鹽粒的麵孔在空間飄移
相信吧，在叫不出名字的地方
我靈魂的手掌會將你無情地穿透
在那裏，我以一種不可知的語言與你交談
而現在，我翻越障礙，我狂飲迷茫之血
我的腳步邁動走進了夢
我的身體除了我什麼也沒有
我仿佛遠遠地聽到一支蘆笛在呼喚
而我向往的是位女人的頭發飄浮的天空
弄不清我如流水緊緊地住岩石
裸露的身體如道路布滿了吻痕
河流收藏了波浪露出了土地
花瓣與花瓣的笑失去了真誠
風的牙齒像船輪帆漂蕩在你的浪尖
你的生命終結，船帆也就消失
在你光輝的沉靜中
我被你的眼光穿透
在你熾熱的沉靜中
我的影子永遠不能消融
那艱難的存在如曠野的古井
張望著星星和月亮的夢
天空的土地上
我是黑色的花瓣。風的衣裳布滿了沉默
你七色燃燒的手掌上
岩石是發光之物
在這裏。在那裏
所有的夢幻在膨脹
所有的眼睛變成了海洋
我的腳印如黑色的嘴唇
對你傾訴著粉紅的花蕊般的絮語
四、複活
世界宛若一座沉靜的古森林
在它巨形的綠色風衣的邊緣
一個奇怪之物從頭顱的沼澤地段頻頻升起
灰色的秋天的葉子
在風中低垂著、顫栗著
宛若一張發黃的麵孔
它搖曳的頭發剛從夏季的海裏撈起
星裏在發絲間低語
月亮墜入枝條的手掌裏
在那冰冷的懷抱，月亮的眼睛是銀灰色的
從樹的腳下流去、爬滿了岩石
秋天
秋天的胸懷是最深邃的
所有的飛禽都把最真誠的秘密交給了它
隻有岩石知道
—^切
一切悄然隱退
河流
在大地的腹地布滿了植物的根
所有的根須宛若天空的枝條
在風雨之中飄搖
閃電的門檻的邊緣
搖動的頭顱走進了無形的門戶
沉雷是歌聲嗎？壓過來壓過來
壓在岩石之上、壓在心靈之上
山峰跳躍著不朽的舞蹈
在瀑布的喧響中
秋天伸展著抖動的枝條般的手指
狂呼嗎掙紮嗎
(一片秋葉的墜落預示了季節的律動
春神的嘴唇上
葉片是發音之物
在伸展的季節裏所有的歌聲是屬於少女的)
而秋季之水如沉重的憂鬱的眼淚
從樹根、從岩石、從斷崖
汩汩流淌
森林的頭發沉重地垂下
奔騰的河流掛在土地的胸脯
風的手指輕輕地顫栗
一片葉子在孤獨的沉靜中丟失了歌聲
一萬片葉子在冬天的荒原上沉默嗎
五、淨界
之一
河流嗬太陽的舌頭舐舔著沉寂的大地
靈魂和影子晃動著在火中誕生
語言這多餘的元素沉入死亡之海
無數的精靈聚集而來
岩石之火燃燒，燃燒一片綺麗的天空
古森林的頭顱橫截蒼穹
太陽之血穿行在世紀的根須之間
蒼茫的高原默默地律動
岩石的光輝照亮靈魂的背影
不滅的火焰穿透生命的枝頭
地在天空的靜寂之處
一個久遠的古歌緩緩地展開
生命之湖滋長著永恒的童話
遺恨拋撒在岸邊
收獲的季節在胸海的田疇裏泛著金色
被遺忘的古月靜靜地躺在天邊
宛若一隻失去了記憶的船
一朵不朽的花瓣
之二
逾越歲月之海
時間的花瓣綴滿了荒原
安息吧所有的始祖鳥
想像的羽毛在陽光下躍動
閃電嗬神奇的精靈
隆起高原般突兀的喉結
把最後一支悲壯的古歌留給化石吧
在跨越山巔、高原、斷崖的瞬間
我們不羈的靈魂
湧向土地湧向天空
太陽嗬你的藍色之牆是我們創造的
在那天空的無極之處
我們擁有一個
像太陽一樣的燦爛的夢……
之三
遼闊的黃金般的麥田嗬
月亮之唇深深地嵌入她情竇裏
歲月之河流過去、一片綠色又隆起了胸脯
永遠不會衰老的神話隨著太陽飄動
古森林覆蓋的土地上
那蛇一樣不安的靈魂
從岩石走向岩石
用一種無聲的舞蹈再現著永恒的圖騰
骨頭和情欲在沉默中滋長
我們像太陽一樣絢麗的夢幻
不會消失，永遠也不會消失
六、升
在大地躁動的胚胎裏
永恒不是篆刻著文字的石頭
生命之樹從化石裏昂起頭顱
傳遞著風神的行蹤
季節從泥土中伸展自如的手指
繁衍著生命無法抑製的情愫
在秋天萎縮的地域
沒有歡樂的葡萄園啊
將成熟的果實悲哀地沉入土地
寧靜的湖泊廝守著古老的童話
陷入痛苦的沉默
痛苦嗬你這變幻的魔房
遠遠地飄動像一盞無形的燈
劃過雲層劃過岩石劃過海的窗口
在太陽的紅牆下
伸展著時間的羽毛
無數的閃電和雷霆折不斷的羽毛嗬
如同氣息自由的靈魂
穿透宇宙的穹隆
釋放著和太陽一樣的光焰和熱力
在我藍色的夢裏
青春之海像秋天的田野一樣豐實
豪放的熱情像熱帶風搖曳著樹葉
所有走進草原和露珠的花瓣
都用芬芳的嘴唇呼吸著透明的五月
