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3 / 3)

到了晚上,為了防止意外,反貪局僅有的兩位女性王紅濤、鄭琳開始全天候看守,盯著躺在床上的李會琴,連眼睛都術敢眨。

李會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好像在想什麼,又好像大腦一片空白,但她最擔心的是朱立宇會不會出事,他現在在哪裏。

朱立宇逃跑了,檢察官們身上的壓力增大了。

中午突然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審訊李會琴的同時,另一張追捕同案犯朱立宇的大網已經悄悄地張開了。

資料顯示:朱立宇,男,45歲,漢族,湖南湘潭人,曾是鄭州市糧油貿易中心承包人,現任河南省鴻基實業有限公司經理。據李會琴交待,她所弄到的錢幾乎全交給了朱立宇,所以從目前情況看朱立宇是個關鍵性的人物。

檢察長胡誌忠在聽完劉越的彙報後說:“目前,能不能抓住朱立宇關係到整個案件能否順利偵破,一定要抓住他,把案件搞清楚。”

中原西路的一棟樓前掛著嘉誠公司嘉信公司兩塊牌子,大門前冷冷清清。劉越帶著幾位幹警走進公司,“你們朱經理在嗎?"

一女青年說,早上來了一會兒就走了,不知道去哪兒了。

另一路幹警王誌軍、王勇直奔朱立宇與李會琴的居住地,隻見房門落鎖,人不知去向。

朱立宇跑了!

他跑到什麼地方了呢?此時他正焦急地躲在一個偏僻的汽車庫裏,一根接著一根地抽煙呢。原來昨天晚上他同李會琴約定7月1日上午8點半兩人在公司見麵,可他等到9點還沒有見到人,急忙給三官廟營業所打電話,接電話的人說李會琴上班後,跟著一個人坐著麵包車走了。

半個小時過去了,仍不見人影,一種直覺湧上心頭,他立即讓弟弟去銀行給他取40萬元現金,取完錢後回家等他電話,又派妻弟王金成和另一個人去市區各法院打探消息。

放下電話,朱立宇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汗,直覺告訴他,李會琴出事了,他想盡量理清思路,可思想怎麼也集中不起來,他推測著法院叫她幹什麼,什麼時候能回來。恐懼籠罩著他,使他坐立不安。幾個區法院都沒有,公安分局也沒有,那她一定讓檢察院的人叫走了。

中午,各種情況反饋到負責反貪工作的副檢察長張翔這裏,他對劉越說:“你們反貪局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條件,采取多種技偵手段全力追捕,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下午兩點,有兩個人走進反貪局,打探李會琴的消息。

劉越得知後說:“先把人穩住,我馬上過去再說。”

這兩個人正是朱立宇的手下,其中一個是他前妻的弟弟王金成,經過做工作他們交待了朱立宇的藏身之處,可當幹警們趕到時朱立宇跑了。

原來朱立宇給他倆約定時間,如果超過時間不聯係,他就知道他倆不能脫身,也就說明李會琴出事了。

朱立宇給他弟弟打電話,約好在中原電影院門前見麵,把錢給他帶來。拿到錢後就離開了鄭州。

審訊李會琴在繼續進行。

“正當我們需要錢的時候,熟人托熟人認識了專拉資金吃高額利息的資金販子,存人的錢都是大額定期,我們協商後各取所得,我和朱立宇用了,沒過幾天又送來一百萬。這樣用錢真方便,我以前還沒弄過,後來經常有些儲戶來存大額定單,這錢我也拿來用。”

“你拿走這麼多錢,怎麼能記住呢?”朱廣義問。

“我存有底單。”

“底:單在哪裏?”

“放在我和朱立宇住的地方,大櫃上有一個粉紅色的密碼箱,單據都在裏麵,另外還有些別的記錄。”

但負責搜查的同誌報告:“箱子不見了。”

劉越不由得心頭一震“壞事!”箱子一定讓朱立宇帶著跑了!跑到什麼地方呢?他會不會把單據燒掉,萬一燒掉,這個案子可就麻煩了,那國家的損失和那麼多儲戶辛辛苦苦的血汗錢,都將化為烏有,後果將是不堪設想的。

朱立宇在哪裏?在新鄉的一個賓館裏。

7月3日下午3點,中原區檢察院會議室,案情通報會已經開了很長時間了。

“到目前為止,李會琴已交待侵吞娜用公款達一千萬,同案犯朱立宇攜密碼箱出逃,加重了問題的複雜性。”胡誌忠說,“考慮到目前案件的複雜性,我認為目前應實行外鬆內緊的策略,放手讓朱立宇的公司正常運行,以穩住他,同時防止其外逃和轉移財產,讓他跟著咱們走,做好保密工作。”

胡誌忠接著說:“李會琴一案目前應絕對保密,千萬不能走漏風聲,不能影響社會安定,如果有儲戶存取款,不要拒付,賬麵上有的要按賬麵上和儲戶的要求去做,信用社不要關門,一旦儲戶大量取款一定要保證,追捕、追贓同時進行。”大家一致同意,並形成幾個方案。

張翔說:“院裏已經決定,為了盡快抓獲朱立宇,給你們配備最好的車和通訊器材,在人員上組織精幹力量,能把握住的事可以先斬後奏,在追贓上要下天功夫。”

7月5日上午,李會琴的情緒穩定了許多,跟看守她的鄭琳、王紅濤已經很熟悉了,談話很隨便,大多是說些女人之間的事。

10點,李會琴似乎認為自己坦白得差不多了.說不定還能馬上回家呢,時不時地還冒出一兩聲小曲,惹得檢察官們直想笑,她卻不在乎地說:“我唱歌五音不全,唱不好,詞也唱不全。”

王紅濤說:“我聽你唱的挺好的。”

“真的,要是出去了,我一定請你們去唱歌。”

這時李革建走進屋來:“李會琴,我現在向你宣布,你被刑事拘留,請簽字吧!”

李會琴莫名其妙地望著李革建,好像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兩眼呆呆地直視著,雙唇微微張開,一言不發,空氣仿佛都凝住了,她靜靜地坐在那裏,眼角慢慢地滾出兩顆淚珠,頃刻之間她就像掉人了洪水之中,眼睛中全是水,那些眼淚仿佛以前是堵住了,現在湧了出來,哭聲立時充滿了整個房間。

片刻,鄭琳拿著毛巾對她說:“行了,你也別哭了,現在哭也晚了、快簽字吧!”

未切發生得這樣突然,又在意料之中,李會琴停止了抽泣拿起筆要簽字,突然,手在空中停住了,筆往桌子上一扔,“我要見見我的孩子,見完孩子我就簽。”

朱廣義說:“我們考慮到你會提這個要求的,經多方尋找,你的孩子目前不在鄭州,不知道去哪裏了,所以目前無法讓你見。”

“我不信,你們騙人!”

“我們從來不騙人,前兩天曾答應過你讓你見孩子,出於人道主義,我們去找了,但沒有找到。”

李會琴又哭起來,“我不相信,讓我給我們家打電話。”

“打電話可以,隻許安排家務,不許談案情。”

王紅濤將電話遞給了李會琴。

李會琴一把奪過電話撥通了自己家的號碼,隻有長長的鈴聲沒有人接。“我想給老家打電話。”

“打吧。”

電話撥通,接電話的正是她的女兒,“媽媽!”隨後孩子就哭了,“媽媽,你在哪兒,我都想死你了,你怎麼不回來呀?”

“別哭,別哭,媽媽在外麵,你要好好學習長大了上大學……你叫媽媽……叫媽媽呀!”

麵對這一場景,兩位女檢察官悄悄地背過臉去。李革建拿起筆:“簽字吧!”

簽字後,李會琴被戴上了手銬,冰涼的手銬仿佛冰透了她的心,聽著那“哢嚓”一聲響的時候她全身都在顫抖,盡管七月的天熱得難受,可她感到全身寒冷,她咬了咬牙,喊幾聲,又喊不出來,一會兒的功夫,渾身就被冷汗濕透了。

如果在這時有人問她,金錢、自由你選擇什麼,她會說什麼呢?

平時人們不知自由的價值,一旦失去的時候才知道自由的可貴:是什麼使李會琴走向了深淵?是欲望,對金錢的膨脹的貪欲和扭曲的情欲奮使她衝破了法的樊籬,毀了自己,也毀了家庭。

11點30分,李會琴被押往鄭州市看守所,汽車在她熟悉的街道上奔馳,她一臉漠然,兩銀卻在左右搜索,不知是尋找往日的生活軌跡,還是在企盼看到什麼人,但什麼也沒有出現。

12點,李會琴提著檢察官為她購買的生活必需品,走進了她不想進,但又不能不進的牢房。

他如喪家之犬到處藏身,檢察人員

跟蹤追擊。半夜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此時如喪家之犬的朱立宇從新鄉跑到北京,又從北京跑到濟南、青島,在青島他正帶著一個女人走出賓館,突然發現一輛掛著鄭州地區公安牌照的小轎車,多疑的他立刻想到這是衝著自己來的,急忙轉身回房間,提著東西慌忙鑽進一輛出租車,又奔回濟南。二:

車在高速公路上飛奔,他略感到輕鬆二些,便用手機往公司打了個電話,得知公司情況一切正常,才長出了一口氣。打完電話後他在想,檢察院的人將很快知道他在青島,雖然是在車上打電話,這個手機的號碼已經被他們掌握了,看來得想別的法,他摸摸身邊的箱子,裏麵有錢,一想到錢他略微感到一些安慰,有錢就有一切,就有漂亮的女人。

7月12日,李會琴被正式逮捕。

追捕朱立宇的工作成效不大,幾次發現朱立宇的線索,幾次都斷了。

在上海沒有發現朱立宇的線索,李革建、張成林得到信息,朱立宇在杭州,他們一行又直奔杭州。

杭州市有關部門的領導聽完情況介紹當即表示,全力支持’鄭州檢察院的工作,即使承擔“定的經濟損失,’也要滿足他們的要求。這時已經是晚上10點了,幾位同誌商量了一下,為節省資金不去住旅館,張成林風趣地說:“平時咱沒時間逛西湖看美景,今兒借朱立宇的光,可把西湖夜景看個夠!”

美妙的西湖之夜是屬於情侶們的,他們能在美妙的夜色中陶醉,然而此時此刻,李革建、張成林和幾位武警戰士既不能抒發情懷,又不能在這兒天南地北地聊天,對他們來說這簡直是一種折磨,時間一分一秒地熬著,上眼皮不住地打下眼皮,嗡嗡飛的蚊子更令人心煩意亂。

半夜風停了,四周一點響聲都沒有,惟一有的是幾個人重重的呼吸聲,不知誰的肚子裏咕嚕作響,張成林突然想起到現在大家還沒吃晚飯呢,不由得說:“要是現在有碗鄭州燴麵該有多好啊!”

