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瀚雲城主 序章:天地一局(1 / 3)

東邊的大陸裏有一座城,其名天都。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種幾乎不真實的繁華裏。城裏的人也活在一種近乎麻木的快樂裏。因為麻木,所以快樂。

天都城的核心裏還有一座小城。城裏滿是機關與守衛。殺人的機關,高強的守衛。小城裏還有座大殿,大殿裏麵有一群人。跪著的,站著的,坐著的。

跪著的人們臉上滿是惶恐,跪下的身體已然瑟瑟發抖。仿佛是極大的寒意在這座森冷的大殿裏蔓延。站著的人麵無表情,遲遲不肯說話。急煞著那群跪下的人。卻沒人敢詢問。因為坐著的那個人似乎並不急。

就好像棋手無需知曉棋子情緒,隻在正確的時間把棋子擺在正確的位置便可。坐著的人每天都要下這樣的棋,或者這本就是下不完的一盤棋。他樂得在這樣的棋局裏慢慢變得冷漠與麻木。

臣子,領主,帝王。這座大殿裏的一切都有極其嚴整的規劃,橫豎分明的世界難有一絲別的情分。生與殺的焦慮從不屬於上位者。站著的人失語般的沉默,最終,他點了點頭。他內心的困惑從不屬於下位者。

一時間大殿忽然就變得有些喜慶。那些恐懼與寒意仿佛沒有存在過。跪著的人雖然還是跪著。雖然並未聽見那聲盼望已久的回答。卻顯然已對這二人每一個動作的每一個含義都琢磨的一清二楚。哪怕坐著的人隻是動一動手指,他們也會想的很深很遠。

喜慶與顫栗,都要看棋手的臉色。這是棋子的宿命與悲哀。坐著的人嘴角上揚。於是喜慶的大殿更喜慶。而另一個人卻一聲不吭地卻離開了大殿,背過身去的時候,他沒有俯視那些跪著的人,就好像沒有仰視過那個坐著的人一樣。他永遠望向前方的目光裏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孤獨。

為何孤獨?因為好不容易才有的一顆叛逆的棋子永遠的消失了。他此行本就是將這個消息告知大殿裏眾人。隻是作為還剩下一些思想的棋子,自然會孤獨。

大殿裏終於隻剩下了一個人,略顯孤獨的坐在金椅上。獨自的望著遠方不可知的天空。莊嚴肅穆,或許那邊有另一個棋手,他的對手。良久,他的表情裏又多了一絲恐慌,就像那些跪著的人一樣的恐慌。他會不會也是一顆棋子?

他這樣想的時候,天色有些暗了。小城外繁華的燈火之夜已然開始。看著繁華的天都城,這錦繡的江山,他又笑了。作為一個棋手,以天下為局的棋手,那骨子裏的驕傲最終覆滅了恐懼。

我們是不是棋子呢?這個問題難以參透。真正參透的人隻有兩種。一種以為舍棄了情緒,便可舍棄恐懼;安心的做一個棋子。另一種妄圖跳出棋盤,卻終於還是消失了,舍棄的,竟是生命。

服從還是反抗,像生不盡死不完的魚,在曆史的長河裏總是歡騰的跳躍著。

在棋手也看不見的遠方有一片紅色的土地。這裏是整個世界最惡劣最危險的地方。卻銜接著東與西兩塊大陸。隻是因為這樣的銜接點,兩塊大陸從無交集。幾百年間或才有一次來往,也許轟轟烈烈,也許平平淡淡,都是曆史,早已不可知。至少不為大多數人知道。

這片紅色的土地被喚作紅蓮地獄。地獄本該沒有人生存,也不該有人會想來到這裏。卻偏偏有些人來到這裏,並或好或壞的生存下來。他們也許早已脫離了人的範疇。也許隻有神與魔,才能在這樣的土地上生存下來。

人永遠妄圖征服自然。這並不是針對著生養他的天與地,而是從骨子裏便有的征服欲望。這樣的欲望促使著己身的變強。於是強大的人們紛紛來到這裏證明自己。這塊土地裏滿是強者。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便充滿了恩怨。即便是在這樣一間破敗的酒家。因為人跡罕至,所以破敗。卻也一直以破敗的姿態養活著兩個破敗的人。店家與小二都是穿著襤褸。比起乞丐也強不了多少。十天或者二十天甚至數個月才會有一次生意的酒店今天多了五個人。

在這樣的地方自然不會有弱者。是以來的若是強盜,也自然是在一個國家甚至整個大陸都聞名的大盜。這樣的人都有一種本事——殺人。或為錢財或為高興。

四個強盜,一個酒鬼。小二擦著桌子,店家打著算盤。仿佛依舊是正常的一天,來的隻是一個酒鬼和四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看客一般。酒鬼的身後有一把刀,被一塊黑色的布遮住。隻露出少許刀柄。隱隱中閃著鑽石的光芒。他的眼睛卻是藍色的。這赫然是來自西方大陸的刀客。

強盜的刀同樣閃爍著光芒,那是飲血前的征兆。四把刀用不可思議的速度,不可思議的角度,像店家斬了過去。酒店的空氣裏也有了不可思議的元氣在波動著。刀客依舊在飲酒。小二認真的擦著桌子,店家算盤上的算珠碰撞著。

酒店上空一隻鷹飛過,許是見到了一場屠殺,許是感受到那股龐大的元氣,雄鷹發出一聲長長的鳴叫。把這片荒蕪土地的寧靜打破。

時間仿佛一直用一樣的腳步走著,多年如是。從何處開始,又到何處完結?這是個庸人才會去想的問題。四個大盜不去想,因為他們連時間也沒有了。四個大盜不可思議的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