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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紅唇陷阱

張廷波

2000年2月13日,深圳市龍崗公安分局看守所。

隨著鐵門“吮哨”一聲打開,屍名戴著手銬的妙齡女子走了出來,隻見她臉色灰青,目光遲滯,全然不像一個18歲的少女。正是她,於去年11月11日將香港記者黃澤邦、李伯儒誘至出租屋內,製造了一起震驚香港和內地的血案。

雖然此案早已塵埃落定,然而曾經充當美色誘餌的陳麗君,在看守所仍不敢相信3個月前那個喋血的夜晚。她淚流滿麵,痛苦不堪地對記者說:“我隻有18歲,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湖北省某縣,流淌著一條名叫富江河的小河,小河兩岸居住著世代耕種的農家。陳麗君出生在這裏,她家是有名的窮困戶。

她是家中老大,自記事起就開始做飯、洗衣、打豬草、帶弟妹……9歲那年,她才背起書包走進學堂。

她的父親嗜賭如命,將家中值錢的東西都賭掉了。15歲那年,母親好不容易為她攢了一筆學費,卻不料被父親偷走並輸個精光,父親對怒罵不止的母親大罵:“女大不中留,遲早是潑出去的水,讀書有屁用!”

她失學了,在附近鎮上開餐館的姑媽把她找了去,讓她當上服務員。幾個月後,她在好心人的幫助下,又到縣城一家小有名氣的賓館當上了月薪數百元的卡拉OK包廂服務員。

雖然是小姑娘,她卻知道欣賞有錢人的瀟灑。有次,她端著水果盤走進包廂,一個大款模樣的中年人在她的臀部狠狠擰了一把。她剛想反抗,大款卻將兩張百元大鈔塞在她懷裏,嬉皮笑臉地說:“小妹妹,以後你可以掙大錢哩!”

陳麗君幹得挺歡,也挺賣力。每到晚上,賓館卡拉OK房賓客雲集,在強烈的鐳射燈光照耀下,衣著光鮮的客人放聲高歌,一對對男女摟抱在一起翩翩起舞。在氣氛熱烈的時候,燈光會突然暗下來,樓在一起的男女會摟得更緊,並不時傳來女人放浪的驚呼。

陳麗君覺得這一切挺好玩,時不時也端著盤子模仿什麼慢三快三和探戈倫巴之類的舞步。當然,她隻是服務員,跳舞輪不到她。

有天晚上,卡拉OK房被什麼人包了,總經理說是上級領導要來,叮呼服務員千萬別出差錯。當這群人進人包房時,一些濃妝豔抹的舞女也跟著進來了。所有的客人抱著各自的女郎很開心,隻有一個禿頂的胖老頭指著端盤子的陳麗君說:“我要和她跳一圈!”

總經理馬上示意陳麗君放下盤子,陪胖老頭娛樂。陳麗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老頭拉人舞池。她實在太緊張,平日揣摸過的動作早忘了,隻是被動地跟著老頭轉動、轉動……她的手心出汗了,渾身顯得躁熱。這時,燈光慢慢暗下來,老頭雙手緊緊摟著她,酒氣熏天的大嘴湊在她的耳根,隨後猛一使力,便將她抱在懷裏……陳麗君大驚失色,掙紮著跑開了。

這次客串舞女,她那槽懂的心靈開了點竅。她開始知道一些男歡女愛的事了。

然而,不測風雲說來就來。一天中午,陳麗君看見幾個五大三粗的客人走進來,把老板叫了出來,並抨起袖子要打人。陳麗君見勢不妙,張口便喊,老板娘率領一夥男服務員衝過來,與那幾個人廝打在一塊,導致對方流血受傷。

幾天後,對方放出風聲,要把她“做”了。陳麗君聽到後心驚肉跳,急忙辭工返家。東躲西藏幾個月後,她得到熱心的姨娘的幫助,投奔到廣東東莞。

二 1998年10月中旬,陳麗君在表姐的引薦下,進人一家鞋廠打工。這家鞋廠是香港老板獨資創辦的,規模不小,生意紅火。陳麗君每月可掙500元,總算可以養活自己,每月還給家裏寄去一些。

