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搖頭之旅無歸路
難道真的就讓譚福成逍遙法外嗎?幹警們自然不甘心。9月3日,由哈爾濱市公安局、齊齊哈爾鐵路公安處和哈爾濱鐵路公安處的17名偵查員秘密趕到廣州,實施抓捕計劃。廣州鐵路公安局表示一定全力協助。
9月11日,警方獲得可靠情報:譚福成在億安商場出現。事不宜遲,廣鐵、哈鐵25名幹警每人懷揣一張譚福成的照片,火速趕到億安商場。商場客流量大,僅出入口就有五個。五名偵查員分兵把守五個出口,其他人進人商場人海中“撈針”。
在茫茫人海中,廣鐵局偵查員曹浪波、陳強在電梯上發現了“光頭”譚福成,立即跟蹤並聯絡戰友。一直很警覺的“光頭”乘電梯忽上忽下,快步向北出口走去。當他就要跨步出門時,幾名男子突然靠近,將他挾持到汽車裏,從他身上搜出7000元,卻沒有其他贓證。
在廣州鐵路公安局,麵對偵查員的訊問,曾多次與公安機關打交道,有著豐富反審訊經驗的譚福成隻重複一句話:“沒有事阿SIR(廣東人稱警察)不會找我,但究竟是哪件事,希望你們一針見血地給我指出來,不然我不會說。”心懷僥幸心理向警方摸底打探。當哈鐵公安局偵查員李宇張口問訊時,譚聽到了東北口音之後,猜到了是董春鐳的事,便向廣鐵的偵查員拱手作揖說:“哈爾濱的事到那邊我一定說,這邊的事我就不說了,廣州的阿SIR就對不起了。”接著他又幾分懊喪幾分怨恨地說:“一千個幹這種生意的,就有一千個不講義氣的。我明白,一定是董春鐳出賣了我,他還欠我14萬呢!”警方初步查明,譚福成經營海洛因、冰毒、白粉和搖頭丸已經有很長時間,全國很多地區都有他的“下線”,他平時用兩個手機,另有三個卡號,是個廣州販毒圈內特號的大毒販。董春鐳是他最近才發展的一個“下線”,計劃讓董“拓展東北市場”。
9月18日,譚福成被押解到哈爾濱,至此,這個有分工、有組織的販毒集團灰飛煙滅。
玉破天驚
龔培德
“三涪女”巧遇闊佬
下關,原是雲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的一個縣,撤縣後改為大理市,但當地人還一直叫它舊地名“下關”。它之所以出名,主要原因是它所處的地理位置十分優越,來來往往做生意的人很多,因此不大的城市很快就變得燈紅酒綠起來,而沿街閃爍的霓虹燈,輕吟的歌聲和薩克斯管的長長回聲更增添了這城市夜生活的繁華。
這幾天,是雲南籍女子呂桂貞最為開心的日子。呂桂貞在一家名叫“雨夜花”歌舞廳做“三陪”,她是個一眼看上去讓人猜不透實際年齡的女人,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常常會讓摟著她跳舞的先生掏空口袋而且心甘情願。因此她走到哪兒,哪家歌舞廳的生意就火爆,令同操此業的女人們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呂桂貞的開心來自於三天前的一個夜晚,當時她和一幫隨時準備等待客人應召的舞女們在一起“磨牙”,一個服務生走到她身邊,悄聲對她說:“有人請你上八號包廂。”八號包廂是“雨夜花”歌舞廳最上檔次的一間包廂,裏麵一切均按五星級賓館裝修,包廂價格在下關也是最高的,每晚2000元整。雖然呂桂貞在“雨夜花”待了將近三個月,可一次也沒走進過八號包廂。當服務生說請她上八號包廂的時候,呂桂貞心裏一陣激動,一時有了點眩暈的感覺。於是呂桂貞在歌舞廳一幫坐台小姐羨慕的目光中跟著服務生走了過去。
八號包廂的茶幾上擺滿了水果,客人隻一個,正在看一部豔情錄像片,見她進來,自我介紹叫“楊老板”,“楊老板”果然是氣度不凡,不說滿麵紅光,僅是右手戴的那幾枚寶石戒指和脖子上粗大的金項鏈,就看得呂桂貞兩眼發直。“楊老板”看呂桂貞兩眼癡呆的樣子,拉著她的胳膊說:“呂小姐,請坐呀。”聽了“楊老板”的話,呂桂貞仿佛才回過神來,臉上裝出一副害羞的樣子:“楊老板,太客氣了。”叫“楊老板”的人順勢把她摟進了懷裏:“早就聽說呂小姐的芳名,而且才色絕佳,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也算是咱倆有緣了。”
一連三天,“楊老板”都在八號包廂點名要呂桂貞陪他,而且每晚甩給呂桂貞一巴掌《500元),使呂桂貞在“雨夜花”出盡了風頭。但是呂桂貞漸漸有了點疑慮:楊老板不會犯傻,他的票子也不是河裏的水,隨意流瀉,而且他也絕不可能對自己一見鍾情,盡管他嘴裏滿是甜言蜜語。
那麼楊老板為什麼對自己這個“三陪女”感興趣呢?
