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三個人都盯住正在“滴滴”鳴警的測謊儀。
荒井英鬆質問拜倫:“這下你又打算怎麼詭辯?”
魏十四也驚訝地看向拜倫,皺起眉頭。
拜倫有些尷尬,挺不好意思地開口:“我是被你們嚇住了,上件案子還沒整明白,緊接著又來一個,你們又不相信我說的話,怕黑鍋一個接一個扣過來,給我壓死在裏麵了!”
測謊儀還在“滴滴滴”地響。
拜倫害怕道:“這玩意兒怎麼一直叫,是不是壞了!你們可不能就根據這個鬼叫鬼叫的報警器就糊塗給我定罪啊!”
魏十四走近觀察了一會兒測謊儀上的數據變化,隻有心跳頻率大幅提升,皮電阻等數值較為穩定。他轉回頭看著上司,欲言又止。
荒井英鬆掃了一眼測謊儀數值,複又牢牢盯著拜倫,眼神閃爍不定似乎在進行激烈思想鬥爭。良久,他才開口道:“測謊儀隻是一個輔助工具,人的情緒波動受多種因素影響,撒謊的數值反應,其實恐懼和興奮也可能達到。”
魏十四沒料到這個脾氣執拗的探長會突然自動退步緩和態度,心裏將此歸結為上司專業素質過硬,即使厭惡罪犯也不會影響審訊的客觀。
敬佩之下,魏十四接過話茬道:“是存在這樣的情況,曾經有報告指出,測試人員觀看感官衝擊力強烈的影像或極具魅惑情境的挑逗畫麵時,也會觸響這個型號測謊儀的警報閥。畢竟隻是一個監測身心狀態的機器,它隻能機械地判斷被監控者的情緒起伏。”
一旁提心吊膽的拜倫剛剛鬆了一口氣,就看見荒井英鬆麵對雙麵鏡下令:“把‘阿努比斯之秤’送進來。”
“你不能這樣!這是犯法的長官!”魏十四高聲道,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拜倫不解地看向魏十四,雖然不明白兩個警探在爭執什麼,但他有不好的預感,直覺自己恐怕要遭大罪受了。
剛才看守拜倫的死魚眼警探推門進來,身後跟著一個自發跟隨滑動的機器,荒井英鬆命令機器自己停到被綁在審訊椅上的拜倫麵前。
這個機器高約1米,被做成一台天平秤的造型,通體黑色很有警探們的穿衣風格,上麵還描繪了一些金色的花紋,金紋像字又像畫古裏古怪的,拜倫認不出有什麼含義。
“您不會無視法律法規的,對嗎?”魏十四懷抱最後一絲希望。
荒井英鬆沉默地盯著拜倫,陷入沉思。
死魚眼警探敏銳察覺出同事和上級之間氣氛不協,不欲涉身其中糾紛,於是轉身逗弄拜倫,問他:“你知道它名字怎麼來的嗎?”
拜倫搖頭。
“那你認識這些花紋是什麼嗎?”
拜倫再搖頭。
“這是象形文字。”
拜倫沉默以對。
死魚眼警探輕蔑一笑,又問:“那你知道阿努比斯嗎?”
拜倫繼續搖頭。
“就知道你們E等艙的莽夫整天不學無術,盡光想著尋釁滋事!”死魚眼警探鄙夷地說道,他有心向拜倫賣弄學識,“阿努比斯是好幾千年前地球時代的古代埃及人信奉的神明,長了個狼腦袋,多才多藝,厲害得不行。這個神明身兼數職,其中有一項重要工作,就是審判亡者的靈魂善惡。他用審判之秤稱量,在秤的一邊放置正義之神瑪特的羽毛,另一邊放置亡者的心髒。如果心髒與羽毛重量相當的話,那麼這個人就可以覲見冥王奧西裏斯,獲得升上天堂與眾神永生的機會。如果心髒比羽毛重的話,那這個人就有罪了,會被怪物阿米特吃掉。”
死魚眼警探故意恐嚇拜倫:“你想想被一頭擁有鱷魚腦袋,獅子上身以及河馬下身的怪物活生生吞噬,是一件多麼悲慘可怕的事情。”
拜倫保持沉默沒有回應,他明白C等艙的警察是不會有雅興對末等艙賤民科普講授遠古文明,裝逼之後必有大招。
果然,等不到他回應,死魚眼警察卻仍然顧自賣弄,他用一種驕傲的神情說道:“知道這個機器是做什麼的嗎?‘阿努比斯之秤’,就是審判心靈的神器。”
拜倫聽了這話,忍不住挑起眉毛,玩味道:“現在凡人也能動用神器了?”
死魚眼警察哈哈笑起來,一臉自得道:“這麼深刻的問題還是等你證明自己不是犯人後再討論吧!”
“所以你們要用它審判我靈魂的善惡嗎?”拜倫問道。
魏十四上前擋在拜倫和機器天平之間,嚴肅而憤怒地對上司抗議:“艦船法律明文規定,定案之前不可以傷害嫌疑人健康。你很清楚,探長!‘阿努比斯之秤’是會損傷人健康的,特別是腦組織,輕則傷,重則死。現在還沒有證據顯示拜倫就是殺人凶手,審訊時動用它是嚴重違法行為!”
拜倫聽了大駭,再也維持不了表麵的平靜,在椅子上掙紮著要將機器天平踢遠,生怕它突然暴起挖出自己的心髒,憤怒地嚷嚷道:“你們瘋了嗎!我是無辜的!E等艙的人命就不是人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