春節過後,工廠生意突然一落千丈,陳麗君領不到工資,急得四處奔走另找工作。

1999年5月,她終於在深圳龍崗區布吉羅崗工業區一家電話設備廠重新上崗。這裏的管理很規範,工資比先前高出許多。

陳麗君每天按時上下班,顯得心滿意足。她住在工廠集體宿舍二樓,每天早晚都要上陽台晾衣服。

過了一段時間,她發現對麵樓房的二樓陽台總有一個男青年盯著她,時不時朝她微笑。她裝作沒看見,並不理會這個男青年。

男青年似乎並不氣餒,早晚準時守候,並大聲唱一些流行的情歌,半個月後,男青年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匆匆寫.了一張字條,揉成一團,看見陳麗君過來了,扔到這邊樓的陽台上,正好滾到陳麗君的腳下,陳麗君像沒看見一樣走開了,還踩了一腳紙團。

一天晚上,陳麗君下夜班返回宿舍,看見那男青年還站在陽台上。陳麗君匆匆下樓宵夜,吃得正香時,一抬頭,看見男青年竟坐在她的對麵,笑著朝她點頭……陳麗君報以微笑。

男青年格外殷勤,幫她倒茶端水,笑嗬嗬地自我介紹:“我叫張愛冬,21歲,來自湖南桃江,暫時在布吉娛樂場所看場,我們交個朋友,好嗎?”

相處一段,陳麗君對他產生了好感。隨著張愛冬的進攻節奏越來越快,陳麗君離他越來越近,最後可以摟抱了。

陳麗君像突然換了個人似的,開始癡癡想念著對麵陽台的如意郎君了。每天早晚,她站在陽台上,希望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身影好像知道她的心思,按時走出來向她招手。’

7月的一天,陳麗君終於在那張小小的鐵床上完成了成人的“遊戲”。事後,陳麗君哭了。張愛冬問:“哭什麼啊?”“我是你的了……,

陳麗君完全醉了,跟著張愛冬瘋玩。不久,她有了身孕,趕緊上醫院打胎。

她不敢請假,拖著身子去上班。張愛冬對她說:“掙不了幾個錢,不要幹了!”

可是,不幹哪來的錢?陳麗君實在.想不出撈大錢的辦法,還是不想辭掉這份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_張愛冬說:“你不要死腦筋啦,憑你這臉蛋,還有這身段,可賺大錢啊!”

陳麗君太愛自己的“老公”了,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她馬上去廠辦公室去辭工作,把兩個月掙的1500元工資拿到手,跟著張愛冬走了。

張愛冬在布吉鎮租了一間房,和陳麗君過起了“夫妻生活”。陳麗君沉醉在巨大的幸福之中,與眼前的白馬王子百般纏綿。她喜歡睜著大眼睛,看著張愛冬說:“生活,太美好了!”

每天,出租屋都有客人來訪。他們是張愛冬的哥兒們。那個留著一頭長發、臉孔清瘦、麵色凶悍的男子叫劉清超,此人32歲,湖南常德市武陵區河家坪村人。另一個則長著一副圓臉,看人時暗藏凶機,此人叫楊作會,31歲,與劉清超同村。兩名濃妝豔抹的年輕女子正是他們的女朋友。

楊作會是老深圳了。他1994年10月到此打工,沒幹多久,便利用女色勾引男人進行敲詐勒索,於1996年5月被jq1刑兩年,在廣東紅皇監獄服刑。1998年5月出獄後,他在老家買了一部中巴車跑運輸。1999年1月,他再次南下深圳,很快與綽號“楊阿”、“耙把”的湖南老鄉結夥重操舊業,從事色情盜竊、搶劫的勾當。誘餌是劉清超的女朋友。

劉清超利用女友,先後引誘了三個老外步人紅唇陷阱,搶劫到7.5萬美元,7000多歐元。然而,劉清超卻沒有分到多少錢,楊作會挑動對分贓忿忿不平的劉清超脫離“把把”一夥,最後與劉清超另立門戶。

陳麗君每天接待“丈夫”的老鄉,顯得很興奮。她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盡可能在“丈夫”麵前顯示出自己的賢慧和能幹。

楊作會見到陳麗君,眼睛不由一亮。他覺得沒化妝的陳麗君皮膚白哲,高挑身材,胸脯豐滿……最為可貴的是,這女子風情萬種中存留著幾分村姑的清純。對那些吃膩“大魚大肉”的人來說,陳麗君就像一盤翠綠的青菜,肯定能激起他們強烈的食欲。

