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杏子林舊日因緣一招盡(下)(1 / 2)

隨著一騎快馬奔來,一名丐幫弟子送來緊急軍情,喬峰正要搓開蠟丸,查看軍情,卻被突然出現的八旬老人徐長老攔下。

緊接著,身材矮小的譚公、體形巨大的譚婆、騎驢客趙錢孫、鐵麵判官單正並著泰山五雄五個兒子、連著黃眉僧五台智光大師等等平日裏江湖上難得一見的名流人物,走馬觀花、一個接著一個出現在杏子林中。

那年閩粵大疫,智光大師曾發大願心,飄洋過海,赤腳持缽、采集異種樹皮,求衣施藥、活人無數。他因此而大病兩場,結果武功全失,但嘉惠百姓實非淺鮮,無論在江湖上還是民間都有巨大聲譽,是人人敬仰的大德高僧。待他走近,各人紛紛走近施禮。

此時,即使世界上最蠢笨、最遲鈍的人都清楚接下來必然有了不得的大事要發生。

何況,無論是王夫人母女主仆四女,還是段譽、慕容複二人,都是集一地靈秀的人才俊傑呢?所有人都屏著氣,靜靜等著。

“先夫不幸亡故,多承幫主及眾位伯伯叔叔照料喪事,未亡人衷心銘感。小女子隻有自怨命苦,更悲先夫並未遺下一男半女,接續馬氏香煙,原本今天不該來此。隻是念及先夫一片丹心,不叫其九泉之下也不瞑目……”

“妾身一介女流人微言輕,我知此信涉及幫中大事,幫主和諸長老既然不在洛陽,我生怕耽誤時機,當即赴鄭州求見徐長老,呈上書信,請他老人家作主。以後的事情,請徐長老告知各位。”

她雖話說得甚低,又語帶嗚咽,微微啜泣,但語音清脆,一個字一個字的傳入眾人耳裏,引得杏林中無數英豪,心中均感難過,同一哭泣。

然而即使說得再如何的悲戚動情,也掩蓋不了話語裏流露出的那股令人驚心動魄的感覺。

徐長老咳嗽幾聲,說道:“此事說來恩恩怨怨,當真令我好生為難。大元是我眼見自幼長大,他的筆跡我是認得很清楚的。這信封上的字,確是大元所寫。馬夫人將信交到我手中之時,信上的火漆仍然封固完好,無人動過。我也擔心誤了大事,不等會同諸位長老,便即拆來看了。拆信之時,太行山鐵麵判官單兄也正在座,可作明證。”

單正道:“不錯,其時在下正在鄭州徐老府上作客,親眼見到他拆閱這封書信。”

眾人聽著丐幫老一輩隱世徐長老和太行山鐵麵判官單正背書,都是信了,都不自禁好奇信中內容,向喬峰瞧去。

隻有那趙錢孫因著單正一開始惡了譚婆,一直嫉恨著,此時見了機會,忙插口道:“單老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是人家丐幫的機密書信,你又不是丐幫中的一袋、二袋弟子,連個沒入流的要飯的也還挨不上,怎可去偷窺旁人的陰私?”

別瞧他一直瘋瘋癲癲的,這幾句話倒也真在情在理。

單正老臉微赤,說道:“我隻瞧一瞧信尾署名,也沒瞧信中文字。”

趙錢孫不依不饒道:“你偷一千兩黃金固然是賊,偷一文小錢仍然是賊,隻不過錢有多少、賊有大小之分而已。大賊是賊,小毛賊也是賊。偷看旁人的書信,便不是君子,不是君子,便是小人。既是小人,便是卑鄙混蛋,那就該殺!”

此時眾人都盼徐長老將書信和信尾署名之人的姓名說將出來,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和什麼人物,何以令他及單正如此驚奇,聽著趙錢孫纏夾不休,不停的搗亂,許多人都向他怒目而視。

唯有譚婆忽道:“你們瞧什麼?我師哥的話半點也不錯。”

趙錢孫聽譚婆出口相助,不由得心花怒放,說道:“你們瞧,連小娟也這麼說,那還有什麼錯的?小娟說的話,做的事,從來不會錯的。”

忽然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聲音說道:“是啊,小娟說的話,做的事,從來不會錯的。她嫁了譚公,沒有嫁你,完全沒有嫁錯。”

說話之人正是阿朱。她怒惱一開始趙錢孫出言誣蔑自家公子,便不停的跟他作對。

眾人一聽,都不由得啼笑皆非。阿朱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的正是慕容氏的拿手法門:“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這時兩道感謝的親切眼光分從左右向阿朱射將過來,左邊一道來自譚公,右邊一道來自單正。

既然喜了此二人,遍惡了當事二人。便在此時,人影一幌,譚婆已然欺到阿朱身前,揚起手掌,便要往她右頰上拍下去,喝道:“我嫁不嫁錯,關你這臭丫頭什麼事?”

這一下出手極快,阿朱待要閃避,已經來不及了,旁邊人更無法救援,雖都不恥於譚婆以大欺小,卻也無可奈何的為阿朱感到可惜,這張嫩白如玉的臉蛋怕要被毀了。

倒是阿朱本人不閃不避,鎮定自若、旁人無人看著譚婆,隻要有公子在,她阿朱自小可就沒怕過什麼。

果然,譚婆剛抬起的手腕已被慕容複閃電般捉住,“啪”一陣沉悶聲響傳出,濺起一地枯枝。在別人還在為阿朱玉臉被毀感到可惜時,譚婆已經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飛了回去,跌倒在地嚐試了幾次也沒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