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所有的人都沒有睡意,都在心裏反複思考今晚上的情況突變。擔心最多的,有兩個人,一個是直接指揮白峰魁行動的姚峰科長。他在這個案子中的角色是“現場處置組組長”,直接領導指揮白峰魁,成功與否,他負第一責任。第二個就是白峰魁。從今晚這架勢看,他才真正感到自己的一言一行的重要性。他一直為突破指揮部意圖,擅自延長了交槍的時間而感到後怕。兩人回去還睡不著,他們又和庫爾班、喇敏天研究天亮後的行動細節,不知不覺已是早上6點了。
天網在呆雨中抽緊
果不出大家所料,鄧哈三昨天沒來,是因為下雨。鄧哈三掙錢心切,次日早晨天一亮,早上7時半,鄧哈三就到了臨挑縣城。給白峰魁打電話,讓白峰魁在挑河橋頭等他。
楊副廳長指示:在保密前提下密捕。讓白峰魁馬上去見麵。可是,白峰魁到了橋頭,直等了一個小時,鄧哈三並未露麵。幹警們也秘密尋找,始終未發現他。顯然,他既想掙錢,又不太相信,還在狡猾地試探。12時,鄧哈三來電話了,白峰魁借機大發了一通脾氣,真正地抖了一下威風:“你這麼不講信譽,一次又一次騙我,連我也沒臉給老板講了。你不相信我們,試探我們,告訴你,我們還不相信你呢,我的老板很生氣,老板說,你再哄我們,我們就不要了。”鄧哈三忙解釋說:“我確實在等著你,你沒來,要麼就走差了,我急著還要去三甲集辦點事,下午一定找你,這個買賣若成,我還可以給你再介紹幾個老板。”
下午1時,庫爾班、喇敏天和白峰魁三人去三甲集找馬如意。他們來到三甲集。庫爾班、喇敏天坐在包租車上,讓白峰魁去馬家。不一會兒,馬如意從家裏出來迎接庫、喇二人。在家裏,馬如意堅持要先付部分款。庫爾班說:“可以給你一萬,但我們是外地人,就是不怕你們暗算我,也怕公家老爺,你們必須送我們出了你們廣河地界到臨挑後我們再付剩餘部分。萬一路上出岔,我們還可以有難同當。”
馬如意一見錢就說:“行,就按上次講的辦。我們是講信譽的。”
他出門就坐在了庫爾班的車上,自然就鑽進了我方口袋。
再說鄧哈三,下午4時,他向電力賓館打電話,又通知白峰魁在臨挑飯館見麵。
楊副廳長命令秘密包圍那家飯館,並派幹警劉文波及女幹警劉玉平在這家飯館扮做情人就餐,配合一下白峰魁。
此時,外圍幹警發現,電力賓館外有幾個可疑的人。原來,這次鄧哈三打電話講錯了地方,臨挑有好幾處飯館。鄧哈三在一個地方也等不到人,就向電力賓館走去,此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一輛警車開來,從車上跳下幾名警察衝進賓館,頃刻間抓獲一名案犯塞上車,然後警笛大作飛馳而去。
楊副廳長打電話問臨挑縣公安局:“那剛才抓人是怎麼回事?”
“我馬上調查。”
十幾分鍾後反饋回來的答話是:臨挑縣局和各派出所沒有抓人,可能是外地縣的幹警在抓人,也沒有向臨挑縣局打招呼。
楊副廳長無可奈何地笑了:壞人太多,各地幹警都在忙碌。這實在是防不勝防的意外和巧合了。
但這個巧合卻把做賊心虛的鄧哈三嚇跑了。
下一步棋怎麼走?楊副廳長說:“現在不必驚慌。馬如意已到手,鄧哈三證據也有了,無礙大局,鄧哈三也許不會跑遠,觀察一下形勢,還有可能聯絡。”
果然,晚上7時,鄧哈三又主動給賓館裏的白峰魁打電話試探,他講了電力賓館抓人的事,又問:“你沒事吧?”
白峰魁說:‘他抓他的人,和我有啥關係!”
鄧哈三說:“沒事就好,我馬上到。” 7時10分,他提著四支槍上樓,自投羅網。
至此,兩名主要犯罪分子就捕,兩個小時後,他們交待了犯罪事實。
夜11時,指揮部移師廣河縣公安局。
來自省、州,廣河、東鄉縣及臨夏州武警支隊的170多名公安武警指戰員,集中廣河縣局,30輛大小車輛一字排開。
0時,楊總指揮一聲令下,30輛車同時出發,分赴兩縣三鄉八名犯罪嫌疑人的家。不料,暴雨傾盆而下,車輛到達各自目標後,幹警們冒著瓢潑大雨迅速包圍,搭人梯翻牆而人,犯罪分子還在睡夢中,全部成了網中之魚。
這一仗,共抓獲製販槍的罪犯八名,繳獲五四式、六四式、左輪手槍57枝,子彈97發,製槍零部件460多個,製槍工具80餘件,現金17900元,還有即將販賣的假幣。徹底搗毀製槍窩點兩個。
福建打拐紀實
孫德平 甘洋和
福建、貴州譽方聯手破獲拐賣婦女大素
今年3月30日下午,貴州省公安廳刑警總隊長占必成和福建省公安廳總隊副部隊長肖遠鴻等一行來到了漳州市公安局,通報了貴州“0125”特大拐賣婦女賣淫案的有關情況:一個有20多人組成的跨省拐賣婦女犯罪團夥,先後從貴州拐騙拐賣84名婦女,並以極其惡劣的手段強迫她們賣淫,案犯涉及漳州東山、廈門等地。貴州警方請漳州市警方協助抓捕犯罪涉疑人,解救被拐婦女。接到通知後,漳州市公安局局長王小洪立即召集有關部門領導研究部署,要求全力配合破獲此案,想方設法解救被拐婦女。
原來,貴州遵義縣平正鎮A村有個14歲的女孩,被拐到東山縣的一個發廊裏,發廊老板關了她10天,後攬到兩個馬仔對她“開苞”,搞得她滿身是血,兩個馬仔以為她快死了,在她身上扔下3000元跑了。在女孩處於昏迷不醒時,發廊老板拿走了那3000元。女孩蘇醒後想去報警,老板威脅她,如果她去報警,就反告她在他的發廊賣淫。之後,老板便強迫她賣淫,終於有一天,她逃出了發廊,幾經輾轉,回到了遵義。到家後,她的父母到派出所報案,偵查員順藤摸瓜,發現了一個由當地20多人組成的家族拐賣團夥,初步查了一下,就有80多人被他們拐賣到福建東山縣充當洗頭女、賣淫女。
於是,便有了福建漳州警方與貴州聯手打拐的這一行動。
3月31日中午,福建警方成立四個行動小組,兵分四路奔赴東山縣的康美鎮、杏陳鎮、百億新城,解救出被拐婦女132名,並將六名犯罪嫌疑人一網打盡。
這些被拐來的貴州女子,有相當一部分在東山從事“發廊”業。這些被解救出來的女子流著淚告訴記者,她們既想回家又害怕回家,因為覺得回家沒臉見人。她們隻有20歲左右,最小的才14歲,許多人是文盲,人販子正是利用了她們沒有文化,不懂法而對她們進行了控製。被拐女子有許多人患上了性病。遵義縣平正鎮B村1R歲的女孩小豔原在老家種田,1999年4月被人拐賣到東山百億新城海濱發廊。她說:“我知道我做的事見不得人,我也不想做。我是被老鄉騙出來的。我想家,很想父母,但我卻不敢和家裏人聯係,我怕家裏人知道我幹的事,我賺的錢大部分都被拐騙我的老鄉拿走了。我想回家,可又被人販子給控製著,為了活下去,我隻能流著淚水出賣肉體。如果不是你們來解救,我永遠跳不出人販子的火坑了。”
這些人販子“老鄉”依靠拐賣婦女發家致富。在遵義的平正鎮S村,有一個以王和巧為頭目的拐賣“專業戶”, 25歲的王和巧隻有小學文化,1998年外出打工來到了東山。她發現,東山這個風景旅遊區的發廊業特別紅火,發廊招外地年輕的女孩子從事按摩等色情勾當,還有專為東山發廊輸送外地女孩的人販子。王和巧與他們搭上關係並達成協議,王和巧給發廊每輸送一個女孩,得款300元。王和巧的老家是極為貧困的山區,不少女孩子都想外出打工賺錢。於是,她回到老家動員了兄弟姐妹、姑媽、叔叔等六人幹起了拐騙同村女孩的買賣。在不到兩年時間裏,這個王氏家族一共拐騙了93個女孩,最小的14歲。王和巧口若懸河,把東山說成是遍地黃金的世界,騙取了鄉親們的信任,把他們的女孩一個個托付給王和巧。王把這些天真無邪的女孩帶到東山後,便把她們賣到發廊裏強迫賣淫。她們到了發廊後,跑不了也不敢跑,王和巧威脅她們:“你們要是跑回家,名聲也臭了,沒有人會娶你們。”於是,王和巧越拐越多,並從中賺了數十萬元。這個家族六個人明確分工,王和巧的兄弟姐妹和姑媽負責組織“貨源”,王和巧的丈夫蔡玉強負責運輸,他把這些女孩拐騙到東山後交給王和巧,由王和巧把她們“批發”到各個發廊。蔡玉強在半年時間內先後四次送女孩到東山。王和巧的姑媽一個人就拐了35人。