在我消失了海岸與疆界的胸懷
每塊空氣都充滿了情愛的極致
綽約的黃昏從我們的身後滑落
生命之泉噴射出神奇而美妙的星空
走過四季走過亙古的安謐
大海那散亂的頭發瘋狂地飄舞
髙原的肩頭聳立著雕塑般的岩石樹
蓬勃的生物群彙成洶湧之海
江河般縱橫交錯的藤蔓
從黎明的偉岸上嘩啦啦地垂下
七、呼喚
時間
在你走過的荒原上
所有的黑色的憂鬱布滿了我的瞳眸
我要用太陽的金光劈碎你的柵欄
與所有的生命親切地交談
在你輝煌的廢墟上
月亮哭泣著在我的記憶中消失
而你的頭顱像一個深秋的果實被我握在手中
我的藍色的目光
穿過世紀苦難的沙灘
座落在你抵達的海岸
然而，風帆是破碎的海螺是暗啞的
隻有海邊的女人在狂蕩的海潮中膨脹
風季來臨的季節
我邁動酩酊的步伐
呼喚遙遠的岩石樹
我的玫瑰色的夢幻，含著淚的微笑
劃破漫長的等待
呼喚那燃燒的七色石
在世紀的冰川上
時光之水流去了
我拾起無數悲傷的靈魂和同樣悲傷的夢幻
吹響那玫瑰色的風笛
讓緬懷的潮水迷漫所有的麵孔
我從無數的悲哀中拾起斷臂拾起嬰兒
拾起大地上掙紮的嘴唇
讓所有的聲帶發出巨大的聲浪
呼喚四月的空氣和明亮的風
呼喚被掠奪的葡萄園和夢
呼喚哭泣的女人湧向金色的海濱
繁殖陽光繁殖歡樂
呼喚自由的白鴿，滿載陽光
湧向生命的巢穴湧向世紀的巢穴
呼喚古老的陶瓷之夢
呼喚永恒的精靈之夢
釋放閃電釋放雷霆釋放太陽風
a-:
心湖畔的小徑
在我清澄的心湖畔
有一條最隱秘的小徑
那兒的通行證
隻發給你一個人
隻有你芬芳的呼吸
能驅散那兒的迷霧
隻有你輕捷的足音
能打破那兒的寧靜
隻有你笑語的春風
能催開那兒的野花
隻有你柔曼的歌聲
能引得那兒的百鳥啼鳴
假若你永遠不從那兒經過
那兒將荒草叢生
花木凋零
送你一個美夢
送你一個美夢
讓你擁有一條
能隨時傾倒痛苦的憂愁
吮吸幸福歡樂的河穀
讓你的靈魂有一處溫暖的棲枝
送你一個美夢
讓你擁有一片
能完全裸露自己
卻不會受到傷害的領土
讓你生命的花蕾
能隨時沐浴雨露陽光
送你一個美夢
在夢裏
有人願做雲梯
托你攀援而上
去追逐流霞
采摘璀璨的星星
有人願做海風
推送你命運的航船
去尋找你向往的島嶼
送你一個美夢
願你好好地珍惜
遠方的樹
雖然你站得那麼遙遠
難得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可是我心靈的雷達
隨時能捕捉到你的信息
你開花
天邊的朝霞會展示你的美麗
你結果
過路的山風會捎來你的甜蜜
你思念
灑在我頭頂的月光是你的柔情
你傷心
打在我臉龐的冷雨是你的淚滴
縱然重重關山
萬道江河
將我們長久的隔離
但隻要歲月的波濤
不衝走那一片真誠
心與心之間便沒有距離
惆悵，是愛人不來時
懸在窗口的一彎冷月
惆悵，是愛人走以後
留在室內的一縷馨香
惆悵，是夜半徘徊在愛人窗前
遲滯而猶豫的足音
惆悵，是人群中遇見了愛人
想凝望又不敢凝望的目光
惆悵，是天天燒灼胸膛的
思念的火苗
惆悵，是深藏在心底的
難以實現的夢想
沒有真正愛過的人
不識惆悵的滋味
沒有癡心愛過的人
不知惆悵的重量
啊
生日賀卡
每年你的生日
我都要寄去一張賀卡
寫上一兩句
隻有你我才懂的話
也許今生已無緣
為你點一次生日錯燭
但我對你的思念永遠不會枯萎
每年的這一天來臨
思念之樹都要開出一朵紅花
摘下火紅的花瓣
折疊成生日賀卡
讓它像一隻想思鳥
馱給你
我心空裏的一片朝霞
有一句話
有一句話好燙燙
一直在我心田裏激蕩
就像地層深處
尋找出口的岩槳
我多想對你講
又不敢對你講
見到你的時候
隻讓一朵微笑開放在臉龐
有一句話好香好香
一直在我胸中珍藏
就像酒窖裏
回味悠長的佳釀
我多想對你講
又害怕對你講
見到你的時候
隻說昨夜的圓月好亮好亮
你猜不到那是我
在你經過的路旁
我願變成小花一朵
讓你聞到它的芳香
卻猜不到那就是我
在你遐想的夜晚
我願變成亮星一顆
讓你讚美它的晶瑩
卻猜不到那就是我
在那炎熱的夏日
我願變成綠樹一棵
讓你在樹下乘涼
卻猜不到那就是我
在那寒冷的夜晚
我願變成一團烈火
讓你在火邊取暖
卻猜不到那就是我
花山搖
