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 3)

那三個惡人畢竟是武林中的高手,輕功都十分了得,盡管缽頭跑得飛快,可隻聽得頭頂上一個黑影掠過,那黑臉從他頭上躍過,落在他前麵,嚴嚴實實地擋住了他的去路。

缽頭大吼一聲,又掄起那吃食袋子來,權當大錘用。可是,刺啦一聲,後麵追上來的紫臉用蛇形短刀一刀刺破了那個袋子。袋子裏的燒雞、饅頭、燒餅、茶葉蛋等吃食撒了一‘地,隻剩一個空癟的袋子抓在缽頭的手裏。三個惡人得意地笑著,一步步逼了上來,眼裏的凶光,分明是要將大個子缽頭生吞活剝。

就在這危急時刻,卻聽得那紫臉“啊”的一聲慘叫,兩眼上翻,搖晃了=下,就直挺挺地倒下。站在他身後的,竟然是快刀娘子月明心,她手裏握著一把剪刀。不消說,剛才是她一剪結果了紫臉的性命。

幣姑,您來不真是太好了!”缽頭喜出望外。黑臉和白臉,這一驚非同小可。隨即抖擻精神,丟下缽頭直攻月明心,“臭婆子,老賬新賬,一並跟你做個了斷!”

今日的月明心,已非前日在竹林中受了重傷的月明心,恢複了元氣和功力之後,一把剪刀快如閃電,眨眼功夫,白臉就氣絕倒下,甚至看不出是何處被刺中。黑臉見勢不妙,手中鐵扇一晃,射出最後一排飛刀片後,身子一縮,奪路就逃。

可是沒逃多遠,又被人迎麵攔住。

黑臉收住腳步一看,來人正是前日在竹林中救了月明心、的少年.―無愚。黑臉當然知道他的厲害,就在躊躇之際,月明心趕到,剪刀一閃,黑臉就倒下了.

“師姑,您……”無愚見不不禁一愣。原來無愚久不見缽頭回來,便有些不放心,讓師姑在船上等候,自己到鎮上來尋缽頭。沒想到,師姑竟然比自己先到了這裏。

“阿弟,”缽頭也已趕到,很是激動,“剛才好險,幸好師姑及時相救,要不然,此刻你就得替我買棺材了。”

“缽頭,別多說了。咱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裏,免得再另生是非!”月明心有些憂慮地皺著眉催促道。

無愚剛想說話,缽頭已經開口不“好的,師姑,咱們這就回船上去。”說罷,大步流星和月明心走在頭裏。

無愚走在他們倆後麵,心裏卻在急速地盤算著:剛才離開船上時,是請師姑在船上等候,她也沒有提出要到鎮上來。就算她後來突然改變了主意,隨後也趕來了,那也實在太快。還有,月明心師姑盡管行俠除惡,但下手時,總留著幾分仁慈,一般是留人性命,望其改過自新,為何今日招招狠毒,毫不猶豫地將三人全殺了?這似乎有悖於她平常的做法。莫非眼前這個月明心是假的?無愚仿佛看到,藏在麵套後麵的那張臉,正在得意地暗笑著。

如果是假的,那就應該及早地揭穿,不能將其帶到船上去!

恰好,路邊有棵石榴樹,“芝麻開花又開花,石榴開花是個疤……”無愚輕聲地哼起了山歌,而且翻來覆去都是這兩句。

走在前麵的月明心聽到了,笑著轉過頭來說:“怎麼,後麵兩句不記得了?這可是你師傅一一哥絕童師兄一一最喜歡唱的一首山歌了。”

“師姑,您記得後麵兩句嗎?”無愚趁勢問道。

“當然記得。後麵兩句是,桂花開花不結籽,銀杏結籽不開花。對不對?”

“對是對的,不過,”無愚一眼不眨地注視著她說道,“您後來說,這第三第四句要作些修改的,您難道忘了?”

月明心一愣,隨即點點頭:“是啊,瞧我這記性,受了傷之後,就壞到了這地步了,我當時說怎麼修改的?”

“桂花開花沒有籽,銀杏結籽沒有花。”無愚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說道。

“對了,對了,一點不錯。”月明仿佛恍然記起了.

可無愚臉色卻陡然一變,大聲說道:“不對,根本不是這樣改的!不是你忘不而是你根本不是月明已師姑,你是假冒的!”