“楊老板”的務戀算盤
果然,“楊老板”對呂桂貞的興趣不是在臉蛋上,也不是在身體上,他對呂桂貞最感興趣的是這個女人對錢的貪婪,而人一旦被錢俘虜,那麼她是任何事情都願意去做的。這是“楊老板”幾天時間裏在這個女人身上進行“投資”後的評估。
對呂桂貞進行了三天的考察後,第四天深夜,當“楊老板”用被子蒙住他和呂桂貞的腦袋時,他對呂桂貞說:他是做毒品生意的,想和呂桂貞聯手做這個生意。聽罷他的話,這個女人果然沒有像其他女人那樣吃驚和害怕,而是問他利潤怎麼分成?他說三七開,呂三他七,呂桂貞說那不行,要平分。楊老板說資金由他出,這麼個分成已經不少了。呂桂貞說,我這也是用條命擔著的,你要看不起妹妹就不做了,你另外找人,我還當我的小姐,照樣吃香的喝辣的。聽罷呂桂貞的話,楊老板怔了一下說:“一錘子買賣,四六開。”
“楊老板”和呂桂貞商議的結果是由“楊老板”負責出資過邊境口岸去緬甸尋找貨源,購買毒品,呂桂貞負責找人銷售。“楊老板”還對呂桂貞交代,能否從過去認識的人當中尋找新疆的客戶,因為從國內毒品買賣的市場來看,新疆的價格最高,每克可達200元,利潤是本地市場價的五倍以上。呂桂貞說我沒這方麵的門道。“楊老板”微笑著說:“相信你會有辦法的,你也不是第一次幹這一行了。”呂桂貞聽了“楊老板”的話,大吃一驚,她不明白眼前這個家夥怎麼對自己了解得這麼清楚,今後不能不防著點兒。“楊老板”見她那副吃驚的模樣,不由笑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說:“我們可是同床共枕過的人,彼此還能不放心?”
呂桂貞在做“三陪”期間,也曾給一些毒販當過眼線,自己零打碎敲也販過點兒毒品。生意做得都不大,但她對此道卻不陌生,這也是“楊老板”為什麼要與她合作的真正原因。
呂桂貞把從“楊老板”處弄來的1710克毒品,按每包6克用膠皮包成285個“毒棗”,找了七個人,采取人體藏毒的方法,將“毒棗”吞入腹中。為防止中途要“方便”,七個人提前兩天沒有進食使胃留下空間。為預防嘔吐或其他原因造成排泄,他們在吞人“毒棗”後又立即吃了大量防瀉藥。七人中有三個女人,有的將“毒棗”吞人腹中,也有的藏人陰道。一切安排停當,當天中午他們一行順利地通過安檢。登上了飛往烏魯木齊的飛機。
飛機於當日下午7時準時抵達烏魯木齊機場。出了機場大門,七人分乘兩輛出租車進人市區,住進茂源賓館四樓410和五樓505兩個房間。
待確信無監視和跟蹤後,呂桂貞拿出“果導片”分發給每人吞下,然後靜躺在床上,待藥效發生作用後將“毒棗”排出。果然,時間不長,有人便著急地進人了衛生間,緊接著另外六人的肚子都開始叫喚了。
呂桂貞從自己的身體中取出“毒棗”後,就開始給新疆的“買主”打電話,敲定“交貨”地點。
那一年8月19日中午2點,呂桂貞和同來的另一名女子按約來到烏魯木齊縣大灣鄉一家農家小院和“買主”順利地接上了頭。“買主”讓她們查看了密碼箱的鈔票後,這兩個雲南女人才從隨身帶的挎包取出了600克毒品,經過討價還價商定以180元價格現場成交,“買主”說:“我們是做大買賣的,不知你們是否還有貨?如果有,價格上我們還可以略微上揚點。”呂桂貞和那女人交換了一下眼色說:“貨有,但需要換個場子。到時我會打電話通知你。”說完兩人接過鈔票就想溜。
“買主”見狀,迅速而又巧妙地發出“交易成功”的信號,埋伏在小院周圍的幹警立即破門而入,呂掛貞和那女人還沒明白過來就戴上了手銬。
就地突審,呂桂貞交代茂源賓館還有五名同夥,還有已排出的300克和在人身內尚未排出的800餘克海洛因。
水麵胃出了幾顧水泡泡
烏魯木齊公安局的緝毒警官對呂桂貞的審訊頗費了一番周折,這個女人在事實麵前雖然供認了自己販運毒品,但不承認自己做毒品生意,而是把一切都推給了那個雲南的“楊老板”。警方在對呂桂貞所說的“楊老板”進行調查後,確認此人確實在進行著毒品買賣,他對呂桂貞的被抓,目前尚不清楚,根據此人做毒品有些年頭的情況來看,“楊老板”肯定是條大魚,而且此人讓呂桂貞前來新疆最終的目的正像呂桂貞所說的那樣,是要建立毒品買賣的基地,尋找買主。
聽完彙報後,市公安局和刑偵支隊決定:抓住這條線索不放,張開網,隨時準備捕撈。於是,按上級的安排,偵查員李曉華化名;‘馬軍”,並以“馬老板”的身份很快與雲南瑞麗一自稱“楊老板”的人接上了頭。