在東山有家發廊,設在偏僻的小巷深處,業主姓朱,他用的發廊女有33名是來自貴州的女孩,“生意”特別紅火。漳州市公安局長王小洪就閩黔警方聯手解救被拐女行動說,東山縣有如此數量的被拐賣婦女被強迫賣淫,這是少見的,也是值得反思的。’他要求當地公安部門對發廊業的管理要建立新的機製。 富家莊村——福建省最大的被拐女“批發市場”
今年4月3日夜晚,福建寧德地區警方調集警力和有關方麵力量共200多人,在壽寧縣的坑底、南陽、犀溪三個鄉同時開展集中解救行動,至4日淩晨,共解救出被拐賣女157名、兒童1名。
誰也沒想到,這一打,打出了一個拐賣婦女長達四年的“批發市場”,不到2(X洲〕人口的富家莊村,竟然是一個在閩東山區遠近聞名的拐賣婦女第一村。富家莊村的繆步黃,這個在1986年因破壞電力設備罪被判處六年徒刑的家夥,竟於出獄後不久幹起了拐賣婦女的勾當。自19%年5月起,他在不到三年中連續拐賣了168名婦女。1999年7月,繆步黃被捕歸案後,繼繆步黃之後,又形成了包括村委會主任葉家萬在內的一些小團夥。這些小團夥在不到一年中也以富家莊村為據點,販賣婦女130人。也就是說,經富家莊村買賣婦女的“市場”“批發”出去的被拐婦女有298名。富家壓村位於壽寧縣犀溪鄉的大山深處,海拔100()多米,距縣城有四個多小時的路程,到鄉政府也要走兩個多小時,於是成了治安薄弱點。可是富家莊村卻又有獨特的地理“優勢”,它相鄰於浙江省的泰順縣、本省南平的政和縣以及寧德地區的福安市,於是又形成了治安盲點,南邊打擊往北邊跑,西邊打擊又往東邊跑,誰也管不上。人販頭子繆步黃就是在這種環境中,創下了橫貫浙江、江西、雲南、貴州等省販賣婦女的特大買賣市場。
繆步黃萌生拐賣婦女的犯罪念頭是在1995年。他從監獄出來後到了雲南,和朋友做了幾樁生意,都賠了。在那裏,他結識了當地的一些女孩,發現這裏的女孩很喜歡到廣東、福建一帶沿海打工。在這些女孩想象中,南方沿海是特區,錢好賺。於是,繆步黃便萌生了拐騙女孩子到老家壽寧賣錢的念頭。因為壽寧是個窮山區,女孩子大多到外謀生,村裏的男人有許多人找不到老婆。繆步黃本人也因為在當地找不到老婆。花了4000元買回了一個四川女子當老婆。見雲南的女孩對南方懷著一種美好的夢想,繆步黃便心生邪念,他把自己打扮成私企老板的模樣,以辦工廠招工的名義在雲南的勞務市場掛起了招年輕女工的牌子。一些當地的女孩不知真相,紛紛報了名跟著繆步黃來到了福建。繆步黃把拐騙到手的女孩子帶到了壽寧後,便根據每個女孩的年齡相貌,以不同的價格賣給當地男子,逼這些女孩子嫁給他們。
一開始,繆步黃隻是自己單幹,每次拐騙三五個,每拐賣一個扣除幾百元的車旅費,可從買主手中得“手續費”3000-5000元不等。半年下來,繆步黃便“脫貧致富”成了當地的款爺。嚐到了拐賣婦女甜頭的繆步黃,在拐賣婦女的犯罪道路上越陷越深,一發不可收。1998年,他不但拉上了自己的老婆和兄弟一塊幹,還出錢雇用了當地村民一起幹。很快地,他在當地出了名,尤其是當地的光棍漢,知道找老婆不用愁了,隻要花上幾千元,就可以在繆步黃手裏買到。於是,繆步黃便有了銷貨渠道,並且常常是供不應求。因為拐騙來的女孩多了,一是家裏關不下,二是這些女孩發現被騙了會大聲哭鬧。為了避免招惹麻煩,繆步黃便在山上搭蓋臨時帳篷,把拐騙來的婦女直接帶到山上藏在帳篷裏,等找到買主後再賣出去。在此期間,繆認識了許多人販子,手頭的“貨源”更充足了,他在山上搭的帳篷更多了。因為女孩子拐得多了,人手不夠,繆步黃便以看一個帳篷200元不等的價格請村裏人看守。並用拐賣婦女得來的錢組織了運輸隊,聘請了接應人,在浙江、江西、貴州、雲南形成了拐賣婦女一條龍。一時間,富家莊村的各個山頭出現了一道“壯觀”的帳篷風景。鄰省、鄰縣及本縣的光棍、媒婆等紛紛湧來,看看有沒有中意的女孩可買。在山頭上,買主賣主還可以砍價。姿色稍好的,買主之間還要展開爭奪,甚至動起手腳。為了“公平”,繆步黃采取當場競拍的形式,對這些女孩子進行招標競拍。最高價可賣到10000元。最便宜的,也能賣到2000元。
繆步黃與拐販和買主之間還製定了一整套規矩。拐販與買主之間接應被拐女全部用假名或代號,事先定下接頭暗號,接頭方式模仿特務那一套,雙方要麼持同一本書,要麼持一張對半撕開的人民幣。為了讓買主買得放心,繆步黃在買主買走婦女時,還親自出具字條,作為“保險單”;如果被賣女子在一年內跑掉,出6000元以上的買主可以由他免費贈送一個;在若幹月內,如果買主對女方不滿意,可以到富家莊村調換一個。1998年,犀溪鄉羅腳山自然村一個男子在繆步黃手裏買了一個叫劉某某的少女,因為對方死活不同意同房,一個多月後,他將劉某送還,又換回另一個女孩。壽寧縣南陽鎮石鼓村的林家章花6000多元買了一個女孩,因為女孩跑進山裏頭找不到了,繆步黃又送了一個給他,收取了2000元“手續費”。
富家莊拐賣婦女之所以那麼猖PIS是有原因的。48歲的村委主任葉家萬從繆步黃一開始拐賣婦女就是一個知情者,後來演變發展為參與者,並成了小頭目。因為村裏當時隻有一部電話,這部電話安在葉家萬的家裏,繆便常常到他家借用電話與外界聯係買主和接頭人。作為村幹部的葉家萬明知拐賣婦女是犯罪行為,但他經不起繆步黃金錢的誘惑,竟幫助繆步黃幹起了拐賣婦女的勾當。他不但自己陷了進去,還動員老婆、兒子全家出動,兩年中共拐賣婦女20多人。
被拐賣到壽寧的女孩子受盡了從心靈到肉體的摧殘。一個被從雲南拐騙來的女孩劉某,在被解救後,她卻沒有勇氣回家,她說她無顏見她的父母,父母也絕不會原諒她的過失的。她是1999年11月因和父母賭氣,一個人跑上了火車,想到貴陽親戚家;上了火車,她的方便麵裏被拐販下了安眠藥,於昏昏沉沉中被以6800元的價格賣給了壽寧縣芹洋鄉山麵村給李某當老婆。
劉某不從,李某便強行把她捆綁回家,帶回家後,劉某掙紮著不和李某上床,李某便帶她先後到了另外兩家用錢買女孩的家裏,讓劉某看那兩個不從的女孩怎麼受買家男人的毒打,劉某親眼目睹了兩個女孩被打得滿地打滾,不寒而栗的她認了命,當了李某的泄欲工具。三個月裏,李家像對待犯人似的看管著她,直到今年3月份,劉某從電視裏得知全國正在打拐,她便動了腦筋,要李某帶她到鄉裏辦結婚手續。李某同意了,便帶她到了鄉政府,劉趁李不備跑到了派出所求救,民警熱情接待了她,並用電話通知了她的家人。從電話中,她得知父母為了找她已傾家蕩產,父親因為找不到她而病倒,如今還住在醫院裏。獲得自由的劉某,向警察舉報了村裏的拐販,也把另外兩個被拐女遭遇毒打的情況向警察訴說了一遍,警察根據劉某提供的情況,抓獲了拐販,並解救出了兩個被拐女。