連續幾天的奔波勞累,吃不好睡不好,一腦門子事,幾個人坐在西湖邊上,誰還有心賞景呢?正當人們似睡非睡的時候,手機響了,傳來杭州同誌的聲音,“朱立宇去上海了。”

幹警們連夜往上海趕。到了上海一看身上的錢不多了,幾個人隻好在一個小旅館,找了一個便宜的大房間住下,房間人多,隻好輪流值班,輪換休息。

7月20日,幹警們得到一條信息,朱立宇在上海,想買100台桑塔納轎車,明天給公司發傳真。

張成林等人立即往汽車廠方向多方查找,但毫無音訊。

7月21日,劉輝等人正很焦急地坐在汽車中盯著嘉誠公司的大門,一會兒一前一後開出兩輛車,一輛紅桑塔納,一輛白標致車,白車上坐著一個人抱著傳真機。他們緊盯著這兩輛車,為了不打草驚蛇,進人市區主幹道中原路後距離拉大了,過了個路口時遇見紅燈,目標不見了,氣得劉輝真想打自己‘,暗罵自己真沒用,可後悔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

在上海,奔波一天的張成林剛剛人睡,淩晨3點,電話鈴聲將他驚醒,“成林,你在哪兒,趕快回家吧!”電話另一邊焦急的聲音讓他大吃一驚。原來他愛人和孩子都病了,剛才愛人暈倒在走廊上,幸好讓鄰居發現,以為他在鄭州呢,急忙給他打電話,可他現在在千裏以外,就是飛也飛不回去呀。愛人在話筒那邊哭著說,孩子發高燒,自己得了腸炎,現在走都走不動。他聽著聽著硫下了眼淚。他多想回去呀。可眼下他是無能為力呀!

“讓鄰居幫幫你,你們趕快去醫院吧!”

好心的鄰居連夜將張成林的愛人送進了醫院,醫生要她立即住院,可她怎能住得下?在醫院裏輸了兩瓶液,取了些藥就趕回家了。

張成林麵對戰友們關切的目光,把痛苦埋在心裏,故作輕鬆說:“沒事,沒事!”

朱立宇去向不明。

線索又斷了,茫茫人海想找到一個人很不容易,更何況他們麵對的是一個狡猾的老手呢?

8月1日,河南省檢察院檢察長李學斌來到中原區檢察院了解案情,在聽取彙報後說:“你們中原區檢察院不簡單呀! 目前,追贓效果很好,還要繼續追,一定要盡全力挽回損失,朱立宇抓到抓不到已成了本案關鍵,隻有抓到他才能使案件探人下去,要好好研究一個方案,方案好了命中率才高。”飛來飛去擔驚受怕,天網恢恢疏而不漏,39天之後……

這又是一個不眠之夜,案件分析會還沒有結束的意思。

副檢察長張翔主持會議。“從獲得大量的線索看,朱立宇對付咱們是個老手了,他轉來轉去,咱們跟著他轉來轉去,他轉到哪從,咱追到哪兒,這說明並沒有跟丟。這家夥反偵查的經驗比較豐富,這次已被驚動。很明顯他一定藏在某個地方,暫時不動,而暫時不動則是為了大動。首先在鄭州咱們並沒有觸動他公司的一根毫毛,給了他幾分幻想,他會認為咱們是一陣風。其次咱們已經掌握了他的命根子,他並不知道,他還存有很大僥幸,所以他沒有一走了之,這段時間他跑了不少地方,還在聯係業務,想大發展,說明我們的策略是對的。”

“是啊!我們遇上一隻老狐狸,不管他躲到哪裏一定要找到他,需要涉及外邊的我去協調要保證案件的正常運轉。”胡誌忠說,“劉越,現在到了你們拿出全部本事的時候了,要集中全部力量,采用各種行之有效的辦法,一定要打個漂亮仗。”

劉越說:“根據最近一段時間的追捕情況,我想在人力上再加強一些。”

“我看讓劉偉華同誌負責追捕工作,在人力、物力上做好準備,隨時出發。”張翔說。

天網又悄悄地張開了。

在反貪局副局長劉偉華的布置下,李革建帶了兩位幹警直奔有關單位,完善監控係統,著手與鄭州、廣州等地有關部門聯係、協調,形成兩地監控網絡。

劉輝負責追捕隊伍,24小時待命,準備隨時出擊。

王勇負責排查,對與朱立宇有聯係的人進行監控。

8月2日,劉偉華將追捕工作向胡誌忠、張翔做了彙報。

胡誌忠說:“朱立宇曾多次與政法機關打交道,有反偵查經驗,目前知道咱們會抓他,他疑心大,有經驗,前一段我們做了很多工作,下一步要加大力度,省院、市院對抓朱立宇很關注,因此抓捕朱立宇迫在眉睫。而單靠守候不行,朱的流動性很大,給抓捕帶來很大困難,據我在廣州時了解,朱立宇所設公司主要分布鄭州、廣州兩地這一情況,我認為應將主要視線放在廣州和鄭州與他聯係密切的人當中,以便我們準確地掌握線索,如果有人回來立即跟上。”

果然,8月5日,朱立宇在廣州的鑫達公司經理M回到鄭州。

消息傳到鄭州後,M立即被幹警們監視。

8月7日,M返回.廣州,劉偉華副局長安排偵查員劉輝、王勇立即隨機跟蹤。

廣州機場。’

接乘客的交通車上王勇站在後門,目不轉睛地盯著M,直到取行李時才發現自己的手提箱還在飛機上,但此時也顧不了許多,就在他一回頭,再找M時,發現他不見了,劉輝趕上來說“別急!咱們先去他公司,我估計他要回公司,我知道他公司的大概方向。”倆人急忙叫出租車。

坐在出租車上王勇還在埋怨自己,他恨不能在人海車流中一把將161找出來。車開了幾分鍾之後王勇突然發現M在公路旁邊攔出租車,心中暗喜,“小子,該你倒黴。”

M怎麼會跑到這裏了呢?原來他也是在反跟蹤,他怎麼會想到,這個“尾巴”是甩不掉的,一直把“尾巴”帶到了公司所在地。但他很狡猾,到公司門口,他卻不下車,讓司機繼續開下去,在市內大街小巷轉圈,後來終於在一個街心花園下了車,穿過花園走進了一棟住宅樓,在7層停了一次,在37層停了二次。

劉輝立即找到物業管理部門查找有無河南人在此購買房屋,但沒有查到。隨即他來到海珠區檢察院請求支援,司法經濟科科長熱情地說:“天下同行是冤家,惟有檢察院是一家。”

這是說憑著一個共同的目標,打擊罪犯,保護人民,無論哪裏都能找到自己的同誌和朋友。劉輝十分激動地握著科長的手,久久沒鬆開。

當人們趕到那個住宅小區的時候,負責守候的王勇不見了。

M進了小區之後換了件衣服又出去了。王勇悄悄尾隨著,直到他轉回公寓。

現代通訊在這時又發揮出它的優勢,手機又使他們聯係上了。

8月8日,李革建捕獲了一重要情況,朱立宇要潛回鄭州。

“立即清查,對廣州機場、火車站、碼頭進行48小時監控。”胡誌忠說:“朱立宇離開了廣州就是抓住他的主要時機。”

劉偉華立即通知廣州的劉輝、王勇迅速查詢廣州至鄭州幾日內的機票有無朱立宇之名訂票。

回電沒有。

朱立宇鄭州之行不坐飛機?難道會坐火車嗎?可能性不大。劉偉華突然想到應擴大查詢範圍。對廣州到鄭州、洛陽、上海、武漢等各航班進行查詢。果然在8月9日廣州飛往洛陽的訂票單上發現了“朱立宇”的訂票人,同時還有另一個用英文的訂票人叫王金成。

信息反饋到鄭州後,王金成的身份迅速被查清,他是朱立宇的妻弟,並查清了朱立宇的身份證號碼。

8月9日上午10點,廣州白雲機場。

候機廳內中國人、外國人、男人、女人都在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著自·己搭乘的飛機,女廣播員輕柔的聲音不停地播報著班機起飛的時間。

劉輝、王勇在廣州市公安局和海珠區檢察院的配合下撒開了一張網,靜等觸網人。

10點45分。

站在柱子邊上的劉輝從人流中發現目標,他熟悉這張臉,多少天來這麵龐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他掏出照片對了對,沒錯就 是他!

隻見朱立宇一手拿著手機,大搖大擺地和提著兩個箱子的 王金成並排走了過來。

劉輝向戰友們打了個暗號,走到朱立宇身後,一拍他的肩:“老朱。”還沒等他回過味來,廣州市公安局的幹警已將手銬給他銬上了。“你現在必須跟我們合作。”

朱立宇一臉茫然呐呐地說:“我合作,我合作。”真是迅雷不及掩耳。

同時王金成也被悄悄捕獲。

警車上,朱立宇苦笑著說:“我轉來轉去、最後還是鑽進了你們中原區檢察院的圈子裏,我完了。’

心情激動的劉輝撥通了鄭州的電話:仔成功了!”

12點整,鄭州。

查封公司到了最好的時機。

整裝待發的檢察官們,按照總體布置一舉查封了朱立宇、李會琴在鄭州的嘉誠公司、嘉信公司,所有的賬目和財產均被反貪局扣押。

13點,廣州海珠區檢察院。

審訊朱立宇還在進行,心態漸漸平靜的他老實地說:“我知道自己完了,你們問啥,我說啥,錢我用了,罪也犯了,一切都完了,我承認自己犯了大罪……”

審訊一直到深夜,在將朱立宇押送廣州看守所的途中,大雨傾盆,電閃雷鳴,劉輝、王勇坐在車上,突發感慨:“多行不義必自斃!這話絕對是真理。”

是啊!連老天爺都發怒了! 8月10日,副檢察長張翔飛到廣州,指揮突審,並在廣州搜查取證。

朱立宇在廣州苦心經營多年,有一定的社會關係,如何將他押解回鄭州的問題擺在了大家的麵前,用汽車,一路途遙遠不安全,要穿過幾個省,時間太長。坐火車,人多,情況複雜難度很大。飛回鄭州,雖然也有難度,但時間短,安全。

怎麼辦?

8月13日上午,朱立宇穿著‘一條特肥的褲子,兩手放在褲兜裏提著褲腰,腳下穿著一雙抽掉鞋帶的大號旅遊鞋,上身一件醒目的T恤衫,這身打扮十分醒目,不論是在人群中還是在什麼地方,一眼就能夠發現。他神情自若一副輕鬆的樣子,又出現在白雲機場,幹警們簇擁著他,登上了飛往鄭州的班機。

鄭州。檢察長胡誌忠、反貪局副局長劉越帶領部分幹警在鄭州機場做了嚴格的防範準備,院裏部分幹警在機關待命,以備後援。

機場內公安處的同誌派武警戰士乘車待命嚴加防範。‘

機場調度特許警車進人停機坪,並隨時向劉越通報飛機的方位。’

為防萬一在洛陽機場也做好了接應工作,以對付不測的天氣。

廣州天氣晴好,飛機正點起飛。

鄭州天氣晴好,飛機平安抵鄭。

旅客們一一走下舷梯之後,張翔物孩一聲,幹警們都站了起來。劉輝靈機一動給朱立宇罩上了頭,人們圍著他走下了飛機。李革建上前給朱立宇戴上手銬,將這個逃跑40天的重大案犯推上了警車,直奔看守所。

胡誌忠、張翔、劉越、劉偉華等戰友們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千言萬語湧出一句話:“辛苦了,大家辛苦了!”

