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突然,白劍人身軀一晃,肩膀處格格作響,原先的左臂陡 然暴長,而右臂一下子縮短了許多讓這就是碧砂掌也用過的 “通臂功” 了,他們既然是師叔師侄,這項絕技同出一門,也 就毫不奇怪了。
隻見白劍人一會兒左臂變長,一會兒右臂變長,那招式 更加怪涎而詭譎,令人眼花繚亂,防不勝防。金針姑一邊分外 小心地應戰,一一邊卻仍在仔細觀察,她在琢磨剛才剌了他幾 處要穴,他卻毫不在乎,那麼,他的命門到底在哪裏?
驀然間,她的眼光注視到了他右手中指上戴著的那隻鐵 指環,對了,他為什麼要戴這麼一枚又厚又大的鐵指環呢?如 果說是作為一種武器,為什麼至今未見他使用過,莫非就是 為了保護他的命門?那麼,不妨試探一下。
這一念頭猶如電光石火一樣,一閃出夾,金針姑心中豁 然醒悟。
她在白劍人右掌長驅擊入之際,竟然不作退閃,而是運 足功夫,使勁一彈,將手中那支短針,瞅準了白劍人手上的鐵 指環彈射過去。“浄”一聲響,短針射中了那枚鐵指環,而且 射透了鐵指環
然而,也就在此刻,甴劍人的那隻毒掌也正好擊中了金
針姑的右膝蓋,金針姑頓時感到腿上一陣徹骨冰冷。
於是,兩人幾乎同時“啊呀” 一聲叫了出來,兩人同時往 後退躍了一大步。
盡管那短針隻有一寸多長,盡管白劍人手上的那枚鐵指 環很厚很堅實,但當他發現那根短針竟然刺透了鐵指環時, 他的臉上頓時“刷”地一下變得灰白,無心再戰,而是掉頭就 走,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季暢和阿敏趕緊攙住巳經跌坐在地上的金針姑,這一 回,她町是再也站不起來了,她頗抖著雙手,拔下發髻上十幾 支金針,密匝匝地紮在了自己的右膝蓋處。
“師傅,師傅! ”
“師姨,你不要緊吧? ”
金針姑長長籲了一口氣:“我用金針封住了膝蓋處的要 穴,毒不會再往上蔓延了,擔膝蓋以下肯定是保不住了。不 過,這也值得的,因為我總算找到他的命門所在了。”
“白劍人的命門在哪裏? ”
“就在他戴著鐵指環的那一節手指上。”
“怪不得他要戴著那麼大的一枚鐵指環呢,原來就是為 了護著他的命門! ”季暢頓有所悟地說道。
“師傅,你是怎麼發現的? ”阿敏問道。
“剛才我與他交手之際,弔天石金針刺了他幾處要穴, 這天石金針是你師祖白雲太師傳給我的,聽說是用天上飛落 的隕石磨煉而成,能刺透鋼盔鐵甲。所以,雖然他有鐵布衫功 護體,仍被我連連刺入,但是他卻毫不在乎,最後,我用天石 金針射中了他那枚鐵指環,他臉色大變,像是已受了傷,慌忙
逃走了。”
阿敏聽了,不禁說道:“既如此,下次再碰上這家夥時, 我們就不必怕他了,隻要用師傅您的天石金針專門射他戴鐵 指環的地方,就可以置他於死地了。”
金針姑苦笑著說:“傻孩子,哪兒會有這麼多的天石金 針,你師祖就隻有一支,也就是剛才的那一支。”
“這麼說,這天石金針沒有了?那咱們還怎麼對付得了 他呢? ”阿敏一聽,又犯愁了。
季暢說:“不要緊,好在咱們現在已經知道他的命門所 在,就一定會有辦法對付他的。師妹,咱們快把師姨背到船上 去,好讓師姨運功治傷啊! ”
江寧城的石獅胡同裏,有一幢粉牆黑瓦三間三進的住 宅,石庫門旁還掛著一塊牌,上寫“祝宅” 二字。
這就是江南巡撫衙門副總捕頭,人稱三眼虎的祝望山的
家了。
此刻已是傍晚時分,剛從衙門值差回來的祝望山,一手 摸著下巴上根根直豎的絡胞胡子,緊鎖著又濃又粗的雙眉, 正在堂屋中踱著步,似乎在想什麼心事。
突然,他聽到天井裏有一個很細微的聲音,(象是從屋簷 上落下一片枯葉,但憑著他的經驗,頓時蝥覺起來,隨手抄起 放在紅木長案上的那雙鋼製虎爪,喝問一聲:“誰? ”
門簾一動,進來一位少年,劍眉星目,還有一對小酒窩: “祝叔,是我! ”
祝望山一看,不由得喜出望外:“是你,小季暢,啊呀呀, 你這些天跑到哪兒去了,可把你祝叔急壞了 ! ”
季暢不慌不忙,把這些天來的經曆大概地說了一遍,聽 得祝望山時而讚歎不已,時而憤恨不已,時而感慨不已,十分 欣慰地說:“到底不愧是金爪神鷹王的兒子,也不愧金爪小 神鷹的稱號,這一番作為,果然非同尋常! ”
