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不速之客來到那先生家門口,恰好遇上小寅在玩,小寅問:“你們找誰?”
“找那先生。”想不到那外國人說得一口挺不錯的中國話,隻是有點甕聲甕氣,像是患了感冒。“找他看病?”小寅問。
“不,有要緊事找他。”這一回是那個癟嘴老頭兒說的。“他在屋裏,我去喚他。”小寅正想往裏走,不料,這兩個人毫不客氣地已經走在前麵了:“不,我們到裏屋去見他。”
急得小寅隻好喊了起來:“那先生,有個老頭和一個洋人來找你了!”那院子本來就不大,此話未說完,那兩個人已經跨進屋門了。
那先生正與小寅的爺爺在下棋,未等他倆站起身來,那個小老頭已經先一拱手,親親熱熱地打起招呼來了:“啊,那先生,久仰久仰,啊,孫老先生也在,正好正好!”
小寅的爺爺一向對這個許癟嘴沒什麼好感,但拘於禮節,不得不站起來應酬一下:“許會長,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許癟嘴說:“我介紹一下,這―濾我的朋先生。”“茶裏死?這麼說,他一喝茶,就要死?”小寅忍不住問道。
爺爺嗔責道:“小孩家,亂插嘴,沒規矩!”查理斯卻笑嘻嘻地說:“沒關係,沒關係,他很幽默,很好玩嘛!”說著,那一對貓頭鷹樣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牆上的那幅畫。
“二位,到底有何貴幹?”那先生不惱不喜,不卑不亢,若無其事地問道。
“不瞞那先生,査理斯先生喜歡收藏古董,尤其對我們中國的字畫情有獨鍾,聽說那先生家有一幅古畫,專程前來見識見識,一飽眼福。”許癟嘴嘴雖癟,說起話來卻口齒伶俐得很。“原來如此,若是別人,那某是要毫不客氣地拒之門外的,既然是許會長的朋友,那就自當別論了,請吧。”那先生很慷慨地擺手,這倒有點出乎小寅和他爺爺的意外,看來,就是那先生這樣的人,對洋人也是有幾分懼怕的。
查理斯聽了這話,當然就亳無顧忌地湊到那幅古畫跟前,掏出一柄老大的放大鏡,仔仔細細地盯著琢磨,幾乎是在用他那又尖又高的鼻子一方寸一方寸地嗅。
小寅有些急了,嚷嚷道:“喂,當心你的鼻子,把那先生的畫戳破了!”
查理斯根本不理睬小寅的抗議,依然專心致誌地在研究這幅畫,半晌才從畫上抬起頭來,問:“聽說,這畫上的小和尚會一天爬一級台階,真的嗎?”
“當然真的!”小寅搶著回答,“不信,問我爺爺,他也親眼看到小和尚往上爬的嘛!”
“既然是老先生親眼所見,想必不會假的。”許想嘴轉向小寅的爺爺,“孫老先生,你說是嗎?”
“確有其事。”小寅的爺爺點點頭說。這一下,許癟嘴可興奮了,他朝查理斯擠擠眼說:“啊哈,真妙不可言哪。孫老先生乃本地飽學博識的鴻儒,可知道其中的奧妙?”
小寅的爺爺撚著胡子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有些神奇之物,蘊天地靈氣,恐怕非你我之輩能夠參透其中的玄機。”
小寅爺爺這一番高深莫測的話,聽得許癟嘴雲裏霧裏,隻好連連點頭:“是啊,是啊。”
“那麼,這小和尚每天是在什麼時候,跨上這一級台階的呢?”查理斯依然不很放心。
“晚上,是晚上!”小寅十分肯定地說。“你看見的?”查理斯咄咄逼人地朝著小寅,“是你親眼看見的?”
就在這時,那先生開口了:“請問查理斯先生,你這麼追根究底,到底想幹什麼?”