李玉,這位到臨死前,還在異地他鄉呼喚著爹媽的貴州修文縣紮估鎮姑娘,是在孤苦無助中淒慘辭世的。她是1998年被人販子以3000元的價格賣給坑底鄉司前村的農民葉某的。葉某本來家裏
被解救的婦女在返家的車上就窮,買老婆又欠下了一大堆債。1999年底,李玉生下了孩子後就一直生病,葉某家連吃飯都成問題,更無能力拿出錢為她治病求醫了。就這樣,李玉在生下孩子後未滿月便含怨而死。如今,孩子已五個多月了,而李玉的父母也許還不知道從此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女兒了……
被拐女在被解救後,大部分因為身心受到摧殘而對未來的生活失去了信心。在234名被解救的被拐女中,隻有17個人願意回家。其中的原因很多,有的是因為失了身,怕回家丟臉;有的是因為生了孩子,難於割舍母子情。有一個雲南的被拐女駱某,1997年被拐賣到壽寧縣大安鄉,賣給了一位姓吳的男人,姓吳的男人大她20歲,還是個瘸子,駱某在兩年中鬧過,也逃跑過,但最終沒能逃走。一年前,她為吳家生了一個兒子。被解救後,駱某表示要堅決回家。但是,4月8日,吳的一家抱著1歲多的兒子和一大幫親友圍在駱某住的旅社,又哭又叫,聽著孩子的哭聲,駱某心軟了,最後她在壽寧縣公安局刑警隊簽下了同意留在壽寧的保證書。
還有一名湖南株洲市枚縣的女子宋某,被拐賣給了大她20歲的男人後,偷偷用木炭寫了一張紙條,.讓一位外地木匠帶出去,這位木匠把信寄給了縣婦聯,縣婦聯當即將案情通報給縣公安局。一個星期後宋某被解救出來,縣公安局當即將宋某被解救的情況告訴給了宋某的父母。她的父母為了找女兒,已經變賣了所有家產,當得知女兒的消息後,他們又賣掉了家中惟一的一頭耕牛來到了閩侯,可女兒卻又不見了。原來,她又回到了這個男人身邊。這個男人非常窮,而且還是個賭徒,可是,她卻哭著不願意回去,原因是沒臉回去見人,還會讓人恥笑,隻好認命了。一名被拐賣到壽寧上百石的朱某,被解救後也哭著要回到她男人的身邊,她說那男人挺可憐的,對她挺好。可是,這個男人不會聽普通話,而她也不會說當地的方言,他們在一起生活了隻個月,所有的溝通都借助打手勢,她甚至連那男子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她說,那男人買她花了6800元,“他也是受害者,我們都是有良心的,我不能走,我走了他肯定心裏不好受。”來接她的雲南警方隻好讓她寫了保證書讓她留下。
除了善良無知外,那就是愚昧。一些農民認為買婦女的人已經花了錢,怎麼也不明白這些人也構成了收買被拐賣婦女、兒童罪!於是,在一些人的煽動下出現了暴力抗法。3月3日,福安市刑警大隊前往漳灣鎮宮滬村解救一個被拐賣的3歲兒童鄭鈴建,收養鄭的謝某家死活不肯放人,全村近百人將營救人員團團圍住,鄭鈴建的親生父親被打成重傷,前往解救的民警成傑被打得口吐鮮血。該村支書對此也不作勸解。一直到當天深夜,謝家才把孩子送到派出所。
3000個目日夜夜
4月25日深夜”地處閩中的沙縣火車站候車室長凳上,稀稀拉拉坐臥著十來名候車的旅客。值班的民警像往常一樣在室內巡視著。夜深人靜,一陣陣雷鳴電閃由遠而近劃破夜空,值班民警的目光透過玻璃窗瞥向窗外,撲天蓋地的大雨說來就來,雨點敲打著玻璃窗發出巨大的聲響。閃電中,隻見一個趟趣超超的身影朝著候車室方向走來,在離候車室還有一段路時突然倒下,民警立即衝了出去,地上躺著的是一個昏迷過去的20多歲的男青年,衣著檻樓,麵色蒼白。民警把這個全身凍得冰冷的男青年抱進值班室,給他換上了幹衣服,五分鍾後,鐵路醫生趕了過來,很快地,男子在醫生的救護下醒了過來。原來,這名男子是由於饑餓疲勞受寒而導致虛脫昏迷。蘇醒後的男子睜開眼睛見到身著警服的民警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警察同誌,請救我的弟弟——求你們了!”說著,跪倒在警察麵前,眼淚刷刷地流個不停。
“冷靜點,慢慢說,你弟弟他怎麼啦?”民警扶起這名男青年,為他衝了一杯熱茶。男青年好一陣才平靜下來,向民警訴說了弟弟被拐賣長達八年前後所發生的一切。
“我叫王小餘,29歲,家住貴州省安順市車屯鄉一個山村裏,家裏以放養鴨子為生。八年前,也就是1992年的3月28日,8歲的弟弟像往常一樣一大早便趕著一群鴨子到村口的小河邊覓食,到了日落時,鴨群回來了,但卻不見弟弟的身影。整整一個通宵,我們打著火把在小河的深深淺淺處摸了個遍,全村人也都自發地出動幫我們找遍了村裏村外,仍不見弟弟的蹤影。弟弟就這麼失蹤了,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出了什麼事。有人說弟弟可能被人販子拐賣了,很可能被拐賣到福建、廣東沿海一帶。為了尋找弟弟,父母變賣了家裏的房子和所有值錢的東西,住進了一個用茅草搭起的小草棚裏,兩年中,我和父母分別到了福建、廣東一帶的沿海城市尋找弟弟,花了近五萬元。可是,卻沒有弟弟的一點消息。全家人完全絕望了,母親天天以淚洗麵,不久,眼睛便哭瞎了,父親一下子蒼老下來,150斤的體重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掉了40斤,隻剩下110斤,不但身體垮了,精神也崩m了。就這麼過去了六年,1998年的6月,郵遞員突然送來了一封信,打開信,裏麵裝著一張照片,雖然已過去了六年,但我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上的男孩就是我們家失蹤的弟弟,這封信沒有落款,沒有任何隻語片言,但信封上所蓋的郵戳上清清楚楚地印著‘福建三明’。全家人接到這封信後高興得哭了,因為這說明弟弟還活著。並且有了尋找弟弟的具體地點範圍。接到信後的第二天,我便前往數千公裏外的福建三明尋找弟弟。但是,因為沒有明確的地點,我還是沒能找到弟弟。返回家後,一直到了1999年2月,家裏又接到了第二封信件,這封信是弟弟寫來的,信中說他被人販子拐賣到三明尤溪的一個鄉下人家當兒子,但仍是沒有明確說出哪個村莊。為了找到弟弟,雙目失明的母親叫來了我的侄兒和堂弟,讓他們和我一起到福建三明尤溪尋找弟弟。因為家裏為了尋找弟弟負債累累,沒有錢買車票,我和侄兒與堂弟三個人便一路打工賺錢攢車票錢。一個月後,我們來到了三明尤溪,經過三個月挨村挨戶的尋找,6月份,終於在尤溪縣台溪鄉洋民村找到了離失整整八年的弟弟。8歲的弟弟已長成了16歲的小夥子,並取了一個新的名字叫小亮。當我們見麵時,弟弟一下子撲進我的懷抱:“哥哥,我要回家,我想爸爸媽媽……”弟弟和我相抱著哭成了淚人,圍觀的村民們看到了這一場麵也都哭了。但是,買弟弟的那戶人家卻怎麼也不讓弟弟和我回家,他們有兩個原因:一是買弟弟時花了2000元錢;二是這八年中他們也和弟弟建立感情難於割舍。這家人家有三個女兒,因為沒有兒子,所以他們從人販子手裏買下了弟弟。我對這家人家說了母親為了弟弟哭瞎了雙眼,父親重病在床,無論如何求他們讓弟弟和我一起回家看看父母,但是,這家人家沒有答應,他們怕弟弟走了不再回來。最後,這家人家同意讓弟弟和我一塊兒到照相館裏照了一張合影,把照片帶回去給家人看。沒有其他辦法,我隻能和弟弟合拍了照片,拿著照片返回老家。從此這家人家把弟弟看得更緊了,並說,如果弟弟離開了他們家,他們也不想活了……分別時,弟弟抱著我,和我哭得死去活來,弟弟告訴我他當年被拐的經過。原來,那天弟弟趕著鴨子到小河邊覓食時,因他一時貪玩,鴨子吃了鄰村一家人家剛撒下的稻種,這家人家揪住弟弟要他賠錢,弟弟嚇壞了,一個人跑迷了路到了縣城裏,夜裏,躲在公共汽車站一角,就在這時,弟弟遇到人販子,那個人販子給了弟弟一包糖和一塊麵包,把弟弟連哄帶騙拽上了火車,說是要帶他去福建玩兒幾天,然後把他送回來,結果把他賣到了福建尤溪鄉下……弟弟說他沒有一天不想我,不想爸爸媽媽。他說,這家買主對他也不錯,花錢讓他上學,他現在正在讀初中,但他從心裏渴望回家,和自己的親生父母在一起,於是,他瞞著他們偷偷寫了信並將信發出去……”
