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3 / 3)

我意識到,韋逸竹又在撒謊。他根本沒有跟那個誰誰誰一起去培訓。他要去別的地方。我打電話給他,他不接,後來還關機了。我就給他發微信,我跟他說,你要是不回來,我就死給你看。想一想我真的很委屈: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很相信他,他出門,我從來不問他要去哪裏。但是他這一次,確實很過分。

我想,他外出半個月,不知道要跟哪個狐狸精一起去鬼混。曾經,以為他很優秀,我們倆的婚姻不落俗套。結果我錯了,我的婚姻很普通,也將跟別人的一樣:結婚、生育、女人人老珠黃、男人移情別戀、離婚、女人孤獨終老。

我都快50歲的老女人了,要是離了婚,孤苦伶仃,沒人理,沒人問。那樣的日子我受不了。我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大的委屈,他竟然真的不理我,當我不存在。我越想越氣,索性就死給他看。

夜深了,我坐在床上,找來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在手腕上狠狠的劃了一刀。血流出來。疼,鑽心地疼。我卻很高興,拿起手機,將正在流血的手腕,拍成照片,發給他。還說,你要是不回來就等著為我收屍吧!你這個狼心狗肺的騙子。這麼多年,不知道背著我,幹了多少齷齪肮髒的勾當。人家有的貪官,對自己老婆還好啊!會哄著自己的老婆。而韋逸竹呢,他直接跟我來硬的,我所有的電話一概不接,所有的消息一概不回!

割手腕後,我將左手伸得直直的,要讓血流幹。可能是我劃開的傷口不夠深,半個多小時左右,我的意識仍然清醒。我們家的門,一陣亂響。兩個人闖進來,就是我身邊的這兩位小妹。他們責怪我不該起了輕生的念頭,幫我把傷口包紮起來,把我送到醫院。一直等到明天早上,韋逸竹仍然沒有任何回應。後來有個人在百色,說撿到韋逸竹的手機,兩位小妹妹,開著車一路,追過來。後來我們趕上他,攆到你們家裏來,終於找到他了。

剛才聽他自己講,他在外麵竟然還有一個兒子,二十五六歲的兒子,真能幹呢!真有能耐!表麵上道貌岸然,正人君子,實際上卻是狼心狗肺。正燕妹子,我不恨你,我恨韋逸竹,就是他,害了你,也害了我。

韋逸竹這才知道,他瞞天過海的“出差”幾乎要了他妻子的命。他走得匆忙,忘記給手機充電;忙中出錯,買了一張輛普通列車的車票,一路顛簸,第二天才趕到百色,手機還讓人偷走了。直到現在,邵笛霏發來各種消息,他一條也沒有看到。

“對不起,阿霏,我對你撒了謊。手機弄丟了,昨天下午在那果縣城才買了一部新手機。”

不等邵笛霏回答,地婕搶先冷冷地說道:“輕描淡寫的對不起,沒有用。要證明你的誠意,你得當眾給邵大姐下跪,磕頭三下。她才肯原諒你。”

韋逸竹越來越覺得這個地婕可惡,仗著自己有點本事,耀武揚威。她的幾個同夥更可疑,不像是好人。對待胡善勇那樣的土包子,你推推搡搡的,讓他給老婆下跪磕頭都沒問題,可我堂堂一家國有大型上市公司的副總經理,手下管著3萬多人。我是一名高級管理人員,你讓我跟他一樣,門都沒有。他想,我不會跟這個女人爭論的,那樣她會變本加厲利用一切機會侮辱我。阿霏也不會真的想要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下跪,更不要說磕頭了。我就不說話,看你把我怎麼著吧。

院子裏很安靜,大家都不說話,注視著韋逸竹。韋逸竹也不說話,盯著腳下一片樹葉。太陽爬上樹梢,照進院子裏。一群麻雀呼的一聲,像雨點一般跌落到院牆上,扭動小腦袋打量著院子裏的人。廚房裏傳來一股焦糊的味道,胡老太太哎呀驚叫一聲,往廚房跑去。房間裏,三歲的小家夥睡醒了,扯著嗓子喊:阿媽,阿媽。

韋逸竹靜靜地等待著。

“韋逸竹,還不跪下?”地婕突然大喝一聲。小男孩的哭聲戛然而止。落在院牆的麻雀,撲楞一聲全都飛走了。三條狗受到驚嚇,又汪汪地狂吠起來。韋逸竹嚇得一哆嗦,兩腿發軟。在場的人甚至能聽到廊簷下,門窗上玻璃振動的嗡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