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叮嚀曉華兩個晚上來一次,曉華便在晚上十點左右蓉蓉睡著以後如幽靈般潛進幼兒園。玉華早早地給被子上、枕頭上灑上了香水,穿上半透明、露肉的睡衣等待著。燈熄著,曉華拿玉華給她配的鑰匙開了門摸到床邊,脫了衣脤鑽進被窩,然後開亮台燈從睡衣外窺視玉華的肉體,極盡撫摸,等玉華性起了然後才褪去她的睡衣,兩人緊緊地擁抱接吻,相互啃著對方的敏感部位,做著各種調情動作。玉華給蓉蓉支了張小床並在她睡著以後拉上了床頭的簾子。蓉蓉從不起夜。玉華就放心大膽地同曉華合歡。曉華把他從錄像中看到的各種動作都用上場了,弄得玉華極度亢奮,性欲十足!在玉華歡愉之極時她便想放聲呻吟,放聲啼叫,可又怕驚醒蓉蓉,便壓低了聲哼哼,那哼哼聲從喉嚨裏奔浦出來便成了鬼仙一樣的叫聲。每當玉華哼哼時,就想關燈,曉華喘著氣說:“不要關,我要看著你千!”於是,桔紅色的燈光照射著玉華白晳光滑的肉體,曉華就發瘋地幹著她,一邊幹一邊啃咬,直到粞疲力竭為止。完畢後曉華大汗淋漓地躺著喘氣,玉華還是不滿足,躍上他的身,學嘵華的樣子在他身上晃動。曉華說:“你真是個性欲狂!”玉華吻著他說:“還不是你這把式教了我。你真是天底下最能幹最偉大的男人了。”玉華也疲軟了後,倆人便緊緊摟在一起,直到黎明時分才戀戀不舍地分開。曉華又像幽靈般翻出大門走了。漫長白天的期待和短暫銷魂的黑夜對玉華來說都顯得十分重要,而沒有了曉華的夜晚她就覺得祜躁無味。她驚奇自己對性欲的要求,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外國人說的那種性病或者中國人說的那種淫瘋瘋。她曾動搖過和曉華分手的念頭,但身體裏湧瀉出的那種激情又讓她無法不想他。她幹脆把蓉蓉送到五魁巷父親那兒,去了曉華的宿舍。那兒有錄像機、有瘋狂的錄像帶。換上了一百瓦的燈泡。房間亮如白晝,他們便如野獸一樣,直到昏沉入睡。
一個禮拜天,他們去了趟西安,逛了幾個公園。在公園的條椅上、湖水邊、樹蔭下他們擁抱親吻,毫不理會遊人的目光。他們覺得在公園擁抱親吻是另一種感受,另一種偷悅。比在房子裏更富有詩意。在周圍無人時曉華的手便從玉華的衣服下伸進去撫摸她,玉華便呻吟不已歪倒在他懷裏。這一天他們記不起吃飯,也根本不知道饑餓,雙方在滿足和不滿足的同時都抱怨時光的短暫。直到下午五點多他們才慌忙趕到汽車站。車箱塞滿了人,煙氣熏人,汗味襲人。他倆沒有占到座位,便在過道上擠著。看看車上沒有熟人,玉華一隻手抱著曉華腰,一隻手伸進他的褲子。曉華看著她,示意她的手出來,玉華則用羞澀的目光回敬他。
夜幕降臨時汽車到了終南縣城。玉華迫不及待地跟著曉華回到照像館,一進房子她便喘著氣說:“我實在受不了了……”說著便扒拉下衣服,把曉華擁倒在床上。
玉華精神和肉體滿足了時,便醉了一般摟著嘵華說:“我們結婚吧。”曉華拍著她的腦門說:“傻瓜,我還沒離婚呢。”玉華說:“我不管,反正我要跟你結婚,你趕快回去跟那個老婆離了。”曉華說好吧,玉華便吻了一下他的額頭,“你真好。”便貓兒般縮進他懷裏。
兩入纏綿了多時,玉華才回五魁巷接蓉蓉。推開門,玉剛和妻子彩玲正在看電視,是那部剛上電視的功夫片《霍元甲》。見她回來,玉剛說:“姐,你才回來,蓉蓉已經睡下了。”玉華坐下來問:“咱爸呢?”玉剛回答也睡上了。玉華噢了聲,轉過頭問彩玲:“預產期是啥時候?”玉剛說是陰曆正月初十。玉華看了一眼玉剛說:“誰問你來。”這才告訴彩玲一些關於懷孕期同注意的問題,飲食方麵的、吃藥方麵的、情緒方麵的,特別叮嚀兩口子不要在這期間吵架鬧別扭,給胎兒創造一個寧靜安謐的氣氛。並說:“最好讓胎兒受到音樂方麵的陶冶,聽聽輕音樂,像這電視,踢踢打打的,對胎兒有剌激。”玉剛說:“哪有輕音樂呀。”玉華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買了個收錄機?”玉剛說:“嗨,磁帶貴得要命。”正說著,電視上霍元甲和日本武士打起來了,玉華瞪了玉剛一眼,“就這呀,讓孩子將來也踢呀打呀的,沒出息。”說完便起身走了。