王小餘就這麼帶著弟弟的照片返回了老家,父母得知小兒子的情況後,隻能暗自哭泣,因為他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解救。一年過去了,王小餘一家從報紙和電視上知道全國公安機關正在開展打拐解救行動,他們重新看到了希望。全家人商量後,讓王小餘前往三明尤溪公安局請求警察解救弟弟。帶著全家人的希望,王小餘再次乘火車來到了三明。因為沒有錢,他三天三夜沒有吃一點東西,在永安車站下了火車後,他走出站台想買汽車票到尤溪縣,走了一半路一摸口袋,發現身上隻剩下兩元錢,根本不夠買去尤溪的汽車票。於是,他便返回火車站,想找車站警察幫忙,因為又餓又累又冷,再加上淋上一場大雨,他昏倒了……
民警聽到了他的哭訴後,立即向所長林誌強彙報了。林所長當即決定,接下王小餘的案件,因為在打拐行動中,被譽為解救被拐婦女兒童的“綠色通道”的鐵路警察,也肩負著打拐解救的任務。林誌強一邊讓民警為王小餘買來了飯菜,一邊撥通了尤溪縣公安局的電話,向尤溪縣公安局通報了王小餘的案情。尤溪縣公安局有關人員在電話中對林誌強說:“解救被拐婦女兒童是我們共同的任務,我們會盡一切力量與你們一道把王小餘的弟弟解救出來。”
林誌強放下電話後立即帶上王小餘驅車趕到尤溪縣,與尤溪縣公安局的民警們一塊趕到洋民村。在解救的過程中,買主死活不同意讓民警帶走他們花2000元買來的兒子,後來,在民警的說服教育下,他們才意識到買兒童也是違法的,最後,他們隻好同意讓小亮返回自己的親生父母的身邊。對小亮和他的養父母來說,這也是一場不堪言狀的痛苦離別,八年——3000個日日夜夜的共同生活,畢竟他們都建立了一定的親情關係,這其中的情感並不是那麼簡單地揮揮手就能割舍的。離別時的場麵讓人落淚,小亮與養父母和三個姐姐流著眼淚告別,所有的語言在此刻都顯得蒼白。送走了小亮,小亮的養父痛定思痛地說了這麼一段話:“我連生了三個女孩,怕沒有傳宗接代的,便從人販子手裏買下了這個男孩,我們並不知道買兒童也是犯法的,希望人們通過發生在我們身上的這件事吸取教訓,千萬不要從人販子手裏買別人家的孩子,否則將自食苦果,終生痛苦……”
永安火車站派出所的民警們熱情地接待了被解救出來的小亮和他的哥哥王小餘,他們自發地捐出了800多元送給王小餘和小亮,並為兄弟倆買了回家的火車票和路上吃的食品。
站台上,王小餘和小亮兄弟倆流著淚叩頭向送他們的民警們致謝,火車駛出了車站,兄弟倆仍依依不舍地從窗口伸出手臂向民警們揮著手。
這是林誌強他們自今年4月1日打拐行動以來,解救並送回家的第六個被拐人員。
表姐拐賣表妹 4月14日,兩名江西少女流著淚跪在火車站站台上,向解救她們並為她們送行的福建鐵路公安警察叩頭致謝,“謝謝你們救我們逃脫虎口……”
這兩名少女一位叫小鴿,一位叫小芳。小鴿16歲,小芳還不滿14歲。
小鴿落難的經過是這樣的:3月8日,家住江西新餘鄉村的小鴿家裏迎來了住在鄰村的表姐燕子。兩年不見,19歲的燕子穿著時髦,濃妝豔抹,十隻手指戴了四個金戒指,她送給小鴿的禮物是一件漂亮的裙子,送給小鴿父母的也是農村罕見的昂貴禮品。,
被解救的婦女笑逐顏開路上返家路家人對燕子的變化和慷慨,瞪大了既吃驚又羨慕的眼睛,還以為她是在城裏找到了有錢的男朋友。燕子告訴表妹小鴿說,她剛從廈門回來,並對小鴿的父母說她在廈門一家印刷廠幹活,一個月包吃包住,還可拿到400多元的工資……望著小鴿一家心動的表情,燕子拍著胸脯打著保票,“姨父姨媽,我今天來就是想叫表妹小鴿和我一塊兒到廈門,我保證不出一年,小鴿就會大把大把地把鈔票寄回家來了……”小鴿和父母被說動了,當天晚上,小鴿的父母就作出決定,讓小鴿跟著表姐燕子前往廈門賺大錢去。第二天一早,小鴿收拾好行李,和燕子乘汽車來到南昌,當晚從南昌上了開往廈門的火車。小鴿的父母做夢也沒想到,女兒竟被他們所信任的外甥女燕子拐騙人火炕。
燕子並沒有把小鴿帶到廈門,而是在中途的福建華安縣下了火車。第一次從農村來到城市的小鴿迷迷糊糊地跟著燕子住進了一間租來的房間。連著兩天,燕子把小鴿一個人留在房間裏,自己則早出晚歸。小鴿迷惑不解地問燕子,為什麼不讓她上班?到了第三天,燕子帶來了一個40歲的男人,燕子對小鴿說,她找到了比打工舒服的活——陪男人睡覺,一天如果陪幾個男人睡覺,賺的錢要比一個月打工賺得多……
小鴿這才明白自己上當受騙了。原來,燕子這兩年在外根本不是打工,她結識了一個專門拐騙鄉下女孩到城裏賣淫的團夥,自己從中賺取介紹費。燕子知道小鴿是個處女,便以2000元的“開苞”價把她“賣”給了一個縹客。小鴿拚死掙紮,但還是被強暴了……小鴿要去告燕子,燕子先是裝出一副痛哭流涕的樣子乞求小鴿:“對不起,我也是沒辦法,現在找工作不容易,我們當女人的不容易,你如果報案,不但我被抓了,你也會被抓的……”見小鴿害怕了,她便把臉一沉,要小鴿接客賣淫,小鴿不從,她便威脅小鴿,如果不聽她的,她就把她的事告訴家鄉的人,讓她永遠嫁不出去。
燕子把小鴿帶到梅水坑公路邊一個叫溫泉浴的地方。這是一個簡易的汽車旅館,說是旅館,實際上是一個色情場所。因為地點偏僻,加上有溫泉,便成了一些過往司機和諳知內情的縹客放縱淫亂的場所。在那裏,有許多和小鴿一樣被拐騙來的鄉下女孩被迫出賣肉體。燕子本人也被一幫團夥所控製。於是,她們成了這個團夥的賺錢工具。
小鴿每天以淚洗麵,從肉體到精神上受到極度摧殘的小鴿日漸消瘦,精神恍惚,每天夜裏都哭鬧著要回家。燕子便與當地的老板合謀,讓小鴿回老家去再找一個少女來替她,作為她回家的條件。
