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英掛了電話後為避免梁健回電話過來,她將電話調整為靜音,放在了自己的左手邊。她的右手邊,坐西朝東第一個位置是區長周其同,她不想讓他看到什麼。
然而,周其同卻略有察覺的,朝胡小英的手機瞥了眼,沒有發現什麼,也就把目光移開了。這時,其他幾個常委也陸續進來了,會議時間到了。
胡小英主持會議:“先跟各位常委說明一下,市人大常委會主任吳驚濤同誌下午四點要來我們長湖區調研,周區長和潘主任都要參加座談會,會後還要去走一家企業,所以我們的常委會要趕在四點之前結束,為此提早了半個小時,辛苦大家一下。今天的會議,主要是研究兩個問題:一是省文明城區創建問題,這個由區委宣傳部和區街道辦聯合彙報;二是有關幹部問題,由區委組織部來彙報。我們抓緊時間,現在進行第一個議題。”
區委宣傳部分管文明城區創建工作的是副部長宋城,文明城區創建工作是一項複雜的係統工程,宋城將整個方案彙報了一下,就用了四十五分鍾,接下去,區街道辦主任又對一些具體工作做了些說明,又用了十五分鍾,一個小時就過去了。事先,有關材料都已經提前一天發給了各位常委,可這些常委哪有空看,這項工作既不是主抓,就高高掛起了。但到了會場上就不一樣了,知道這項工作雖然不是自己抓,但作為常委,在會議上,卻一定要發表一些看法,否則就等於是沒有行使常委的話語權,久而久之就會在常委會上失去話語權!
作為一個領導幹部,除了話語權,細想想還有什麼權力?領導幹部都不具體操作事情,一天的事情概括起來無非就是三個字:“說、走、坐”。說,就是講話,傳達上麵精神,給下麵提出工作要求;走,就是到分管的部門或地區走走看看,督促或者調研一下工作;坐,就是開會,聽上級給自己開會,或者自己給別人開會。然而,三個字裏,“走”和“坐”的同時,都必須“說”。“說”才是領導幹部最需要注重的硬功夫,一些能說會道、不會做事的人能夠提拔,一些塌實肯幹但不善言辭的人隻能做別人的墊腳石,這是現今官場的真實寫照。
“說”,就是話語權。能官至區委常委的人,沒有一個不明白話語權的分量,因此都知道,在常委會上都必須講,而且還必須講出點道道來。既然要講出點名堂,那就要研究材料。可這些材料各位常委都沒看過,於是常委會也就變成了讀材料的會議。
各部門秘書,都考慮到領導平時沒空看材料,雖然提前發了材料給領導,可還是安排了職能部門的有關領導在常委會上把材料念一遍,至少可以讓各位常委對內容有個了解,防止大家發表觀點時,無的放矢、亂放一氣。所以,研究問題的會議也就開得往往很長。
彙報結束之後,胡小英說:“今天時間有些緊張,請大家抓緊時間發表意見。”各位常委就按照排名從後到前開始發表意見了!
文明城區創建工作的所有材料,事先胡小英都已經翻看過,心裏有數,她也與宣傳部長諸茂溝通過,有些細節在會前就已經定下了調子,上會無非是在常委之間通通氣,於是各位常委在說些什麼,她也不太關心,她知道,這些常委在會前基本都沒看過材料,發表的看法,也是東一句、西一句,無非是表達一個態度,沒有實質性內容。胡小英瞥見自己的手機亮了一下,上麵閃出了“梁健”的名字。
梁健果然打電話過來了。胡小英把電話摁滅,然後回複短信道:“剛才打錯了,如果有新情況可以發短信過來。”
梁健正在辦公室內。他知道今天下午有常委會,也知道胡小英會在常委會上提出讓他分管幹部工作。常委會即將召開的時候,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胡小英”,梁健正要接起來,胡小英就掛了電話。梁健心想,胡小英在這個點打電話來,而且隻響了一下到底什麼意思?或者說她隻是打錯了?考慮到這時間是常委會,梁健便沒有回電話。但後來想想又覺得這事不太對,胡小英在常委會即將開始的時候給他打電話,肯定是有什麼意思的!那個時間點,她肯定想著怎麼在會議上讓更多的常委來支持讓他繼續分管幹部工作的事,很可能她的確是找他。隻是為什麼又突然掛電話呢?是因為不方便嗎?梁健覺得這個理由比較符合,覺得還是回個電話比較妥當。隻是,胡小英回複的短信,卻說她是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