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姑姑,爹要我問你早飯還要多久能好?”
我還在廚房忙碌,無雙在院子裏大聲問道。
“昨天叮囑你多少次了,叫三嬸,三嬸!不是姑姑!”淩雲的語氣有些滑稽。
我笑而不語,聽任這父女倆沒上沒下地嬉笑。
“丫頭,要不你歇會吧,哪有客人一來便做飯的。”不知何時,淩雲已經踱到廚房門前。
我頭也不抬,“得了吧,小朵還病著,我不動手做,難道讓你一個爺們做早飯?”
“丫頭,你還別瞧不起二哥,這半年,二哥沒少圍著灶台轉。”
“舞刀弄槍的手來端菜刀,你不別扭我還別扭呢。”
“姑……啊不,三嬸,你讓我爹來吧,他手藝不比我娘差。”無雙嬉笑著湊了過來,手裏還握著煎藥的蒲扇。
“小姑奶奶,你不在一旁看著,當心把你娘的藥煎糊!”
無雙一聽這話,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一溜煙躥了回去。
我笑道,“二哥,你也是,就知道和無雙瞎鬧騰,忒能縱著她了。”
“這話我聽著別扭。幾天前你來時,無雙還是一副怏怏的神情,你一來倒好,不僅白天帶著她瘋,晚上還拋下老三,搬到她房裏睡。你這哪裏是縱,簡直是當菩薩捧了。”
我切菜的手一滯,“你都知道了?”心中氣惱,明明叮囑無雙不要告訴旁人,這丫頭還是說了出去。
“怎麼會不知道,別看你們裝的親厚,可明眼人都辨得出貓膩。論理,二哥不該插手,但別扭了這麼些天,也算夠了。”
我敷衍道,“找機會我會同他和好。”
“一聽便是空話,老三每日一大早便不見蹤影,傍晚才回來,你整日與無雙黏在一起,哪裏會有機會。”
我放下手裏的東西,“二哥,我們兩個人也不是安了心要分開,隻是……”
他走上前來,“隻是什麼?”
“自從來到棲風鎮,他像是換了一個人,我快認不出他了。那天他陪我去醫館,大夫說確實是喜脈,他居然說……”
“冷月,他說了什麼?”
我的耳邊響起淩默凜冽切骨的聲音,阻了你的好姻緣,這孩子來的真不是時候。
我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呢?似乎,我什麼都沒有說,隻是茫然地抬起頭看著他一張一合的緋唇,有些難過地想,高淩默,你對我說這樣的話,不怕我再也不原諒你嗎?
淩雲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攬上了我的肩,“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他到底說了什麼?告訴二哥,二哥幫你教訓他。”
我搖頭,“別問了,我真的說不出口,”
還好淩雲不知道,淩默居然懷疑我與他有染,我萬分慶幸,倘若淩雲知道,我們幾個人將處於何種尷尬的境地呢。
我感激涕零地留下眼淚,堆積多天的委屈終於得以釋放。
少時,父親曾對我說,人固然有七情六欲,但切不可讓它們時時亂自己的心神。
究竟要有怎樣的道行,何等的誠心方能修成不為情所動的泰然?
“丫頭,你別哭呀。二哥最怕見到你哭……”淩雲慌了,到處找手帕,可是越急越翻不出來,索性用袖子給我拭淚。
奇怪,淩雲的衣服上怎麼會有薄荷香,和淩默的氣味這般相像。這樣一想,頓時悲從中來,眼淚愈發多了起來。
淩雲擦眼淚擦得不耐煩了,袖子一甩,將我拉到他懷裏,“你背著他哭成這樣又有何益?”
我伏在他的胸膛上,抽抽噎噎地剛要答話,卻看到門外,一雙同樣委屈的雙眸。
淩默。
他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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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推開淩雲。我在做什麼?淩默本來便懷疑我們,這下被他抓個正著,豈不是跳到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嗎?
淩雲被我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丫頭,你這是……”
見我神色有異,淩雲連忙轉頭,正對上滿臉怒氣的淩默。
淩默冷笑一聲,轉身便走,我抬腳便追,怕淩雲也來攪合,我回頭叮嚀了一句,“都交給我,不會有事的。”說完,顧不上等待答話就奔了出去。
“淩默,你走慢一點。”
他停了下來,依舊背對著我,“怎麼?做完無恥的事又要來同我解釋?”
“我沒有。”我簡單明了地回答道,“在朝堂上為官多年,我不信你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
他終於轉過身,烏黑的瞳仁裏滿是譏諷,“承蒙你的信任,我確實看得出來。”我剛要鬆口氣,他下一句話卻徹底澆熄了我的希望,“如果原本還隻是尋得出蛛絲馬跡的話,現在我可以確定了,上官冷月,你終於還是背叛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