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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三個人的眉毛都沒了

就在兩天之後,無愚和缽頭匆匆趕到湖州境內時,卻又碰見了月明,合師姑。

那是在太湖邊上的青石山下,他們經過一片猶如綠海的竹林時,聽到從竹林深處,隱隱傳來廝殺聲。

“臭婆子,這一回你死定了!”

無愚他們不由得一怔,這臭婆子會是誰?便疾奔進林子裏,眼前的景象頓時讓他們大吃一驚。

三個長相凶惡,身材悍的人緊緊圍住了快刀娘子月明心,可是此刻,她的模樣與前日大不一樣。她的黑帕子不見了,頭發有些散亂,更令人吃驚的是,她的後背上,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不斷有鮮血滲出,看樣子受了不輕的傷呢。

而那三個人呢,一個黑臉的,手中持一柄鐵骨折扇,時開時合,上下飛舞,招式非常狠毒;一個紫臉的,則揮著兩把蛇形短刀,瞅個空子,便將蛇形短刀飛射出去,再往腰間寬皮帶裏一摸,手上便又有一把蛇形短刀;還有一個白麵書生,娘娘腔樣十足地翹起蘭花指,端著一支細細的銀笛,看似在為這一場座戰伴奏助興,其實吹奏之間,時不時就從笛子裏吹出一束毫針來,朝月明心射去。

“咦,這三個人用的兵器和招式怎麼跟客棧裏碰到的那三個人一模一樣的?”缽頭,眼瞅見,就驚訝地叫了起來。

“不用說了,他們必然是一夥的,而且是一個門派的,你還記得那個焦黃頭發曾說要與什麼老二會合,恐怕說的就是這幾個了!”

無愚心中感到很是疑惑,按理憑月明合師姑的快刀功夫,這幾個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前日在客棧中,她僅用一個翻躍,就同時剪斷了那三個人臂上的筋脈,可今天怎麼竟然會被這三人傷成這樣?

眼前的情景已經不容無愚再有遲疑,月明合此刻臉色蒼白,虛汗滓謬,盡管有那把剪刀在手,卻出招無力,踉踉蹌蹌,顯然難以抵擋三個家夥那幾件奇門兵器的合力攻擊,隻能左閃右避,竭力地讓開那掃來的鐵扇,刺來的蛇刀,射來的毫針。而那三個家夥,一方麵封住她的去路,一方麵幹方百計地轉到她的身後,攻擊她已受了重傷的背部,這就使得她的處境更加險惡了

呼呼呼,黑臉揮著鐵扇,連連橫掃過來,若不是她退讓得快,那帶有刀刃的鐵扇已經劃破了她的咽喉。可往後退時,背後那紫臉的挺著蛇形尖刀,趁機刺了過來,而且是正對準她背上正在流血的創口。就在蛇形的尖刀幾乎觸及她的後背時,一個人影突然如一把刀鋒插人一般躍了進來。

那三個怪人感到額頭上伴著微痛掠過一股涼意。“不好!”他們驚叫一聲,立即抽身跳出了圈子,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圓臉大眼的少年人,一手持剃刀,一手則扶住了搖搖欲倒的快刀娘子。

那三個人再在額上冰涼的地方一摸,原先長著兩撇眉毛的地方現在已經光溜溜的。彼此一瞅,哇,三個人的眉毛都沒不模樣怪異而狼狽。

“快刀功!”紫臉的首先醒悟到,剛才正是這半大的孩子用那把剃刀,在躍進來的瞬間,剃掉了他們住人的眉毛。如果那孩子想要在他們身上的其他地方使上一刀,當然也是不費吹灰之力。

這時,從那邊又奔過來一個大個子,氣勢洶洶地喊道:“阿弟,缽頭來了,缽頭來收拾他們!”

“快走!”那三人臉色頓變,惚哨一聲,拔腿就溜,轉眼間就不見蹤影。

無愚扶著月明心靠在一棵大樹下,喚道:“師姑,您怎麼了?”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月明心微微睜開眼來,望著無愚和缽頭,卻十分陌生地問道:“你們是誰?怎麼喚我師姑?”

這可讓無愚驚訝極子一一難道是師姑她受了傷後神誌不清,不記得自己了?

“師姑,我是無愚,兩天前我們不是剛在鎮江城外見過麵嗎?”

“不,我不認識你。”

“怎麼,您忘記了您為了驗證我的身份,還拿了我的天寶剃刀削您的剪刀?”

