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回到南城了,據說那裏比較落後,而且常有餓死人的現象。”
齊夢涵說:“我們有時候都被媒體欺騙了。還記得當年我們碰到的中國留學的學長嗎?他和我講的故事和媒體裏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情。媒體在誤導我們。”
“是嗎?”
齊夢涵不想再解釋什麼,因為這樣的誤導是經常見到的。古彥清曾經和她講了一個故事,有一次,一個上海人來到南城,並在隨身的行李中攜帶著很多的蚊香,在這個上海人的思想中,南城是一個落後的地方,落後到蚊香都需要從上海帶過來的程度。在中國國內民眾之間都有這樣的觀念,要一個從來沒有到過南城的人明白南城也是一個文明的城市似乎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齊夢涵莞爾,既然解釋不清,她就直接描述說:“南城這個地方都是原始森林,人們的交通也很不方便,大家的交通工具是大象,上學的孩子都是騎著大象去的。”
被齊夢涵這樣描述,李晴睜大了眼睛,好奇衝擊著神經,這個世界顯然要比她看到的工業化的世界好多了。
“似乎你很留戀那個城市。”
齊夢涵的心中感覺突然被擊了一下,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會因為一個人記憶一座城市,也會因為一個人而忘記一座城市,或許和古彥清在一起時候的記憶太美好,所以她沒有辦法忘記南城,但也因為古彥清的原因她也試圖去忘記這座城市。
“你在想什麼?”李晴問,“你是否準備回南城?”
“或許不會回去了吧。”
“那你會不會回日本繼續念書?”
齊夢涵沒有回答,雖然在日本念書三年,但是在她的記憶裏,她僅僅是一個過客,宛如一個旅行者,或許還會回去。再次回去回憶曾經的旅行。
“我希望你能去,我和哥哥都歡迎你。”
齊夢涵點點頭,她知道李晴正幫哥哥,站在她的角度看看,李翼的確是個不錯的人,和李晴這個妹妹的關係處理得非常的融洽。
李晴笑著說:“其實我們這次來這裏的主要目的是……”
齊夢涵不等她說完,打斷她的話說:“看這平靜的海,真希望能駕駛著風帆自由地在海麵漂蕩。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李晴笑著說:“其實這個理想容易實現。隻要你願意。”
兩個人正在說話,李翼也隨著兩個人來到海邊,天空中飛翔著一隻海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可是當海鷗疲倦了,要找個落腳的地方的時候,應該在什麼地方落腳呢?
李翼就是這樣一隻海鷗,身邊絕對不會缺少女孩,可是多少年後感到疲憊想找一個地方落腳,此時發現世界中到處是藍色的海麵,沒有一塊礁石,這讓他想到齊夢涵。齊夢涵給他的感覺,態度溫和,宛如一朵高貴的牡丹,高貴而不敢侵犯,李翼這樣風流的公子哥也不得不退讓三分。
陽光很溫和地灑在沙灘上,李翼看到兩個女孩提著鞋子漫步在海邊。在海風下,齊夢涵的長發飄逸,齊夢涵美麗單純的外貌和景色連在一起,引來過往行人驚羨的目光。
李翼看妹妹也和齊夢涵走在一起,也沒有什麼忌憚,走上來和兩個女孩走在一起。齊夢涵看到李翼心中非常的不自然,在她的心中,這次李翼來台北的目的不是因為商業,而隻為了親事。齊夢涵沒有直視過李翼,她抬起頭來,用很快的速度掃了一眼李翼,當年在學校裏,李翼的名聲很大,很多女孩喜歡他,一方麵家裏有錢,另一個方麵確實英俊瀟灑,傳聞,李翼和許多女孩關係曖昧,這是齊夢涵不喜歡李翼的根本原因。
