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3 / 3)

秋至,寒風咧咧,群芳落盡。竹,搖風弄雨,鏗然有聲,富有生命的彈力,不媚不俗,不卑不亢,淩然有君子之風。

冬來,大雪冰封,萬物蕭瑟。竹,挺拔如常,新筍在凍土下萌生。每根竹子的使命都是不息地生長,去捍衛大地的四季。

竹,無論在荒山野嶺,無論在池潭田野,都能以堅韌不拔的毅力在逆境中頑強生存。盡管一年四季經受著風霜雪雨的抽打與折磨,但能長年累月守著無邊的寂寞與淒涼,始終“咬定青山不放鬆”,無怨無悔地默默奉獻其色彩、其身軀。

竹,虛心、有節、挺拔、真正,四時如一,集山川岩骨精英秀氣於一身,滲發民族精神之情韻。難怪古人把竹與鬆、梅稱為“歲寒三友”,把竹與梅、蘭、菊並稱為“四君子”。

曆代愛竹成癖不乏其人,有的如癡如迷。晉代書聖王羲之的兒子王獻子,一生愛竹,無論到那兒都要種竹。一次,一個朋友問他,先生來此地暫住,不久即搬走,何必種竹?王獻子卻答說:“何可一日無此君?”

成語中,有“竹林七賢”、“竹溪六逸”的典故;傳說裏,有阮籍吟嘯竹林,光寒縱酒竹溪的故事。宋代文豪蘇東坡也是個特別喜愛竹子之人,雖然他唱出了“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的高歌,卻又感歎出“可使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濁”的警句。

清代“揚州八怪”之首的鄭板橋,一生寫竹、畫竹,可謂是愛竹文人的典型。他說:“非唯我愛竹石,既竹石亦愛我也”。他在風雨中聽其聲,在月光下觀其影,閑悶中以其為伴,詩畫中抒發對其情感。他的詩歌:“烏紗擲去不為官,囊囊蕭蕭兩袖寒。寫取一枝清瘦竹,秋風江上作魚竿。”鄭板橋為官清廉,深得百姓敬重,但政治黑暗,無法施展大誌,於是辭去七品芝麻官,歸隱山林,他將一腔悲情融入筆墨之間,這詩就是他心底發出的深沉呐喊。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是古代有正氣的文人崇尚的立身立世之道,可說是從竹子的品性裏感悟出來的。

竹,確實與悠久的民族文化有著深厚的不解之緣。

自幼我就喜愛竹。經常在家鄉小鎮鎮北頭一個池塘邊的竹林裏玩耍,捉蟋蟀、逮青蛙……用竹管打紙彈,製竹竿去釣魚,吹竹簫竹笛……曾與小夥伴們吟唱著"翩翩少年郎,騎馬上學堂。先生嫌我小,肚內有文章"的古詩,進行著騎竹馬打仗的遊戲。

七十年代,到農村插隊時,雨天無聊,捉筆塗墨,印象最深的是,那時自己畫的第一幅水彩畫是模仿一幅工筆畫--青青竹子。雖然,沒有機緣拜師學畫,至今也沒有實現幼時想當鄭板橋那樣畫竹名家的理想,但觀竹、品竹、想竹、悟竹之行,已經成為一種自然、自覺的習慣。竹的自然天情和獨特品格給了我不盡的哲理啟迪和人格力量!

人生假如要像竹子那樣保持如一的節操,須在風雨中挺拔不屈,須在逆境中百折不回,須在危難裏大節凜然;應“虛心異眾學”,以淡泊明誌,以寧靜致遠,留住清氣蕩乾坤。

人生如竹可鳴笛曲,人生如竹可入詩畫。

6月4日。看了“一個老婆咋夠用”等文章。慧慧發這樣的文章有什麼意思?我看了覺得無聊,有浪費時間的感覺,平時我從來不看這種東西。我幾乎是一目十行地看掉的。同時一個想法在我心裏產生:慧慧真有這麼好嗎?成天看這種無聊文章的人會好嗎?我是不是把她想得太好了?慧慧應該明白我對我們之間關係的想法了,為什麼還要發這樣的文章?這樣的文章和她在和我相處的過程的想法背道而馳的嗎?我忽然感慨:女人說的和想的有的時候是不一樣的,甚至是相反的。 給慧慧發郵件。

