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她要回到哪裏去,你知道嗎?那位大姐說,呂正燕給留了一個地址,說要是有老朋友問起,就告訴他們,歡迎他們有空去GX家裏作客。要是那個瘋子問起,就不告訴他。
大姐心腸軟,不忍心看我這般折騰,就把正燕阿妹的新地址告訴我。我決定要一路追回去,一定要找到她。興許劉自強不是我的兒子,這樣我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再過10年我就退休了,要是一直把這樣一件事掛記在心裏,恐怕會寢食難安。
現在,我來了。正燕阿妹,請你告訴我,劉自強是不是我兒子?
呂正燕坐在一張小板凳上,低著頭,雙手捂著臉,一個勁兒地搖頭。呂芝燕撫摸著姐姐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劉自強不是她和韋逸竹的兒子?不是才怪,否則她會這麼痛苦嗎?除了胡老漢三歲的曾孫子,在場的人都知道:劉自強就是韋逸竹的兒子。
邵笛霏坐不住了。“韋逸竹,你這個大流氓。你在外麵還有個兒子?!”
“阿霏,對不起,這是我們認識之前的事。”
“你為什麼要瞞著我?為什麼?”
“我愛你——要是把這些都告訴你,你還會要我嗎?”韋逸竹這話倒是實話,但邵笛霏對這個答案就是不滿意。
啪啪啪,地婕站起來,擊掌三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呂正燕也抬起淚眼。“看,這是賤男的伎倆:見一個愛一個。天下這麼多女人,永遠有更年輕,更漂亮的,賤男們,你們什麼時候才肯收手呢?”說完,她的目光將在場的男人一一掃視,連胡老漢和他那三歲的曾孫子也沒有放過。胡老漢明白地婕的意思,心裏特別地不愉快。這個女娃子說話太傷人,太世故,太絕對。在她眼裏,天底下男人沒有一個是好人。
“呂正燕大姐,我們是銥穀女子互助會的工作人員。銥穀會是專門為女人撐腰的公益組織。做女人就要挺胸抬頭。你有什麼話,有什麼困難,隻管講出來,不要瞻前顧後,不要怕。我們就是你的姐妹,我們就是你的娘家人。”
地婕抬著頭,挺著胸,雙手背在身後。淩厲的目光、鮮紅的大衣、鋥亮的皮靴……好一幅大義凜然的颯爽英姿,把個胡西偉的眼睛都看直了。他老婆小楊發現苗頭,暗地裏狠狠地在他腿上掐了他一把,痛得他眼淚差點流出來,愣是沒敢吭聲。李小猛也為地婕的這一席話動容,不由自主地甩了一下長發。他想,在地婕眼裏,銥穀會的事業神聖無比,她已經做好為之付出生命的準備,而我隻覺得這些工作好玩,真慚愧。
呂正燕仍在猶豫:韋逸竹會不會把兒子自強搶走?自強可是我晚年唯一的依靠。他要是知道自己的生父是這麼一位有權有勢的人,說不定也會變心。在這之前,她從不擔心兒子會嫌棄自己。韋逸竹直接找上門的那一天,她才意識到兒子讀完研究生畢業,竟然陰錯陽差地跑到韋逸竹的公司裏上班。這不是老天爺要把兒子還給韋逸竹嗎?她害怕了。
麵前這幾位身穿紅色大衣的阿妹和一位帥氣的阿弟,個個精明強幹的樣子,都是韋逸竹的老婆找來的幫手。他們也會幫助我嗎?
胡老漢說道:“她阿姐,我看這女娃本事不小。你有什麼冤屈或者困難,就說出來吧。他們能為我侄媳婦撐腰,也會為你撐腰的。”他已經承認韋逸竹是他親家的兒子,也認了邵笛霏這個侄媳婦。
呂正燕疑惑地看著胡老漢,後者衝她點點頭。她捏著衣袖揩了揩眼角的淚水。“我——我不想韋逸竹——不想他跟我兒子劉自強相認。”說完,見大家沒聽明白,便又補充道:“我不要他來跟我搶兒子。”
這一回大家都聽懂了,連三歲的小孩子都聽懂了。在大家的鼓勵下,呂正燕說出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