此時,曆時39天,行程兩萬多裏,"701”號一主犯朱立宇 歸案。

正義與邪惡交鋒,竹筒倒豆子。

主要案犯歸案了。但,更艱巨、更難的工作才剛剛開始。 _這是一種較量,正義與邪惡的較量,智慧與狡猾的較量,無竺是那些負責本案的年輕的檢察官們,還是這兩個主要案犯,他犯讚釋相互揣摩著對手的心理。李會琴直到現在還抱著一線希望,幻想著朱立宇像天神一樣突然降臨在她的麵前,將她從圖圈中解救出去。她記得他曾拍著胸脯跟她說:“你盡管大膽地幹,呂髻愁考朱還在外邊,出了事我會營救你,我有的是關係,保你資釗”砰下個多月了,怎麼就是不見他的麵呢?他不會不管我吧?她徑製不住自己的胡思亂想……

“你的心情我們十分清楚,你不要存在幻想了。朱立宇到底對你如何,你心裏也應該很清楚。”在審訊中,檢察官的話觸動了她最敏感的神經,一想起朱立宇對她的感情,簡直讓她心酸。

94年8月20日,這是她最難忘的日子,那天是朱立宇的生日。_鄴兩個月的工資為他買了一塊表,作為生日禮物表表於心,鄧說這時她的心情是最好的,為自己心上人過生瓦這是丁獸中的第一次,他是她第一個真心愛的人。就在她剛剛擂辱姿月竺呼,放好蛋糕的時候,從門外進來一個滿身珠光寶氣支碎冬矮沒脖子的女人,她、著朱立宇的名字,走到李會琴的麵前琦子上坐下,叫公司的女青年快給她點煙。

看著這矮胖女人神氣活現的樣子,李.會琴一下子就蒙了,這緒人是誰,怎麼這麼神氣?隻見這女人拿出一部“大哥大”,炫耀也說:“今天立宇過生日,我送他一部大哥大,這密碼隻有我和立產知道。”她說著,眉飛色舞地用手比劃著如何使用“大哥大”。

她揚起胳膊時,李會琴突然發現,自己和朱立宇去海豐時他說要給別人捎一條手鏈,這手鏈當時隻有一家店鋪有賣的,如今竟戴在這個女人的手腕上,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在朱立宇心中的地位,是啊,他去海豐買首飾,為什麼不給我買,而偷偷給這個女人買,在他的眼裏,我是個小人,小得連這樣醜的女人都不如!

李會琴感覺到自己的眼眶裏在燃燒著一團烈火,頭腦裏升起一種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這感覺在一下比一下狠地刻她的心,然後毛骨驚然地透過骨骼,鑽進血管中,彌漫到全身。吃飯的時候,她用眼睛盯著朱立宇和那個胖女人的每一個動作,當他們倆碰杯的時候,手與手牢牢地撞到一起,她簡直想暈倒。心撞擊著,像是有一口大鍾在耳邊大敲特敲。當他們倆談話時,談到高興處,你拍我一下,我拍你一下地打情罵俏,她看到整個世界在旋轉,她努力地克製自己,默默地往嘴裏倒酒,她暗中又把自己和那個胖女人比了比,她哪一點如我,我一定要把朱立宇奪回來,不惜一切把心愛的人牢牢拴到自己身邊。

這時的李會琴在情感上的不能自製,倒並沒有影響她對工作的熱情和原則。一開始的接觸是屬於正常往來,而營業所的幾個女人都同朱立宇相識,再說她也不是那種一見就讓人忘不了的女人。

到鄭州她是賭著一口氣來闖世界的,在這個營業所並不能滿足她那顆躁動的心,隻不過經過幾年的拚搏,遇到了機遇,躁動的心又被重新點燃。如果此時李會琴能讓自己平靜下來同朱立宇一刀兩斷,那麼她人生的坐標可能會是另一種樣子。

還記得有一天晚上,他說是給公司打電話,把傳呼機放在桌上,自己無意中發現他把內容,洗掉了,女人的第六感覺提醒她,他在外麵還有情人,而且不止一個。

雖然朱立宇不是‘心愛她,但她經不住幾句甜言蜜語,對朱立宇還是恨不起來。

生日宴之後,細心的人們發現李會琴和朱立宇之間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李會琴對朱立宇百依百順,朱立宇對李會琴花言巧語說得更多了。

營業所成了李會琴的私人金庫,剛開始是朱立宇要錢,後來是李會琴主動拿錢,簡直到了瘋狂的程度。案發後我們看到從95年元月12日第一筆錢,到%年6月18日最後一筆50萬元,其中最多一次侵吞儲戶存款89萬元,單位開戶賬上240.9萬元,最令人吃驚的是96年4月10日到4月30日的20天時間裏共貪汙了50筆款,最多89萬,最少500元,共574.3萬元。

從這幾個枯燥的數字中.,不難看到她的胃口越來越大,誰能讓她停止呢?就是想停也停不下來了,已經到了勢不可收的地步了。

這樣,李會琴終於越來越深地墮人罪惡的深淵…‘

“李會琴。”李革建一喊她全身一動,”這幾天你考慮的怎麼樣?”

“該說的我都說了,沒什麼可說的。”

“不是沒什麼可說,而是你還存有幻想。告訴你,不會有人給你說情,活動關係,朱立宇和你儼如夫妻還不是一跑了之,他對你是真心的嗎?你認真想過沒有?錢是你拿的,營業所的負責人是你,他最需要的是你的錢和權,一旦你對他已經沒有用了,他會對你怎麼樣,伽心裏應該清楚,如今錢、利益全是他的,他照祥可以花天酒地,你呢?”說著停頓了片刻,不緊不慢地又說,“告訴你,朱立宇已經被我們抓到了,你看這是在鄭州機場的照片。”

李會琴半信半疑地接過照片,兩眼發直,淚珠一串串地往下掉,由硬咽漸漸地放聲痛哭,“好吧,我全說了,你們讓我回去,我一定把所有的事寫出來,等你們看完我寫的東西,就什麼都明白了。”

審訊朱立宇也在同時進行——

劉輝等幹警望著這個前兩天還呼風喚雨趾高氣揚的朱立宇,麵容倦怠,頭發像一堆雜草,雙手放在腿上下意識地動著,裝出一副可憐相,但回答卻不著邊際:“我對李會琴真是感激,盡管我們近一段時間經常吵架,但我能看出來她是真心對我好,想依靠我發財,我也就半真半假,她長得又不漂亮,更何況在性生活上也需要我……”

“告訴你,朱立宇,少在這裏耍賴,不要推卸責任,直到現在你連基本事實都不敢承認,簡直不像個男人。說你自己的問題,承擔你自己的責任。”

“該說的我跟你竹筒倒豆子全說了。”

“我不喜歡你竹筒倒豆,你的筒裏並不全是豆子,還有沙子,倒出來的豆子有大有小,你要講事實,如實地說。”

“你們能給我根煙嗎?”

“煙可以給,問你的問題要認真回答。”

朱立宇雙手接過煙連連說:“是,是。”

“你和李會琴弄了多少錢,你知道嗎?”

朱立宇深吸了一口煙:“大概知道吧I有一天晚上我和李會琴吵了幾句,她惱了,到外屋躺著.,我睡不著想著公司的事,過了一會兒她又進來,拿大櫃上的密碼箱,坐在外麵點著什麼,當時我不知道她幹什麼,後來有一天她說有一千多萬的底單在密碼箱裏,錢都是我用的。”

“底單呢?密碼箱呢?”

“我不知道。”

“你不老實!”

“我真的不知道。,

“那好,我們就讓你知道。7月7舊中午12點左右,你在北京火車站對麵的郵電局,將底單寄出,7月11日被我們查獲,你還有什麼說的?”

“我,我全說,我徹底說。”朱立宇立刻像泄了氣的皮球少氣無力地低下了頭,“有一個資金販子姓周,原來單位是……”

她從五樓窗戶跳了下去,買好了明天去

‘美國的飛機票。朱立宇的人生悲劇……

資金販子周某的出現,無疑又增加了案件的複雜性,要追贓、退贓則必須弄清每個環節,所以一定要找到這個叫周建輝的女人。

周某在哪裏呢?劉越緊鎖眉頭擰成一個疙瘩。她一無固定單位,二無固定住處,三她心裏必定有鬼,怕檢察院,怕她拆資的單位和儲戶找她要錢,一定躲藏了起來。但她在鄭州也一定有蹤跡可尋,一定有棲身之地。對,就從這個女人最早的單位開始順藤摸瓜,一個單位一個單位地查。

在市區從東到西,從南到北地排查,最後周某的人事檔案在某開發區查到了,雖然有檔案在,人並不來這裏上班。

派出所,左鄰右舍又成了幹警們的走訪對象,有位鄰居說:“好像聽說周某在某小區買了套商品房,可能是五樓。”

又是一番調查、訪問,終於查到了。不錯,五樓,但人不在家,細心的幹警發現她家門前的拖把早就幹了,看樣子是有些時間沒人用它拖地了。

8月22日晚有消息說,周某房間的燈亮了。

8月23日清晨,幹警彭濤敲響了周某的房門。

“誰呀?”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等一會兒。”

10分鍾過去了,15分鍾過去了。

門終於開了,一個女青年問:“你們找誰?”隨即又說,“她不在。”

可彭濤看到屋內隻有兩個人並沒有中年婦女,就問:“你為什麼才開門?”

“我,我在拉肚子。”她支吾著說。

然而,此時周某已坐在出租汽車上了。剛才敲門聲把她驚醒,知道檢察院的人找她準沒好事,不顧一切地從五樓窗戶爬到四樓又從四樓爬到三樓,無物可攀就從三樓窗戶跳下來。

按常規從樓上跳下來一定會受傷,有傷就得看病,於是人們。又迅速到各醫院尋找,終於在河南醫學院附屬醫院找到了線索。

據值班大夫反映,有個30多歲的女人說是摔傷了,坐著出租車來的,經檢查腿骨骨折、盆骨骨折,還有血氣胸,傷情很嚴重,臨床處理後,在病人家屬要求下離開醫院。

周建輝去哪兒了呢?反貪局召開了案情分析會認為:她有傷肯定跑不遠,但呆在鄭州不大可能,很可能一是跑回老家,二是跑到外地醫院。但追蹤的結果:周某沒有回老家。

鄭州、許昌、開封、洛陽以及周圍縣、市的大小醫院都找遍了,仍然沒有發現周某。

會不會在部隊醫院呢?

對,再查!