小鴿被迫給自己的同鄉阿蘭捎去口信,告訴阿蘭自己在廈門襪子廠打工,每個月除了吃住還可拿到400元的工資。在燕子的策謀下,阿蘭被拐騙上了火車。車到華安,燕子便帶阿蘭下了火車,雇了一輛摩托車載著阿蘭和小鴿前往梅水坑。阿蘭雖然是第一次到城裏,但她還是發現這裏並不像廈門,到了梅水坑,根本不見有工廠,而是一個比家鄉好不到哪裏去的郊區,於是,阿蘭心生懷疑,質問小鴿,“這裏根本不是廈門,你到底讓我來這裏幹什麼?”小鴿趁著燕子上廁所的時候偷偷對阿蘭說出實情,這時的小鴿也明白了燕子根本不會兌現讓她回家的承諾,於是她和阿蘭決定逃跑,就在這時,前來接她們的陳老板發現了她們想逃跑的意圖,強行拿走了她們的身份證和所有的錢,然後把她們關進一間小屋子裏。就在陳老板和燕子到外間商量著為她們拉縹客的事時,小鴿和阿蘭翻窗逃了出來,乘著黑夜跑上了公路。她們攔下了一輛拉煤的貨車,司機聽了她倆的遭遇後,立刻讓她們上了車,把她們載到了漳平火車站。那邊,陳老板和燕子發現她們不見了,立刻租了一輛車一路趕來。這邊,小鴿和阿蘭前腳剛下車走進火車站候車室,陳老板和燕子便後腳追了進來。他們揪住小鴿和阿蘭就往外拉,小鴿和阿蘭掙紮著大聲呼救。
車站派出所的民警聽到了她們的呼救聲趕了過來,聽了小鴿和阿蘭的訴說,民警將陳老板和燕子抓了起來,同時,向小鴿和阿蘭的家鄉公安機關發去了通報。
小鴿和阿蘭被解救了。民警們根據小鴿的敘述,把案情通報給華安縣公安局。當天夜裏,民警們驅車趕到了華安縣,與華安縣公安局的民警一起端了梅水坑這個淫窩。
小鴿和阿蘭家鄉的親人們,專程為解救小鴿和阿蘭的福建漳平鐵路民警送來了一麵繡著“感謝親人警察解救之恩”的錦旗。
任重道遠
對福建省拐賣人口犯罪形勢,刑警總隊長王小福概括為以下五個特點:一是拐賣人口案件呈惡性化發展趨勢,由過去單純將婦女拐賣為人妻變為拐賣未成年女性到沿海城市強迫賣淫或從事色情服務;二是被拐婦女呈低齡化趨勢;三是跨區域勾結犯罪造成目前拐人、拐出省的界限已不十分明顯。福建省是主要拐人地之一;四是團夥作案犯罪突出。以宗族、家庭關係為紐帶作案較為普遍,其中女性犯罪占相當比例,活動更加隱蔽;五是犯罪作案區域由農村向城市滲透。車站、勞務市場、集貿市場已成為人販子獵取目標的重要場所。犯罪分子由過去的零星拐賣發展成為犯罪分子結夥到勞務市場等複雜場所,專門獵取涉世未深又急於找工作的少女,三五成群地拐騙。
為什麼造成拐賣婦女犯罪屢禁不止,一是受害人文化素質較低,警惕性不高容易上當。福建省破獲及協助外省破獲的拐賣案件中,受害人係文盲或半文盲的占相當比重,大多數外省女青年盲目外流,輕信他人,很容易為人販子所迷惑以致於上當受騙。二是在一些地方,群眾法製觀念淡薄,沒有認識到收買婦女是違法犯罪行為,反而認為“花錢買老婆”是正當交易,對解決一些人婚姻問題有好處。有的對這種犯罪行為縱容包庇,甚至與公安機關對抗。
“打拐”任重道遠。為了有效地解決這一問題,應當設立專項資金,加強警力的投人;要動員和依靠更多的社會力量,尤其是熟悉情況的當地鄉鎮、村兩級政權,投人打拐鬥爭;同時流出地與流人地要相互支持、相互配合,做好被拐者的思想工作和安頓工作。
不堪淩辱,弱女子三逃狼穴
阿成 成戈
一
在廣西橫縣校椅鎮,人們經常看到一個30多歲的女人,心事重重,獨自在街頭和公路邊徘徊。與其他流落街頭的乞丐和精神病人不同的是,這個女人穿戴整潔。人們紛紛議論猜測:這個女人可能是婚姻受挫後離家出走。消息傳到橫縣平馬鎮平馬村三叉組村民黃天培耳朵裏,這個
47歲的人販子憑直覺意識到:一宗無本買賣的好生意來了!黃天培當即星夜兼程趕到校椅鎮打探虛實。
通過暗中觀察與初步接觸,黃天培憑“行業經驗”很快與這個女人套上近乎。黃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慈善相說:“大妹子,有什麼心事想不開呀?一個女人家單身在外,社會複雜,多不安全呀!”黃天培熱情地將這個女人請到路邊的小吃攤上,一邊慷慨解囊點了幾碟小菜.,一邊和這個女人拉起家常。
通過交談打探底細,黃天培知道她叫李玉蘭。至於她是哪裏人,為何流落街頭,李玉蘭一直不願吐露。
一餐午飯,黃天培便和李玉蘭混熟了。老謀深算的黃天培趁熱打鐵,進一步“開導”說:“人生在世幾十年光景,沒有過不了的溝溝坎坎。不如我幫你介紹個人家做保姆,一來可以消消氣,二來有點事做,有吃有住,衣食無憂,用不著風餐露宿。”當天下午,黃天培一路精心嗬護將李玉蘭帶回自己所在的村子裏,首先找到了陳金生。
67歲的陳金生一眼便看穿了其中的“奧妙”,他眯著一雙鼠眼故弄玄虛地問黃天培“咋處理”。黃天培不敢不實說,連忙賠笑道:“老兄你神通廣大,一切由你作主。不過要速戰速決,免得夜長夢多,到嘴的肥肉被別人搶吃了。”陳金生自然心領神會,第二天便火速趕往靈山縣豐塘鎮高華村五楞組的勞天華家中商量。
已屆天命之年的勞天華過去在販賣婦女的勾當中一直充當中介人的角色,懂得“依質論價”,他提出“先看貨再說”。在橫縣馬平鎮馬平村陳金生的家中,勞天華從頭到腳對李玉蘭進行了全方位的“考察”,通過察言觀色和“現場演習”,他發現李玉蘭長相一般,缺乏年齡優勢,不善言談,會做農活,生活能自理,煮飯燒菜,洗衣,帶小孩,但幹活慢吞吞地,不夠機靈。據此推斷她大腦不夠聰明,有點笨。勞天華當即表示願意買下,定價600元。隨後直奔橫縣豐塘鎮睦村黃藝的家。
黃藝57歲,未婚,是當地有名的光棍漢,幾十年來一直為討不上媳婦而發愁。這下聽說有女人送上門,喜出望外,酒肉款待勞天華後,便心急火燎地要求“提貨”。然而,當他倆風塵仆仆地趕到陳金生家中時,卻慢了半拍,李玉蘭已有人要了。
原來廣西浦北縣有個叫阿金(勞瓊金)的中年女人,自稱“黑白兩道都有人”,交際廣泛,信息靈敏,能耐大。她做人的生意非常老練,通過陳金生介紹,她便捷足先登,迅速以800元的價錢成交。黃天培和陳金生各分得贓款400元,兩人一邊高興得手舞足蹈,一邊歎息自愧不如女人。黃天培說:“你看人家阿金,手腳利落,辦事果斷。現在這個世道,女人要是黑了良心,咱大老爺們哪敢比啊!”
老光棍黃藝見到手的媳婦被一個女人搶走了,氣得直跺腳。這次交易使中介人勞天華猛醒:他這時才領悟到李玉蘭是一座金礦,後悔自己當初“估價”失誤。案發後勞天華曾向警方這樣供述:“李玉蘭比一般女人稍嫌傻了一點兒,但正因為她傻,被賣後才不會報案,不會騙人,不會逃跑。對於買主來說,風險就較小,因此價格比聰明女人應該更高。”
重新認識到李玉蘭的身價後,勞天華自然不肯輕易放棄這筆生意。他單獨悄悄帶著現金來到廣西浦北縣某鎮勞阿金的家,與阿金進行討價還價。阿金住在山村卻穿金戴銀,身著時髦衣裙,挺著豐滿的胸部,擺出一副見過大世麵的架勢,一邊抽煙一邊慢條斯理地砍價:“咱們都是一個道上的人,價錢不用說都懂。這樣吧,你給個整數,我也算給你一個情麵,日後有生意大家共同發財。”阿金說著伸出了兩巴掌。於是,以1000元現金當場成交。隨後,勞天華用事先編造的謊言,幾乎沒費多大周折就將李玉蘭拐騙到了豐塘鎮睦村。
二
勞天華將李玉蘭騙回家後,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馬上把消息告訴了黃藝。麵對“老婆”的失而複得,黃藝興奮得徹夜未眠。當然,勞天華的叫價也叫黃藝目瞪口呆:4800元一個子兒也不能少。黃藝窮得叮當響,哪有這筆巨款?求妻心切的黃藝調動了全部智慧和關係,以3200元議價成交。黃藝轉三借五最後隻“籌資”到2800元給勞天華,並承諾剩餘的400元欠款在喜添貴子後如數償還。