慧慧:幾篇文章都看了。謝謝你的辛苦。確實應該“愛死”老魚。

嗓子應該好透了。這是我最關心的。

一周下來,精神上非常疲勞,沒睡好,後兩天同舍回來,夜裏像打雷一樣,整夜整夜睡不著,真後悔第一天同舍不在的時候不好好睡。我一直非常害怕和人共睡一室,總是睡不好(我和妻子一認識,第一天就問,睡覺打不打呼,否則免了,一輩子睡不好)。現在是十個人有九打呼。

寫得很慢很少。附上,是其中的一章,請指正。

《恐龍》:晚上斯堯給他的中學和大學同學林至柔打了電話。他說,哥兒們,幹嘛呢?我現在沒勁透了,出來陪陪我。林至柔便讓斯堯去白銀座。斯堯說,別跑那麼遠了,就在我家附近找個地方行了。林至柔說,那就在你家門口的真鍋,我半小時到。斯堯和林至柔從小在一起,林至柔的父親有些實力,所以林至柔大學畢業後沒再讀下去,進了省城日報當了記者。斯堯在讀研的時候,林至柔已經成了一個很有名的報人了,在省城的新聞界他成了腕級記者。林至柔車到時,斯堯看到他漂亮地倒車把車停在了車位上。斯堯看見戴夢平也從車裏出來。斯堯很高興。在大學時,他們三人被稱為三劍客。斯堯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戴夢平了。斯堯讓小姐搬一箱冰啤酒上來,心裏一湧一湧自己激動起來。三人見麵自是一番激動,斯堯用力握著戴夢平的手,眼睛盯著戴夢平看,說著,太長時間沒見你了。

戴夢平覺得握手還不夠,一把把斯堯擁過去,使勁地拍著斯堯的背,說,斯堯,你小子想死我了。大家坐定,二話不說,三個杯子碰到一起,一飲而淨。林至柔說,現在好了,斯堯終於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在省政府真是不錯,多少人羨慕的地方。斯堯說,沒去時心裏向往得很,可是去了才一天,就覺得特別的別扭,心裏別提有多難受了。仿佛在一隻籠子裏怎麼也掙脫不出來。這麼譬喻也不確切,應該說做了一個很疲勞的夢,在路上拚命跑著,卻怎麼也跑不出去,怎麼跑也是在原地跑著。不對也不對,說不準,就是一句話,別扭難過不舒暢。林至柔說,這是任何新到一個地方的人都有的感受,就像新機器,總是要磨合一陣才能順暢一樣。不用擔心斯堯,過一個星期就會好的。戴夢平看著斯堯說,那你不搞專業了?宇宙局下麵不是有個宇宙研究院嘛,你不可以要求到研究院去?從局裏要求下去應該容易得很,那樣你這博士也可以發揮些作用。否則你這書真是白讀了。再說了,斯堯,不是我說的,我對機關真的是非常感冒,我真的非常讚成你父親對機關的評價。真的,中國的任何機關都會把人變成精神上的太監。那樣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盡管大學現在也變得非常可悲,但大學畢竟還不是機關,隻要你自己守住自己,你還是可以成為一個人的,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的。

林至柔看著戴夢平嘴裏撇出一些冷笑說,老戴,你真把自己當老師教授啊,行政是沒什麼搞頭,到頭來兩手空空,退休了再回想一下自己仿佛幾十年工作什麼也沒幹一樣,是很悲哀,按你的說法,一輩子連一本做枕頭的書都沒有,或者做枕頭的錢也沒有。可是,你想過沒有,人活著到底是為什麼?為你說的寫一本宇宙學的研究著作?或者如我以前說的起碼要賺點錢可以當枕頭用?不對,都不對,人活著實際上還是超脫些虛無些好,在哪兒都一樣,隻有活著開心,真正的開心,那才是真人生。我對老莊的思想完全有我的理解,老莊的真義實在是全被社會上那些高人們曲解了,他們還自以為是,沾沾自喜得很。實際上老莊生活準則就是虛無兩個字,虛無才可以讓人安靜。明道若昧,進道若穀,夷道若類,上德若穀,大白若辱,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質德若渝,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那麼多,講的就是兩個字:虛無。我們現在都特別會引申,大器晚成被解釋成現在這個樣子。實際上老莊的大器晚成指的是,人到了老年,一事無成,但想明白了真正的人生實際上就是虛無兩字,便成了大器了。林至柔說。就現在我們把酒杯端起來幹下去這就是平靜幸福的人生,這就是最基礎的虛無,來!幹了!三人舉起杯,又幹掉。什麼他媽的事業,老戴你研究宇宙的專著寫得再多,著作等身,會有幾個人看你的書,看了又怎麼樣?