果然在洛陽一家部隊醫院找到了正躺在病床上的她,她化名周小毛。

後來周某服氣地說:“我服了一!該說的我一定如實說,那天早晨你們要是找不到我,以後永遠也找不到我了,我的飛機票都買好了,下午的飛機去美國,你們想知道什麼,我不隱瞞。”

審訊朱立宇的工作在繼續。

六十年代那個動亂的時代,正是朱立宇世界觀形成的時期,今天我們坐下來觀看人生舞台的種種角色,應該是客觀的,辯證‘的,“人之初,性本善””朱立宇也並不天生就是弄種。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使不少人的靈魂發生了扭曲,朱立宇就是其中之一。

相傳朱立宇金發碧眼,打架、鬥毆不要命,在他所住的一方有“大朱(豬)頭”的外號,在青少年當中稱王稱霸,為了了解朱立宇其人,幹警曾找到與他同齡的人們,問起是否知道“大朱(豬)頭”這個人,得到的回答是:“知道,可弄!”可見當時的無政府主義思潮在他身上打下了深刻的烙印。

要發財到廣東。在改革開放以後,朱立宇瞄準這個機遇利用以前在廣州的朋友,跑起長途客運,他投資買車,然後再承包出去,不用操什麼心就可以賺錢。

錢,是神奇的東西。作為一種流通貨幣,它本身不具備某種善惡觀念,然而,當人們缺少它而渴望得到它的時候,它便成了種種醜行、罪行的誘因。

要發財就得有錢,有了錢可以做人上人。這就是朱立宇的發財夢。可錢怎麼弄到呢?做生意要講信用,信用隻是相對的,對於他來說時不時地耍點小騙術,也坑騙了一些單位和個人,能躲就躲,能拖就拖,他一直在尋找能為他賺錢的人。

在朱立宇的世界裏女人是不可缺少的,有錢的女人更是不能缺少的,一見到漂亮的女人他就心癢,開始沒錢找相好,有了錢就多找幾個,對女人他自有一套看人下菜碟的辦法,李會琴落人他的視線中並沒有引起他的重視,首先她不是那種讓人看一眼就不能忘懷的女人,其次品位並不高,對於朱立宇來講,走南闖北美人見得多了,不是隨便一個女人就會讓他心動的。

可是李會琴能弄到錢。

朱立宇懷揣著昧良心弄來的鈔票,大把大把地揮霍,沉溺在燈紅酒綠之中,他渴求“大款”的刺激和現代生活的浪漫,把金錢的大進大出和紙醉金迷的生活情趣融合起來。此時的他,似乎才大徹大悟,如果不在有生之年享受一下,就枉度此生了。他要錢,要女人。

李會琴隻是他享受人生的一個階梯,他並不愛她,但他知道她對自己是真心的,拚居隻是他為了穩住這個搖錢樹的手段。

朱立宇成了金錢貪欲的幽靈,一個可怕的貪欲狂,他拚命地追逐金錢,又利用金錢去造孽,在罪惡的道路上,終於讓金錢和女色將他鎖進了樊籬,得到應有的報應,為他罪惡的人生畫上了句號。

37個人名。全市同名同姓共有1150多人。

追贓在重重困難中進行……

李會琴、朱立宇一案經過一段時間的偵查,漸漸水落石出,但擺在檢察官們麵前的任務也更加艱巨了,106份存單總額達1300多萬元要落實,追贓工作要進行,法律關係要弄準等等一係列問題都要澄清。

這是一個難點。

廣州、鄭州是李會琴、朱立宇贓款的主要流向,要追回並不輕鬆。

朱立宇在廣州有很深的社會基礎。他在廣州的公司購置了大客車,這些車又分別租賃給一些當地的個體運輸戶。而他的公司與某公司又是掛靠關係,同時朱立宇、李會琴的公司又是另一家公司債務的擔保單位,被擔保一方已不能承擔債務。

檢察長胡誌忠幾次赴廣州協調各方麵的關係。

朱立宇的人不配合需要做工作,讓他們配合工作,不是一句話就可以解決的,胡誌忠親自找他們談,以法律為依據,以真誠為武器終於感動了他們,他們表示願意配合檢察機關工作,挽回國家損失。

鄭州,是李會琴、朱立宇的老巢,同時又是他們魔鬼般的欲望滋生、發展的地方,吞食著一筆又一筆無辜的人們用血汗換來的錢。

一是在三官廟營業所開戶單位的款項;

二是儲戶們的存款。

那麼錢是怎麼拿出來的呢?

李會琴利用職務之便將開戶單位的印鑒卡偷出;比照印鑒卡偷偷刻了開戶單位的公章和私章,然後假冒開戶單位之名填製現金支票或彙單,加蓋她偷刻的印章後將款盜出。同時她又刻製了一套虛構的單位和經手人的印章,用這套印章製作印鑒卡,而後將受害單位在三官廟營業所留的印鑒卡撤掉,換上她準備的假印鑒卡,再從這些賬上去提取現金和彙款。

在做這些手腳的時候李會琴並不是無所顧忌的,開始時她的手也是在顫抖,心情更是複雜,但盡管她擔驚受怕,那發財的欲望和朱立宇的呼喚終於使她無法無天到無可救藥。

夜深人靜,李會琴常常在惡夢中驚醒,她看見朱立宇與別的女人一齊將她拖向了無底的深淵,她要牢牢拉住朱立宇,就要不斷滿足他的需求。然而金錢、情欲還是一步一步地把她拖人了深淵。

“李會琴將開戶單位在三官廟營業所的銀行手續搞得缺三少四的,這對於我們的壓力是巨大的。”劉越說完對參加會議的幾個同誌看了看,接著說,“彭濤”你們一定要把每一筆賬目弄清,同時要廣泛收集有關刑事技術鑒定所需的材料……”補 單位的賬相對來說還比較容易落實,而分散的儲戶們是取證的難點。

儲戶們通常在存單上隻有一個名字,這些存款人住在什麼地方,沒有任何記載,李會琴自己也講不清。劉越和朱廣義對著這一張張單據互相看了看:“咋辦?”

“咋辦,一張張地查觀!”朱廣義拿著一張單據接著說,“我就不信查不出來。”

“‘要是發個通告,讓新聞單位幫幫忙可能會好一些。”一位年輕人說。

胡誌忠笑了說:“按說發個通知是比較容易查清儲戶,可是你考慮過沒有,公告一出社會有什麼反映呢?”

“那不亂啦!”朱廣義接著說,“如果不找到這些儲戶,拿不到儲戶手中的那份單據,李會琴、朱立宇的犯罪額便不能完整準確地查出來,這樣吧,查儲戶我去吧!”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日曆在一張張地撕下,朱廣義帶領著幾位幹警到機關,下居民點,走訪廠礦企業……。…

10月4日,朱廣義帶領幹警們來到了鄭州市公安局三處,通過微機查詢37個人名的資料,從下午2點直到晚上9點,全市與這37人同名同字的檔案資料被調出,共有1150多人,打印紙就用了260多頁。

10月5日,反貪局的幹警們在朱廣義的召集下開了個“諸葛亮會”,人們暢所欲言發表自己的高見。

“將兒童和老人劃為一部分。”

“把縣和遠郊的劃為一個係列。”

朱廣義說:“我看這樣,咱們把這名單分為三類,老人、兒童放到最後為第三類,第二類作為重點擴大範圍的部分,第一類作為重點。咱們能夠用電話聯係的電話聯係,一是單位電話,二是住宅電話……”

到10月15日,這37份底單終於一一查清了。

近2000萬元的贓款,漸漸地落到了實處,李會琴、朱立宇共侵吞單位及個人存款1467萬元,娜用資金337萬元,揮霍部分已無法挽回,但人民會記住這筆惡賬。

李會琴、朱立宇貪汙挪用這麼多錢,光憑李一人弄錢恐怕不行,她一定還有其他幫凶,這個人說不定就是她身邊的人,要挖出這個人就要再審李會琴。 11月16日,原三官廟營業所營業員張秀琴、羅風仙因收受朱立宇賄賂,為他們貪汙、娜用公款大開方便之門,以受賄罪被拘留,9天後被依法逮捕。

四個月的風風雨雨過去了,中原區反貪局的同誌們付出了超出常人幾倍的精力和體力,給中原第一案“701”特大貪汙案畫‘上了句號。然而,一個僅有4名職工的小小信用社營業所的負責人,竟能在不長的時間裏,貪汙、挪用近2000萬元公款,不能不給我們留下深深的思索。

陽光下仍然隱藏著罪惡。情欲、貪欲都能製造魔鬼。然而,魔鬼肆虐,也就是他們自取滅亡之時——法律之劍是不可抗拒的,法的樊籬是不容衝破的,誰與法較量,等待他們的必然是和李會琴、朱立宇同樣的下場。

跨國劫匪末日 北京——莫斯科國際列車搶劫輪奸案偵破記詳

鄒愛國

第一章 國際列車在呻吟

他是俄文翻譯,這條歐亞大動脈不知走過多少次。

這天,他又登上這趟留給他許多美好回憶的國際列車。和他同包廂的是兩個北京人,30歲左右年紀,盡管一身西服,可是一進包廂,滿嘴都是髒話。

“哥兒們,想不想搞個妞?”一個問。

“這事,誰不想!這車跑六天,沒個妞太冷清了。”一個答。

“好辦,這事包在我身上,我立馬找個妞來,保證你滿意。”

他已五十多歲,也無心再聽他們胡扯,便爬上上鋪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他睡著了。又不知過了多久,他被吵醒了。

除了那兩個北京人的聲音外,包廂裏又多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他娘的,別叫了!再叫,就輪了你!”

“你們想幹什麼?一點王法也沒有!”那女子尖聲叫道。

“什麼王法?!老子就是王法!”其中一個北京人厲聲地嗬斥道。

猛聽到一陣搏鬥聲,接著又是衣服被撕聲。老翻譯睡不下去了,轉過身,幕難以置信的鏡頭展現在眼前:

隻見那兩個北京人,在下鋪正按住一個女子,那女子拚命掙紮……

老翻譯看不下去了,問道:“你們幹什麼?”

“幹什麼?!關你什麼屁事,想找死啊!你少管閑事,給我轉過臉去!”冷不防一把尖刀已經伸到老翻譯的麵前。

好漢不吃眼前虧,老翻譯隻好轉過了臉。

“我看你還叫!老子今天非輪了你!”另一個北京人的聲音又傳來,接著是一陣抽打耳光的聲音和那個女子的尖叫聲:“你們這些壞蛋,流氓……”

老翻譯聽不下去了,隻好拉開被子蓋住頭,可是包廂內的搏鬥聲、女子的哭叫聲、男人的喘氣聲;相繼傳來……

老翻譯長歎一聲:“這是怎麼回事?!這還叫什麼國際列車!居然在國際列車的包廂裏幹這種事……”

老翻譯並不知道,這幾個月來,這趟國際列車已經麵目全非。搶劫、輪奸,已經成了這裏司空見慣的事情。

北京——莫斯科國際列車,自開設以來一直是中國通向歐洲的一條鐵路通道。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政府官員、工程技術人員、留學生,去東歐、西歐各國,大多乘坐這趟國際列車。他們抵達莫斯科,再轉車或轉乘飛機前往各自要去的國家。

國門打開之後,這趟國際列車的乘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原來的政府官員大多改乘飛機,而出國經商,或者想發“洋財”的人們,從事“背貨”和“倒賣”的生意人,則擠滿了這趟列車。這些人的行李多得驚人,皮衣、羽絨服、旅遊鞋,塞滿了大包小包。車廂裏、通道上,到處都是他們“背”來的貨。列車從莫斯科返回時,大包小包不見了,見到的是狗貓等動物,聞到的是一股股臭味騷味。

人多貨多,國際列車失去了以往的安靜,車廂內喝酒的、賭博的,幾乎隨處可見。列車在中國和蒙古境內各行進一天,在俄羅斯境內行進四天。在中國境內,由於有中國乘警,列車秩序良好,那些乘客都異常安分守己。按照國際規定,各國乘警不得隨車出國。這趟國際列車到達二連時,中國乘警下車返回。一進蒙古境內,車上的秩序頓時發生實質性的變化,漂娟的、打架的也相繼出現。

國際列車上沒有中國乘警,給歹徒作案創造了有利時機,一幫以北京流氓、痞子為主體的搶劫團夥便將目光移到了這趟國際列車上。由於這幫劫匪作案大多是在包廂內進行,列車員很少知道。個別的,被列車員碰上,那幫歹徒一個個厲聲喝道:

“放老實點,否則到北京收拾你!”