布洛陀一聲長哭
把靈性的河流
凝固成困惑的神奇
野性的犄角
讀不懂木棉花殷紅的傳說
抗爭的翅膀
馱不起幾千年沉甸的期翼
唯有豁牙的嘴巴
喘吮著紅水河艱難的夢囈
長矛和火銃
架起叛逆的神龕
火把用輝煌
焚燒鳳凰麻木的惺忪
枯瘦的兩岸
送走糜纏的枷鎖與貧瘠
百鳥衣絢麗的光環中
劉三姐的繡球終於拋起
時代的晨曦
把斑駁的曆史染成華章
古老的華山喲
鑿出不可褻瀆的民族魂
致古琴
一個女人
在古箏的琴弦上
抽出一條絲綢之路
細細的琴聲
是三月的雨
夕陽下，走著黃皮膚的民族
手指
輕柔一段回憶
從古生代的曆史上遊來
琴聲的血絲係著黃昏雲
晚亭，橫躺著古琴的悲淒
情感是萬古不絕的江流
雨後挑起一湖中秋月色
漁舟搖進墨菊深處
啊，鍾子期睜開石化的眼睛
看多情的少女哭泣
琴聲漲朝繃斷了小路
一個傳說化作千古淚滴
秋花
流遍秋風的夜裏
你在歌聲的盡頭
讓如詩的燭光
映出漓江的浪漫
是誰扶起眼淚中
永遠滴不碎的影子
總希望迂回的曲調
吟盡輝煌的人生
總希望秋風外的花朵
繡進不朽的詩篇
於是有了二十七年足跡
曲折而實在
陳年的酒壇
滋養燦爛的玫瑰
仿佛看見那朵嬌嗔
渲染成癡情
你的生活繁花似錦
砸碎以往的慣例
在我這苦苦等待的黃昏
竟不辭而別了
我不能原諒這
用微笑改裝的再見
唯有擁抱才合乎法律
你走了
竟不回顧一個苦人兒的可憐相
僅僅追出隻見空蕩蕩的街
幹嗎不回頭吻一下我
怎麼不低頭檢査輪胎
借以讓過所有的人流
每次結束了八小時的繁忙
你都給我一個回味無窮的吻
為了什麼這回卻不
難道
你想篡改這
天天如此的甜蜜的條律嗎
你是個環宇旅行家
徜徉到地球發現了我
秋
我的淚像一條清純的河
我的愛戀像河床上的卵石
清清晰晰地向你袒露
一如我冰潤嬌嫩的肌膚
我的微笑曬在遠遠的地平線
朝陽是微笑的最佳答案
有一天我從夢陵中走出
給你的臂彎帶來一株綠秧
種之於你心上
雙手在聰邊培土
瞳仁往肺腑澆水
自五月二十日開始
冰峰的心野開始沐裕陽光
給河川以溫度
給森林以生命
我給你以一切
無限嬌嗔的情語因它而誕生
無數的日子因它而生輝
千萬別離我而去喲
否則你的熱血
太長了三十五年還在猛伸
太重了可以壓碎孤伶苦鬱
太強了有朝必毀我於醉溺
量不盡裝不完壓不住
——這我眼中嬌媚的秋波
燭山的思索
真為你叫絕
這峭壁上的風光
出險！出奇
亦為你分憂啊
懸崖下的的深淵
似莫測的陷阱
在伺候你
一千回裏不慎的一次
真想勸勸你
平平過吧，不要出類拔萃
但又怕委屈
你的一腔淩雲壯誌
你是大自然用風刀雨箭
雕塑的倔強的大山之魂
才有這非凡的膽略與氣魄
給自己選擇這樣的位置
為了驅散那彌罩混濁的空蒙
為了抒寫那鎊礴光明的構思
為了盯蹤風雲運行的軌跡
為了求證生命發光的價值
你牢牢地站在
這曆史和現實的峰尖上
任亂雲飛渡
任電鞭雷劈
堅強的信念
正直的內心
超凡的氣度
神靈的支持
多少個輾轉的夜
叫我思索得好若啊
逆境中——
你怎樣舉定真理的旗幟
山與海
這裏沒有山
男人說我就是山
這裏有大海
女人說那是我的風采
闖海弄的男人
比山巍峨
踏浪采珠的女人
比海豪放
這裏的山是黑的
黑是一種壯美
這裏的水是黛的
黛是一種靜美
山壯美時
是地平線崛起的風景
海靜美時
是天上不走的白雲
壯美的山
在海灘上撐起陽傘
靜美的海
在陽傘下舒展技條
精彩的夢
並非都在夜裏
更美的畫麵
應在另一個海灘
當遠征黑夜的帆影
才露點點桅杆
激動不已的海已為他準備
一輪渾圓渾圓的鮮紅
文靜、幽雅、閑致
加一點淡淡的憂鬱
令你想起清波裏的水仙
令你想起月色下的池蓮I
2
朋友你說
這裏的鳳景並不十分嫌旋
難道你看不見
那頭上一片潔淨的藍天
有青春的雲在疊彩希冀
那山的心靈深入
有一片神奇奧秘待拓的領地
3
分明是一張小照
怎麼聽見了心靈的琴聲
並非有風在搖曳
iiiii
李杜辦詩刊
昨晚做個夢，會見白居易。
李白和杜甫，也在我夢中。
李杜辦詩刊，老白也同意。
圍坐方桌邊，邀我來商議；
詩要大眾化，切忌亂猜謎。
老嫗能聽懂，婦孺能牢記。
李白當主編，杜甫當副職。
編輯要我幹，外加白居易。
廣告發出去，詩稿飛來急。