地球還不是一樣轉著,可你在彌留之際躺在床上虛弱地想著自己這一輩子是怎麼活過來的,想著是這樣過來的,這樣苦行僧一樣過來的,你不覺得是一種大悲哀嗎?戴夢平衝著林至柔搖著頭,說,至柔,我這杯酒和你幹了並不是說我讚成你的觀點。真奇怪了,才多長時間沒見你,你怎麼這樣了?你說說,你都說了什麼話?都像你這樣,這個社會還會進步嗎?我真搞不明白,你以前不是這樣啊,斯堯,你說是不是?那時的理想激情奮鬥精神,怎麼,陽萎了?什麼陽萎?你找一個來試試?林至柔痞子一樣說,行了行了,老戴,你真以為自己是教授了?不談這個問題了。哎,實際上《廢都》寫的就是虛無兩個字,你沒看主人翁的名字叫莊之蝶,莊之蝶三個字就取自老莊裏的一句話。實際我的名字也是取自老莊,至柔,多好的名字。林至柔此時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滿臉的得意,來來,兩位,為我這麼好的名字幹一杯。斯堯和戴夢平舉起了杯子。三個杯子撞在了一起,這聲音讓人感覺杯子都要碎了。林至柔說,我來說個段子,剛聽到的,新婚之夜,男的摸到女的私處,男的問女的,這是什麼,女的答,這是我的黨,男的說,我想入黨,女的說,入黨是有條件的,男的問,什麼條件,女的說,入了我的黨就不能入別人的黨,男的說,我保證做到,女的說,你不要入黨之前鬥誌昂揚,入黨後就萎靡不振,男的說,我肯定做到永遠鬥誌昂揚,女的說,最後還有一個重要條件,就是永遠黨指揮槍,而不是搶指揮黨,男的說,我考慮一下。

林至柔說完大家大笑起來。戴夢平說,現在黃段子鋪天蓋地,很說明現在國民的心態,說明我們的文化已經墮落到根了。是啊,一些地方的官員,以沒有二奶而恥辱而覺得無能,而中央竟然還要製定文件強調官員包二奶要受到紀律處分,這還需要出文件嗎?用黨章來處理就行了嘛!這說明什麼?說明官員包二奶已經是非常非常普遍的現象,連學者教授出沒都帶著小蜜,我讀研的導師就帶著一個小蜜。你說,知識分子都墮落了,這個民族還有希望嗎?大家便什麼話也不說。不知不覺已經六瓶啤酒下去了,菜卻沒下去多少。來來,吃菜,別光顧了喝了。戴夢平說著把一塊牛肉塞進嘴裏。斯堯吃了一大塊魚。斯堯說,這魚真好吃,是什麼魚?林至柔說,多寶魚,這條魚一百六十多元呢!這麼貴?那得多吃點。

斯堯又吃了一大塊,滿臉的滿足。真是一分錢一分貨,貴得有理。至柔,晚上你買單,我可沒錢。戴夢平說,我來,今天我來,我剛拿到一筆稿費。林至柔說,算了吧,老戴,你那幾個稿費還夠我們的飯局?留著你自己再去買幾本自己喜歡的書吧。祝你,看了新書後再寫出宇宙學的專著,讓全國宇宙係統為你驕傲。林至柔停頓了一下又說,也讓我和斯堯為你驕傲。隻是,你快死的時候別後悔自己的人生竟是這麼度過的。

哎,老戴,有女朋友了沒有?戴夢平說,還真沒有。就是啊,老戴,你應該先把寫書停一停,抓緊時間先弄上個老婆,老婆不行,先弄上個女朋友,把床先上起來,人生就這麼幾十年,按通常的時間算,你已經浪費了十年了吧,沒十年也浪費了六七年了吧,人生有幾個六七年,你再拖下去,眼睛一眨,就是三十歲四十歲了。那你浪費的時間就更多了。別到了渾身變得越來越硬牡物變得越來越軟的時候再來想這個問題那就太浪費腦細胞了。林至柔調侃地說。至柔,你現在怎麼變得這副樣子?戴夢平有些不悅又有些不滿地說,居然會把這種事情放在桌麵上來說。簡直是。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