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年夏天你門都幹了些什麼(2 / 3)

我們僅穿著遊泳褲走出幸福賓館,配著膠圈的房門鑰匙被我們套在各自的手腕上。舒爽的海風和動聽的海浪聲頓時撲向我們,令我們加快步伐。我們赤腳踩在又平又細的沙灘上。沙灘上現在比較灰暗,但五六米遠能看見人影,一米內能看見人。所有的光大部分來自岸邊樓堂館所霓虹燈火的映照,這朦朧的光足以讓人迷途知返,像溶溶的月色。

從現在開始,我們被一茬又一茬浪蕩的女子阻擋,並且引誘。她們像一道又一道關口,不輕易將我們放過。她們大多身著泳裝,並且連同頭發還是幹的。看得出來她們還沒有下水,就像她們看出我們一樣。

先生,要陪泳嗎?所有的開場白,幾乎都是這一句話。

多少錢?黃國正、孫全科答問。

一個鍾五十。

五十就可以啦?

五十隻能陪泳啦。

那還要別的呢?

到水裏再談好嚼。

小姐是哪裏人?

我湖北。

我四川。

我湖南。

我江西。

有北京上海的嗎?

沒有。

那對不起。孫全科、黃國正以沒有北京上海姑娘為由,委婉辭退了無數熱情好客的女子的毛遂自薦。當然我和他們一樣,他們看不上的女子,我也看不上。我們像螃蟹或海龜一樣遲緩接近海水。就在我斷定沒有北京上海姑娘的時候,一個先前與我們有過接洽的姑娘把三個新人推了過來,說道偌,北京上海的。

黃國正、孫全科和我一邊打量被稱是北京上海的姑娘一邊聽她們說話。通過講話她們的籍貫初步得到證實:兩名能操一口標準國語的是北京人,另一名能“儂”呀“阿拉”呀流利順暢的自然是上海人。重要的是她們身材高挑、嬌豔嫵媚,恍如模特一般出類拔萃、鶴立雞群,使得黃國正、孫全科破例不談價錢,頗有富豪之風。

黃國抵對孫全科說你喜歡北京還是上海?孫全科說你呢?黃國正說北京。孫全科說我也北京。於是黃國正就看著我說老弟,七海就交給你了。

黃、孫各與一名北京姑娘手拉著手走向海水,很快從我的視野中消失。他們的消失令我茫然,還有慌亂。我不知道如何應付眼前的七海女子,她是那麼專注地期待著我,像一輛已經被招呼停下的出租車,讓我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走呀?走吧。她說。

我說,我可什麼也沒帶。我示意我隻穿了遊泳褲來,說你看。

那沒關係,她說。她領會我的意思是我沒帶錢。完了我跟你到賓館去拿。你住在哪個賓館?她說,並注意到我手腕上的房鑰匙。我說幸福賓館。她說幾號?我說1203。她說好的,遊泳完了我們就上去,啊?我說好吧。

就這樣我被美麗和善解人意的上海姑娘拉下水。我們在水裏逐步由淺人深,手牽著手,像一對殉情的男女。洶湧的潮水或海浪不斷升級向我們卷來,令我畏縮。但七海姑娘鼓勵我往前衝,不要怕。這時候正好有一個大浪卷來,快打向我們的時候,她拉緊我說一、二、三!衝!我們像船過險灘,又像鳥迎著狂風。破浪乘風之後,我忽然感到特別的快憊,像投資並且曆經風險之後賺到了錢。我欣然四顧,看黃國正、孫全科在哪?他們是否和我一樣衝動和快樂?有兩對正在水裏摟抱親密的男女,我以為是他們。但靠近一看,不是。我的朋友上哪去了?我自言自語,也像是問上海姑娘。上海姑娘說別管他們,他們肯定比你快樂。我說為什麼?她說因為你很規矩。我說規矩不好嗎?她說不知道。我說你是希望我規矩還是不規矩?她說隨你的便。我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說我們還是繼續衝浪吧。

七海姑娘隨著我去賓館取錢,我很害怕,比剛遇.見大風大浪時還怕。同賓館的途中,我不敢跟她說一句話,尤其在電梯裏,我連望一也不敢望她,生怕電梯裏的其他人,看出什麼名堂。上海姑娘仿佛了解我的心理,非常配合我,與我生疏並逐漸拉開距離。等到我先開門進了房間見樓道裏沒人後,她才進去。我知道她並不怕,她的謹慎細心全是為了我。這使我感動,所以我給了她三百元而民沒有別的需要二她很高興地說你這個人真怪,其實給這三百元都可以要我了,你為什麼不要?我說我正在治一種病,到這裏療養,醫生說不能做這種事 ,她笑了笑說那我陪你聊一會天吧。我說你還是走吧。她說我能不能用淡水洗個澡再走?我說可以。她進了洗澡間。我開始往孫全科和黃國正的房間打電話,但全是忙音。爹一海姑娘洗了澡出來,我還在不甘心地撥。她問給誰打電話?我說我那兩個朋友,看他們回來沒有,可全是忙音。她說那說明回來了,並且正在十事,怕別人騷擾,所以把電話掛斷了。我點頭說噢。她說你的朋友肯定不是來養病的,因為他們跟你不一樣。我說你不僅漂亮,而且很聰明。她受我這麼一誇,也誇讚我道像你這麼闊氣而又不好色的男人,難得一見。我說是嗎?你姓什麼?她說姓張名呢?我說。她說小麗。我說美麗的麗?還是茉莉的莉?她說都一樣,什麼都行。我想接下來她該反問我的姓名了。她要是問,我也隻能編個名字或把我生意上對手的名字告訴她,就像董溪常常把他嫉恨的人的名字和名片留給發廊裏的小姐―我曾親眼和親耳聽見他當著不少落塵女子的麵分別說他是陸佳生、唐奇思、韋煥德乃至孫全科和黃國正,盡管這些人跟我關係很好,但他絲毫也不擔心我出賣他。現在,我決定我叫凡一平,如果張小麗或張小莉問我的話。但是她沒問我很遺憾她沒問,不然我可以泄一下對凡一平的不滿和私憤―四年前因為他的舉報,使我損失了一萬方的木材,害得我傾家蕩產,很難東由再起,如果後來沒有董溪資金援助的話。那時候的董溪財大業大,而巨樂善好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