篇篇過了目，惹我太生氣。
十有八九看不懂，
揉皺一扔紙簍去。
鄰座白居易，
托腮在沉思：
如今詩歌看不懂，
莫非老夫水平低？
看他字紙簍，
滿萎是廢紙。
倆人餘稿三四篇，
多久才能出一期？
發稿時間到，
稿件未選齊。
我和老白沒辦法，
不懂的詩稿也放進去。
大樣打出來，
送到李杜去。
李白杜甫責問我：
“你倆怎樣做編輯?”
“好些看不懂，
看懂質量低。
拿回大樣再重搞，
濫竽充數不可取。”
忙翻字紙簍，
滿身汗淋漓。
看懂的好詩真難找嗬!
不懂的講稿堆滿地。
詩刊辦不成，
李杜拂袖去。
老白悄悄對我講：
“你另請高明當編輯。”
風生水起
廣西環北部灣作家群作品劄記
張燕玲
中國南海海域北部灣廣西境內的北海市、欽州市、防城港三
角地帶的平原和濱海地區（廣西北部灣），在世紀之交以來，正
前所未有地集合了一群在文學心海裏，虔誠探索的弄潮兒，他們
是邱灼明、顧文、廖德全、沈祖連、韋照斌、賀曉晴、淩潔、阮
直、林寶、伍稻洋、龐華堅、楊斌凱、徐錫維等數十人，他們以
自己的作品從中國最南端的邊域遠海不斷問鼎《人民文學》、《小
說選刊》、《詩刊》、《作家》、《北京文學》、《上海文學》、《中華文
學選刊》、《中篇小說選刊》、《大家》、《隨筆》、《散文》、《散文選
刊》、《雜文報》等國內名刊以及全國性和廣西的文學獎項。他們
以自己不俗的文學存在，承接和發展了他們的前輩李英敏、徐汝
釗、黃河清、何家英、何津等人開創的當代北部灣文學傳統；並
自覺以出生於北部灣、成名並活躍於中國文壇的“鄉黨”陳建
功、白原、黃伊、杜漸坤、盧祖品、楊光治、陳誌紅等名家為文
學範式，主動與他們保持著常態的文學學習與交融；從而，創造
出一個個充滿“海味”的文學世界和富於現代精神的北部灣，以
回報生養他們成長的這片土地，彰顯著他們對這塊土地血脈相連
的深情和文學自覺，正是這種活力創造了現代北部灣的文化節
拍。我想，這便是今天北部灣的精神脊梁。
地域性文學群體的出現往往為這一地區帶來時代的文明高度
和文化影響力，尤其經濟欠發達地區更為令人矚目。如陝西的商
洛作家群、寧夏的“三棵樹”、雲南的昭通作家群、廣西的桂西
北作家群，還有湖南的湘西、河南的南陽等等，這些地域不僅是
作家們各自的起點，更是他們的“文學故鄉”。盡管廣西北部灣
作家群的創作實績不同於桂西北作家群，但他們常態的團隊精神_
和對地域文化的敏感，在廣西乃至中國文壇都顯得彌足珍貴；盡
管這個群體許多人是來自全國各地的新移民，但北部灣海洋文化—
的包容性，使落地生根的他們對地域文化有著特別的敏感，他們
明白，關注和創造地域文化實際就是關注和創造自己的生存發
展，建設自己的“文學故鄉”，文人騷客們注重自己的精神訴求
和文學理想，堅持純粹，充滿活力。尤其北海文壇出現了一個多
元並存的文學格局：一是業餘作家、專業作家、自由撰稿人等，
彙成創作個體的多元化；二是創作風格的多樣化為北海文學帶來
了多元化的景觀，老、中、青三代作家（其中不少為北海新移
民）構成了傳統與現代寫作並存的複雜多元的情景，這也是北海
文壇絢麗的文化景觀。他們常有不定期的文學沙龍，年度市作家
大會、讀書會、名家筆會、國內名編指導的改稿會、出版作品
(包括本書的創意），還有曆時四屆的“咕哩美”北海文學獎、市
青年作家簽約製等活動，集合和催化了這個群體的形成，更溫暖
了他們的文心。這是來自他們自身的內在緣因，也是廣西各地絕
無僅有的一種文學自覺。這個文學版圖顯示了他們以團隊精神對
北部灣地域文化和文學群體創造的理性自覺。這是內因。這個文
學群體的生成還受惠於海洋文明的外因。一方麵是大海的賦予。
他們領受著曆史的滋養和大自然的恩澤，北部灣自秦漢以來就一
直在開放和開拓的海洋文明波濤的拍擊中，身心泡養在這方海域
的文學逐浪者們，自然會在動靜有度的北部灣海水間，風生水起
出這儀態萬方的文學果實。另一方麵是八麵臨風的造就。新移民
的文學弄潮兒們乘著時代之風，帶著各自的曆史記憶和各自的母
體文化，在變動不居、人氣空前鼎盛的濱海地區，體驗人生風
雲，感懷時事，點亮心宇，必然生長出一波又一波的文學作品。