曲終人散後,狹窄的土屋裏隻剩下黃藝和李玉蘭。經過數日的“周轉”,李玉蘭已辨不清自己此時身在何處。“安家落戶”後,她見黃藝家既沒有小孩,也沒有其他人,再看看眼前破爛不堪的茅屋,簡陋淩亂的單人木板床,以及滿屋子亂糟糟的男人衣物,直到夜幕降臨時,她才醒悟過來:原來自己掉進了一夥人販子設計的圈套中,哪裏是當什麼保姆,分明是給老光棍漢做老婆。
洞房花燭夜,饑渴難耐的黃藝不顧李玉蘭的反抗,強行將她拖上床。李玉蘭拳打腳踢誓死不從,又哭又鬧。黃藝此時還算老實,懂得“心疼” 自己的“媳婦”,也沒過多為難她,兩人眼瞪著眼熬過了一個不眠之夜,相安無事。
此後的“蜜月”裏,無論黃藝怎樣甜言蜜語地哄她,或者動手動腳強行不軌,李玉蘭總是極力反抗,使他近不了身,一直沒有實質性進展。
娶回“媳婦”後,盡管李玉蘭多次反抗,黃藝始終舍不得打“老婆”一巴掌,隻有一次例外。那晚黃藝心情煩悶,身邊睡著一個活生生的女人,卻不能沾身,他便獨自喝起悶酒,幾杯下肚後,酒壯色膽,他強行解開了李玉蘭的衣服,李玉蘭在反抗中撕爛了蚊帳,黃藝憤怒之下第一次扇了“老婆”兩耳光。
就在黃藝絞盡腦汁思考征服身邊這個女人時,李玉蘭也同時在暗暗醞釀逃跑的計劃。
在一天深夜12點多鍾,李玉蘭趁著黃藝熟睡之機,悄悄溜出房屋。白天她無法逃走,因為黃藝和她形影不離,兩人還成雙成對地在村子裏閑逛,很顯然,黃藝是想以此證明他娶回了一個年輕的老婆,而且過得很幸福。這晚夜深人靜時,李玉蘭逃到後山坡上,四周一片漆黑,她不知往哪裏逃,鳥獸的怪叫聲和林子裏陣陣風濤聲,讓她不寒而栗,嚇得她抱著樹嗚嗚哭了起來。
且說黃藝半夜起床小便,一摸身邊的“媳婦”不見了,慌忙拿出手電筒出門尋找。循著哭聲找到了李玉蘭,將她抓回了家。
第一次逃跑失敗,李玉蘭“老實”了許多,也“溫順”了許多。老光棍漢興奮得衝昏了頭,以為是“老婆”歸順的表現和開端,漸漸放鬆了戒備。一天,李玉蘭大白天居然大搖大擺地溜出了村莊,擇路而逃。黃藝兩個多小時後才感到情況不妙,沿著拐騙李玉蘭的來路窮追20多公裏,果然將氣喘籲籲的李玉蘭逮個正著。
兩次逃跑失敗,李玉蘭雖然遭到沉重的打擊,但她仍沒有失去信心,一邊暗暗謀劃逃跑策略,一邊伺機而動。
也許命中注定在劫難逃。李玉蘭第三次逃脫的那天,她左拐右轉,終於逃出了靈山縣。來到橫縣那陽鎮三合村,卻在異鄉他地冤家路窄與勞天華撞了個滿懷。人販子勞天華和李玉蘭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勞天華問李玉蘭為何要逃跑,李玉蘭說:“你們說介紹我做保姆,都在騙我。”勞天華勸道:“女人總是要嫁人的,你就認命吧。”李玉蘭答道:“就算嫁人,我也不願嫁他,他太老了。”勸說無效後,勞天華將李玉蘭抓回送到黃藝家中。
三
“老婆”的三次逃跑,給黃藝敲響了警鍾:若不采取斷然措施,花錢買來的媳婦早晚有一天會人財兩空。
第二天一大早,黃藝來到豐塘鎮的小街上,花了12元錢,買了一條1.7米長的鎖狼狗的鐵鎖鏈和兩把鎖頭,匆匆忙忙趕回家後,將李玉蘭按倒在地上,將鐵鏈一端鎖住她的腳,另一端鎖定在床柱。這一鎖,李玉蘭便開始了長達900多個日日夜夜暗無天日惡夢般的日子。
上鎖的當天晚上,黃藝對李玉蘭發表了一次“重要談話”——
黃:“阿蘭,咱們成婚這麼長時間,我從沒欺侮過你。今天晚上你老實說,到底還願不願意和我過?”
李:“不願意。”
黃:“不願意我不強求,你可以走,但你必須償還我2800元錢。”
李:“……”
黃:“你若還不上錢,你就得乖乖地做我的老婆,從今以後你不要再反抗了,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在黃藝的脅迫下,李玉蘭被他強暴了。
在此後的900多天裏,黃藝白天將李玉蘭鎖在床上,他出門時將門窗同時上鎖;吃飯時,黃將飯菜端到床頭,讓李玉蘭在床上吃,自己則蹲在門口吃;黃藝還準備了一個尿桶放在床頭下麵,供李玉蘭大小便使用。每周黃藝脅迫李玉蘭同他發生兩次性關係,李玉蘭性交時仍然戴著“腳鐐”。
在長達二年多完全失去自由的日子裏,李玉蘭的鐵鎖鏈隻打開過一次。因為黃藝和李玉蘭睡了一年多了,見她的肚子總凸不起來,便懷疑她上了節育環。於是他三番五次找到村支部書記農甫榜,央求村委會給出張證明,讓他帶“妻子”去醫院檢查取環。農甫榜認為黃藝“撿”來的媳婦不符合手續,拒絕開證明。黃藝又十多次上門死纏硬磨要求出介紹信,最後編出一套謊言,謊稱李玉蘭死了老公後才嫁過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乞求村幹部行行好,讓他生個兒子,也好讓他這個光棍漢續香火傳宗接代。黃藝拿到介紹信後,第一次打開鎖鏈並非給李玉蘭“放風”,而是直奔當地衛生院做檢查。經查李玉蘭確實帶有節育環,但李玉蘭堅決拒絕取環。黃藝氣衝衝地將李玉蘭押回家後,二話不說將“腳鐐”重新銬上。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最先發現黃藝“鎖妻”的是他的侄兒黃斯增,侄兒對黃藝指出拘禁人是違法的。黃藝說:“我鎖我老婆犯哪門子的法?就算違法也沒辦法,我不鎖她就會逃跑。”
黃藝“鎖妻”事件引起了村民極大憤慨。當地村民主動向公安機關報案。轉天淩晨,警察全副武裝悄悄包圍了那間土屋,將睡夢中的黃藝一舉抓獲,當場解救了被鎖900餘天的李玉蘭。當時李玉蘭神情癡呆,赤身裸體,右腳上的鎖鏈還緊緊地銬在床頭上。一宗見不得陽光的惡性案件告破。警方乘勝追擊,將人販子勞天華、陳金生等人一網打盡。人販子黃天培懾於法律的威嚴,投案自首。
廣西靈山縣人民法院對這起惡性案件進行了公開宣判,被告人黃藝犯強奸罪,判處有期徒刑10年,剝奪政治權利2年;犯非法拘禁罪,判處有期徒刑2年;犯收買被拐賣婦女罪,判處有期徒刑1年零6個月;總計刑期13年6個月,決定執行有期徒刑13年,剝奪政治權利2年;被告人勞天華犯拐賣婦女罪,判處有期徒刑7年,並處罰金人民幣2000元;被告人陳金生犯拐賣婦女罪,判處有期徒刑7年,並處罰金1000元;被告人黃天培犯拐賣婦女罪,判處有期徒刑5年,並處罰金1000元。其他案犯勞瓊金等另案處理。
四
一審判決後,被告人黃藝以否認強奸等罪行為由,不服判決,向欽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截至筆者發稿時,二審法院尚在進一步審理中。
李玉蘭被解救後,精神已失常。政府給她的生活救濟金她不要,將人民幣拋撒在空中。南寧市第五人民醫院在對她進行精神疾病司法鑒定時,麵對精神病專家的詢問,李玉蘭一會兒說自己是橫縣人,一會兒說自己是靈山人,一會兒又說自己是南寧人,她的身世撲朔迷離。她講話,有時講“賓陽”話,有時講一兩句壯語。對長時間被鎖、奸淫一事顯得無所謂,無羞恥感和憤怒狀,缺乏相應的情感體驗,在鑒定過程中不時大聲發笑,回答說自己隻有“兩歲”。鑒定結論為:由於長期禁鎖摧殘導致李玉蘭已瘋癲。
這起鐵鎖鏈案件一時間震驚了八桂大地,人們呼籲對上述犯罪分子從重從快懲處的同時,司法界、民政部門、婦聯組織和有關社會學家提出了一係列更深層次的社會問題:弱智女人和瘋女人有沒有做人的尊嚴?誰是癡傻女人性侵害的證人?誰來保護癡呆女人的性權利?