通過幾日觀察,楊作會愈加感到陳麗君是不可多得的誘餌。一天晚上,酒過三巡之後,楊作會看著張愛冬,將嘴湊到他的耳邊,悄悄道出了自己的發財計劃。他拍著張愛冬的肩,坦誠地說:“兄弟,你如果不想發財,就當我這話白說;如果你想發財,這是一條最好的路……”

張愛冬看著楊作會,眼裏露出一絲遲疑。楊作會知道張愛冬前不久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還有一些書生氣,便悄聲點撥道:“兄弟,女人再好,也不過是男人的衣服。再說,工廠打工妹有幾個不被有錢的老板玩過。你那女友輪到你的,已不知被多少男人深耕細種過。如我沒有猜錯,你虧了!有了錢,在深圳這地方,什麼漂亮女人沒有?”

張愛冬心動了。在醉眼朦朧之中,他看見陳麗君正在廚房忙碌,俏麗的臉蛋在燈光的投射下令人陶醉。他拍著楊作會的肩膀說:“兄弟,我跟你幹!”

陳麗君和張愛冬在出租屋那張簡陋的木床上相宿一段時間後,開始為錢發愁了。

陳麗君發現,張愛冬整天與那撥哥兒們混在一起,根本沒有找份工作做的打算。她囊中羞澀,一日三餐難以維持。

8月3日,陳麗君清點了一下家底,隻剩100多元了,她說:“阿冬,我們怎麼辦啊?”

張愛冬正在抽著悶煙,聽“妻子”這樣一說,心中有了幾分把握。他抱著她,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柔情蜜意地說:“我們不是準備結婚嗎?手中沒有錢,以後回家怎麼過日子啊?我們要想想辦法,撈上一筆錢,返回老家後在鎮上開一間店鋪,生兒育女,過恩愛生活——”陳麗君陶醉了,依偎在“丈夫”的懷裏,臉上泛著甜美的紅暈。

張愛冬話鋒一轉,突然附在陳麗君耳邊說了一通“宏偉誌向”。陳麗君嚇了一跳,搖頭道:“這行嗎?”

“你隻是作出少許犧牲,又不動真格的,有什麼不行?”張愛冬臉色大變,似乎對“妻子”格外失望。

陳麗君看著“白馬王子”垂頭喪氣的樣子,心軟了。她抱著他的頭,以自己一長串的熱吻安慰他說:“事已至此,隻能這樣了……,

楊作會聽到張愛冬的佳音後,立即用假身份證在布吉鎮租了‘套房子。幾天後,楊作會、張愛冬和劉清超一塊來到出租屋,拿出鋼鑽和錘子之類的東西,在衝涼房的一堵牆上安上了一個帶門的衣櫃。這是一個暗道機關,牆那邊的人完全可以拿到衣服。

張愛冬把“妻子”喊過來,叫她熟悉了一下房間的環境,反複叮呼道:“你必須把客人引到衛生間衝涼,不要露出馬腳,裝得越像越好。”

第二天一大早,布吉鎮上是一片繁忙景象。街上人來人往,喧囂異常。在布吉公園的一角,活躍著一些“流鶯”。她們佯裝是秋遊的良家女子,暗地裏卻盯著那些衣著光鮮的體麵男人。她們使出渾身的騷勁,以期吸引體麵男人的目光。

陳麗君穿著一身閃亮的真皮衣裙,挎著一個紅色的小坤包,在遊人中間走來走去,並不時向身邊的男人拋個媚眼。片刻工夫,幾雙眼睛開始盯著她看。

陳麗君並不急於搭腔,她裝著很有情調的樣子,站在一個高台上欣賞四周的風景。

她看見,一片片紅色尖頂的高級住宅區星羅棋布。在不寬不長的街道上,不時有男人從豪華轎車上走出來。他們穿著名牌西服,叼著進口香煙,胳膊挽著穿金戴銀的妙齡女郎,從住宅區堂口頻繁出入。