“假冒的?”缽頭聽了1感到不可思議,“不會吧,師姑剛才好心救了我。阿弟,你可別搞錯了!”

“救你是為了騙取咱們的信任。”無愚說著,手中已經亮出了弟9刀。

“不,阿弟,你別亂來!”憨厚善良的缽頭見了,趕緊以他高大的身軀擋在了倆人中間。

“是啊,無愚,你可不要亂來!”那師姑則在缽頭的身後柔聲說道,話語中飽含著溫和與寬容。

但是無愚卻感覺到,那話語裏還另有一番得意勁,很顯然,

“她”非常喜歡這種遊戲。

就在這時候,無愚看到,缽頭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無比驚訝地叫道:“咦?”

原來,在無愚的身後,來了另一個月明心,模樣和穿戴完全和站在缽頭身後的月明戶合一模一樣。

“好你個南宮墨,竟敢裝扮成我的模樣!”後來的那個月明心,咬牙切齒地說著,手裏刷的二亮出了剪刀。

“哈哈,師姐,我正在找你,想不到你自己倒是送上門來了!”原先的那個月明心嗓音一變,成了男人的聲音,但臉上仍是女人的笑容,那笑臉十分陰險可怕,手裏也亮出了一把剪刀。

“惡賊,誰是你的師姐?你是個比蛇蠍還要歹毒的惡魔!”月明心已經一步躍了過去,揮剪直取那個假扮月明心的南宮墨。

“也怪我那天心軟了一軟。不曾親手送你去見閻王,讓那三個該死的蠢貨來對付你,讓你又多活了兩天。今日,決不放過你了!”

兩個人,頓時廝殺成一團旋風。

缽頭這時才如夢初醒,急得直叫:鄒可弟,咱們快去幫幫師姑!”

而正在廝殺著的兩個月明心,用相同的聲音說道:“對,快來幫我!”

如果說,剛才一個在這邊,一個在那邊,還能分得清誰真誰假,但是現在兩個人的身影都快如閃電,騰躍閃挪鬥在了乞一起,哪裏分得清彼此啊!缽頭瞪圓了眼,早就看迷糊了1不知道該去幫哪一個,在一邊團團轉,幹著急。

無愚定下神來仔細察看:兩個月明心都是用的剪刀,出手都一樣的快,可是假月明心手中的剪刀是當做一般的刀用,而真月明心呢,手上的剪刀自有剪刀功的招式。

無愚瞅得分明,看準倆人中出現的空當,一躍而人,剃刀直刺其中一個月明心。那個月明已急忙喊道:“無愚,我是你師姑啊!”

“你是南宮墨!”無愚咬著牙說道。

南宮墨見已無法蒙混,便冷笑著一聲:“也好,先結果了你再說。”

手中剪刀竟成了一團白光,直逼無愚胸前,就在這瞬間刺出了九十九刀,無愚用剃刀擋住了九十八刀,可是最後一刀沒擋住,嚓的一下,被刺在了丹田處。

無愚腹部的衣服已被刺破,但他人卻安然無恙,南宮墨不禁一怔,驚道:“護身神衣,你穿了護身神衣?”

無愚,還有月明心則趁此連連出招,就連缽頭也抄起一根碗口粗的棍子,上來助陣。南宮墨眼看情勢不妙,拚命虛晃幾刀之後,拔腿就逃。

“快追!”月明心、無愚、缽頭都隻有一個念頭,再不能讓這家夥逃脫了.

畢竟,無愚的功夫底子還比較嫩,追了一程之後,就漸漸落在了後麵。前麵是個山穀,穀中林木茂密,怪石嶙峋,暗沉沉的少見天日。無愚追到這裏,已經不見了月明心、師姑和南宮墨的蹤影,往後瞧也找不著缽頭,估計他還落在後麵更遠的地方。

無愚放心不下月明心師姑,顧不得等缽頭,便鑽進了林子中,細細地四處查看,轉了幾轉之後,聽得有疼痛的呻吟聲。

“師姑,是你嗎?”無愚小心地問道。

“無愚,快來救我!”在一叢灌木後麵傳來了月明心師姑的聲音。無愚趨前去一看,月明心師姑臉色蒼白,倚靠在一塊岩石上,看樣子傷得不輕。

幣姑,您怎麼了?”無愚心、疼地問。

“無愚,竹林傷後我功力大不如從前了竟被那惡賊在腿上刺了一刀。”月明心吃力地說道。

"那惡賊呢?”