可謂風生水起。這是一種狀態，一種正在生長的文學狀態。
當代北部灣文學最初的成果和聲譽，是李英敏多方麵的文學
創作，1950年代他的電影文學劇本《南島風雲》（上海電影製片
廠攝製）和《椰林曲》（與陳殘雲合作，上海電影製片廠攝製）
獲文化部新中國成立以來優秀影片獎，還有小說集《椰風蕉雨》
等為他贏得了全國性的文學影響。此外，他還出版了一批小說、
散文、報告文學、革命回憶錄和創作談等0作為廣西的革命前
輩，他與白原同樣寫戰爭年代生活的革命曆史題材，同樣描述城
鎮進步青年學生在投奔革命的征途中，對人生道路的思考。但兩
人的視角、藝術體裁和風格卻各顯風流。李英敏的創作更多地著
上時代痕跡，他以寫實手法、散文化的筆調敘述故事和塑造人
物，他更注重筆下人物與社會環境的關係，他的政治視角多於文
學視角，因而他的作品在真實反映了時代風雲之餘少了些文學韻
4
味，過於寫實而少了些文學張力。從他的小說代表作《夜走紅泥
嶺》可見一斑。白原也有幾副文筆，而最有文學力量的我以為是
他的詩歌。他與李英敏同時抒寫追求革命的進步青年學生的成長
之路，卻滿紙熱力和沉鬱。這份熱力是莘莘學子神往革命的堅持
和義無反顧；那份沉鬱則是他們奔赴延安途中，對日本鐵蹄下災
難中國所見所聞的悲憤交加。此外，他的情感小詩也寫得相當動
人，頗為靈性。
而代表北部灣小說最高成就的當數陳建功。把陳建功拉入這
個群體實在勉強，但少年離開北海的陳建功卻實實在在是這個群
體最大的扶持者和幫助者之一，他時常不忘同道的“鄉黨”們，
在北海市作協主席邱灼明等人的邀請下，他一次次回家鄉為他們
開組稿會、讀稿會，還為他們與市領導爭取到不少的支持等等，
他們滿心的感激便化成堅決舉他為旗的這種執意了。陳建功的創
作是中國當代小說格局中京味小說的代表之一，有著海洋文化背
景的陳建功到了北京後，由於時代的劫難，他經曆了十餘載最底
層的礦工生活。他說“醜小鴨變成了白天鵝，但他將永遠懷著一
顆平常心對待自己的同類，因為他曾經是個醜小鴨”，如此宅心
仁厚使他長久擁有一雙平民的視角，透過文化背景的距離審視時
代與生活，心係民瘼，關切底層，在深刻的審美之下創作出《鬈
毛》、《轆轤把胡同九號》、《前科》、《皇城根》等係列平民化的京
味兒小說。
在北部灣本土的小說家中，徐汝釗的創作有著他同代作家們
少見的機智，他的創作還涉及劇本和傳記文學，但以中短篇小說
最具慧心。他的小說有著與陳建功相似的平民意識，筆墨蘸滿了
生活的汁液，尤善寫人物和細節，精當細致，鮮活生動。本書沒
有入選他獲首屆廣西文藝創作銅鼓獎的短篇《這個阿乙，這個阿_
乙》，而入選他後期創作的《永遠的河流》。我似乎對這幅有著悠
遠意緒，一抹蒼涼，見思想見人物見靈魂見韻味的北部灣浮世繪
更為動心，結尾一喟三歎的短簡勾勒出的人事情感的滄桑，餘音
渺渺，令人傷感不已。而同樣有著濃鬱地域風情的小說創作，還
有較徐汝釗晚些的石山浩、龔知敏、容本鎮等人。1985年作為中
國尋根文學餘波的廣西“百越境界”的提出，是廣西新時期文學
最重要的一次美學覺醒和文學自覺，石山浩的“野性係列”是其
中的創作實踐之一，石山浩的創作盡管有對“百越境界”簡單化
圖解的現象，但他緊貼大地的寫作姿態，以桂林方言的原生態敘
事，使他的作品借著野地山風吹來一股泥土芳香的同時，也留下
了“尋根文學”的餘音。同樣抒寫北部灣現實生活和曆史題材，
並有一定影響力的，還有龔知敏的《邊地女人係列》和容本鎮的
《古海角血祭》。
北部灣的小說創作作為一個群體引起廣西文壇關注的是世紀
之交新一代小說家的創作。他們是淩潔、賀曉晴、伍稻洋、楊斌
凱、冷月等，他們還以自己的創作實績和潛力成為廣西簽約作
家，使北海成為廣西各地擁有簽約作家最多的城市，其中淩潔、
賀曉晴還是21世紀文學桂軍中，正在崛起的廣西女作家群的代
表作家之一。自由撰稿人賀曉晴相當勤勉和富於才情，她在短短
幾年，就以一個長篇、數個中短篇為北海文學和文學桂軍注入新
活力的同時，也提供了寶貴的藝術思考，即我們的現實主義創作
中對新的思想資源和敘事經驗如何借鑒的問題。賀曉晴的小說最