她當然不會知道,布吉鎮鄰近深圳市區,每日吸引許多港人來此看樓。由於樓盤靚麗,價格便宜,有些飽食終日的港商喜歡花上十萬二十萬買樓尋歡,將青春靚麗的“長包女”藏在一幢幢豪華氣派的“金絲籠”的最深處,每到周末從香港過羅湖來“金絲籠”盡享魚水之歡。

陳麗君從高台上走下來,感到有幾雙眼睛跟在她的身後。她拿出小圓鏡,照了照,用鮮紅的舌尖將唇上的口紅抹勻,然後頭也不回地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她沒想到自己能這麼“勾”男人,心中已有了幾分勝算。

傍晚時分,陳麗君換了一套乳白色的輕紗,玉女臨風般出現在布吉公園。有幾個男人的眼睛直了,開始走上來與她搭腔。

陳麗君看上了那個看起來挺老實的中年男子,給他拋了一個媚眼,男子心領神會,急不可待地靠了過來。

幾句簡單的客套話後,這名姓李的港商自稱在布吉有樓,主動邀請陳麗君去玩。陳麗君佯裝羞澀地問:“我的租房條件比較簡陋,你想去喝喝茶嗎?”李港商像丟了魂似地跟著陳麗君,很快將手搭在她的腰上。

兩人在街上走著,看著,姓李的港商的手腳開始大舉進攻了。9時許,布吉的夜生活似乎進人了高潮,大街小巷卡拉OK的音樂聲一陣緊似一陣。趁李港商給她買水果的空隙,陳麗君偷偷撥打了一個電話。

兩人走人一條比較清冷的小巷。隨著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兩人悄悄上了二樓的出租屋。

陳麗君拉亮燈,熱情邀請李港商進屋。房間很小,隻有一張床擺在牆邊,還有幾張凳子和一個小方桌擠在床邊。陳麗君拿起一把褐紅色茶壺,往杯子裏倒茶。

李港商對飲茶似乎並無興趣,他一把抓住陳麗君的手,順勢將她一拖,攬人自己的懷中。

陳麗君看著他,這才發現這男人長得很有男人味,尤其是他臉上濃密的絡腮胡,紮得她喘不過氣來。

正當李港商將手襲向陳麗君的胸部時,她馬上跳了起來,歪著頭說:“你不要急嘛——”

李港商癡癡看著這個妖豔女子,真恨不得立馬將她吞進肚裏。

在陳麗君的要求下,李港商準備脫衣服。陳麗君“咯咯”地笑個不停,李港商征怔看著她。她說:“我們去衛生間脫吧,你怎麼這麼急啊?”

陳麗君走進衛生間,立即將衣櫃門打開。李港商走進來,毫不猶豫地解開了衣服。

水嘩嘩地流著,不一會兒浴盆注人大半盆水。李港商將衣服一件一件地塞人衣櫃,最後赤條條站在陳麗君麵前。正當他從後麵將她抱住時,她說:“你先洗一洗……”

李港商跳進浴盆,激動地往.自己肚子上澆水。陳麗君故意慢吞吞脫了衣服,焦急地等待門外的響聲。

正當李港商一把將她拉人浴盆時,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兩人大驚失色,急忙從浴盆爬出來。李港商哆嗦著穿好衣服,急忙往門外衝。

陳麗君一把拉住李港商,示意他不要急。她攝手攝腳走到大門邊,側著耳朵聽,見外麵沒有動靜,然後將門打開,嘮嚼嘴,示意李港商趕快逃。李港商心領神會,抱著頭衝出門,“咚咚咚”一陣風似地跑了。

不一會兒,張愛冬率楊作會、劉清超進來了。張愛冬一把抱住陳麗君,圍著一張椅子轉了兩個圈,然後將她按在椅子上坐下,眉飛色舞地說:“乖乖,我們從那個倒黴蛋身上搜出1000元港幣。他把衣服塞進衣櫃時,我們在那邊就已經下手了。為了讓戲演得逼真,我們故意拖延了一些時間——你沒嚇著吧?”