“已經逃走了。”

“怎麼辦?”

“咱們,還是先回去吧!”月明心說著,支撐著想站起來,可是怎麼也站不起來。

勺幣姑,讓我來背您。”無愚收起手中的剃刀,轉過身去。

就在無愚蹲下身來要背月明心的時候,不料那月明心突然一笑,手掌中亮出了一把剃刀,那正是天寶剃刀,刀光一閃,對準無愚的後心狠刺一刀。無愚碎不及防,連哼也沒哼一下,就撲倒在地。

原來這個月明心,為南宮墨所扮。在剛才的格殺中,他發現無愚身上穿著護身神衣,隻有用天寶剃刀趁其不備從背後刺下方能得手,再說,對他而言隻有從背後刺人方覺滿足,所以他略施小計居然輕鬆騙過了救師姑心切的無愚,這使他興奮不已。

南宮墨將臉上那一層連同頭發的薄麵具扯掉,露出了本來麵目,並用自己的聲音態意地哈哈大笑道:“現在,我就是天下第一快刀了!我是快刀王,快刀神!”

接著,他又想起了什麼,自語道:“這件金絲護身衣,如今也可歸我所有了.快刀功、天寶剃刀、護身神衣、一帖靈藥方,再加上我的易容術,天下還有誰是我的對手!”

他俯身準備去脫無愚身上的護身神衣。

令他萬沒想到的是,僵仆在地的無愚,右手如閃電一般,食指和中指成剪刀狀夾在他的咽喉處。不待南宮墨反應過來,無愚突然身子一翻,兩個手指用力一鉸心一一那指頭上凝聚著多少的恨和仇一一隻聽哢嚓一聲,南宮墨便捂著喉頭仰麵倒在了地上。

“你……”他大睜著驚恐的眼睛,迷惑不解地瞪著無愚。

“你是問,為什麼連天寶剃刀也沒能刺死我吧?告訴你,我師姑,早已防到你會來這一手,特意讓我將護身神衣反過來穿,這樣就是天寶剃刀也刺不透。至於剛才這一招,正是師姑剪刀功中的‘反手剪狼喉’,我沒有剪刀,就用手指代剪刀了!”

南宮墨翻著眼,張大著嘴,卻說不出話來,接著口吐鮮血,雙腳一蹬去見閻王了。

無愚看著南宮墨,不禁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這個惡賊終於被剪除了,為師傅和各位師叔報了仇。但他馬上想起這惡賊剛才說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快刀了,心頭頓時收緊了。難道說,月明心師姑,她已經……

無愚不敢再往下想,趕緊撿起那把天寶剃刀,在穀中邊奔邊喊:

“師姑,您在哪裏?師姑,您在哪裏?”

“阿弟,師姑在這裏呢!”無愚看到缽頭背著師姑從林子深處出來了.

“師姑,怎麼了?”

缽頭將月明心輕輕放下,悲聲說道:“我是在林子那邊找到師姑的,她恐怕不行了."

“師姑,師姑!”可惜這一回,再也沒有湯師叔的膏藥了,兩個人圍著月明心隻好拚命地喚著。終王月明心慢慢地睜開眼來,十分微弱地說道:“我功力畢竟不如過去,又被那惡賊從背後刺中……”

“師姑,那惡賊已經被我殺不是用您教的剪刀功殺的!”說著,無愚拿出那把天寶剃刀給她看,“瞧,天寶剃刀也已經奪回來了!”

“好啊,好啊,太……好……子……”月明心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從嘴角邊溢出一縷縷鮮血,便溢然閉上了眼。

“師姑,師姑!”無愚和缽頭跪在一邊放聲大哭起來。無愚哭得尤其傷心,如果師姑不是將金絲護身衣給他穿上,那麼躺在這裏的不是師姑而是自己。

那悲拗的哭聲把林子裏的鳥雀都驚得四散飛去。

傍晚時分,無愚和缽頭又回到船上,月明心則靜靜地躺在船艙裏。船繼續往天目山行去,那兒是月明心最喜歡的地方,無愚打算到山中去尋找一清淨之處,將師姑好生安葬。

船在暮色中晰噴呀呀地行駛著,兩人默默地守在月明心的身邊。也不知過了多少時侯,突然,缽頭說了一句話:“阿弟啊,你知道嗎,你現在就是天下第一快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