“不想活了,小心我放了你的血!”

見此情景,誰還敢管,誰還敢問。

大約從1993年2月開始,對曾在莫斯科經商的中國人進行肆意搶劫的幾個團夥先後登上國際列車,開始了他們在國際列車上的罪惡活動。

這幫以北京籍案犯為主的搶劫團夥在國際列車上橫行霸 道,在不到四個月的時間裏,先後製造了“3.10"南京一女幹部被 輪奸案;"4.26”上海一女記者被搶劫、強奸案;"5.26”多名旅客 被搶劫案等140多起案件,搶劫財物達百萬人民幣之多……

這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

然而,發生在蒙古和俄羅斯境內的這些搶劫案,由於受害者 大多在國外,沒有人報案,我國公安機關並不知曉,一直到1993 年6月,信息才從遠方傳來……

一隊隊公安幹警立即出動……

一張張捕捉罪犯的法網迅速撒開……

第二章“鐵鷹”擒住“老葛”

像在迷霧中,執行偵破任務的幹警們對案情、案犯幾乎是一無所知。

6月7日,公安部、鐵道部會議剛結束,鐵路公安小分隊的幹警們便登車開赴二連,迎候4次列車,以發現破案線索。

北京——莫斯科國際列車屢遭歹徒搶劫,但一直沒有人報案。幹警們到達二連後,立即進行工作……

與此同時,北京也在行動著。

北京鐵路公安局集中警力,全力破案。薑戰林要求幹警們全力排查,不放過任何一個疑點。

薑戰林,這位被人們譽為“神奇的鐵鷹”的北京鐵路公安局副局長,是全國十大傑出青年之一,全國公安戰線一級英雄模範,還被公安部、鐵道部授予“人民鐵道衛士”的稱號。

近五年間,他先後指揮公安幹警破獲案件1760起,使2100多名罪犯落網。其中,他自己抓獲的重大案犯有238名。他是一個令不法之徒聞風喪膽的人物。

一位幹警在介紹情況時說:“內蒙古公安幹警曾抓獲一名3月10日在國際列車上犯事的強奸犯,他供認,在車上同時作案的有個叫‘老葛’的北京人。”

“‘老葛’這個人,現在已基本查實,就是在北京站開私人出租車的吳寶順。”負責此案調查的程亞利副處長補充說。

薑戰林辦案從來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他立即問:“現在‘老葛’在莫斯科,還是在北京李”

“在北京。”一名幹警說,“我剛才還在車站看見他。”

薑戰林當機立斷:“抓!”

6月7日下午四時半,北京車站。一個身著T恤,腰別BP機的出租汽車司機剛走下紅色“夏利”車,就被兩名幹警喚住:“吳寶順,薑局找你聊聊。”

幹瘦千瘦的吳寶順望著兩名千警,連聲說:“好,好!”

來到治安隊,薑戰林問:“知道找你幹嘛?”

“不知道呀!”吳寶順呆呆地望著薑戰林。

“來救你來了!”薑戰林兩眼直逼吳寶順。

吳寶順臉刷地一下白了,腿也在顫抖:“我。…我……沒事……,

“你是第一個被抓到的,你隻有坦白檢舉,才有出路!”

薑戰林的話像重錘敲在吳寶順心上。吳寶順低著頭:“我沒事,你們抓錯了……”

審訊一直持續了三個多小時,吳寶順始終沒有開口招供。吃了晚飯,審訊繼續進行。

“你的問題不管有多大,現在關鍵是你的態度。你要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

吳寶順瞥了薑戰林一眼:“我和那個女的隻是發生了關係,她當時是同意的,我可沒犯強奸。”

“沒強奸?你拿刀威脅人家幹什麼?”

吳寶順說:“我全說,我爭取立功……”

吳寶順交代了在國際列車上作案的另一名案犯:劉金鵬。

“劉金鵬在哪裏住?”

吳寶順忙說:“我知道他的BP機號碼……”

吳寶順呼來了劉金鵬,接頭地點:東直門立交橋。

半個小時後,劉金鵬來到立交橋下,見到吳寶順就罵開了:“他媽的,這麼晚,胡呼什麼……”

劉金鵬還沒有反應過來,薑戰林他們便將車開到他的麵前,一把將劉金鵬抓進車來。

審訊很有收獲:劉金鵬又供出了兩名案犯:庫萬和、顧誌強。

薑戰林、程亞力立即行動,將正在家中看電視的庫萬和和正在被窩裏睡覺的顧誌強抓獲。

一天抓住四名案犯,成果巨大。

審訊連夜進行。根據吳寶順等人的交代,幹警們初步掌握了在俄羅斯和國際列車上頻頻作案的兩個犯罪團夥和30多名案犯的線索。

與此同時,北京市公安局立即出動,將在國際列車上搶劫的罪犯老六、老七張慶珠、張慶田兄弟抓獲;強奸、搶劫犯高威等三人也同時落網。

當東方露出魚肚色,一幅幅犯罪團夥在國際列車上搶劫的圖畫在幹警們腦中浮現……

罪案之一:3月10舊

南京一女幹部第一次出國,登上3次北京開往莫斯科的國際列車,心中好不高興。

進了包廂,一個30來歲的男子問她:“去哪?”

“莫斯科。”女幹部看了他一眼,不反感,也就搭了腔。

“莫斯科?我在那是平趟!”那個男子得意地說。

女千部仿佛遇到了救星:“我第一次出門,你多照顧。”

“好說,好說……”那個男子一邊說,一邊用邪惡的眼光掃著女幹部,“你在國內做什麼事?”

“我?”女幹部也很健談,“過去當演員,還唱過《白毛女》中的喜兒,現在做工會工作。”‘, -

“你是‘國花’,咱交個朋友。”那個男子湊了上去。

隨著車輪的滾動,包廂裏越談越熱鬧。沒過幾個小時,這個男子便將這個女幹部奸汙了。那個男子一上手,便露出了劫匪的真麵貌。他走出包廂,找到幾個同夥:“哥兒們,我他媽的找到一個‘國花’,過去還唱過喜兒。”

外號叫“花科長”的劫匪顧誌強問:“有戲嗎?”

“怎沒戲?去吧!”隨即,顧誌強和吳寶順、庫萬和等5名歹徒用刀撬開這名女幹部包廂的門,不顧這名女幹部的苦苦哀求和抵抗,強行對她進行蹂瑙,一直到蒙古海關上車查驗護照才離去。臨走時,一個歹徒晃著尖刀威脅道:“你敢報案,還要命嗎?過了關我們再來!”

這名女幹部在列車上四處找人保護,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劫匪庫萬和湊過來說:“聽話,現在我保護你。”女幹部以為庫萬和能同情她,隻得隨庫萬和來到包廂。一進包廂,女幹部才知道,她又進了虎口,庫萬和、吳寶順、顧誌強幾個劫匪在這個包廂裏,又將她輪奸了。

在國際列車上六天六夜,這名女幹部先後遭到十名歹徒的三次輪奸。快到莫斯科時,這幫歹徒又要對這名女幹部進行搶劫,女幹部哭著喊著,才免遭毒手。到達莫斯科,這名女幹部喊天天不應,呼地地不靈,淚水朝肚內流……

罪案之二:4月26日

她是上海某報的記者,在商潮的襲擊下,她也想去掙大錢,便停薪留職了。

4月21日,她乘3次列車離開北京去莫斯科。站台上,她認識了一個叫張良的北京人。同是中國人,她把張良當成可以信賴的人,便一路上作伴到了莫斯科,那是4月26日。

下車後,原來說好來車站接她的表哥沒有來。異國他鄉,舉目無親,她不禁有點茫然。

“怎麼,沒人接?”張良很關心她。她點了點頭。

“走,跟我們走。”不容她答應。張良拖她就走。迫於無奈,她便隨著張良和一個叫高威的人走了,住進了一個叫蘇斯卡亞的地方。剛安頓下來,一個叫“小九”的人便打來電話:“張良,聽說你弄來一個娘兒們,模樣還不錯,是嘛?”“沒有的事……”高威剛開口,“小九”便說道:“想吃獨食,沒門,等著,我馬上到!”

沒等“小九”到,高威已經急不可待地動手了,誰知她怎麼也不答應。另一名歹徒急了,上前打了她一頓:“不幹,你走不出這個門!”這時,“小九”他們來了,他拿著瓦斯槍將房裏的人趕走,上去就將她強奸了。施暴後,“小九”得意洋洋出來對歹徒們說:“什麼是王法?在這裏沒有王法,我就是王法!”

劫匪們讓她把衣服全都脫光。,在尖刀麵前,她脫得隻剩下一條短褲。歹徒們又一擁而上,將她一搶而空:253美元、500兌換券、1000人民幣、黃金白金戒指各一個、金項鏈兩條,還有“愛華”錄音機、小遊戲機和一批衣物。隻有她縫在短褲裏的5000美元幸免於難。

過了驚恐不安的一夜,她撥通了表哥的電話,表哥不在莫斯科,表哥的朋友將她接了出去。她實在無法在莫斯科住了,隻得回國,一到二連海關,她立即向邊防檢查人員哭訴了她的遭遇.…

罪案之三:5月26日

3次國際列車駛人蒙古境內,突然從幾間包廂內閃出一夥歹徒,他們手拿尖刀、瓦斯槍,開始了瘋狂的搶劫。:他們把包廂的門一個一個敲開,對中國籍的旅客除毆打外,便洗劫財物,車到烏蘭巴托,這夥歹徒便逃下了車。

旅客們驚魂未定,另一幫劫匪又上了車。他們分成三組,在匪首朱興金、趙金華的指揮下,逐個包廂進行搶劫,他們嚷嚷:“所有包廂都不放過!”