玉剛把門通地一關,說了聲討厭,便又有滋有味地看起了電視。
“咱姐這人咋是這樣子。”彩玲委屈地把頭靠在玉剛肩上眼眶掛滿淚水。“說關心人吧,又咋領導給下頭作指示,叫人難接受。”
“她就是那人,別理她。神經病。”玉剛說。“我要給你生個兒子就好了。”彩玲的臉上有了柔情。
索玉華和餘曉華的挑色新聞一開始在縣城傳揚便帶著強烈的剌激性。舞廳、錄像廳的出現雖使人們驚奇,遠不及暗中傳播的黃色錄像帶令人瞠目結舌。那黃色帶子上的角色是高頭大馬的外國人或者瘦小黑矮的港台人,縣城人不認得,任他們胡鬧也叫不上個張三李四王麻子。而當知曉縣城也有類似那黃色帶子上的人物時那種刺激是可想而知的。事情究竟是幼兒園的老師發現的,還是曙光照像館的人發現的都無關緊要了。他倆半年多來廝磨鬼混免不了要露出蛛絲馬跡,有好事者也免不了追拫究底……無庸置疑,他倆的故事不用加工也就肉麻得不得了,更何況傳播者的渲染點綴,兩人就更成了色鬼和色狼。事情發展到年輕女人不敢到曙光照像館照像,傳聞說那照像的小夥把快門一按女人的衣裳就自動掉下來了;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知道了有個索阿姨是臭流氓大流氓,玉華所在班上的孩子們家長紛紛找到園長要求給孩子調班。董園長和索玉華進行了一次十分嚴肅認真的談話。董園長毫不隱晦地指出:幼兒園是一塊純潔無瑕的園地。作為一名幼兒教師,應具備優秀的品質和至高無上的情操。作為組織,不能袖手旁觀你的錯誤行為,這樣不僅會影晌到孩子們的健康,而且會導致你們家庭的不幸。董園長五十年代末期從師大畢業,先教中學,後教小學,最後當了幼兒園的園長,一幹就是十多年。她具有父親般的慈嚴和師長般的風度,令幼兒園的老師們敬畏。玉華平時也十分尊重她,可此刻卻十分冷淡地回答道:“這屬於個人私事,誰也無權幹涉。”
“你……”董園長驚愕了,她沒有料到她的苦口婆心無法使玉華轉變,於是便說:“好吧,你如果再這樣下去,園裏要考慮下學期是否再聘你……”
“隨便。”玉華起身走了。
曙光照像館的負責人也聞到風聲,且親身感到了業務量的驟然下跌,於是便調換了餘曉華的工種。把他從照像室調到洗像室那無人願意幹的黑暗崗位上去,並對他進行了嚴肅的警告。
索玉華和王江的婚變經過多方調解,最終仍未見效,雙方的態度都非常堅決。法院隻好判定離婚,簽發離婚證的還是那個給玉華和沈毅號判離婚的姬展平。他在再次接待玉華時不像上次那樣耐心,例行公事般地問了雙方幾句之後,就十分冷淡地簽發了離婚證書。王江捏著證書先走出門,就在玉華也走出門的一荽那,隻聽身後姬展平冷冰冰地說道,希望你不要第三次進這個門了。”玉華感到一種委屈,耳朵有些發燒。
索夢國得悉女兒離婚的消息後,也並沒有暴跳如雷,隻是不耐煩地對告訴他消息的玉剛說:“你走吧,我不想聽。”完了,啥都跟不上了。他想讓派出所和照像館的領導做工作的想法也來不及實施了,現在坐衛星坐火箭都沒用了。玉剛走後,他縮進被窩大腦空虛,身心祜竭,感覺到已經進入死亡境界。
第二天上班剛打開辦公室門電話鈴響了。索夢國拿起話茼,是小彤的。他的心一陣激動又一陣悲涼。
小彤那溫柔發顫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是你嗎?這些日子你去那兒了?我一天能給你打十回電話,老是沒人接……”