“嚇什麼啊,不就那麼回事?”陳麗君對自己初次出手便得逞非常滿意。她接過花花綠綠的港幣,一張一張數著,真不敢相信自己身體絲毫未損卻如此容易掙到了錢。

在接下的幾次“生意”中,陳麗君從未失手。隻要她往布吉公園一站,總有年齡不同身份各異的男子向她靠近。陳麗君漸漸喜歡這一行了,最初懷有的忐忑心情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打扮得愈來愈豔麗,下手愈加老練。

看著每天有進賬,張愛冬樂得嘴都合不攏了。楊作會像大哥那樣,將盜來的鈔票按比例分成。由於劉字酌妞既沒有出人,又沒有出錢,自然隻有少得可憐的幾張。他按捺不住了,動員自己的女友出山。那女子跟著陳麗君往布吉公園混了幾趟,可是隻能當陳麗君的陪襯。男人隻願意與陳麗君搭腔,幾乎連看也徽得看她一眼。

隨著陳麗君頻頻得手,張愛冬的胃口也越來越大。他和楊作會、劉清超經常酒樓進酒樓出,陳麗君掙的錢剩下沒幾個。張愛冬對陳麗君說:“乖乖,你的眼睛擦亮些,爭取釣幾條大魚。”

陳麗君掙錢的欲望也越來越強烈,她想攢足一筆後與張愛冬返家鄉過神仙日子。可她也沒法啊,縹客身上一般不帶太多的現金。

10月初的一天,陳麗君穿著一襲茄色真絲套裙,搖著蓮步來到緊鄰高級住宅區的另一塊綠地。草地上三五成群坐著一些男男女女,寧靜地欣賞著斜陽美景。

陳麗君款款而來;白玉般的臉上泛著夕陽的餘暉,長長的黑發瀑布般披在腦後,豐滿的身材曲線畢露。她裝著目不斜視的樣子,眼睛的餘光卻感受到一束束目光向她掃來。

突然,一團白色的東西滾到她的腳下,她彎下腰,撿起來一看,原來是一個球。她抬起頭來,突然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擋在她的麵前。

這是一個六十出頭的外籍老頭。他的須發白了,可身體顯得異常健碩。他拿著一個網球拍,朝陳麗君笑了笑,用生硬的漢語說:“小姐,你很美!”

陳麗君莞爾一笑,將球遞到他手上。老頭禮貌地拿著她的右手吻了一下,連聲說:“謝謝!謝謝!”

陳麗君的右手被老頭堅硬的胡須刺得哆嗦了一下。她心有不甘地看見老頭走開了,然後擁著正在草地上等他的那個外籍老婦的腰往決感樓宇走去。

第二天傍晚,陳麗君漫步來到那片草地,在悠閑的人群中尋找著昨晚熟悉的身影。她似乎有些失望,後悔昨晚錯失良機。

當她準備去其他地方尋找獵物時,忽然聽到那個熟悉的生硬的聲音:“小姐,請留步……”

她掉頭一看,果然是那個外籍老頭!他穿著一套乳白色晚禮服,眼裏閃著刺人的亮光。陳麗君急忙點頭,主動伸出手,很像一個剛出閨門的淑女,故作羞澀地說:“再次看見你,我很高興!”

兩人並肩漫步,侃侃而談,老頭告訴她,他叫理查森,來自美國科羅拉多州,來深圳兩個月,被一家公司聘為高級技術員,幫助中方管理人員調試光盤生產機,現在任務完成了,過幾天就要回國。他說:“離開中國前,能遇到你,我感到太幸運了!”

“為什麼叫幸運呢?”陳麗君衝他詭秘一笑,媚眼直勾勾望著他。

理查森骨頭都快軟了,他攬著她的腰說:“你太漂亮了!”

陳麗君吃吃地笑著,毫不躲避地承受著一雙毛茸茸大手的侵襲。她知道,“魚兒”餓得急不可待時,最易上鉤。

理查森壓抑著欲火,夢遊似地跟著陳麗君轉悠。轉悠了半天,陳麗君說:“理查森先生,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家。”“你家還有什麼人嗎?”“我是來自外地的一名白領,一個人住在附近的一個出租屋裏,你願意上我那兒喝杯咖啡嗎?”“我太榮幸了!”