有文學質地的當數短篇《心病》，她把是否借錢給朋友這麼一個
患得患失的細節推到庸常的極致，穿透著對現代人精神症候的質
疑和自省。之後，她的小說少了這分精神追問，而是大多以寫實
主義的手法，近距離地描述了一個個女性的成長之路。女主人公
不滿足於日常的家居生活，出門並睜大眼睛尋找“經濟機會”，
在離家圓“夢”的同時，體驗男人透視男人批判男人，而且頗為
銳利。然而，《當你把夢做完》之後，世俗化生活取向的女主人
公（女打工族們）卻早已失卻家園（物質的和精神的），冬子還
在不斷對大偉進行道德評判時，噩夢還在繼續。賀曉晴以一群轉
“一個中國式的女於連”
(見《大家》2001.3)，評論家黃偉林在肯定她為廣西文壇提供了
“一部不可多得的現實主義小說”的同時，指出她的創作“拘囿
於自我的道德立場”（見《南方文壇》2004.2)，認為站在韓日晴
的角度她可以看出龍正的“道德是非”，而反之同理，這樣的境
界很“容易混同於通俗作品”。相對於賀曉晴單一的敘述角度,
同樣審視男性的淩潔，她的多視角敘述就多了份對各種存在合理
性的理解，從而寫出了當下社會深刻的本質的矛盾，並穿透這種
矛盾對人性進行拷問。《懷念父親》開篇，淩潔為我們樹立了一
個溫情的富有英雄主義的男性形象——父親，而隨著故事的層層
推進，父親形象也層層坍塌，“懷念”也被人性的自私與殘忍層
層撕碎，親情變為冷酷，人心變成荒蕪，人生也就變得尖銳。可
貴的是淩潔的敘述節製、含而不怒，處處給予“父親”盡可能的
理解，同時我們又處處可以觸摸到作者犀利的追問，淩潔創作的
內核是富於激情的。在審父（其實是審視男性）的同時，淩潔唱
起了另一曲母愛之歌。《幸福嫁衣》塑造了一位深藏苦難卻為兒
女營造幸福的慈母形象，這與《懷念父親》那位掠奪式的父親形
象形成了人性的界的兩麵：上善與卑下。淩潔是個追求極致的作
家，盡管這個目標對她有些遙遠，但她一直喜歡把人類的歌哭悲
歡推向極端，甚至常常把她心儀的溫情也推向另一極端——殘
酷。她帶著疼痛的感覺寫作，往往在溫情的標題下講述著一個個
殘酷的故事，溫情的氛圍裏潛流著種種人生的傷痛，盡管這份傷
痛常常隱而不發。比如寫母愛的博大，她為小說留下許多空白，
母親的身心傷痛不著一字，卻無限放大母親為女兒準備嫁衣的一
針一線，溫情下殘酷的真相步步逼近時，疼痛不期而至。《懷念
父親》亦如此。淩潔知道敘述如何用力，她的理想主義的覆滅，
是主人公的一次次摧毀，她少了賀曉晴式的自我的道德評判，而
是讓故事穿透情感，在含淚的敘述下，有一種疼痛感，而且痛而
不傷。這兩篇富有藝術張力的小說一麵世，就被《小說選刊》轉
載了。可惜追求完美主義的淩潔寫得太省儉了，她的產量比賀曉
晴小多了，寫不滿意就常常擱在抽屜裏。我們期待她倆互為學
習，成長成熟。伍稻洋的創作產量卻比她們都豐富，他以自己數
個中短篇和《市委書記雙規的日子》、《絕對不說受不了》兩部暢
銷國內的社會問題長篇小說，不僅兩度成為廣西簽約作家，而且
建構了自己的頗具現實主義文學精神和北部灣“海味”的文學世
界，成為文學桂軍的一種力量。伍稻洋長於發揮自己的描摹能力
來極盡現實的物質形態，以寫實的筆調把時代、生活賦予他的豐
盛經驗，尤其社會轉型期的官場一一展現出來，並形象地告訴讀
者現實背後的本質，有一定的文學深度和力度，這是廣西文壇不
可多得的文學收獲。在2004年春伍稻洋獨獲北海第四屆“咕哩
美”文學獎時，我曾以四季比喻他的創作，說他隻進入他文學季
節的六月，他的文學稻穀金黃成洋的收獲季節還未到來，因為
“六月禾未秀”，因為他還麵臨如何抵達自己小說世界的精神深
度，如何使自己小說人物飛揚起來的問題。因為小說展現現實生
活，需要精神照亮，需要在敘述的故事表層之下有窮追不舍的思
想潛伏，從而使自己的小說從小層麵進人大格局，從事相的表麵
進入人物的靈魂。這實際也是個關於我們的思想資源和敘事經驗
的問題，關於如何進行我們的精神敘事的問題，也是淩潔、賀曉
晴、楊斌凱、徐錫維、冷月、劉德光等新一代北部灣小說家程度
不同地麵臨的共同問題。