就在此案發生的同時,廣西柳州市街頭發現了一起奇特的強奸瘋女人案件。一個60多歲在大街上撿破爛的老漢,竟“包養”了四五個“情婦”,個個是癡呆傻子。這個老頭每天輪換著帶一個“情人”回到他棲身的破房裏過夜,長達一年多。直到將其中一個瘋女人的肚子搞大並生下小孩兒,撿破爛的老頭才溜之大吉。獷西商褂將這一事件曝光後,引起社會一片嘩然。無獨有偶,據網上新聞,河南鄭州城鄉結合部的一個地區,兩個有幾分姿色的癡傻女人經常被男人免費漂宿。隻要送給一個水果或者一碗方便麵,瘋傻女人便笑嘻嘻地跟這些老老少少的男人上床,不收一分錢。
據《城晚》報道,我國目前有精神病人達1300多萬,不含癡傻弱智者在內。在我們生活的每一個大中城市,都有成百上千的精神病和弱智女人,但很少有人關注她們的存在。廣西大學的一名法學專家認為,癡傻女人雖然沒有意識和情感體驗,但她們同樣是人,同樣有人的尊嚴。她們的尊嚴應該得到社會的尊重與維護。
司法界也麵臨著一道兩難的命題:一方麵要打擊侵害癡傻女人性權利的犯罪,一方麵又為證據困擾。盡管刪勘明文規定奸淫未滿十四歲幼女和癡傻女人不論受害人是否願意,均以強奸罪定論。問題在於:如果奸淫癡傻女人不是當場被捉,癡傻女人沒有民事行為能力,不可能出庭指證。即使“作證”在法律土也沒有“證據效力”。就算案犯單方麵承認自己奸淫,沒有人證物證仍難以定罪。
鑒於癡傻女人性權利受到侵害事件屢屢發生,當地一些婦女界與社會學者認為,弱智和精神病女人是社會邊緣的“另類”,屬於弱者。她們缺乏自我保護意識和能力,性權利受到侵害後不會報案。繁華的都市裏掩蓋了多少奸淫瘋傻女人的“桃色事件”,誰也無法統計。政府和社會真該為癡傻女人撐起一片庇護的藍天。
不歸路上奇遇記
陳和平
兩姐妹路上不歸路
成都市九眼橋是四川省最大的勞務市場,也是人販子最集中的地方。在這裏曾經上演過許多婦女被人拐賣的人間悲劇。這種厄運,又降臨在兩位姑娘身上。
這兩位姑娘一位叫王玉林,四川省中江縣集鳳區右店鄉西城村三社人,過完當年春節才剛滿19歲。她長得一表人材,特別是那雙美麗單純的大眼睛,如同家鄉山裏的清泉,與她一起的叫劉貞強,是她表妹,剛18歲。中江縣是抗美援朝中著名的戰鬥英雄黃繼光的故鄉,是個湧現英雄的地方。但是並不出什麼財寶。相當多的山村仍很貧困,為了替家庭減輕負擔,多掙錢供小弟讀書,春節剛過,王玉林便一心要外出打工。父母親被纏不過,隻好答應她與表妹一同出來打工。當兩姐妹用茫然而又純樸的大眼睛在擁擠嘈雜的九眼橋勞務市場顧盼等待時,她們已經被一雙凶惡又殘忍的眼睛悄悄盯上了!這雙眼睛盯上的“獵物”,沒幾個逃得出陷阱。
52歲的農婦鄧誌碧,別看她大字不識,但由於在拐賣黑道上混了多年,經驗豐富,所以還沒有“翻過船”。這天她與同夥王華興、杜明珍以招工為名,又竄來九眼橋勞務市場捕捉“獵物”。王華興首先從人頭攢動的市場中發現了王玉林姐妹倆那茫然四顧的眼睛。他捅了捅同來的鄧誌碧說:“鄧姐,你看那兩個女子怎麼樣?’鄧誌碧眯上眼,多皺的嘴角堆起得意的微笑。對付王玉林這類初涉社會的女子是她的拿手好戲。她隻用三言兩語,便布下一個粉紅色的陷阱——為綿陽市服裝廠招工。
她把兩姐妹帶到西裝革履的王華興麵前:“王廠長,你看這兩個女子怎樣?把她們招了吧!”轉眼又勸王玉林:“我們服裝廠待遇好,不少人想進進不了,你們求求王廠長收留你們吧!”
求職心切的王玉林果然求“廠長照顧”。
王華興假意挑剔一番,然後很勉強地答應帶她們“進廠試試”。其實這是欲擒故縱的手段。兩個姑娘被人販子引上一條不歸路。
單純幼稚的王玉林姐妹暗喜自己運氣好,第一次來勞務市場就找到了好工作,她倆被騙到綿陽,住進一家小旅館,3天之內,鄧誌碧裝模作樣對姐妹倆進行了“業務培訓”和“身體檢查”,在培訓中鄧誌碧說:“我們服裝廠是專做高檔皮衣的,你們是業務員,就是到山西和內蒙一帶收敗羊皮,發運回來讓別的姐妹加工。出差期間每天補助10元,平時每月300元,管吃管住。”在身體檢查中,她發現倆姐妹都是處女,心中高興萬分,覺得這回兩個“資格貨”可以賣大價錢。為了拴住姐妹倆,她還領她們逛公園、轉商場,給她們買了兩套好看的衣服,哄得她們喪失了警惕性,隻覺得這次到綿陽“遇上了好人”。
人販子鄧誌碧
三天後的夜半三更,鄧誌碧推醒熟睡的王玉林姐妹,說是到山西省“做羊皮生意”,並預支100元“差旅費”。一夥人直到綿陽火車站,搭上成都開往太原的186次快車。第三天早上到達太原市後,又換乘火車和汽車,最後到達山西省朔州市平魯區下木角鄉。通過當地人販子,以6900元把王玉林賣給該鄉井兒上村30歲的農民陳友林為妻,把她表妹劉貞強以3800元賣給平魯區隻泥泉鄉麻地溝村尹舉良為妻。
鄧誌碧一夥人販子拿著浸透兩姐妹血和淚的贓款返回四川尋找新的“獵物”去了。這夥披著“羊皮”的惡狼給王玉林姐妹留下了什麼呢?
愛情在苦難中因心靈對撞而發芽開花
劉貞強被賣給尹舉良為妻後,她死也不從。在關進黑屋毒打一頓後,被尹舉良強行奸汙了。此後她逃跑過幾次,但都被抓回,一頓頓毒打,打得她遍體鱗傷。她懂得了,要逃脫苦海,隻有先“表現”好點,等男家放鬆警惕後,才能尋機脫逃。因此她表麵開始裝老實。直到家裏讓她上山收糧食時,她才趁機跑掉。
兩年過去了,劉貞強無任何音訊,是死是活誰也不知道。
為了還買媳婦欠下的債務,尹舉良跑到內蒙古四子王旗打工;綿陽公安局幹警偵破案件找到他時,他孤苦一人縮在破窯洞裏,又冷又餓,蒼老得像個垂死的老人,喃喃地說:“人沒哩!錢沒哩!家也沒哩!違法的事做不得,做了要得報應哩!”
王玉林卻經曆了一次她做夢都夢不到的人生奇遇。與表妹劉貞強一樣,她也曾尋死尋活過,激烈反抗過,撞牆自殺過,半夜逃跑過。而她的遭遇也很悲慘。陳友林年近30歲,是色中餓鬼;而王玉林又是不屈服的烈女,因此每次強行奸汙她,陳友林都要先一頓拳打腳踢,直到打得她昏死過去,然後再用繩子綁上手腳。那種摧殘和蹂蹭是毫無感情或人性可言的。
血淚浸泡的日子一天天過去。井兒上村在北京市朝陽區建築工地打工的24歲青年農民陳誌文回村過年時,他帶回來一部相機,拜年的時候就給鄉親免費照相。此舉在貧窮而偏僻的井兒上村引起轟動,陳友林也拖著王玉林,找到陳誌文要補拍一張“夫妻結婚照”。
常言說,強扭的瓜不甜,生性善良活潑的陳誌文在按下快門的一瞬,發現了王玉林那美麗的眼睛滾出淚水。眼底深處那絕望和求援的眼神,如同閃電劃過他的心底,震動了他的心靈。他想到:這四ill女子肯定有求於他。
由於陳友林和陳誌文是堂兄弟,陳友林便常請陳誌文去家玩,每次陳誌文去,王玉林都像換個人似的,忙給他端茶倒水,與他有說有笑。有時趁陳友林不在,她讓他看滿胳膊滿腿的青紫傷痕,哭訴自己的悲慘遭遇。她說:“我和他無情無愛,他天天虐待我,逃又逃不走。陳哥,你一定要救我,我跟上你幹啥也行。”陳誌文也經常去幫她做些家務,更獲得王的好感。
陳誌文外出打工畢竟見過大世麵,深知這買賣婦女是違法的事。他心地善良,深深同情王玉林的遭遇,對她的“以身相許”,他非常感謝。他知道這是一種信任。但是他和陳友林是親戚,堂兄為買她也欠了很多債,自己不能去挖牆角。於是他說:“你從四川來這兒,吃的苦很多,我也同情你,感謝你的信任,但帶你走,我不能幹,我讓友林改改脾氣,善待你吧!”
陳誌文得空勸陳友林不要打罵王玉林。誰知陳友林說:“買來的媳婦任我打,任我騎,你別管我家的事。我看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說完趕走了陳誌文,回過頭來對王玉林說:“我看你倆眉來眼去,你先死了這條心!”
好心勸人的結果給王玉林造成更大的痛苦。而且她被看管得更緊了,連門也不能出。陳誌文非常內疚,那種朦朧的感情被陳友林挑明後,他突然覺得一股豪氣往心中衝:“媽的!好心好意讓你們夫妻安心過日子,反倒說我想搶你的人!”進一步想,“我倒要好事做到底,幫王玉林跳出苦海!”
春節很快過完,陳誌文與幾個同伴又要回北京打工。臨行前他借口送照片,把裝照片的信封一起交給陳友林。陳友林不讓他進門,把照片往炕上一甩便關上門。王玉林一眼便看見裝照片的信封上清楚地寫著“北京市朝陽區某某工地’。她馬上明白了陳誌文的良苦用心,心裏好一陣激動。她把信封緊貼胸口,覺得一股暖流緩緩流進她那苦澀的心田。她明白,她已經絕處逢生,這輩子有望了!