“我要買這幅畫!”查理斯直截了當地說。“我這幅畫,是不賣的!”那先生也回答得十分幹脆。“我可以出很高很高的價錢,”查理斯伸出手指頭說,“1000銀洋、2000、3000都可以!”
“我並不缺錢用。”那先生說,“這是我祖上傳下的東西,我怎麼可以隨便賣給他人。”
“那先生你何必這麼固執嘛,”許癟嘴臉色一陰,壓低了嗓門說,“我可告訴你一個底,查理斯先生是本省張督軍的顧問,
張督軍跟北邊的吳督軍打仗,用的槍炮都是查理斯先生幫忙從外國買來的。他若在張督軍麵前說你幾句壞話,張督軍可是個粗人,你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那先生一聽此話,不由悚然一驚,躊躇了片刻後,語氣就有些變軟了:“既然如此,請讓我再考慮考慮。”
“好吧,明天早上,我來聽你的答複!”許療嘴丟下這麼一句硬邦邦的話,便與那一瞼驕橫之氣的查理斯走了。
隻見那先生頹然坐下,連連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苦樣。氣得小寅直嚷嚷:“這洋鬼子,太欺負人了!”小寅的爺爺則歎口氣說:“有什麼辦法呢!”
一大早,一輛西洋式的敞篷馬車,叮叮當當,神氣活現地在那先生家門前停下了,車上下來的是許癟嘴和那個査理斯。小寅一聽到馬車聲,就拉爺爺和他一起去那先生家。“爺爺,快去幫幫那先生,別讓茶裏死把畫搶了去!”
爺爺苦笑著說:“這畫,恐怕是保不住了,好吧,一起去看看!”才進得裏屋,便聽得許療嘴在問:“那先生,昨日的事,想必已經考慮妥了吧!”
而査理斯則旁若無人地徑直來到那幅畫跟前,一看那畫,他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出來了,因為他清楚地看到那小和尚果然又上了一級台階:“哇,我的上帝!”他不由得驚呼起來。
那先生卻一麵不失禮節,恭恭敬敬地給他們倆斟茶,一麵慢條斯理地回答:“我考慮再三,還是不賣的好!”
“不賣!”查理斯身子一下蹦了起來,“你是說,不賣?”“那先生,”許癟嘴啞著嗓子說,“這可不大聰明吧,你可想想這事的後果……”
“別急嘛,”那先生淡淡一笑,“我隻是說不賣,並沒有說不肯將畫給查理斯先生嘛。”
這話一時間讓屋子裏的人都一怔,難道他竟然想將畫白送給查理斯?
“當然,我也不肯白送,”那先生說,“如果查理斯先生真的要這幅畫,可以來個交換。”
“交換?”查理斯一時沒轉過彎來。
小寅的爺爺似乎領悟了那先生的意思,頷首道:“唔,這倒是個不失體麵的折衷辦法。”
“你們知道,此畫乃我先祖傳下來的遺物,我若將它出賣,縱然能賣得再多的錢,也是辱沒祖宗、敗壞祖產的不光彩之舉哪。”那先生歎了口氣,侃促而言,“若是査理斯先生真心偏愛這幅畫,就請查理斯先生將你收藏的古董中揀一兩件木很要緊的,與我來個交換,這樣,以古董換古董,就是說出去,也好聽多了,我也不至於太丟麵子。”
“這話有理。”許癟嘴趕緊順水推舟,“那先生畢竟是世家子弟,還是很要麵子的。查理斯先生,你看如何?”査裏斯泛巴了一會眼睛,便說:“當然可以,不過,得讓我先將這畫帶回去,到明天再說。”
“為什麼?”小寅氣惱地說,“為什麼要讓你先帶回去!”那先生笑了:“查理斯先生是對這畫還有些懷疑,想親自驗證一下,是不是?”