朱興金手持鋼珠槍闖進兩名浙江女旅客的包廂,用槍頂住一名女顧客的臉:“快交出錢來!”這名女旅客淚流滿麵地說:“錢都被上一夥搶走了。”朱興金狠狠地揮起槍把,砸得女旅客血流不止。另一名劫匪用高壓電棍往另一女青年身上亂捅,女青年頓時發出聲聲慘叫聲。

“脫下衣服!”朱興金見拿不出錢來,便命令兩名女旅容將衣服全部脫光。從內衣中,他們搜出250美元,臨走時,朱興金道:“不許亂說,否則把你扔出車外。”

在搶劫中,朱興金一夥也遭到幾個旅客的反抗。他們馬上糾合起來,包圍了這三個旅客的包廂,用鐵棍敲門,用尖刀撬門,瘋狂叫嚷要把裏麵的人全都殺死。

列車行至莎利亞站時,速度減慢,這三名旅客砸破車窗玻璃,用毛毯裹身跳車逃命,歹徒發現後,竟拉下緊急製動閥,下車追殺,將一名旅客刺傷,將兩名旅客打昏。

俄羅斯警方接到報案後,很快將朱興金等五名案犯拘捕。

這些案犯大部分都是北京人,有犯罪前科受過公安司法機關處理的占70%。這幫人到國外後臭味相投,縹m賭博,越鬧越凶。後來,他們幾乎全部陷人一種叫“卡西諾”的輪盤賭場,那1比36倍的巨大輸贏對他們太有刺激性了。賭輸了,錢從哪裏來,這夥歹徒便想到了搶。

開始,他們隻是搶搶那些偷渡的“鴨子”和“蛇頭”,後來又發展到在莫斯科專住中國人的莫大、日出、吉慶等旅館。今年年初,他們又將搶劫的黑風刮到北京——莫斯科國際列車上。他們有一句流行語:

“要想‘刀拉’(俄語,指美元)來得多,就得上火車;要想‘刀拉’來得快,就去旅館把門瑞。”

在這幾個搶劫團夥形成之初,他們還有一個“三不準的行規”:

外國人不搶,以免引起國際糾紛;

持公務護照的不搶,免得國家追究;

北京人不搶,免得在街頭被識出。

後來,除了外國人和持公務護照的中國人外,他們就“六親不認”了,隻要有錢,什麼人都搶,連一些外國人都看不下去:你們中國人對中國人為什麼那麼狠?

在這幫劫匪看來,搶劫就是發財。

在這股搶劫風的影響下,一些公職人員也以身試法。

她叫趙春榮,今年已40歲,原來她是國家體委的俄語翻譯,後來她自費去俄羅斯留學。在莫斯科,她的工作比她的同胞好得多:為俄警察局當翻譯。

一天,俄羅斯警方抓獲了幾個中國人,她一邊翻譯,一邊打量那幾個中國人:好好的人,為什麼要去搶呢?可是等到俄普察問話結束,令她都不理解:怎麼把這幾個人都放了。

趙春榮仿佛明白了許多:對中國人這裏搶別人,或被別人搶,俄警察一般不太過問。既然這樣,為什麼我不……

邪念頓生,趙春榮什麼都顧不上了:搶,發財的好法子。

邪念引發起趙春榮的發財夢:搶些錢,回國去辦點事業,辦個公司,當個老板……

說幹說幹,毫不遲疑。

她找到幾個熟悉的人,策劃起來。她把意圖一說,其他幾個人立即表示同意:“不搶白不搶,他們能搶,我們為什麼不能!”

一個新的搶劫團夥就這樣產生了。趙春榮當上了頭兒,可她隻負責幕後指揮,其他幾個不是去點道,就是手持尖刀、瓦斯槍去搶劫。搶得的財物,由趙春榮按功勞大小分配。

一次,在趙春榮的策劃下,他們蒙麵搶劫了幾個熟人。這次搶劫“成果”不小:1.1萬美元、200馬克。

趙春榮拿著這些美元、馬克,逐個分發。趙春榮剛把美元分完,就遇到受害人。她聽了受害人的哭訴,忙安慰道:“這幫人該死,青天白日幹搶劫的事來,這還了得!你也別哭了,我這裏還有點錢,你先用吧!”

說著她從分得的贓款中拿出點美元塞給了受害人。受害人望著這個“大姐”遠去的背影,心中說不出的感激。回到住處,受害人拿出美元,猛地一醒:這美元不是我剛被搶走的嗎?受害人忙拿出小本本,那個本本上記著她帶在身上美元的號碼。

一查對,受害人驚呆了:趙春榮給的幾張美元,全是她自己的美元。她一下全明白了:趙春榮,你搶我的美元,還充好人!

趙春榮暴露了劫匪的身份,她還不知曉。當她從莫斯科帶著搶來的美元、馬克,乘國際列車回國抵達二連時,頭戴國徽的公安人員出現在她的麵前……

從“老葛”被抓,到國際列車搶劫案突破口的打開,隻用了兩天時間。

第三章 莫斯科的較量

6月10日下午3時,一架大型噴氣式客機從首都機場騰空而起,向莫斯科飛去。

機艙內乘坐著中國警方赴俄羅斯工作組的六名中國警官,他們是:公安部刑偵局副局長胡安福、鐵道部公安局副局長張起增、北京市公安局刑偵處處長王殿棟、北京鐵路公安局副局長薑戰林、公安部刑偵局處長孫欣夫、公安部外事局翻譯舒慈惺。

中國高級警官赴莫斯科辦案是中俄兩國共同商定的。

望著機翼下的團團白雲,工作小組負責人公安部刑偵局副局長胡安福、鐵道部公安局副局長張起增心頭愈加沉重:到莫斯科後,能否將案犯攻破將是北京——莫斯科國際列車搶劫案能否破獲的關鍵。

在莫斯科,工作組與俄羅斯內務部運輸總局、內務部案件偵查委員會和莫斯科市內務總局有組織犯罪偵查局的會談十分融洽,俄羅斯替方表示將全力支持中國同行完成任務。

在會談中,中國警察得知,被俄警方抓獲的五名案犯沒有一個供認,在審訊中,這些案犯不是答非所問,就是一間三不知。中國警察提出:

“我們能不能參與審訊?”

“可以。”俄警方研究後答複,“你們可以去兩名預審官、一名翻譯。”

審訊之一:“馬頭”低下了頭

6月12日莫斯科時間下午1時,審訊在雅羅斯拉夫車站民警處進行。薑戰林、王殿棟、舒慈煌三名中國警官提前來到審訊室。第一個被提審的是叫“馬頭”的搶劫犯馬繼強。

麵對三個被搶的證人,俄方警察問:“你認識他們嗎?”

“馬頭”點頭道:“認識,剛認識,我可沒搶他們……”

剛審一會兒,“馬頭”就叫起來:“我頭痛,我想我娘。”

征得俄警方同意,薑戰林他們上陣了。薑戰林間“馬頭”:“你知道我們三人是幹什麼的嗎?”

“馬頭”隨口說:“你們是大使館的吧!”

薑戰林拿出一張名片甩到“馬頭”麵前:“你認識我嗎?” 拿過黑色燙金名片,“馬頭”臉色頓時變了:“你是薑局,我知道你。”

薑戰林一針見血地說:“好你個‘馬頭’,你糊弄什麼,搞什麼嘟咯楞!”

“薑局,你能救我嗎?"“馬頭”問。

“要我救你,你隻有一條路,就是交代罪行。如果你繼續頑抗,隻能讓你陳屍西伯利亞。”

“我交代,我全交代!”“馬頭”低下了頭。

審訊一直進行到5點40分。“馬頭”交代了在國際列車上搶劫的全部罪行。押走“馬頭”,俄羅斯警察將中國警官請到處長辦公室,拿出一盤西紅柿、一盤紅腸、一盤蘋果,舉杯祝賀中國警察的成功。

審訊之二:“二歪子”供了

第二天中午,審訊繼續進行。案犯“二歪子”王琦被押了進來。

33歲的“二歪子”是北京朝陽區無業人員,曾因犯流氓罪被勞動教養三年,因為他嘴長得有點歪,便得了一個“二歪子”的外號。.

審訊一開始,“二歪子”便耍起賴來:“你們問什麼?我怎麼一點也不明白。”

薑戰林笑了:“別裝了,你心裏明白。”

“我真不明白。”“二歪子”心術不正,心狠手毒,說起話來依舊是一副流氓相。

薑戰林深知要攻破這個案犯,需要時間,便和“二歪子”聊起天來。

“怎麼樣,俄羅斯監獄生活如何?”

一聽這話,“二歪子”訴起苦來:“太差了,一天隻發兩片麵包,二杯茶……”

薑戰林引導說:“按照俄羅斯法律,人家掌握了證據就可以判你的刑,你就準備毀在這裏嗎?”

“二歪子”望著三位從中國來的警官,一言不發。薑戰林繼續和他談家庭、講妻子和孩子,“二歪子”歎口氣道:“我現在真想孩子……”‘

“那你就要為孩子著想,要老老實實認罪服法,爭取有個好態度。”薑戰林又開導道,“你現在不是和我們幾個警察對抗,而是在和中國政府對抗,你自己掂量掂量問題的性質。”

“二歪子”再也沉不住了,他猛地抬起頭:“別說了,我全交代,全交代,說什麼我也要回國去,你們怎麼判我都可以……“

接著,他交代了自己和同夥的罪行。

審訊之三:“二姐竺蔑了.

“二姐”趙金華是個半老徐娘,42歲,穿著祖胸露臂的黑色緊身衫,一臉死灰色。

押進趙金華,薑戰林大聲對任二歪子”王琦說:“好,你交代得不錯,要爭取寬大處理。”“二歪子”連連點頭:“是,是,我一定好好交代,爭取寬大……”

趙金華心裏不禁一驚:“二歪子”這個死硬貨都交代了.,我還抗什麼。

坐在薑戰林的對麵,趙金華的眼神變了,直勾勾的。薑戰林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原來她盯著薑戰林麵前的麵包和茶水。

薑戰林問:“趙金華,餓了吧?”‘

“二姐”顧不上臉麵,不住地點頭。薑戰林說道:“吃吧!”

“二姐”猛地撲過來,雙手抓住麵包,三口兩口吞了進去,而後;她端起茶杯一口氣把茶喝得精光。望著趙金華這副醜態,薑戰林暗自好笑誰在劫匪中不可一世的“二姐”,今天居熱會有這樣一副狼狽樣子。隻是“二姐”太不夠意思,把他的晚餐吃了,他自己的肚子也在叫喊了。

這個在劫匪中號稱“第一壓寨夫人”的趙金華,原來在北京西單百花市場擺過服裝攤。去年8月,她以自費留學名義來到俄羅斯。開始她在搶劫團夥中,隻是一個端茶倒水的角色;後來她成了團夥頭子朱興金的拚婦,地位日漸上升。一次,另一個團夥頭子“老臭”苗炳林被俄警方抓獲,搶劫團夥內部亂成一團,她出麵組織“營救”,並率先拍出3000美金。在“二姐”的策劃下,很快籌集了一萬美金,將“老臭”保釋出來。從此,“二姐”在劫匪中的名聲大震,成了搶劫團夥的女頭目。

“二姐”好抽“翡翠”煙,更好吹愛拍,聲稱“做人就要出人頭地”。“二姐”還很“熱心”,凡是要她幫忙的人,她都極“仗義”:“拿我一包‘翡翠’煙去,看哪個敢動你!”果然,在北京——莫斯科國際列車上,劫匪如果在包廂裏看到有包“翡翠”煙,就會立即退出來:“那是‘二姐’的人,別搶!”

薑戰林一聲間話,將“二姐”喚醒:“趙金華,考慮得怎麼樣?”

