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你消失的第七天(1 / 3)

丹尼在卷煙廠工作了半年的時間之後,送給了我一份讓我意想不到的禮物。他在聖喬治教會女子學院幫我申請到了一個可以偶爾去那裏上課的名額。他說讀些書,以後再看這個世界會有所不同。從前在小鎮的時候,我對學校或是讀書這些概念還一無所知,隻是菲爾阿姨閑暇的時候會教我們一些簡單的詞彙。但自從到了燭匠家之後,我看到丹尼每天去學校學習,才真正對那個我從未接觸過的地方有所向往。我也曾經想過以後可以有機會去學校讀書,沒想到丹尼是這樣的體貼入微,他總是能夠把別人最需要的東西在適當的時候給予,而蓋洛則恰恰相反。

在過去的半年裏,我跟蓋洛回過小鎮一次去探望庫倫大叔。他消瘦了許多,但精神狀態卻很好。不知是因為蓋洛在場還是其他原因。他並沒有再提起那個風雪之夜的事情,仿佛從未發生過。他又變得平凡而淳樸,一如從前。我還獨自去監獄看望過菲爾阿姨的侄子,他跟我說菲爾阿姨是因為他才過世的,所以一直感到內疚。我勸他說菲爾阿姨在臨走之前已經原諒了他,希望他出獄後能夠好好的生活。我想時間會幫他衝淡回憶的傷痛,讓他慢慢釋然。我很珍惜每天有限的學習時間,也慢慢體會到了之前丹尼對我說的那句話的含義。在上課的時候,我還認識了一位新的朋友。她的性格活潑而隨性,像似早春的蒲公英,潔白而不受束縛。她的名字叫做艾琳。我們之間很有默契,剛剛認識不久就感覺像是熟知已久的朋友。每天上課結束後,我們都會做伴一同走一段路,然後在聖羅蘭大街的街口分開各自回家,今天亦是如此。

我看著略有些陰沉的天空,不由的加快了腳步。夾雜著塵土味道的空氣變得愈加沉悶,周圍沒有一絲風。街上的行人也都意識到了一場大雨的來臨,都急促的向著不同的方向奔走。就在這時,我忽然看到一道刺眼的芒光在暗灰色的天空如流星般劃過,然後瞬間消失。我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的行人,他們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幕的發生。我也不願多想,正要轉身繼續趕路的時候,卻不小心與迎麵走來的人撞到了一起。我慌忙跟對方道歉。那個身材高挑的男生卻並未如我般猝不及防,而是淡淡一笑,然後遞給我一個信封讓我把它轉交給蓋洛,便匆匆離開了。

回到家後,蓋洛似乎也剛剛從外麵回來,身上的衣服已有了被雨水打濕的痕跡。我把信交給他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問是什麼人給他的,隻是隨手一接,似乎並沒有在意。我甚至有些懷疑他是否會讀這封信。正當我打算去廚房拿些晚餐給路邊一位無家可歸的老先生時,蓋洛突然叫住了我,然後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說,“哎,買了焦糖瑪菲給你,還有下周一是丹尼的生日,別忘了準備禮物給他”。

雖然我也記得,但蓋洛的提醒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我故意不說話,就這樣微笑地看著他,他似乎有些不自然,因為漠不關心的態度才是屬於他的,但我知道那隻是屬於從前的他,經過時間的磨礪,他突兀的棱角已經漸漸被消磨掉了一些,而剩下的,我不希望他失去。

從前在燭匠家裏住的時候,我見丹尼有一把吉他,空閑的時候,他會在自己房間裏偷偷練習,但現在吉他已被那場大火給毀掉了。所以我決定再買一把新的當作生日禮物送給他。我原本以為蓋洛也會送些禮物給他,但那天他卻隻是兩手空空的回來,甚至連晚餐都沒有同我們一起吃完就提早離開了。之後的幾天,我很少見到蓋洛,他每天都很晚才回家,然後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問他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總是說不要讓我胡思亂想便匆匆走開。我從未見過蓋洛有過這樣的狀態所以有些擔心,我問丹尼是否看出蓋洛有些異樣,而丹尼卻也笑著說是我想得多了。盡管如此,我依然對蓋洛很擔心,總是隱隱地覺得有些難以左右的事情即將在他身上發生。結果兩天後,我所擔心的事果然出現了一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