當他倆走到一家商鋪門前時,陳麗君說:“你等一下,我去買點白糖。”陳麗君閃進商鋪,偷偷給張愛冬打了一個電話。

不大會兒,陳麗君帶著理查森來到出租屋門前,嫵媚地朝他笑了笑,挽著他的胳膊上了樓。她拉亮燈,招呼他落座。

理查森看著屋中的陳設,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驚奇。他看著陳麗君彎下腰倒茶時,露出鼓鼓的胸脯,不禁習頗咖在懷裏。

陳麗君第一次如此近身看一個外國人。在昏暗的燈光下,理查森蒼老的臉上爬滿皺紋,胸脯露在外麵,長著褐色老年斑,像一塊浸滿醬油的台布。特別當他說話時,嘴裏發出一種令人作嘔的異味。

陳麗君強忍著,希望盡快結束“遊戲”。她從他的懷裏跳下來,一邊比劃一邊說:“衝涼,洗澡……”

想不到這老頭對“衝涼”如此了解,急不可待來到洗手間。

陳麗君低著頭往浴盆裏放水,理查森三下五除二將衣服脫個精光。陳麗君見衣服扔得不是地方,急忙重新塞人衣櫃,並將櫃門關上。

她轉過頭,看見理查森光著醜陋的毛茸茸的身體正向她逼近,她嚇得差點叫出聲來。她急忙催促他快進浴盆,自己慢吞吞地解衣寬帶。

果然,門外傳來敲門聲,並伴有喊開門的聲音。陳麗君看見老頭像一頭棕熊似地坐在浴盆邊上,臉上現出驚惶的神色,陳麗君說:“快穿衣服,警察來了!抓我們!”

理查森明白了,急忙穿好衣服,頭上還濕滾流的。陳麗君將他帶到門邊,悄悄開了一條縫,示意老頭快跑。老頭出門時,還不忘在她臉上吻一下,然後“咚咚咚”地逃了。.

不一會兒,張愛冬、楊作會及劉清超從另外一個房間進來了。當張愛冬將一疊花花綠綠的美鈔堆到陳麗君胸前時,陳麗君驚訝得說不出一句話。

張愛冬雙手樓住她,長長地親了她一口,壓低嗓子說:“你真是我的乖乖,連老外也能搞到手。”

兩個月過去了,紅唇陷阱的遊戲玩得越來越順手,也越來越頻繁。陳麗君用自己的色相賺來錢,讓他們這一團夥購買了名牌衣服、手機。她變得更加注重打扮了,也更加妖豔了。

接下來的幾天,深圳警方在接到多起境外人員報稱被假公安搶劫、警察掃黃罰款不開收據的投訴後,決定組織專案組開展偵查,抓獲了一批以湘妹作餌,引誘港客並冒充公安人員洗劫財物的犯罪嫌疑人。

11月9日,楊作會對張愛冬說:“近一段時間風聲很緊,我們得打一槍換個地方,這1000元你拿去,到另外一個地方租個房子。”

張愛冬揣著一張假身份證,在布吉一村七巷租了套房子。楊作會、張愛冬及劉清超一同趕到新出租屋,拿著錘子和鑿子,在衛生間的東牆上如法炮製,裝上了暗道機關。

他們弄來一張床,幾把椅子,一張桌子,還有牙刷、牙膏、香皂、毛巾等生活必需用品,擺放在衛生間。

張愛冬還拿來一瓶茉莉花空氣清新劑,朝每個房間胡亂噴灑了一通。他給楊作會遞上一支煙,並點上火,討好地說:“大哥,以後還得靠你點撥……”

“再準備一些其他東西,怕出意外情況。”楊作會使了個眼色,劉清超從包裏拿出一把5公斤重的鐵錘,放在床角。

不到一天,出租屋的準備工作安排停當。張愛冬撥通了“妻子”的手機:“乖乖,可以做了!”

此刻,陳麗君正坐在自己的出租屋化妝。梳妝台上擺滿了瓶瓶罐罐,全都是價格不菲的化妝品。她畫了眼影,塗了口紅,塗了指甲,抹了“摩絲”,然後將領口開得更低,盡可能露出深深的乳溝。她站起來,繞著穿衣鏡轉了幾圈,自言自語地問:“男人,喜歡我什麼啊?”

陳麗君照常來布吉公園“上班”,成為布吉公園最引人注目的一道“風景”。

男人盯著她看,知道她是一名暗娟,目光也顯得格外放肆。陳麗君變得老練了,她對有些盯著她的獵物根本不屑一顧。她了解得多了,有些男人身上沒幾個子兒,也敢對她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