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枕邊拾起帕子幫我擦了一下嘴，又一把將我拉入他的懷中，“等了這麼些天，終於哭了。寶貝，你不知道你那麼平靜我有多害怕。”
我伏在他的懷中，說出了我們一直不敢承認的話，“淩默，我們不該活下去，更不應該在一起，你看，我們害了太多的人，早就不配幸福了。”
他身子一僵，隨即輕撫我的脊背，“乖，別鬧。”
我想，這怎麼是鬧呢？他難道沒有這麼想過嗎？照國被攪得天翻地覆，起因竟是一個女子，即使沒有指責，我們真的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嗎？
我的聲音悶悶的，“淩默，我們做了錯事，便該接受懲罰，對不對？如果外界不能給，便應自己領，對不對？”
“不是我們，是我。”他答得飛快。
“淩默，你不要這樣。”
他溫熱的手放在我的脖頸上，重複道，“那些事，與你無關，你沒有任何錯。若有報應，便報應到我身上，即使沒有報應，你心中存怨，我答應你，待孩子出世，我便會自我了斷。”
我一驚，“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
他玩味地看著我，“冷月，你心裏，是恨我的吧。淩雲死於皇甫誠之手，可歸根結底是死於我之手，你表麵上不願遷怒，心底卻一直討厭我。可我偏偏又是你腹中孩子的父親，你舍不得我死，所以才會難過成這樣。”他用食指挑起我的下巴，像京城的紈絝子弟一般輕佻地勾起嘴角，“我沒有說錯吧？”
他竟這樣懂我，幾句話竟像比從我腦海裏倒出的還要真切。我有些悲哀地想，何必要這樣聰明，一眼便看透人心？世上許多事，一團糊塗，易得閑適，過於清楚，反而沒有好下場，他說破了我恨他這個事實，我們的緣分到此也算盡了。
我想撒個晃，可後來想若是被拆穿，反而更被動，不如直說，“沒有。”
他的手驟然收緊，指甲幾乎嵌入我的肉裏，可我感覺不到疼痛，他的話比肉體的疼更讓我難過，“這些年，幾乎每日都在做我所不齒的事，有時候我會問自己，高淩默，這般苟且，為何還要忍下去？”他滿眼的淒愴，“因為你，冷月，我想同你在一起。過去，我從未如此強烈的渴求過什麼，從來沒有，你是惟一的例外。”他兩手捧住我的臉頰，額頭與我貼在一起，“我以為，得到你之後，情況就會扭轉，可我發現沒有。”
我歎了口氣，“那麼那些疏離冷落又該作何解釋。”
“我是那樣做了，可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你，更不願意同你分開……你說過，今後你或許會喜歡上其他什麼人，可我不會，你進來以後，我的心便上了鎖，你出不去，別人也進不來。”
他靠得更近了些，足以我聽到他紊亂的心跳，“冷月，我保你在我身邊一生，平安喜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我垂著眼瞼，不敢抬頭，隻怕一時心軟，再次害人害己。
“冷月，給我機會照顧你和孩子，好不好？”記憶中的三皇子，縱然是輸，亦會驕傲地睥睨群雄，哪裏會這樣低三下四地懇求，若不是深愛，絕不會卑微到滿心塵埃。彼時年少，最大的心願便是慢慢相愛，那樣的心境，隻怕一去不返，烽火連天，我們相隔太遠太遠，遠到我再也不敢伸出手去，接住你的真心。
不能再愛，可與你分離的遺憾卻刻在骨子裏，如影隨形一生一世。
我鼻子一酸，“淩默，你知道，我做不到。我心裏有你，所以舍不得你死，可我也不能待在你身邊。你放我走，給我一條生路罷，也給你自己重新選擇的機會，假以時日，或許我們都能找到對的人，重新開始。”
這一章修修改改，寫的我快崩潰了，最後自己也是滿眼淚水，忍不住感歎一句，淩默好可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