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正合許易風的心意,母親一直很了解自己,也很支持自己,雖然家裏很多事情都是父親做主,但是麵對這個二比一的局麵,父親無能為力。到國外學習的事情就這樣耽擱下來。
晚飯過後,許岩去應付各商家去了,隻有易風和母親在家。蘇婉邊整理廚房邊問:“易風啊!秦愈的病好點了嗎?如果她沒有病的話,我很滿意,漂亮,懂事,秀氣。”
易風一下子窘了,母親一直這麼直接,他也不隱瞞什麼,直接告訴母親:“她可能活不過今年,需要很多的錢才能治好她的病,有錢了還不頂用,還需要機緣,一個可以捐獻心髒的人。”
蘇婉是個非常善良的女人,比較傳統,聽到兒子這麼說,也同情起秦愈來。愛屋及烏,她告訴易風如果需要錢她手中還有一筆小數目的存款,如果某一天需要可以直接找我,雖然幫不上什麼大忙,不過也為自己孩子未來的幸福盡一點心。
易風知道母親一直勤儉持家,盡管現在家裏富有了,可是母親依然保持著過去的習慣,她常常說,過去的生活很辛苦,現在的生活來之不易,不能因為現在生活好了就忘記了過去。想到這點上,父親和母親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愛是沒有錯誤的,因為愛隻有一種,可是愛的方式有很多種,有些人選錯愛的方式,所以愛也有了正確和錯誤的劃分。
第二天早上,易風離了開家,準備到醫院陪秦愈,到醫院才知道秦愈的病情越來越重,再一次病倒昏迷不醒。易風來到秦愈的床邊,秦愈此時昏迷中,臉色蒼白,很平靜地躺在床上,或許這一躺將不再醒過來。
得到秦愈病倒的消息,秦愈的父親秦也匆匆趕到醫院,陪伴在秦愈身邊的是易風,秦也意識到眼前這位男孩和女兒有特殊的感情。
秦也來回在醫院門口踱著步,門口已經落滿了煙灰,他不時看一看安靜地躺在床上的秦愈,蒼白的臉,針水一滴滴流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秦愈依然沒有醒來,空氣中都是焦躁的氣氛,易風看秦也不安的神情,建議他休息一會兒,自己會照顧秦愈。
秦也實在太疲憊,可擔心著,心中哪能安靜下來,他歎了口氣坐在椅子上,紅腫的眼睛,混亂的頭發,一下子似乎蒼老了許多。
在蒙矓中,隻聽到秦愈囈語:“媽媽!我好想你!”
秦也皺著眉,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似乎想起了許多傷心事情,秦愈流淌著淚水,或許在夢中看到了母親,易風不忍心看秦愈在夢中難過,向秦也說:“秦叔叔,秦愈太想媽媽了,能不能叫她媽媽回來看她一次?”
秦也無語,眼神呆滯地看著秦愈,仿佛回憶起曾經的事情,這些年來,他一直騙著女兒,告訴她,母親一直在外麵工作賺錢為她治病,女兒年紀小的時候是好騙的,隨著女兒慢慢長大懂事,知道母親根本不在國外,全是父親騙她。可秦愈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從來不在父親麵前拆穿謊言,很少提起這個話題,內心的思念也深藏在心底,這次終於在無意識中爆發出來。
秦也潸然淚下,咬咬牙轉身離開了醫院,易風看著遠去的秦也,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離開,他又看著流著眼淚還在囈語的秦愈,他緊握著秦愈的手,秦愈的臉上露出微笑,終於安靜地睡著了。
秦愈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在夢中她看到自己的母親,母親站在遠處,一直背對著自己,不肯轉過身來,她想看看這位從未謀麵的母親是什麼樣子,她大聲地叫喚,上前奔去,但是母親依然在遠處,似乎永遠也無法到達她的身邊。
夢無比地漫長,等秦愈驚醒過來,眼前是易風和齊合,她看了看易風,易風的眼睛裏帶著很多的焦慮。她又發現易風身邊多了齊合,齊合眼中含著淚水正看著她,秦愈掙紮著說:“讓你們擔心了。”
齊合淚水晶瑩,坐到床邊,喃喃地說:“孩子,是我對不起你。”
秦愈緊緊握住齊合的手說:“齊姨,謝謝你來看我,感覺你真像我母親。”
齊合在一邊淚流不止,已經說不出話來。
易風小聲對秦愈說:“齊姨是你的母親。”
秦愈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人就是自己的母親。
易風又說了一次:“她是你的母親,真是你的母親。”
秦愈的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情感如山洪般暴發出來,兩個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團,悲傷、思念、喜悅等情感夾雜在一起,催人淚下,易風悄悄退出病房,他被眼前這一幕感動了,一種幸福的感覺油然而生。
在病房門口,秦也低垂著頭坐在椅子上抽煙,易風在他旁邊坐下說:“真沒有想到齊姨是秦愈的母親,那麼說來,秦叔叔你不姓秦,應該叫蔡奇,秦愈也不叫秦愈應該叫蔡愈,昨天齊合阿姨才和我們提到自己的女兒,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找到女兒,世界上的事情真是無奇不有。”
事實上,當齊合回到南城的時候,秦也認出齊合正是自己多年來朝思暮想的妻子。當年秦也帶著女兒秦愈回到老家,才知道父母真逝世了,並不是要騙自己回家,他自責不已,家裏就有自己這麼一個孩子,雙親去世時候都沒有陪在他們身邊,他覺得對不起父母,所以一下子病倒了。等他安葬好父母,養好病回到南城找齊合,聽到妻子和齊百遠走海外的消息,立即愛恨交加,想到自己為了齊合,兩個老人逝世的時候也沒有陪在他們的身邊,現在妻子甩下自己和女兒獨自遠走海外,百感交集,發誓再也不見這個無情的女人,便隱姓埋名,改名為秦也,秦也正是“情也”,一切錯誤都是情也。作為父親,秦也不希望女兒知道自己和女兒被妻子拋棄的事情,所以一直騙著女兒,這些年來實在不容易,自己既做父親又做母親,再加上女兒天生心髒病,生活更加窘迫,真是一段痛苦的記憶。
昨天,他看到女兒在夢中喊著自己的母親,秦也痛苦難當,隻好咬咬牙,找到了齊百的家,接待他的是齊百,他和齊百見過數次麵,可二十多年的不見麵,齊百也沒有發覺秦也正是自己尋覓多年的妹夫,秦也突然來訪,並說出自己的身份,讓齊百大吃一驚,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微帶滄桑的人是二十多年前風度翩翩的蔡奇,更不敢相信昨天看到的那個帶病女孩正是自己的外甥女。
齊合接到齊百的消息匆匆趕回來,仔細辨認才看出秦也正是自己的丈夫,而女兒有病的消息更讓她五雷轟頂,兩人沒有時間去講述多年的恩怨,都記掛著躺在醫院裏的女兒。匆匆趕到醫院,母女終於得以相認。
不一會兒,醫院裏傳出快樂的笑聲,把秦也從記憶中拉了回來,他悄悄到門邊看到女兒久違的笑容,秦也露出微笑。二十多年來的愛恨情仇隨著幾聲歡笑煙消雲散,時間讓恨淡漠了,現在才明白自己深愛著妻子,而一直沒有找她,是因為執著,還是放不下老臉,大概都有一點點,不管怎麼說,家人終於團聚了,應該慶祝,世間沒有一直燦爛的天氣,也沒有一直陰雨綿綿的天氣,人生總是“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