瑞麗的“楊老板”通過手機對“馬老板”說:自己手上沒有貨,隻是替朋友打探一下這邊市場的行情,至於什麼時候有貨會及付通知。末了,“楊老板”囑咐“馬老板”:把手機打開,以便隨對保持聯係。
然而,一晃十幾天過去了。“馬老板”打開的手機始終沒有.‘楊老板”傳來的聲音。
一切,好像一下子進人了一片迷離的水霧狀態。
那平靜的水麵上,魚兒準備浮頭前期剛剛冒出的水泡泡,忽然一下子消失了,不見了。
細 甸之行
現年46歲的陳遠富是滇黔桂石油勘探局下屬的隴川“雲鳳”立境貿易公司的總經理。說是總經理,其實也隻不過管著十幾個人而已。他的這個公司是幾年前各行業大搞第三產業時,勘探局為安非下屬幾個單位的下崗人員而臨時拚湊的。陳遠富得益於他那張能言善辯的嘴而成為這個公司的法人代表。公司.自成立以來,買賣談了許多,卻沒做成幾筆,最後落得個把自己房子都租賃出去的地步。然而,他不是想方設法搞好公司的經營,而是對公司所在也——拉音開發區不遠處緬甸那片山穀中的一望無際妖冶的嬰粟花沈生了濃厚的興趣,他知道在那些美麗花朵後麵孕育著的財富要比他經營公司從中撈取的錢財獲得的利潤要多幾十倍。於是,他利用自己公司做邊貿生意的機會,頻繁出走緬甸,開始偷偷摸摸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他的偽裝沒有瞞過雲南公安緝毒警的眼睛。他的行蹤也一直被注意,但由於他像狐狸一樣聞著氣味不對就開溜,雖然長期被列為重點監控的嫌疑對象,卻一直沒有掌握確鑿證據。
讓我們把時間拉回到那一年8月。
緬甸的8月是秋季收獲的日子,沉甸甸的果實掛滿樹的枝頭。陳遠富像以往那樣,從木姐口岸走進了這個適宜嬰粟花生長的熱帶雨林國家。雖然和以往一樣,他順順當當地走過邊境口岸,但是這次陳遠富來到緬甸的確和以往不同,他遇見了一個人,而這個人在中緬邊境口岸的毒品販子中是很有些名氣的,那就是化名叫“楊德偉”的人,至於他的真實姓名,具體身份,從何而來,卻沒有人清楚,但毒品販子都知道“楊德偉”生意做得很大。此人狡猾陰險,詭計多端,在這條道上從來未失過手、翻過船。誰靠上他,誰的口袋裏就會裝滿嘩嘩作響的票子。
陳遠富是通過一個名叫兮老奕”的女人牽的線,才有了和“楊德偉”相識的機會。“老栗”30多歲,身高1.6米左右,微黃的頭發常愛盤在腦後,眼睛裏始終一片水色,讓人琢磨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在陳遠富認識的緬甸女人中,“老栗”長得算是比較豐滿和漂亮的,這個女人中國話說得極好,經商很有些手段,不僅在雲南邊境口岸做生意,她還跑北京、上海、成都等地購置貨物,除經營一些日用百貨外,還做一些木材、機械、玉器生意。因陳遠富的“雲鳳”公司下邊也設有一個玉器經營部,她兩年前和陳遠富打上了交道。陳遠富在與“老栗”兩年多的生意交往中,沒讓這個女人吃虧,而這個女人也用自己的身子報答了陳遠富,讓陳遠富在“老栗”身上感受到了異國情韻。
兩年多的摸底,也可以說是考察,使“老栗”感覺到陳遠富是個生意場上可以信賴的夥伴。更主要的是陳遠富對金錢的過分渴望使她感覺到陳遠富可以和自己成為一條道上的人。出於這種原因,她不斷地將陳遠富和他公司的一些情況彙報給了她的幕後老板“楊德偉”。
“楊德偉”說不清是哪國人,但他能講好幾個國家的語言。由於“出道”早,手段高,而被這行裏的人欽佩。這些年“楊德偉”在毒品生意場上也確實做過許多次幹脆利落的買賣,生意從中亞一直做到西歐,所以“楊德偉” 自己認為,他的事業目前正進人一種快速發展的階段和時期。
聽了“老架”多次關於對陳遠富的考察情況彙報後,這天“楊德偉”點著煙沉思了一下,而後揮揮手對“老架”說,現在國際上禁毒非常嚴厲,中國更是把打擊毒品當做重中之重的任務,我們前幾次買賣都因各種原因而被中國警方識破收繳,損失慘重。而且由於在西南運輸渠道逐漸萎縮,要開辟毒品交易的新市場,就必須要建立一條新的航線和渠道。最後“楊德偉”說現在是該見見這個“雲鳳”公司陳經理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