王玉林按照留下的地址,悄悄給陳誌文寫了封信。第一封信直言不諱地表達了對他的思念,傾訴了自己的悲慘生活。第二封信便強烈要求陳誌文回來救她,她逃出苦海後願意跟他上刀山下火海,並說陳友林對她的折磨和扭打越來越厲害,非得把她整死不可。
第三封信是9月初寄出去的,約定9月26日讓他到村頭山坡上來接她出逃,如果不來,她就跳岩自殺,就永遠見不到她了!
這三封信陳誌文都收到了,但是他不能回信。他非常想立即飛回去,撫慰王玉林那顆受傷的心。但他不能,那隻能壞事。直到第三封信下了“最後通碟”,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而這時離王玉林的最後期限隻有
逃出虎口的王玉林三天了!
他匆忙向工地管事的請了假,星夜坐火車往山西省朔州市趕路。到了平魯區,他又花100元租了輛吉普車往下木角鄉井兒上村趕。眼看太陽直往西山下墜,他心裏急得如同滾油澆。他一個勁兒催司機快開,司機說:“就這爛路,已經跑到60公裏啦!”好容易趕到村口山坡下麵,他讓車停在拐角處等,他往坡上飛跑。他看見王玉林那單薄而絕望的身影正在往山岩邊走,她一定是望眼欲穿等急了。他喊不敢喊,攔沒法攔,怕驚動了村民,隻有暗暗加勁。
王玉林緩步走到山岩邊,無限留戀地回過頭來,她要看看陳誌文是不是真的不回來接她了……她突然悲極喜極地輕聲喊道:“誌文哥!”便一頭撲進陳誌文那寬大的胸膛。聽著那激動慌亂的心跳,她喃喃地說:“誌文哥,你再遲回來二分鍾,就永遠見不到我了…
陳誌文抹一把額頭的汗,扶起王玉林的頭說:“這地方危險,快逃。汽車在坡下等我們。”
“北京不走你撒野的地方!
陳誌文怕井兒上村的人追趕和攔截,在平魯區退了吉普車後,又另租一輛夏利出租小車,連夜趕到鐵路線上的一個小站——五寨火車站,上了火車直往北京趕。9月28日他們踏上了北京的土地,覺得心裏踏實多了。
國慶節前夕,陳誌文帶著王玉林來到節日前夜的天安門廣場。廣場上是花的海洋,燈的海洋,人的海洋。在天安門城樓下的金水橋畔,王玉林依偎在陳誌文胸前,陶醉在無比幸福中。她說:“誌文哥,這不是在做夢吧!前幾天還在苦海中,今天就像到了福地。”她接著問:“誌文哥,我是決心跟你了,你不會拋棄我吧?”
陳誌文撫著王玉林的柔發和肩膀,安慰她說:“這不是做夢。你實實在在地站在祖國的首都天安門前啊!你從此可以好好過日子了。”但是對於王玉林提出的問題,他仍不知道怎麼回答。盡管她和陳友林是無感情的買賣婚姻,但畢竟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啊!當時隻是想幫她逃出苦海,出來後怎麼辦?他還沒想好呢!
王玉林被留在建築工地打雜。她勤勞樸實,幫助打工仔煮飯洗衣縫補,給工地帶來歡樂和歌聲。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接觸的增多,陳誌文不知不覺地將感情因素超過了同情的因素,真的愛上了她,認為與她生活一輩子肯定是幸福的。
王玉林的出逃在井兒上村引起軒然大波。陳友林帶人到處圍追堵截,跳腳在村裏罵大街,詛咒誰拐跑他老婆要全家死絕。後來他聽到風聲,是陳誌文幫忙把王玉林帶到北京去的。這下他更氣瘋了,提起大木棒跑到陳誌文家,見啥砸啥,打得雞飛狗跳。陳誌文的父母親勸他,他惡狠狠地說:“老子花6900元買的老婆,憑什麼給拐了?要賠8000元這事才放44平,否則我給你們家鬧個雞犬不寧!”
為了息事寧人,陳誌文家裏給他湊足4(XX)元,他依然天天打上門來,甚至威脅說:“實在賠不出錢來,賠給我個媳婦也可以!”陳誌文的哥哥陳友明討的老婆也是四川的,本來夫妻二人也逐漸生活慣了。這四川老婆怕把自己“賠”給凶神惡煞的陳友林,嚇得連夜逃出井兒上村,至今也沒找見人,是死是活還不知道。
陳友林見在井兒上村再也撈不到什麼了,就跑到北京,在朝陽區某建築工地找到正在幹活的陳誌文。情敵見麵,分外眼紅。陳友林撿起磚頭邊砸陳誌文邊罵:“你吃裏扒外,偷我的老婆!打死你這不要臉的!”
危急之中王玉林挺身而出:“陳友林!你住手!滾回去!北京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陳友林愣了愣神,又像瘋了一樣衝上來惡毒地罵道:“不要臉的裱子,跑出來偷人!不過,你是我老婆,隻要你跟我回山西省去,咱啥事都好說,我也保證不打罵你了。”
王玉林義正辭嚴地說:“誰是你老婆?你拿出結婚證來看看!你買賣婦女就犯了罪,啥手續沒有又糟踐我一年多,我還沒告你強奸罪哩!你滾!我心裏實實在在愛的是誌文。我永遠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陳誌文聽說王玉林和陳友林沒有結婚證,隻是非法買賣同居,膽氣立即壯了,埋藏在心底的感情終於爆發了:“她愛我,我也愛她!我們這是自由戀愛。你那是買賣婦女,是犯罪行為。你根本無權幹涉她的自由。”
圍觀的打工仔全都站在正義的一邊,齊聲吼道:“誌文是對的!你再撒野,我們揍扁你!”
眾怒不敢犯。陳友林軟下來求情:“兄弟,雖然買賣媳婦不對,但是我總花掉幾千元錢,窮得沒法子。你給我3(XX)元咱就算一了百了。”
陳誌文看清了陳友林這個無賴的醜惡嘴臉。嘲笑說:“可以,明天咱們到北京市人民法院打官司,我輸了便賠你3000元。”
圍觀的人們發出會意的笑聲。笑聲中,狼狽不堪的陳友林灰溜溜地跑了,再也不敢來北京鬧事。回到村裏,他也變得老實起來。
陳誌文緊緊摟著王玉林的肩頭,王玉林伏在他胸前放聲大哭。這哭聲表達了她難以道出的千言萬語。半晌,抬起頭來,臉上綻開兩朵燦爛的紅暈。打工仔們如同簇擁著得勝回營的將軍,鬧嚷著:“走!喝你們的定婚酒去!”
萬惡的人貶子終落法網,有情人共創未來
熱戀中的陳誌文和王玉林決定共同返四川見見老人,征求意見,明確關係,然後再出來共同闖天下。
年前返川的旅客列車非常擁擠,連過道和廁所也擠滿了人。好在他們都是過慣苦日子的人。這點擠反增加了兩人相親相愛互相關照的機會,真是幸福的旅行。
淩晨4時,7次列車運行在四川省江油至綿陽間。王玉林在車上尋找廁所,她擠過一個又一個車廂,在一處洗臉間的角落,她突然發現有雙熟悉的肉泡眼。她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她邊往回擠邊想,突然想起來:“是她!是那個叫鄧姐的萬惡的人販子!”
她的心跳起來,從擁擠的過道擠到陳誌文身邊說:“走!去抓人販子,賣我的人找到了!”
陳誌文趕緊報告了列車上的乘警,乘警迅速趕來。王玉林首先抓住鄧誌碧,胸中的千仇萬恨凝聚在手上,一耳光狠狠扇在鄧誌碧的胖臉上,罵道:“你這挨千刀的人販子!你也有落到我手上的一天!你還我的表妹來!”
鄧誌碧正要撒潑,聽見被揭了老底,想趕緊溜,被乘警和陳誌文逮個正著。此時列車剛好到達綿陽火車站,列車乘警便將鄧誌碧押交綿陽火車站派出所。在初步審訊中鄧誌碧交待她暫住在綿陽市涪城區城郊鄉沿江村某出租房。按地區管轄,火車站派出所將案件移交綿陽市公安局涪城分局城郊派出所。王玉林和陳誌文在派出所作出指證材料後,第二天便從綿陽坐汽車返回中江縣老家。失蹤近兩年的女兒從天而降;全家自是一番悲喜交集,也對陳誌文這個未來的女婿非常讚賞,非常滿意。
過完春節,王玉林和陳誌文返京打工,又路過城郊派出所,並詳細告訴了這段人間奇情。所長羅秀敏也告訴說,根據鄧誌碧的交待,同案嫌疑人王華興、杜明珍已被抓獲並將受到嚴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