“上姐”揚了揚頭,說得很幹脆:“我全交代,憑著你這兩片麵包,一杯茶,我也要交代。”

說起話來,依舊是一副“女頭領”的味道。

說著說著,“二姐”交代不下去了:“我求求你們,趕快把我押 回國去受審,在這裏我實在無法呆下去了……”

“二姐”頓時蔫了。

審訊之四:“朱癟三”傻了

“朱癟三”朱興金是橫行國際列車和莫斯科的一個團夥的頭 子,他和“二姐”趙金華勾結一起,聚集20多名歹徒,多次襲擊國 際列車,活動十分猖撅。1993年2月發生的“血洗國際列車案”就是這個團夥幹的。

麵對薑戰林而坐的“朱癟三”,因為受過驚嚇有些傻,說話語無倫次。

這個北京祟文區的無業人員,曾因盜竊被勞動教養3年,1991年8月,這個連自己名字都寫得歪七扭八的人,居然也“自費留學”到莫斯科。由於他一肚子壞水,所以,他的外號特別難聽——“朱癟三”。不過他的同夥當麵可不敢叫他這個外號,而叫他“二哥”。在劫匪眼中,朱興金是“一麵大旗”,正是這麵“大旗”1993年2月最先提出“血洗國際列車”的口號。

“朱癟三”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廢人。那是在一次搶劫中,受害者忍無可忍,用酒瓶子將他的腦袋開了“飄”,使他喪失了語言功能,隻能說些極簡單的用語。

望著“朱癟三”這副傻樣,薑戰林不禁想起一句著名的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一切全報!”

其實,“朱癟三”沒開口,也沒有什麼關係,因為他的罪行,“二姐”趙金華和“二歪子”王琦、絲馬頭”馬繼強,都作了係統交代。

與此同時,胡安福、張起增、孫欣夫在莫斯科走訪受害者,宣傳中俄兩國警方合作破案的決心,宜傳國家的法律,大批知情人找工作組反映情況。工作組掌握了搶劫犯罪團夥的大量材料。

經過十天緊張的工作,赴俄工作組基本摸清了在國際列車上猖狂作案的四個犯罪團夥的情況。這四個團夥以北京的60多名案犯為主體,從今年2月開始到6月間,在北京——莫斯科國際列車上和莫斯科作案上百起,搶劫財物合人民幣百萬元。

這四個團夥分別是:

以“老臭,苗炳林為首的30多人的團夥。這個犯罪團夥犯罪曆史最長,人員最多,其骨幹分子大多為在北京站附近拉黑車、辦黑托運或與苗炳林家居住不遠,同期勞教、強勞的人員;

以“朱癟三”朱興金、“二姐”趙金華為首的20多人的團夥。這個犯罪團夥較苗炳林團夥糾合較晚,但是活動十分猖撅。今年春節以後,這個團夥的氣焰十分囂張,今年2月的“血洗國際列車案”就是這個團夥幹的;

以朱頓為首的有20餘人的團夥,是今年從苗炳林、朱興金團夥中分支而成,雖然糾合較晚,但作案手段凶殘,作案頻繁,活動十分猖狂,國際列車上的很多搶劫案、輪奸案,都是這個團夥所為;

除了這三大團夥外,還有一些按地區糾合而成的犯罪團夥,成員大多是在北京的無業人員,或“兩勞”人員等。

這些罪犯大多以“自費留學”或“工作邀請”名義赴匈牙利或俄羅斯經商,很多人出國前在國內比較富有,有的開出租車,有的辦托運站,有的開飯店,有的開商店,赴俄後大都經商做買賣,後來他們依仗人多勢眾,結夥打架,稱王稱霸,漂姐賭博,最後發展到結夥搶劫。

案情大白,當中國警察啟程回國時,俄羅斯警察豎起了大拇指:“你們是真正的警察,你們和我們一樣能千!”

第四章 天羅地網

這是一場快速、嚴密的戰鬥,隨著一份份通緝令的下達,一個個喜訊從各地傳來:

搶劫犯秦之彤、楊珍春等四人在二連進關時被查獲;

搶劫犯昊寶剛被北京站公安人員抓獲;

搶劫犯牛勇利、張寶忠在北京落網;

搶劫團夥主犯徐剛在上海被公安人員抓獲……

在那難忘的日日夜夜裏,公安部燈火通明,一隊隊公安幹警迅速出擊,以大無畏的英雄氣概,擒住了一個個窮凶極惡的罪犯。

鏡頭之一:‘別動,知道為什麼抓你嗎?’

6月14日,夜色剛剛降臨,搶劫團夥主犯黃亞軍、董振江在白塔寺旁的一個飯館裏正和“哥兒們”舉杯狂飲‘熱騰騰的火鍋剛端上,人高馬大的黃亞軍舉筷道:,吃,吃,吃飽了好行事!”

這個黃亞軍在國際列車上是一個呼三喚四的人物。他不是拿瓦斯槍,就是提大片刀,搶劫起來既狠又凶。一次在國際列車上,他的同夥問他,車上有幾個他們“黑道”上的人“搶不搶”,他揮著瓦斯槍嚷嚷道:“戴上眼罩,咱六親不認,不搶他們,我們吃什麼!”

這幾天,黃亞軍感到風聲不對,正準備外逃。這次也算他與“哥們”的告別宴。冷不防,黃亞軍覺得腦袋和腰部被幾個砰東西頂住,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動!”黃亞軍回頭一看,見幾個身著迷彩服的漢子拿著衝鋒槍將他們團團圍住,身子便軟了。

“起來,走!”黃亞軍、董振江等順從地站了起來。一正在就餐的顧客不解地看著這一幕,一個站起來問道:“哥兒們,幹嘛呢,是不是拍電影呢?”

一位身著迷彩服的偵查員答道:“我們在拍電影,大家不要驚慌。”說著,幹警們押著黃亞軍、董振江幾個人進了警車。偵查員問黃亞軍:“知道為什麼抓你嗎?”黃亞軍低頭說:“知道·,這回我該貼牆了(意即被判處死刑,法院的布告貼在牆上)……”

鏡頭之二:“走,咱出去說說!”

7月21日,清晨。薑戰林、程亞力等人去車站為3次列車送行。經過一個多月的治理,這趟國際列車的秩序大為好轉。

在進站口,薑戰林他們就遇到被通緝的案犯劉文利,便一把將他抓住。剛送走劉文利,薑戰林他們又看到站台還有一個被通緝的案犯曹六一。

曹六一是朱興金團夥的骨千分子,罪大惡極。薑戰林走過去與曹六一聊起來:“你知道不知道現在在整頓國際列車秩序?漂娟可違法啊,聽說你小子以前幹過這事,咱們出去說說這事兒。”

曹六一一聽是漂娟,便笑了:“薑局,別逗了,我能幹那嘛!”

一出站台,薑戰林虎著臉問:“曹六一,你罪大惡極,想死路一條嗎?”

曹六一嚇破了膽:“薑局,饒命,我立功,我全說……”

經審訊,曹六一供出了朱頓搶劫團夥的兩個骨幹分子的住處。程亞力駕車,薑戰林和張慶和帶人先奔勁鬆小區,一直等到晚上8點多鍾,才將一名剛踏進家門的案犯抓獲。

接著,他們又奔向朝陽門,將另一名案犯抓獲。

好一個薑戰林,一天抓了四名案犯。 鏡頭之三:“你今天想出這個門,除非把我擱在這兒!”

9月3日上午十時許,新街口派出所28歲的民警李新來到西教場居委會。在他的管區裏有個名叫李德宏的搶劫犯,雖抓捕多次未能歸案。在街口,李新遇到李德宏的母親,便問:“宏子在家嗎?”“在呢。”李新要居委會的大娘立即給派出所打電話,他大步向李德宏家奔去。

來到李德宏家,李新不顧李德宏姐姐的阻攔,推門闖進了李德宏的房間。見李德宏剛起床,李新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找我?”李德宏穿上衣服,要朝外走:“我要上廁所。”李新拖住他:“坐一下吧,我們聊聊。”

李德宏急切地問:“什麼事兒?”李新立即編造說:“我有個親屬在澳大利亞被你們的人騙了。”李德宏信以為真坐下了:“被騙了,大不了我們賠點錢。”

李新與李德宏在房間裏周旋著。十分鍾、二十分鍾過去了……他下定了決心,絕不讓這個案犯離開這間房子。李德宏怕了:“哥們,你今天放我一馬,我那個酒樓,算我倆合夥。”李新堅定地說:“你今天想走出這個房間,除非把我擱在這兒!,

就這樣,李新一直和李德宏對峙著,直到幹警們趕來,將李德宏抓獲。

鏡頭之四:“抓的就是你!” 9月21日上午`J時許,北京西城區福綏境派出所民警方河儒和喬京建到管區調查一起報複傷害案件。行至寶產胡同,他.們遇見兩個騎車人,一男一女,方河儒立即停住腳步:“那女的是個通緝犯!”

方河儒腦中立即閃出通緝犯的名字:王平。‘

31歲的王平,1985年曾因流氓罪被教養兩年,她和丈夫都是搶劫團夥的重要案犯‘

王平見民警注意她,立即猛蹬自行車,企圖逃走。

“追!”方河儒喚了一聲喬京建,朝.前迫去。

王平和那個男的把自行車越騎越快,方河儒攔住一輛出租車,出租汽車司機二話沒說,就請他們上了車。方河儒要司機快速追上自行車。

大約追了一裏多路,王平他們進了大覺胡同,出租汽車也進 了大覺胡同,便加大油門超過了王平的自行車前麵。隨著一個 急煞車,方河儒、喬京建跳下車,一人抓住一個。那男的沒有反 抗,便被方河儒抓住。那王平拚命掙紮:“幹什麼!幹什麼!”

喬京建抓住王平說什麼都不鬆手,結果手被王平抓出了道 道血痕。

“幹什麼?抓的就是你!”當方河儒、喬京建押一著王平和那個 男的朝派出所走去時,心中有說不出的高興:“這個案犯抓得容 易,在街上撞上了。“

8月2日,中國警方第二次赴俄羅斯工作小組飛抵莫斯科, 協助俄羅斯警方將搶劫團夥的主犯牛頓、張文翼等抓獲。此後不久,搶劫團夥主犯苗炳林、劉振生等人也先後歸案。

經過近百個日日夜夜的奮戰,在北京——莫斯科國際列車 上為非作歹的四個犯罪團夥的71名主犯和骨幹分子先後落人 法網。

第五章 無可奈何的供狀

炎熱的夏季、公安幹警通宵達旦地審訊罪犯。一鏢攘案卷 記錄著罪犯們在國際列車上犯下的滔天罪行——

他們登上國際列車,少則四五人,多則十幾人,或拿利刃、鋼 刀,或持瓦斯槍、鋼珠槍、鱉魚槍,或帶電警棍、手銬,逐個敲開包 廂,或毒打被害者,或剝光受害者的衣服,將財物洗劫一空,不給 便用皮帶、木棍毒打,受害者有的被打得遍體鱗傷,有的被作為 人質綁架數日,有的手指被砍掉,有的被刺傷……

1993年正月初五,搶劫團夥頭子牛頓搶走一青年30萬盧 布,嫌少,便揮刀在這個青年頭上砍了三刀,在左右胳膊上各砍 一刀。牛頓“邊砍一邊說:“今天破五,砍你五刀。”

搶劫團夥主犯黃亞軍在搶劫時,被害人多看了他幾眼,他即喝令被害人脫光衣服,然而用大片刀猛抽受害人全身,將受害人財物洗劫一空。

在看守所,公安人員審訊著一個個案犯。案犯,無論是持槍搶劫的,還是揮刀行凶的;無論是密謀策劃的,還是放風尾隨的,在預審中,那蠻橫勁兒都一掃而光。

案犯之一:徐剛——“賭害死了我”

當過個體戶,賣過羊肉片,曾賺過四五十萬元又輸得精光的徐剛,瘦得沒有人形,圓領衫外套著一件黑色西服,顯得空空蕩蕩。

走進預審室,徐剛見到桌上有包香煙,兩眼頓時亮了起來。

“抽吧!”預審員扔去一支煙。徐剛拿過煙,拚命抽了幾口,而後長長地吐出一口煙。望了預審員一眼,他說:“我有甲亢,身體不好。”

問完基本情況,預審員問:“你第一次搶劫是什麼時間?”