那邊話還沒有說完話筒便放下了。不一會小彤就來了,神經兮兮地問:“你得了啥病?咋也不告訴我一聲?”他的目光忙轉向窗子那邊。“你咋了?還沒好?我陪你再去醫院看著吧。”小彤想摸他的額頭,被索夢國攔住了。他的心裏頭太繁亂了。小彤有些吃驚地看著他,問道:“你有啥心事?”說完便不安地坐在床邊。索夢國突然問她:“我女兒的事你知道麼?”小彤不解地回答:“知道一點,我從不汀聽別人這種事情。怎麼你想不通還是有啥壓力?”索夢國想不到小彤會這樣回答他,就歎口氣道:“作父親的怎麼能沒有壓力?”她看一眼小彤那紅潤光潔的臉,突然間感到自己衰老了,連心都衰老起來,內心一種莫名的惆悵,一時心中悲涼,無語凝噔。小彤看他憂傷的樣子,想走又不願離開,低頭猶豫。索夢國看著她那頭秀發,真想把她擁在懷中享受那痛苦的愛情折磨,但片刻他便冷靜下來,緩緩說道:“小彤,你先回去吧,我今天心有點亂糟糟的……”
小彤站起身看了他一眼就默默地走了。
縣廣播站所在的位置,清末到解放前一直是縣府要人居住之地。兩排古老別致的平房,就是知縣、縣長下榻辦公的舊宅。屋頂上清除之後又不斷冒出的綠苔給人以曆史滄桑的惋歎。院子正中有塊空蕩的青碑,高兩米,寬一米,厚五寸,上邊什麼文字也沒刻印,但卻讓人感到森嚴可畏。據說清末最後一任知縣馮枚古在令石匠們矗它之時,授意青碑中間要空,碑麵要空。“空者無,無者有。”至今用手掌猛擊那碑,便發出沉悶悠長的回音。廣播站的記者、幹部無事時聚在青碑前,時而擊之。久之,那碑麵隱約有了手掌的影子。
索夢國去廣播站找站長劉彬。劉彬剛三十歲,五年前大學畢業後先在文化館幹了兩年,筆頭十分冒尖,省報市報常見他的稿件,頭版頭條上了兩篇,受到縣委宣傳部馮部長的賞識,便提拔他當了廣播站站長。吉年政那次被撤職後,仍呆在廣播站,沒人給他安排事,他就自己尋事幹,掃院子接電話分發報紙信件,也不閑著。
和劉彬談話時,索夢國有些不自然。劉彬一來到廣播站就喜歡上了小彤,經常借著工作帶著小彤在基層跑,免不了一些閑話。索夢國從海南島回來就知道,他的心裏就湧起一種悲哀和嫉恨。對於他來說,小彤是天空上一片潔白的雲和一朵嬌豔的花,他既容不得自己玷汙也就更容不得別人玷汙。你劉彬算個什麼東西敢愛小彤?你也是結了婚的人你的道德和良心叫狗吃了!他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可冷靜下來又一想,劉彬畢竟比自己年輕得多,是不是小彤真的喜歡上了他?要真的是那樣他就對小彤恨之如骨,這種感覺隻是一瞬而過。他有什麼權利恨小彤?他愛她疼她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藏在心裏怕憋著,怎麼能有恨她的份兒?她幸福他不也就幸福?她快樂他不也就快樂?這才說明你愛她疼她。想到這兒,索夢國的心仿佛有些釋然,感覺那對小彤來說才是公平的。不過他產生了這樣的想法時,胸口倒更加憋得難受!渾身就冒冷汗,心頭空空落落的真想痛哭一場。
劉彬也知道一些小彤和索夢國之間那十分微妙的關係,因此和索夢國說話時總是賀著窗外,心神不定。窗子是半開著的,院子無人走動,更增添了尷尬的氣氛。
索夢國談了報道種植業結構調整的一些想法和報道方式。基於那年萬寨事件,他強調說要加強正麵報道,宣傳搞得好的鄉村和農戶,並提供了一些典型。索夢國說的很客氣,從位置上來說局長雖然比站長高一級,但廣播站歸宣傳部管,措詞就十分注意分寸:劉站長,種植業結構調整是農業上的大事,希望你多支持。”
“索局長,你這話就見外了。你是老領導,我有啥不對你盡管說。廣播站是為縣委、縣政府工作服務的,你安排的事我盡力做好。”劉彬雖然眼瞟著窗外,但話語不無誠懇。看著劉彬那張娃娃般的臉、索夢國心頭湧上淡淡的悲哀,那種悲哀是他過去從未有過的,說不清是什麼原因。他覺得自己陡然間老了,連說話都缺少了節奏感和自信心。他想對劉彬解釋什麼,又想這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嘛。
索夢國從劉彬房子出來正麵對著青碑出神,不偏不巧王小彤從廣播室出來了。
“索局長有閑空了呀?”小彤招呼他。劉彬還在門口站著。小彤沒有看他徑直向索夢國走來,劉彬走進去通地關了門。“哦,小彤,有事麼?”