她聯想到古彥清,或許是因為社會的原因,在古彥清的身上可以找到真實的感情,他和希音的感情真摯而讓人羨慕,和秦愈的交情像對待自己的姐姐一樣,單純而善良。齊夢涵一直在外麵,家中的富裕生活,使得她看不清楚誰是她真正的朋友、誰又是真正在乎她的人,她在古彥清身上找到了她所失去的東西,如果讓她在李翼和古彥清之間選擇,她也會選擇並沒有李翼般風流瀟灑的古彥清。
齊夢涵心中暗暗叫苦,她總是希望忘記古彥清,可是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把他拿出來和別人對比。如果真正對比,暫時誰能取代古彥清在她心中的地位呢,李翼不過是一個曾經喜歡自己,並被自己拒絕的風流公子。
李翼和李晴看夢涵總是走神,心事重重的樣子,兩個人認為因為早上李究向齊百提婚事,所以她內心不安,兩個人更不會想到齊夢涵正想念一個遠方的人。
李晴指著遠方的帆船對李翼說:“哥哥,如果我們也能駕駛一艘帆船,那是多麼愉快的一件事情,夢涵喜歡帆船。”
李翼明白妹妹的意思,他轉過身去拿出手機,齊夢涵看李翼和手機對講了一會兒,不知道說什麼。
一會兒,李翼對兩個女孩說:“稍等一會兒。”三個人繼續在海邊散步。過了半個小時左右,一個人駛著一艘帆船向三人駛來,帆船停在三人麵前。李翼說:“不是說喜歡帆船嗎,大家上船吧。”
齊夢涵驚訝地看著李翼,這是一艘古老的帆船,估計是旅遊時候用的,木製的桅杆和白色的風帆。半個小時內弄來這樣一艘帆船,齊夢涵不得不驚訝李翼的經濟實力。從另一個方麵來說,李翼就想告訴齊夢涵李家的經濟實力雄厚,我李翼自然配得上你齊夢涵,你喜歡帆船,我就給你弄一條帆船,可是李翼恰恰錯了,齊夢涵是個不喜歡商業的人。她心想,縱使你李翼有萬貫家財,經濟實力雄厚,與我何幹。這樣隨性花錢也是齊夢涵所不齒的,齊家今天發達了,可是在教育孩子的時候,依然提倡節儉,李翼的行為讓齊夢涵感到惡心。
齊夢涵雖然心中不齒,可依然微笑著拒絕說:“我很喜歡帆船,可是今天身體不適,下次吧,我看出來也有些時間了,我們回去吧。”說完轉身朝家走去,把李家兄妹甩在一邊。
李翼當然明白齊夢涵不是身體不適,而是不願意,不過他覺得這也很正常,畢竟女孩比較矜持,也沒有把這事情放在心上,齊夢涵的想法他做夢也不會想到的。
李晴有些不愉快,齊夢涵說喜歡帆船,而現在哥哥把帆船弄來了,她卻擺大小姐的架子,分明是不給麵子。況且這個提議是自己提出來的,她雖然心中很不愉快,也沒有辦法,畢竟是哥哥喜歡的人,以後可能成為嫂子,更長的日子需要相處。
李晴看齊夢涵走了,一言不發上了帆船,這下輪到李翼為難了,是隨著齊夢涵走,還是和妹妹一起走?他心裏希望和齊夢涵一起走,可齊夢涵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實在沒有理由,跟著妹妹,那是自然的事情,可是又不甘心,所以隻能呆立當場,看著齊夢涵和妹妹離開。
齊夢涵不管李家兄妹,回到家,看到父親和舅舅談著事情,齊夢涵和舅舅的感情很好,隻聽到父親對遼遠說:“你姐姐的骨灰需要你移回她故鄉花溪,今天終於能實現你姐姐的遺言。”
齊夢涵好奇地問:“舅舅,你要去南城?”
遼遠笑著說:“把你母親的骨灰移送回花溪去,也就是我從小長大的故鄉,順便到南城看你合姑的女兒。”
“把母親的骨灰移回去,在這裏不是挺好的嗎?”
“事情是這樣的,你母親臨終前交代要我們把她葬在故鄉,因為客觀的原因所以沒能實現這個願望,現在條件成熟了。你是不是也隨著舅舅去,去你母親的故鄉?”
齊夢涵很想去但又怕見到古彥清,咬咬牙說:“我想想,想好了告訴你。”
“下個月走,你想好了提前告訴我。有夢涵做伴,我想路程會輕鬆許多。”
齊夢涵做了個鬼臉,遼遠大笑說:“夢涵在我麵前可能永遠也長不大了。”
“才不是呢!”
