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3 / 3)

在金石灘的一個僻靜的小小海灣,矗立著兩塊巨大的如同刀劍一樣的礁石,1984年,金石灘還沒有開發的時候,走到這裏,年近八十的葛五爺告訴我,這兩塊傍依在一起的礁石就是一對錯魚。在這裏,我從葛五爺那裏聽到了一個非常精彩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這個小海灣裏,守著一公一母兩條錯魚,它們是龍王爺派來把守海口的。年複一年,也不知過了多少歲月,它們忠於職守,也不知斬殺了多少條想要過海成龍的毒蛇。無數個春夏秋冬過去了,錯魚也一天天地變老了。它們渴望著龍王爺能夠念它們的忠心和誠心,給它們一個說法,讓它們能有一個養老的地方。可是,龍王爺連一點也沒有表示,這讓錯魚挺心灰意冷的。這一輩子辛辛苦苦的,到頭來,不是白幹了嗎?回過頭來想一想,龍王爺分派到各個海灣把守海口的老蝦精,老王八精們,哪一個不是老死在自己把守的海灣裏麵。它們的下埸也不會比別人好到哪裏去。可是不這樣,它們又能怎麼樣呢?

這一年的夏天,機會終於來了,海螺精通知錯魚,三天之後,龍王爺要到北海巡視,路經金石灘,並且要在這裏休息吃午飯。

終於有了麵見龍王爺的機會,麵對龍王把自己的想法陳述出來,龍王爺能聽得進去嗎?公錯魚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方法來。

你還有什麼好辦法呢?公錯魚問母錯魚。

母錯魚想了想,我倒是有個辦法,不知你敢不敢試一試?

隻要你的辦法好,我什麼都敢幹。你說吧。這個想法我早就有了,你想,龍王爺為什麼最怕蛇?

為什麼?

蛇的身子細長細長,龍王爺的身子也是細長細長。也就是說,龍王爺和蛇一樣,都是一個老祖宗。蛇怕的東西,龍王爺也害怕。我說到這,你應該明白了吧?

公錯魚明白了母錯魚的意圖,可是,龍王爺畢竟是龍王爺呀,它的法力不知要高過我們多少倍,自古以來,我們錯魚能殺死想過海成龍的蛇,從來還沒有哪一條膽大妄為的錯魚敢對龍王爺下手的,我們能行嗎?

母錯魚倒是鐵定了心腸,就這樣如同枯潮的海水一樣地活著,真的不如冒死試一試。一旦我們成功了,我們就是龍王爺,大海裏的萬物都有要拜倒在我們的麵前。就是失了手,我們敗在了龍王爺的麵前,也無所謂,人生不就是一死嗎,與其這樣窩窩囊囊地活著,還真不如幹一點驚天動地的大事情呢。

也是的,看起來,我這個男子漢大丈夫還真不如你這個女流之輩啊。你說吧,你有什麼對付龍王爺的高招。

高招倒也沒有,隻要我們能把我們的強項發揮出來,足能對付龍王爺的。這兩天,我們倆把身子磨得鋒鋒快,等到龍王爺到我們這裏的時候,我們一左一右地侍候著,趁著它不注意的時候,我們倆就象對付蛇一樣地,哢嚓,這麼一下子,肯定不會失手的。

好!就這麼辦,真看不出來,我們在一起有好幾百年了,我怎麼就沒有看出來你這樣有心機呢。還是民間老百姓說得好,最毒不過夫人心哪。

眼看著龍王爺到錯魚把守的這個小海灣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兩麵三刀條錯魚拚命在長滿了蠣殼的礁石上磨著自己的身子,潮起潮落,錯魚的身子已經磨得比平時鋒利了好幾倍。可是,它們還是有點不大放心,應該找個什麼東西試試自己的能量。因為海裏的一切都不在它們的眼裏,正在為找不到試試身手的對象犯愁的時候,恰好有一條打漁的小船從它們的頭上路過。小船雖然不大,但卻有一根堅硬的龍骨,隻要能毫不費力地斬斷龍骨,它們斬斷龍王爺的身子也就不成問題了。這時,得意洋洋的錯魚已經喪心病狂了,它們連眼皮也不眨一下,飛出水麵,哢嚓一下,就把打漁的小船斬成了兩截。