北部灣小說創作還有一位不可忽視的作家，那就是早年寫短
篇小說的沈祖連，他自從20世紀80年代初改寫微型小說之後，
20年矢誌不渝著力描述現實生活小人物的辛酸，“知微見著”，有
著雜文式的犀利和對現實的質疑精神。《小說選刊》曾刊載過
“沈祖連小小說專輯”，使之躋身國內小小說名家之列，也是廣西
最具代表性的小小說作家。此外，還有一位頗具潛質而一直以自
由姿態創作的作家徐錫維，他近期小說呈現出一種複雜的精神碎
片，揭示著一代人成長的精神狀態。他發表了多部影視文學劇
本，與盧淩的創作一道為北部灣影視文學多了一分可貴的努力。
如果說北部灣作家的小說創作為北部灣文學奠定了厚實的現
實主義的文學力量，那麼，他們的散文、詩歌貢獻的是不可或缺
的現實主義與理想主義交融的富於神性的深刻而靈動的精神品質
和力量。
北部灣的散文創作力道強勁，陣勢懾人，翹楚於廣西各地,
也是廣西散文創作不容忽視的文學力量，顧文、廖德全、林寶、
阮直、龐華堅等等都頗具影響，他們的作品掃遍了《散文》、《隨
筆》、《中華散文》、《散文?海外版》、《散文選刊》、《雜文報》等
散文名刊，並頻頻為著名報刊及年度散文、雜文選本選載。最具
代表性的當數北部灣資深作家顧文，說其資深在於70年代就開
始寫作的他，在同時代同道們大多息筆的今天，卻愈發精道多
產，他純粹的散文作品常常訪問名刊之時，還不斷摘取國內散文
獎，而不太“純正”的散文作品又不斷問道於人生，出版了好幾
部“心靈雞湯”類的勵誌書籍。可見顧文是一個得道的慧心人，
他可以以純淨的文學創作養心，卻同時可以以文學旁枝的綠意養
性，這是一種人生高境。顧文早年寫了不少寓言、散文詩，近年
還有小說，而最具文學品質的數他近些年的散文，它們成為新世
紀北海文學的主體部分。他以頗有意趣和質感的語言，建構了一
個樸素而充滿智性的散文世界，從中我們可以觸摸到他的心性他
的精神。因為，顧文在靜觀曲筆世事之中，筆調中和機智，洞見
迭出，並且他的洞見都帶著自己的體溫。而近期他的《寧靜的饋
贈》等人生低吟，雖未哀鳴，卻滿紙絕望淒婉，那筆筆對草木的
悲憫，分明是對人類、生存和宿命的無奈、疼痛和悲憫，透徹悲
涼，那是些直抵人的心靈的文字。廖德全雖是近幾年才闖入文
壇，但是他智勇雙修、文字鋒利的係列曆史文化散文卻為廣西散
文創作注入了一種新的活力。他以自己身處地方權力中心的非常
經曆練就的銳利目光，穿透現實與曆史的時空，在深邃的洞察和
複雜的憂思中傳達出自己力透紙背的人文情懷。他天風海雨似的
文化體悟使他的散文集雄辯、低吟、憂思與質疑於一爐，富於才
情，頗具現代品格。他憑借自己洞察的目光而寫作，這份追問曆
史和現實的浩然和透徹，對於一個官員需要智慧，更需要勇氣，
這是廖德全目光下的文脈和話語氣場，隻可意會不可學之，因為
一個人的目光，是難以複製的。北部灣散文創作群體還湧現不少
女作者的文字，但她們的作品無論文筆還是品質都遠落於堅守散
文園地20年的林寶。林寶的散文大多是心性之作，20餘年遊弋
於文壇之外，為自己的精神家園從不輟筆，而且文筆愈益開闊彌
堅，在以往的個人世界的切切真情中，多了許多智性和思想火
光。她是北部灣真正的海的女兒，她的創作大多從海出發，闡述
自己對世事世態的體悟乃至質疑。《大海?女人?我》的思辯、
《永遠的蔚藍》對海洋生態的呼喚、《門輕輕的敲》的訴說，頗有
品性，結句的那抹寂寥和痛楚令人心動。
在廣西文壇獨具品格和影響力的還有北部灣的雜文創作，其
中阮直獨樹一幟。阮直的雜文寫作已“日臻爐火純青，到處作
秀，花開全國”（廖德全語），他的筆力老辣，充滿平民意識和文
人風骨，穿透社會和精神的圍城，關注弱勢群體的生存艱難與精
神存在，針砭時弊，見思想見性情，有鋒芒也有誌趣，頗具力度
和深度。有影響的雜文作家還有楊光治和彭景宏。
此外，客居廣州的杜漸坤、楊光治、陳誌紅的散文也為北部
灣文學增添了豐厚的情思。杜漸坤的隨筆與他主編的《隨筆》在
中國知識界廣為影響。作為性情中人，他至真至思至情的文筆，
直麵人生，直麵自己，獨特的思想風骨裏蘊涵著悠遠而濃鬱的人