“也是啊,怎麼說都有來提親的人了。我看那李家的孩子人挺帥的,你好好考慮。”說完,遼遠又哈哈大笑。
齊夢涵假裝生氣地撒嬌道:“舅舅,你就忍心把我嫁出去啊。”說完撇撇手,轉身朝樓上走,遼遠在樓下笑得更歡了。
等李究父子和遼遠離開齊夢涵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李翼離開時戀戀不舍的神情,還有李晴疲憊的眼神,都被齊夢涵看在眼裏。
李究和父親齊百的生意似乎談得非常融洽,離開的時候都非常愉快。齊百一家三人把客人送到門口,在回家裏的時候,齊百問齊夢涵:“夢涵,這次你李究大伯主要是為幫兒子說親而來的,我看李翼那孩子還不錯,對市場有很深刻的認識,我挺喜歡的。”
齊夢涵頂了句:“你喜歡就收來做幹兒子吧。”說完憤憤地往樓上走。齊百臉色大變,女兒大了又不方便生氣。
齊合在一邊說:“哥哥,或許孩子的事情我們做大人不要太多地插手,還記得我們年輕時候吧。”
齊百聽齊合這樣說,心平氣和起來,當年為了妻子月祈,自己不僅不聽父母,還離家出走,今天齊夢涵生氣完全可以理解。
齊合知道哥哥希望找一個在商業上能獨當一麵的人,而李翼就是這樣的人選,可齊夢涵天生不喜歡商業,李翼在這方麵的優勢完全無用。
齊百說:“合妹,今天的事情太唐突,夢涵那邊需要你好好地和她談一談。”
齊合點點頭,她明白哥哥默許了這婚事,難怪生意談得很順利,可她又不能去強迫齊夢涵,逼得急了,恐怕齊夢涵也學當年的齊百一樣離家出走,那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齊合上樓走進齊夢涵的房間,齊夢涵躺在床上,眼睛漠然地看著天花板,齊合來到齊夢涵的床邊坐下。她並不和齊夢涵談李翼的事情,而是轉個方向說:“夢涵啊,下個月你的生日快到了,你希望怎麼過你二十三歲的生日?”
齊夢涵的眼睛從看天花板轉到齊合的身上說:“合姑,你和我一起過吧。”
“我知道你喜歡安靜,可是我希望熱鬧一點,好久都沒熱鬧過了。”
“那就聽合姑你的吧,你是不是又要邀請商業界的名流?”
齊合笑了說:“你就別騙合姑了,你的想法我自然知道,說吧,希望怎麼過!”
“你就陪我去看日出吧。”
齊合當然不清楚齊夢涵要去看日出的內情,在南城秦愈過生日的時候,古彥清、希音、易風大家一起到硯台山看日出,那個日子是她一輩子沒有辦法忘記的。
她從上衣裏拿出一朵銀製的桂花,這是離開花鎮時候紮依送的禮物,想到還有一模一樣的另外一朵桂花在古彥清手中,她嘴角輕輕地微笑著。
齊合從齊夢涵手中拿過桂花說:“這是誰送的桂花,和我們的銀百合製作工藝似乎是一樣的,根據家譜記載,代表愛情的信物。”
“夢涵啊,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齊夢涵翻了個身背對著齊合說:“哪裏有!”
“還狡辯,轉過來看著我。”說著拉了拉齊夢涵的肩膀。
齊夢涵轉過來臉紅著說:“我說沒有就沒有。”
“沒有還這麼臉紅,告訴合姑,我幫你。”
“就是沒有嘛!”
“是不是古彥清,那天你離開時候淋著雨來看你,我看著他淋在雨中,怪可憐的。”
齊夢涵想到那時候的情景,眼淚感覺要奪眶而出,明明自己喜歡他,為什麼要狠心地拒絕他,而且還那麼的絕情,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越想越傷心,索性趴在齊合的肩膀上哭了起來,齊合撫摩著齊夢涵烏黑的頭發說:“別哭,我相信那個男孩也喜歡我們的夢涵,和我一起回南城找他吧。”
齊夢涵沒有說話,趴在齊合身上不斷地抽泣,在齊合的記憶裏齊夢涵從來沒有哭過,今天使得她這麼傷心,多半是悔恨交加,當失去的時候才發現對方對自己是多麼重要。
齊合安慰說:“沒關係,我們一起回南城吧。”
“可是我傷害了他,無法再見他,我想有希音陪著他,他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希音是一個好女孩,而且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她比我適合他。”齊夢涵也安慰自己說,她覺得這個理由已經足夠充分地說服自己,可是她依然痛苦難過,這就是感情,最冠冕堂皇的理由也無法說服自己,減輕內心深處的痛苦。
“我們的夢涵長大了,需要去承受感情,慢慢就好,那些以為不會遺忘的東西總是在不知不覺中被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