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舞廳
小安在去外地上學之前，還帶了個朋友去我的出租屋。她是縣人民醫院的一個護士，叫小黎。小黎束著馬尾發，化著淡妝。按小安的說法，我太單純，太脆弱，不諳世事，她不放心，所以讓她代替她來照顧我。我開始不懂，小景不是我們的姐姐嗎？她難道不會照顧我？我第一次覺得，女孩子的心，比數學老師出的題還難。
小黎很盡心，晚上來看過我幾次。但我除了文學，實在不知道跟她說什麼，我雖然對她的職業比較感興趣，但問的問題實在太過幼稚，也就不好多問。
有一回，她說，反正你們還沒開學，我帶你到舞廳玩去。
我說，舞廳有什麼可玩的，要錢不？
她說，男的門票兩塊，女的不要錢。
我說，重女輕男，我不去。
她笑著說，不會讓你花錢的，去看看吧。
當時縣城隻有一家舞廳，名氣很大，去遲了根本不讓進。在我印象裏，舞廳是藏汙納垢之地，去這種地方，跟當初老崔到電影院看性教育片好有一比，何況是跟著社會上的女孩子來，如果我也不幸遇見老師，會不會跟老崔一樣一夜竄紅。
一進去我就後悔了。這種地方實在太吵，不合我的口味。鐳射燈閃個不停，音樂象打雷。人群擁擠不堪，比趕集還熱鬧。小黎仿佛怕我跑了，一進門就緊緊拉著我的手。
我們左衝右突，好不容易找到個地方坐下，服務生象從地下冒出來的，端著個托盤請我們點東西。小黎問我想吃什麼，我搖頭。我沒錢，也不想讓她破費，我猜想這些東西挺貴的。她見我不肯點，就不客氣地要了七八樣東西，服務生剛要走，旁邊不知何時冒出一個中年男人，大聲說：“這位小妹妹點的東西算在我賬上。”小黎不置可否，隻是笑笑。
這時音樂換了點舒緩的，無數男女成雙捉對互相掐著腰搖晃。小黎握著我的手，頭部隨著音樂輕輕搖晃。那個中年男人坐不住了，站起來，朝小黎伸出手。小黎用力捏一下我的手，我不解地望著她。她在我耳邊說：“今晚我是你的女朋友，這個人要請我跳舞，你答應我就陪他去，你不答應我就不去。”我想你不是才接受人家的請客嗎？就說：“那你去吧。”小黎微微一笑，站起來，優雅地將手搭在那個男人的手心，倆人慢慢搖晃起來，一會兒就不見了。
一曲完了，小黎和那男人從人群中擠過來。小黎用手帕扇著風，在我身邊坐下，說：“很無聊吧？來，吃點東西。”我望著這些來路不明的點心，搖搖頭。小黎說：“我教你跳舞吧？”我說：“我就看你跳。”小黎撕開包裝吃點心。那個中年男人殷勤地遞過紙巾。
又一曲響起，中年男人正待伸手相邀，不妨竄出一個年輕人，也在小黎麵前彎腰作著請的手勢。
小黎微笑著，坐著不動。
我雖是第一次進舞廳，但這個場景卻似曾相識。俗！我心想，看來今晚一群雄性動物要為了一個雌性動物幹一場了。
雙方的人越聚越多，指手指腳，罵著粗話，場麵有些失控了。我對於觀看鬥毆素無興趣，以為太過無聊，於是悄悄起身往外走。小黎象一個乖巧的小女孩，緊緊牽著我。一出門，我就趕緊跑，小黎也跟著我跑。
到了安全地方，我說：“你出來幹嘛？你應該站在那兒，誰贏了你陪誰跳舞。”
“哼！”小黎嚇唬我，“你可千萬別有病啊，到時我拿這麼大的針管來，疼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