“不錯,我是要再驗證一下,它是不是真的有那麼神奇!”查理斯說。
“沒問題,我這就讓你帶回去!”那先生小心翼翼地取下那幅畫,慢慢卷好,交給了査理斯,“明天早上,我到貴公館去,恭候回音。”
許癟嘴和査理斯坐上馬車走了,堂屋正中原先掛著那幅畫的牆現在空蕩蕩的,小寅覺得自己的心裏也一下子空蕩蕩的了。他想哭,為那幅畫,為畫上的小和尚,也為那先生。他突然狠勁地拉著爺爺:“爺爺,咱們回去吧!”
可是那先生卻追了出來:“孫老先生,小寅,請你們明天陪我一起去一趟,去揀兩件合適的古董回來。”瞧,他說得那麼瀟灑,那麼輕鬆。
城南鏡湖邊,有一幢白色的花園洋房,與周圍的一簇族青瓦粉牆的江南民居顯得有些格格不人,這就是查理斯在本城的公館。
約摸八九點鍾光景時,那先生和小寅爺爺,帶著小寅來到了這裏。
別看這房子外麵是西洋式樣,可裏麵放眼望去,盡是中式家具。那些桌椅,精雕細刻,古色古香,深紅發亮,像鏡子那樣能照見人影,上麵還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古董,有青銅的,有玉石的,有漆器,有瓷器,有景泰藍,讓人看了目不暇接。
奇怪的是三個人在客廳裏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查理斯出來。
“他不出來見我們,準是想耍賴!”小寅人雖小,可睥氣不小,“我進去找他!”說著,一頭就要往裏麵闖。
一個胖嘟嘟的管家趕緊欄住了他:“別,別。”他湊近了小寅爺爺,因為畢竟都是本城的人,見了麵總有些認識,他壓低了聲音說:“不瞞你老,你們的那幅畫昨晚上被偷了!”
“畫被偷了!”三個人都大吃一驚。
“昨天,査理斯先生帶著你們那畫回來後,就將畫掛在自己書房裏,他呢,端端正正坐在那畫跟前,說是要親眼看一看那小和尚是怎樣跨上一級台階去的。誰知坐著坐著,沒到半夜,就坐不住了,幾個嗬欠一打,頭一歪,就睡著了,等到他醒來時,才發現,天已亮了,窗子大開著,他口袋裏的一隻金掛表也不見了,更糟的是,牆上的那幅畫,連同另外幾幅名人字畫一古腦兒都不見了!”胖管家手一攤,說,“一大早,查理斯先生就到警察局去大發了一通脾氣,現在,警察局正在派人四處搜尋呢!”
那先生一聽此話,臉色頓時發白,不由跺腳道:“這可如何是好,若是這畫找不回來,豈不是白白送給了小偷。這一來,可苦了我了!”他再也坐不住了,在客廳裏團團亂轉。“那先生,你……”小寅爺爺想勸慰他幾句,可一時間也實在找不出合適的。
就在這當兒,從外麵風風火火奔進一個人,一麵跑一麵喊:“好了,好了,沒事了!”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許癟嘴,他的手裏還捧著一軸畫卷:“查理斯先生,畫兒找到了,哈哈,找到了!”
話音剛落,就見查理斯從裏麵連蹦帶跳地出來了:“找到了,真的?”
“真的,你瞧,”許癟嘴眉飛色舞,指手畫腳地說道,“今天一大早,有人到我開的鴻達典當鋪來當幾件字畫,當鋪裏的夥計打開來一看,發現裏麵有這幅《汲水圖》,剛盤問了幾句,那人掉頭就溜了,追也沒追著。當鋪裏的大掌櫃喚我去看,我一看,不錯,就是它,便趕緊送來了。”
查理斯壓根兒沒功夫聽他這些囉嗦,隻是手忙腳亂地打開那畫卷,才瞧了一眼,便兩眼發光,驚喜不已地又喊了起來:“啊,我的上帝!”
許療嘴諂笑著湊過去:“這畫沒錯吧!”“是它,是它,”查理斯指著那畫上的小和尚說,“他又往上走了一級台階!”