索夢國看著劉彬的門窗,那半開著的窗子裏頭似乎閃過一雙眼睛。
“咋,沒事不能說幾句話?”小彤帶笑的臉上明顯掛著一絲委屈。“到我房子來,我有話問你。”她瞥了瞥劉彬那半開的窗戶故意高聲說道。說完不等索夢國答應,向自己的房子走去。
索夢國無奈隻好隨她去了。他還是第一次走進小彤的臥室。隻有六個平方的房間,布置得典雅玲瓏。靠牆地麵上擺者三盆淡黃的菊花。牆上貼著終南縣地圖,還有一幅背景是大森林的畫。單人床單綴著清雅的竹子,被麵是月白色的小花。辦公桌頭的牆上夾著省級、市報。
“你坐呀。站著幹啥?”小彤從桌鬥取出軟尺,還沒等索夢國坐下就給他量胸圍腰圍臂長肩寬。
“給我檢查身體呀。”索夢國不自然笑著。“就是,看你當得成兵。”小彤瞪他一眼。索夢國身上冒了汗。小彤的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他緊張而又恐慌,目光不停地望著窗子。小彤的窗子是關著的,窗外有風響動。
“好了,走吧。”小彤邊量邊記,量完了也記完了時,她便說道。
索夢國如釋重負地正要出門,小彤又叫住了他,她的目光迅速地在他臉上閃過,低下頭喃喃道:“你咋沒問我多大了?”
“多大了?”索夢國想了想,“二十六了吧?”
“快三十了,成了老姑娘了!”小彤站在桌前側身看著他,“你是不是聽見啥話了,要不為啥貓見老鼠一樣躲著我?”
“沒有呀。”索夢國臉抽搐了一下。
“沒有?”小彤的淚水就湧出來了,“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心……叫我咋說?”
“小彤……”索夢國真想攤開來說些什麼,又不知怎麼開口。
“你走!”小彤突然喊了聲,隨即便爬在了桌子上,肩膀一抖一抖的,壓抑著哭聲。那頭發就擺在了索夢國眼前。他晃了晃眼,恍惚發現那頭發中有一絲白發。而眨眼間又不見了。不會吧,她才多大呀。他真想俯下身掰開她的頭發尋找那根白發。拔下來壓在桌子板下天天看著它。
院子裏仿佛有人在說話。那聲音中斷了索夢國的思緒,他心一跳迅速把目光從小彤的頭發叢中收回來,連一聲歎息聲也來不及留下就慌亂地開了門出去。院子空落無人,索夢國疑惑著誰剛才在院子說話來?他回頭望了一眼小彤的房門,真想再進去把小彤那頭秀發捧到眼跟前細細地找尋那瞬間出現又一眨眼就消失了的那根白發……他的那個念頭一晃而過,兩條腿就不聽使喚地步出了廣播站那圓形的磚門。
索夢國剛走出了房門,小彤就止不住地哭了,藏匿在心中的委屈和積怨破堤而出;這個無情無義鐵石心腸的索夢國,我王小彤瞎了眼鬼迷心竅愛上了你!你還叫我咋著?難道讓我把心從肚子掏出來讓你看是紅的還是黑的?你愛不敢愛恨不敢恨算球個啥男子漢!我為你把人得罪完了也把心傷透了〗我難道是個嫁不出去的姑娘?我一次次地攆走了說媒的騷情的還不都是心裏裝著你?我等你等到二十七八了你欲心何忍?你的心是叫豬拱了還是叫狗吞了……愛和恨交融的感受令小彤腸斷。她越哭越傷心又怕人聽到就拿毛巾塞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