錯魚做的這件事,讓巡海的夜叉看見了,夜叉回到龍宮,把錯魚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地向龍王爺作了彙報。

已經準備出巡的龍王爺犯起了嘀咕,打漁的小船不可能裝著想過海成龍的蛇呀,錯魚為什麼如此心狠手辣地這樣做?想想前些日子,錯魚曾經懇切要求龍王爺,它們在這個小海灣忠心耿耿地為龍王爺把守了幾百年,沒有讓一條蛇過海成龍。可它們一直是錯魚精,按道理,應該晉升它們成仙了。龍王爺沒有恩準錯魚的請求,因為龍王爺的部下都是前世有罪孽的畜牲,讓它們成精,已經很優待它們了。它們得寸進尺,還想成仙成神。如果天上龍宮裏麵的神仙都是這樣一些畜牲,還有什麼體統可言。不過,真得小心一點,這些畜牲們已經修練了幾百年,身上有了一些難以琢磨的本事,此次出行,又恰恰路過錯魚的地盤,切不可大意。

到了出行哪天,龍王爺特地穿上了玉皇大帝賜給它的那件金剛鎧甲,在鎧甲的外麵才穿上了龍袍。然後,才在蝦兵蟹將的簇擁下走出了龍宮,一路浩浩蕩蕩朝著小海灣走過來了。

錯魚恭敬地在自己的地盤上等著龍王爺駕到。龍王爺走到錯魚麵前的時候,錯魚精剛要下跪,龍王爺叫住了它們,免了吧,龍王爺想想這幾百年來,自己能穩穩地坐在龍宮裏沒有誰來跟自己搗蛋,還不全是錯魚精的功勞嗎。也可能人家錯魚沒有什麼野心,是自己多心了,對這樣有用的人才,一定要合理使用。真是這樣,自己的身邊也要有一些個拍馬溜須的人,也要有一些有真本事能幹活的人。錯魚真的要是沒有篡位的野心,這不是錯怪人家了嗎

龍王爺正思索的時候,錯魚精已經百般溫順地一左一右地服侍在了龍王爺的身邊。而龍王爺身邊的那些個警衛員已經讓錯魚擠到了一邊。這時龍王爺什麼都明白了,就在錯魚精互相一遞眼色,飛起鋼刀一樣的身子要斬殺龍王爺的時候,它們的身子好象碰到了比自己的身子更堅硬的東西,一下子癱瘓了下來,變成了兩條沒有脊梁骨的錯魚。

龍王爺看著它們,無不感慨地說,在你們下毒手的那一瞬間,我還想著你們的功勞。看來,你們隻能是自作自受了,你們千萬別忘了,我是龍王爺,你們不過是我手底下的一些嘍羅。你們一生一世也成不了氣候,你們如果能成氣候,能翻天,這個世界將會成什麼樣子。我呀,本來想把你們兩條錯魚精碎屍萬段,念你們活著的時候還做過一些好事,我把你們倆變成礁石,讓你們永遠守在這個小海灣裏,恫赫著那些膽大妄為的想過海成龍的蛇們。

龍王爺的這些話,也是說給那些魚鱉蝦蟹們聽的,錯魚有這麼大的本事,對龍王爺下毒手都得到了這樣的下埸,何況他們這些徒子徒孫們。從那時起,再也沒有哪一個蝦精蟹子敢去想當龍王爺的夢。兩條錯魚精從此變成了兩塊礁石,千百年來,一直忠心耿耿地守護在金石灘的那個僻靜的小海灣裏。自古以來,真的從來沒有人親眼看見過錯魚,在我們有著一萬八千公裏海岸線的古老的中國,關於大海裏的錯魚的故事有很多,從來也沒有誰看見過真的錯魚,也隻有在金石灘,人們有幸能夠看到錯魚化身的礁石。你有興趣,不妨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