這時候,那先生開口了:“查理斯先生,既然我的畫已經找回來了,那麼,現在,該兌現昨天我們約定的條件了吧?”
“當然,當然,”想不到,這個洋人還挺爽快,“我從來是說話算數的,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當然要兌現我答應的條件。”
“查理斯先生準備拿什麼古董來跟我交換?”查理斯顯得十分慷慨地將手左右一指:“你就在這屋裏挑吧!”
小寅的爺爺一聽,不由按捺不住,氣衝衝地說道:“這太不公平了!”因為他是識貨的。這屋裏的古董雖然琳琅滿目,卻沒有一件能稱得上是珍品,在古董市場上充其量花三四百塊銀洋就可以買到的大路貨。
那先生躊躇了一會兒,歎口氣,自語道:“罷了,罷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就在這屋裏揀一兩件吧,總比白白送掉好吧?”
他的眼光將這屋裏的古董瀏覽了一番,最後,停在擺在月亮門兩側的一對大瓷瓶上。那對瓷瓶比小寅的個子還高,上麵繪有常見的鬆、鹿、壽星的圖案。“我就要這一對瓷瓶吧!”
“哈哈,可以,可以。”查理斯不假思索地一口答應,“這對瓷瓶是清朝同治年間官察燒製的,當時,我可用了500塊大洋買的。我正準備不久就運回美國去,放在我在休斯頓新建的公司大樓裏。”他將實際付的錢數順口就擴大了5倍。
小寅的爺爺也甚為不解,盡管這屋子裏的古董沒有什麼傳國珍品,但比這一對瓷瓶要有價值的畢竟還不少,這位那先生真是有眼無珠。他惋惜不已地連連搖頭。
查理斯表現出一派熱情:“那先生,我現在就派我的馬車幫你將這一對瓷瓶送回去!”“好,那就有勞了!”這樣,一筆交易就算做成了。
馬車在那先生家門口停下,兩個車夫將瓷瓶搬下車,嘴裏直嘀咕:“這玩藝兒還挺重的呢!”
那先生笑著說:“燒得厚,又這麼大,當然有些沉囉。”他讓兩個車夫將瓷瓶搬進大門,各給了一塊大洋,他們歡天喜地地走了。
“劍英,來,幫一下忙!”那先生朝裏屋喚道,那師母應聲出來了,看到那對瓷瓶,神色自若,竟然沒有半點異樣反應,連一個字也沒問,好像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更令人吃驚的是,兩個車夫搬還嫌重的大瓷瓶,那師母伸手一挾,便輕而易舉地一手一個挾走了,這可讓小寅的爺爺看得目瞪口呆了。那先生招呼道:“孫老先生,小寅,幫我參謀參謀,這玩藝兒放哪兒?”
小寅和爺爺都有些不快,本想告辭,但那先生這麼說,又隻好一起跟進去了。
才進得裏屋,就聽得“哐啷”、“哐啷”兩聲響,小寅急忙奔進去,糟了,兩隻瓷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小寅氣惱地瞪了那師母一眼,都是你,逞能,瓷瓶那麼重,你偏要一個人挾著走,一對好端端的瓷瓶轉眼間就成了一堆瓷片,這可怎麼是好?
然而,更令人奇怪的是,那先生卻毫無責怪之意,他和那師母麵對著碎瓷瓶片不但不沮喪,反而還笑嘻嘻的呢。難道他們都被這個不公平的近乎被掠奪的交易氣得傻了,瘋了?“不錯,就是它!”那先生說。“是它,就是它!”那師母也點點頭說。小寅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在那堆碎瓷片中,有兩個青勘黝、黑沉沉的東西。那東西不大,不足一尺長,形如一隻小桶,外壁有許多突起,桶底還有一個柄鈕。
“青銅編鍾!”小寅的爺爺一見此物,不由失聲驚呼起來。“不錯,孫老先生果然見多識,真是好眼光!”那先生笑著讚道,他用雙手小心地捧起那兩隻青銅編鍾,端詳了好一會兒,再遞給了站在一邊的那師母。
小寅莫名其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瓷瓶裏怎麼會有這麼個玩藝兒?”