一聽這話,月明心神情一凜:“我的剪刀?我的剪刀不是明明還在我手中嘛!天寶剃刀?我就是被夏木頭用天寶剃刀刺傷了的,而你又從哪得來的天寶剃刀?”

無愚這才感到有點不對頭:“不,師姑,夏師叔是決不會來刺傷您的,他的天寶剃刀已經給了我,他怎麼可能還有一把天寶剃刀呢?”

“夏木頭的天寶剃刀給了你?”

“是的。”無愚將童師傅如何收自己為徒,童師傅遇害之後,自己奉命出來尋找師叔師姑的大致經過說了乞‘遍。

月明合聽不苦笑著說:“原來如此,你真是童師兄的徒兒,怪不得有那麼好的快刀功!可是我的背後,如果不是用天寶剃刀,是刺不傷我的。看來,你手中的天寶剃刀已經是假的。”

“假的?”無愚一驚,順手從地上撿起那些家夥拋下的蛇形尖刀,用自己手中的剃刀使勁去削,火星四濺,蛇形尖刀非但沒斷,反倒將剃刀的刀刃磕出了一個缺口。

“糟了,竟然被換掉了。”無愚恍然醒悟,不禁連連跺腳道,

“如此看來,前天晚上,我們在三岔路口遇到的是南宮墨!是他假扮成您的模樣,還特意在手上戴了個大針箍來蒙蔽我們。盡管我百倍小心,還是被他轉手間用極快的手法偷梁換柱,將天寶剃刀騙了去。”

“原來,刺傷我的並不是真正的夏木頭,而是南宮墨,這個奸賊好歹毒啊!”月明心恨恨地說道。

“師姑,您的功夫這麼好,怎麼會被那個奸賊刺傷了呢?”缽頭在旁忍不住問道。

月明心憤憤地歎了一口氣,才慢慢地說道:“這一段日子,我一直在追蹤巴東六惡,這六個家夥,倚仗他們的奇門兵器和功夫,做了許多壞事,敗壞武林中人的聲譽,我決心要剪除他們。其中三個,兩天前的晚上,被我在金山腳下的客棧中廢去了武功。

“另外三個,今天也被我追上了,正當我和他們交手的時候,師兄夏木頭意外地來。他一見我就說:‘師妹,我來幫你鏟除武林敗類!’他亮出天寶剃刀,將那三個壞家夥射出的暗器全都削落在地。對夏師兄,我當然是深信無疑的。而他就趁我毫無戒備之際,閃到我的背後猛刺要害處。等我急回頭時,他卻陰笑道:‘隻有這把剃刀,才能將你製服。哈哈,現在你已經重傷在身,不堪一擊了,我就做個人情,讓他們這三位老兄給你送終吧!’說罷,他竟朝那三個壞家夥招呼道:“交給你們了,讓她怎麼個死法,就隨你們了!’說罷抽身就走不那三個壞蛋喜出望外,瘋狂地撲了上來。若不是你們及時趕到,我就已經死在他們手中了……”

本已流了很多血,加之情緒激動地說了這麼多的話,身受重創的月明心實在支撐不住不頭往旁邊一側,暈死了過去。

“師姑,師姑!”無愚和缽頭慌得急忙呼喚。可是,她的臉色越來越慘白,呼吸越來越微弱,任憑他倆怎麼呼喚,根本一點反應也沒有。

“膏藥,湯師叔的膏藥!”無愚突然想起,在湯大悔師叔的腳底上發現的那一帖膏藥,現在正派得上用場!

到了這個關頭,也就顧不上什麼忌諱了,無愚讓缽頭扶住人事不省的月明心,自己撕開師姑背後被鮮血浸透了的外衣。他發現,師姑貼身穿著一件奇異的背心,很薄但異常致密柔韌,用一種很細很細的金屬絲織成的。

這應該就是夏師叔說到的,由師祖送給月明心師姑的一件特殊的衣服。也正因為她穿著這件刀槍不入的護體神衣,所以那天晚上,缽頭看到那三個家夥射出那麼多暗器,壓根兒就傷不了她。也難怪南宮墨要幹方百計將天寶剃刀騙到手,如果沒有這把削鐵如泥的天寶剃刀,憑他手中的那把雕刻刀根本無法傷她!