徐剛答道:"1992年12月份,我那時在‘黃河旅館’住。朱興金說,這裏住了幾個溫州人,有幾百件皮夾克,我就跟他們去搶了,搶了二三百件皮夾克。他們分給我100美元。”

“當時你是怎麼想的?”

徐剛不停地搖晃著頭:“我犯事沒有太多的想法,隻是覺得在國外沒人管,膽子就大了。在老毛子那裏被抓住了,好辦得很,隻要給點錢就能被放出來。‘老臭’他們被抓後,我們給了一萬美元,人就出來了。有一次,‘朱癟三’搶了人家500美元,被經察當場抓住,他給了警察100美元,替察馬上就把他放了,被搶的人還問為什麼要放人,普察便把他打了一鎮命在那裏有錢就管用,我還怕什麼?”

預審員問:“你現在考慮得如何?”

“我現在?當然想的和過去不一樣了。我是聽喝的,我不是頭兒,隻是幫凶。現在事情都犯了,政府想怎麼辦就怎麼辦,聽天由命吧!是賭博害了我,有了錢我就去賭,輸光了就去搶。現在我很後悔,可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徐剛講起他的賭博史頗有點沉痛。

“我好賭,賭害死了我。我賣羊肉片賺的錢,全部輸光了,我妻子勸我,我也發誓再也不賭了。為了表示我的決心,我曾用打火機把我的一根指頭都燒焦了。可是,我惡習不改,最後還是賭。”

他又點起一支煙:“賭,很吸引人。在我們搶劫作案的人中,沒有一個不進賭場的。這個賭害了我,害死我了。有朝一日,如果我能出去,再也不賭了。可惜我再也出不去了……”

案犯之二:楊彤——“我不該有哥們義氣”

“是哥兒們義氣害了我!”開始做服裝生意的楊彤,在莫斯科賠了本,心灰意冷時遇到了搶劫團夥頭子苗炳林,從此墮人犯罪深淵。

談起在莫斯科的經曆,這個出身幹部家庭的案犯似乎有許多難言之隱:“在莫斯科,我主要是做服裝生意。開始還能賺點錢,後來我倒了一批假貨,加上服裝又賣不動,我賠了I萬多元。在一次與哥兒們喝酒時,苗炳林對我說:‘沒事,錢,馬上就可以掙回來。’我動了心。第一次在火車上,苗炳林搶了人家五本護照,敲了一筆錢,分給我1200美元。他對我說:‘拿著,人家給送錢來了,大夥都分點。’我想,這錢掙得太容易了,再說我們在這裏搶,國內也管不著,我就加人了一搶劫團夥。”

預審員問:“你第一次搶是什麼時間?”

“大約是1992年9月中下旬,”他說,“那天,苗炳林對我說:‘晚上出去一下。獷晚上,他們給了我一把刀,我就跟著走了。這次是在莫斯科一個旅館作的案,我們搶了兩個人,搶到300()美金和幾萬盧布,還有一本護照。進門時,我看苗炳林拿出了刀,也跟著拿出了刀。房裏共有兩個人,我見一個在睡覺,便跑過去用刀架住他的脖子;一個想反抗,被我們一個同夥打了一棍子,把他的頭都打破了。結果他們還是掏了錢。出門時,我順手將他們掛在衣架上的一條褲子和一個包拿走了,那個包裏有幾萬盧布。”

“你這樣作案,難道就不怕被抓嗎?”

對於預審員的發問,楊彤說:“第一次我還是怕被警察抓到的,怕送到西伯利亞,結果什麼事也沒有,膽子大了,第二次就什麼都不怕了。搶,來錢來得快,我想大家都是哥兒們,在車上要搶一起搶,進賭場要輸一起輸。回國後,我妻子對我說:‘你有什麼事,就說什麼事。’我對她說:‘你放心,別的我也不說,是我把你毀了,你替我好好地照顧好家。’我逃到營口親戚家,一天下午,當我親戚告訴我門口有人找我時,我明白:我的事敗露了。”

預審員問他:“你被抓到後,有什麼想法?”

楊彤無可奈何地說:“我犯了事,我不怨任何人,隻怨我自己,是哥兒們義氣把我害了,我隻有接受審判。”

說完,他深深地低下了頭。‘

案犯之三:黃亞軍——“我犯的是該死的罪”

留著大胡子的案犯黃亞軍,兩條胳膊上分別紋著雄鷹和女人。他在國際列車上曾連續作案十多起,是個心毒手狠的案犯。

黃亞軍長得人高馬大,說話沒有什麼顧忌。一進預審室,他就嚷嚷開了:“我心裏明白,我做的事,犯的是該死的罪。”

似乎不需要問他太多的話,他就交代了犯罪的起因:“剛出國,我是想實實在在做點生意,後來接觸的人錯了,像‘朱癟三’之流。我第一次搶是今年3月,是搶的‘鴨子’和‘蛇頭’,也就是偷渡的人。他們被搶後不敢報案,即使報了案,中國警察也管不著。那天,我拿了一把藏刀,一進屋就讓他們全趴下,有一個想反抗,我就用刀子頂住了他,他也沒敢再動。後來,我在車上搶過多次,我犯的是挨槍子兒的罪。”

預審員問:“你在國際列車上是怎樣搶的?”

“一般我一個多月回國一次,回國不能行動,那樣目標太大。我們有規矩:在國內的鐵路線上不搶,一到蒙古和俄羅斯就開始搶,而且不搶外國人,主要是怕引起國際糾紛;不搶持公務護照的人,怕政府追究;不搶北京人,怕回到北京後,被他們認出來。”

“在國際列車上,我4月份幹過一次冒險的事。那是我從莫斯科回北京,我帶了一把瓦斯槍,那是用100美元買的。一進包廂,我先把裏邊三個人的護照要過來,我看其中一個拿的公務護照,我立馬請他出去:‘大叔,你出去,把眼睛閉上,就當什麼也沒看見。’他一出門,我向那兩個上海人要錢。他們說沒錢,我就搜,結果搜出了1600多美元,我拿了1400美元,給他們留下了200美元。我總不能都搶走,也得留點給他們零用。”

說到這裏,黃亞軍又點燃一支煙一,狠吸幾口,又說:“我搶了他們之後,醒悟過來,我害怕進二連邊關時,被害人如果報案我就麻煩了。不行,我得走。車到烏蘭巴托時,我就下了車,買了當晚烏蘭巴托回北京的機票,我晚上十點多回到北京時,國際列車還在路上行駛。”

“你在車上,最多的一次搶過多少?”預審員問。

“我搶得最多的一次有五六千美元。‘我知道我罪大惡極,是對金錢的貪求把我毀了。我知道,我遲早要被抓住,想撤也撤不出來。所以我一直沒結婚,我怕害了人家。我被你們逮住後,我知道我完了。我什麼都交代了,反正是挨槍子兒,有什麼不能交代的呢?我少交代一起,你們也不會把槍子兒朝下打,打在我肩上…,”

‘案犯之四:楊珍春——“我不知道這是犯法”

20歲的楊珍春,高中曾是北京中學生通訊社的記者,在拾劫中充當。托兒”的角色。她走進來用充滿優鬱的眼癮著預審員。

預審員問:“你是怎樣參與搶劫的?’

“在國際一列車上我一共參與搶了三次。第一次,他們要我去,我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分給我五萬盧布。第二次、第三次,我叼知道他們去搶劫,也去了,他們分給我500美元和5000盧布,還有一個‘愛華’錄放機和十件砂洗的衣服。衣服我在莫斯科賣掉了八件,還有兩件帶回國了。沒想到,我在二連進關時被抓住了。”

“你是怎樣走到這一步的?”

楊珍春說:“我高中畢業時正好18歲,當時我不想在國內念大學,想到美國去留學。雖說父母反對,可我還是換了些美元,踏上了去東歐的路。我先去了匈牙利,想在那裏辦去美國的簽證,可是美國駐匈牙利使館拒簽,我又到了莫斯科,美國駐俄使館也沒有給我簽證。而是要我在這裏念兩年書。於是我便留在了俄羅斯。”

談起往事,楊珍春顯得比同齡人早熟:“書,我沒有讀好,而是做起了小買賣,反正我不能回一國去,我隻有沿著我自己設計的這條路走下去,沒想到我竟會這樣,我現在很後悔,沒聽父母的話,而別人一兩句話,我就信了。我太沒有社會經驗了,我隻是想走個捷徑,盡快實現我的理想,到美國去留學……”

今年3月10日,楊珍春回國治病後,又背著父母,登上了赴莫斯科的火車。在這趟車上,她遇到了搶劫團夥主犯秦之彤。當那些搶劫犯要對楊珍春動手時,秦之彤保護了她:“這妞是我的人,你們別動。”由於秦之彤的保護,揚珍春平安地到達莫斯科。從此,楊珍春便和秦之彤“好”上了,後來,又同居了。

楊珍春講起她參與搶劫,仿佛不是犯罪,而是去做遊戲:“有一天,秦之彤要我陪他們上火車,我就去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去搶劫,後來,雖然我知道他們搶劫,可我並沒有參與。他們分給我錢和東西,我都交給了秦之彤。我從沒想過我會犯罪,要是知道我犯的是搶劫罪,我就不去了。”

預審員說:“中秋節快到了,你想對父母說什麼話?”

楊珍春想了想,說:“我祝父母節日好,我希望他們忘了我給他們帶來的痛苦。”

這時,她的淚水快要流出來了。

楊珍春被押走後.,預審員說:“別看她裝得挺可憐的,其實,她凶得很。在二連列車上抓她時,她還戴著搶來的‘愛華’在聽音樂,見我們來了,她嚷嚷道:‘你們幹什麼抓我,我犯了什麼法!”

法律無情,不論在任何地方、任何時候犯罪,都不會逃脫法律的嚴懲。在北京一莫斯科國際列車上猖狂作案的罪犯,雖然得勢於一時,最終等待他們的隻能是法律的嚴正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