那先生撫摩著編鍾:“說來話長,那是清朝同治年間,黃河河岸科塌,當地百姓發現河岸中露出了12口青銅編鍾,當時我先祖為該地撫台,便用高價將這一套編鍾買了下來,請行家鑒定,說是戰國時期魏國國君所鑄。先袓為了不被外人覬覦,便請高手將這12口編鍾燒製在12隻大瓷瓶中,分擺在家中,果然一點不露痕跡。先祖臨終時,特地嚇囑,這12隻瓷瓶,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不準變賣,但是卻沒有說清這瓶裏的秘路”
說到這裏,那先生歎了一口氣:“可是,若幹年後,這12隻瓷瓶隨著兄弟們一次次分家,便分歸幾處,後來,又出了一些不肖子孫,坐吃山空,又嫌這瓷瓶笨重累贅,早就忘了祖訓,便三文不值兩文地賣了出去。
“在我很小時,家中就擺著4隻這樣的瓷瓶,也曾聽父親說過關於先祖不準將這12隻瓷瓶賣給別人的遺訓,但父親也不知其中有什麼原因。後來,偶然一次,一隻瓷瓶被打碎了,才發現其中藏著這青銅編鍾,並弄清了它們的來曆。於是,我便決心不惜一切代價要將這12隻編鍾全部都找回來!”
“這12隻編鍾都找到了嗎?”小寅聽得人了神。
“經過一番波折,總算被我找回了8隻,還有4隻,聽說被一個美國人、一個日本人買去了,而且聽說這美國人不久就要回美國去,所以我們就趕緊來到這兒,為的是不讓他將我們祖先留下的珍物帶到異國他鄉去!”
小寅的爺爺聽到這裏,點點頭說:“我明白了,這個美國人就是查理斯。這一切都是你們籌劃好的,果然滴水不漏,佩服,佩服!”
“可是,那幅畫,”小寅指指已經空了的那堵牆說,“那幅小和尚挑著水上台階的畫,不更是一件寶貝嗎?”
“哈哈……”那先生、那師母都笑了,“那不過是施了一點小手法,用來誆洋鬼子的。來,我讓你看些東西!”
那先生引著小寅和他爺爺來到房間裏,隻見他從床底下拖出一隻大箱子來,打開箱子一看,裏麵整整齊齊放著幾十軸一樣大小的畫卷。
“這些畫跟那《汲水圖》有什麼關係?”小寅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你隻要打開這些畫軸看看,就會明白的。”那師母笑著說。
小寅打開一軸畫一看:“啊,是那幅《汲水圖》!這是怎麼回事?”再打開一軸,仍然是一模一樣的《汲水圖》,所不同的,隻是那畫上挑水上山的小和尚不是站在同一級台階上。
“我明白了!”小寅的爺爺頓時領悟,不由哈哈大笑起來,“你事先畫了30幅一模一樣的《汲水圖》,隻是每一幅上的小 和尚站在不同的台階上,每天依次換一幅,這樣看上去,就好像是小和尚每天往上走一級台階了,真是妙計啊,妙計!連我這個老頭子也被你們蒙住了!”
“還望孫老先生不要見怪。”那先生深表歉意。“可是,”小寅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查理斯拿去的那一幅畫,那小和尚可是真的在夜裏又上了一級台階!”
“說穿了,也很簡單,那個到查理斯書房去偷畫的人,就是她!”那先生一指那師母。
第二天一大早,當小寅拉著爺爺到那先生家去時,隻見那屋子裏已經空無一人了。
“他們走了!”小寅不勝悵然地說。
“這是一對非同尋常的夫妻,他們一定又去尋找還在日本人手裏的那兩隻青銅編鍾了。”爺爺感慨不已地說。“他們會找到的,”小寅說,“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