文韻致。詩評家楊光治則是以激揚文字對曆史和現實一一追問，
鋒芒中透著冷靜。陳誌紅這組對“知青”生活的反思，頗具精神
濃度，她以一顆滴血的心靈質疑時代的內在迷亂，更質疑自我，
是的，“青春永遠無悔，但自己不能無悔”，民族個體的反思是為
了民族走向人性的文明和進步。學者陳誌紅在此呈現的是一個清
麗而濃釅的陳誌紅，我更喜歡散文家的陳誌紅。
北部灣的詩美，主要來自於河清、盧祖品、何津、邱灼明、
韋照斌、龐華堅、趙紅雁、姚澤桐、龐興強、韓鵬初、龍俊、段
揚和蔡小玲等。廣西文壇的前輩河清、何津都是率性而歌的詩
人。河清的詩歌真切、素樸、清新、自然，善寫細節，《月夜笛
聲》便是代表，詩人隻寫一對苗族青年男女別致的示愛細節，兩
人不著一麵，卻情意綿綿，是一幅流動著天籟般潔淨的民族風情
畫。我曾在《成長中的北海文學》中，對河清有的詩歌缺失現代
意識的現象有過妄論，但此次讀他的這批詩歌，驚喜地發現他後
期的作品頗具人文關懷和現代品格。他的《另一種感覺》對社會
轉型期弱勢群體，尤其是下崗工人的關切，直抵人心，那一個個
透著悲涼和悲憫的細節，穿越著詩人對人生和人性的拷問以及挺
立著的一根詩人風骨，頗有力量，頗具詩性和品質。河清新近詩
歌的這種可貴的質地，我們從旅居北京的“鄉黨”盧祖品的詩歌
中有更深刻的體驗，一樣地直麵人類的現實和曆史存在，一樣地
直麵人類的精神困境，盧祖品卻對世界和人性多了一分溫情的理
解和藝術的承擔，並素描在他的詩歌創作中，這種理解和承擔力
透世界風雲人世紛擾直抵澄明，一個隻有星星而不是救星的境
地，熠熠生輝的顆顆星星便是有著星空般心靈的“雅頓”們，無
論他遊走在世界任何角落，“星星與燈火一同閃爍”，頗具批判意
識和象征意義。他的詩歌意象簡潔而意蘊豐富，節奏明快卻餘韻
綿綿，尤其注重結句戛然而止的寫意，那往往是詩人對心靈細節
的深切敏感和痛苦體認的神來之筆，有著燦亮的語言和思想，令
人頓生敬意。何津也長於捕捉生活的瞬間印象，他的詩歌大多植
根於北部灣海域，寫眼中景之美，更寫心感之美和心動之情，激
情飽滿而濃烈。邱灼明曾經也是一位應和海潮律動吟唱心音的海
的兒子，而今的邱詩人卻多了些行吟詩人的放達和玄思，在路上
的點點星光和步步履痕給了他無邊的遐思和思辯，於是他留下了
一組組富有語感的雋永哲理詩。而詩齡較長的韋照斌，他的創作
大多沉靜、遼遠，常常在敏感世事物象中又有幾分淡定。年輕的
龐華堅是新世紀廣西散文詩的代表作家，他在國內名刊發表了近
百篇散文詩，蔚然成一體，他以自己純粹的詩性的筆調為北部灣
文學乃至整個文學桂軍堅守了一塊難能可貴的散文詩園地。此
外，還有談慶麟、餘毅忠、陳麗虹的童話寓言和科普作品，盡管
他們的作品在當代兒童文學中還顯得有些輕淺和簡單化，但是他
們的努力還是為北部灣文學和廣西文學提供了另一種文學經驗。
是的，北部灣作家群正處在生長著的風生水起狀態，盡管他
們本土作家創作的藝術品質和藝術功力都還待提高，但這已經是
他們空前收獲的階段，同時也是我們之所以彙聚這一區域文學成
果的契機，這不僅總結了他們多種的新鮮的文學經驗，為廣西的
文學注入新的活力，而且也為呼喚他們本土出現文學桂軍領軍人
物式的文學大家，呼喚他們真正的文學高峰的到來。我們期待
著。
本書最早的創意來自2003年春天北海作家大會上，時任廣
西區黨委副書記、作家潘琦的動議，爾後得到廣西區黨委常委、
宣傳部沈北海部長、北海市委常委、宣傳部呂佘生部長、區黨委
宣傳部文藝處唐正柱處長的具體支持，才使本書得以出版。北海
市委宣傳部、北海市作協委托我和馮藝主編本書，我們發出的通
知得到北部灣作家廣泛而熱烈的響應，由於回收不全和篇幅所
限，我們隻能從他們回寄的300多萬字的自選作品中，選編了其
中三分之一，分上卷（小說、劇本、寓言、童話）、下卷（散文、
詩歌）結集出版，並寫下以上的閱讀劄記，就教各位方家。選編
難免掛一漏萬，難免有遺珠之憾，敬請批評。
2005年5月於暢音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