無愚將膏藥小心地貼在月明心背後流血的創口上,暗暗祈禱著,但願這膏藥能夠當真一貼就靈,那麼師姑就有救。

說來也真靈.這膏藥貼上去後約莫半炫香工夫,創口就不再往外冒血不月明心的呼吸漸漸平緩起來。又過了一會兒,月明心、的眼睛慢慢睜開。

“師姑,師姑,您醒過來了!”無愚、缽頭欣喜地喊道。

“孩子,謝謝你們救了我!”月明已、滿懷深情地說。

“師姑,可別這麼說,咱們是一家人。多虧了湯師叔的膏藥……”說著,無愚將這帖膏藥的來曆告訴了月明心。

提到湯大悔,月明心不由得一陣傷感,她神情悲戚地說:“幸虧是湯師兄留下了這麼屍帖膏藥,不然今日我也跟童師兄和湯師兄一樣,死在南宮墨的手中了!”

說到此,她想到了西湖邊上的夏木頭師兄,便催促無愚道:

“孩子,你現在一刻也不能耽誤,趕緊趕到杭州去,把這一切告訴夏木頭師叔,要他加倍防備,並最好能讓他與我們合力來對付南宮墨!”

“可是,師姑,您眼下這麼虛弱,我怎麼能丟下您呢?”無愚焦慮地說。

“不要緊,你盡管先去,我現在傷口已不再出血,自已感覺也好多了,再運功調理一番,元氣就可慢慢恢複,待我稍加恢複便隨後趕到!”

缽頭在旁邊也說:鄒可弟,你放心去好了,師姑我來照料。等她的傷勢好不我就背著她,很快就能趕到南屏禪寺來的!”

無愚聽不覺得這也未嚐不是一個辦法。

“師姑,那我就先行一炎缽頭哥,你可要好好照料師姑!”

“放心!”

他已經遲了一步

因為不久之前剛來過這裏,今日再來,已是熟門熟路了。無愚風塵仆仆趕到南屏禪寺後,一進山門,就徑直往一木大師的禪房而去。

離那禪房不遠時,恰好看到上回來時曾替無愚引路的那個小和尚,手托一個茶盤,從長廊上迎麵走過來。無愚便上前施禮問道:“師傅,一木大師在嗎?”

小和尚抬頭見了無愚,當然認識,便笑著點點頭道:“在。”並回頭朝禪房喊道:“一木大師,前回來的小施主又來了,要見你呢。”然後,向無愚打個招呼,“我待會兒就給你送茶來。”說罷,端起茶盤就走。

聽得此話,無愚心中一喜,看來一木大師安然無恙。不由得暗暗慶幸,自己總算是趕在南宮墨的前頭。

“師叔,您還好嗎?”距那禪房還有一箭之遙,無愚迫不及待地喚道。

然而沒想到,一木大師已經站在門口,眼中透射出冷峻而帶著戒備的目光,那神情顯然是並不打算讓無愚進屋去。

“你……你一個人來的?”一木大師的口氣聽上去有些異樣。

“是啊,我一個人先來的。”無愚不禁一怔,師叔這話問的是什麼意思?但馬上想到,一木大師或許是在問,前一回跟他一起來的缽頭這回怎麼沒來,便恭敬地答道:“缽頭哥正在照料月明心、師姑,他們隨後就會來的。”

“月明合跟你們在一起?”一木大師似乎大為驚異了

“是啊,師姑被南宮墨刺傷了,還需調養休整,她命我一人先來的。”

“我給你的那把剃刀呢?”一木大師的口吻變得嚴厲起來了眼中透出一股可怕的光來,“拿出來給我看看。”

“這……這……”無愚沒想到,師叔一見麵就不容分說地要看那把剃刀,慌忙之中便趕緊將那把假剃刀拿了出來。

沒等他對這假剃刀做出解釋,一木大師以極快手法,將那剃刀搶了過去。

“果然是假的,你根本不是無愚!”一木大師一瞥那刀怒不可遏,身影一動手中的剃刀便朝無愚直刺過來。

無愚大吃一驚,急忙閃避,幸虧他練過快刀功,熟知快刀功的身法和招式、旋風般地旋轉著,在一眨眼之間,就躲過了木大師刺過來的四五十刀。

要知道這快刀功非比尋常,一刹那就可以施出幾十招,看上去就像有幾+把刀從幾十個不同方位,同時向人刺來,如有一團刀影,上下左右將人裹住。此時此刻,怎容得半點分心和疏忽,無愚根本不敢開口說話為自己辯解,隻是全神貫注,施出渾身解數,拚命躲閃著。

但比起一木大師來,他畢竟功力要差許多,閃避中感到耳邊一寒,鬢間一頭發被削掉了.嚇得他冷汗直冒,因為隻差一毫,那隻耳朵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