接著他又關切地問道:“你說的金針姑和阿敏師徒倆,
她介頂1在在哪裏? ”
“她們倆仍在城外江邊的船上。金針姑受了白劍人的金 砂毒掌,傷得很重,那條腿已經廢了,恐怕得調養一段時候 了,阿敏師妹留在船上照料她。
“祝叔,我今天來,是特地來求你幫忙的。”季暢懇切地 對祝望山說。
“你說吧,我們是一家人,沒有什麼要客氣的。”
“我想知道,我父親去闖的那個暗道口,到底在哪裏? ” 季暢單刀直入地問道。
“這,我不知道。”祝望山一怔,支吾著說道,“季暢啊, 聽祝叔一一句話,這事就此罷手吧,不要再窮追不舍了,你父親 死在這事上,至今不見屍骨,你不能再賠上一條命了!因為, 現在看來,這件事很可能跟寧王府有關,寧王府勢力非同小 可,咱們惹不起啊! ”
“不,祝叔,如果這樣的話,那我父親不就是白白地死 了?還有那些失蹤了的工匠冤魂,也就永遠無法昭雪了,隻要 我能找到謀害無辜的罪證,任憑寧王府有再大的權勢,也得 受天理王法懲處。求你了,祝叔,我知道我父親最信任的就是 你了,他決不可能什麼都不告訴你的! ”季暢再三要求再三 催促著。
祝望山被逼得沒辦法了,他無奈地望著季暢:“可是,可
是,這風險實在太大了呀,孩子,祝叔是怕你……”
“祝叔,你放心,我現在有秘笈的複本在手,那暗道機關 已經對我不再是什麼不可戰勝的危險了 !告訴我吧,求求你 了!
“好吧,我告訴你。”祝望山躊躇再三,終於下了決心, “其實,我也不知道那確切的地點到底是在哪裏。隻是我記 得那一天,你父親來告訴我,說他接到一封信,那信上提供了 破解那眾多工匠失蹤之謎的線索,他決定前去探一探。我要 跟他一起去,他沒有答應。於是,那天晚上,我就悄悄地跟在 他的後麵,誰知跟到小東門萬壽坊下,突然就不見了他的人 影。我正在東張西望地四處尋找,肩上被人輕輕一拍,嚇了我 一一大眺,回頭一看,正是你父親。原來他早已察覺到我跟在他 後麵了,而他的功夫何等了得,一下子轉到了我身後,我卻一 點也沒察覺。我說你為何不讓我與你一起去,他說你不識水 性,去了也沒用,還是趕快回去,萬一我有什麼不測,幫我照 應好小季暢,說罷此話,他就消失不見了,你知道他的神鷹追 風功是任何人也追不上的。”
季暢聽了,沉吟著:“如此看來,這暗道口就在小東門萬 壽坊附近的某一處水中了? ”
“我後來到那一帶去察看過了,那萬壽坊附近除了一口
古井外,再也沒有別的有水的地方了。”
“那麼,我父親很可能就是從這口井中下去的。”
“對了,你說的那本秘笈的複本現在在哪裏? ”祝望山問
道。
“我怕帶在身邊不方便,先交給阿敏師妹保管著呢,祝 叔,你想看一看嗎? ”
讓 祝望山連連搖手道:“既然不在你身邊,那就不看了,回
頭有機會再看吧,季暢,這事兒你有沒有告訴別人? ”
“沒有,除了你之外。”
“那就好,白天寧王府的耳目太多,不便行動,到晚上, 我跟你一起到那古井處去看看! ”祝望山毅然決斷地說。
“可是祝叔,你不識水性呀! ”
“不要緊,我會有辦法的! ”
“祝叔,那就這樣定了,我枉緊把配的藥給金針姑送回 去。明天晚上,我們在小東門的萬壽坊下會合! ”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的晚上,這是一個下著淅瀝小雨、陰 沉沉的夜晚,本來就人跡稀少的萬壽坊,此刻更是死一般的 寂靜,連一點蟲鳴的聲音也沒有。
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地來到了萬壽坊下.不一會,又有兩 個個子稍小的人影也來到了萬壽坊,三個人影湊在了一起。
“師妹,這就是祝大叔。”季暢介紹道。
“祝大叔,您好! ”阿敏恭敬地行禮。
“好,咱們這就過去吧! ”
三個人來到了髙牆下的古井旁,祝望山點亮一支白蠟 燭,小心地用手掩著燭光,細細察看,隻見這井口足有水缸那 麼大,八角形的厚實的石井欄上青苔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