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最近這天是不是有點幹呀?院子裏的花草似乎都有些不太精神。”舒蘭一手拿著小水壺,一手撥開君子蘭的葉子,踮著腳小心翼翼地朝著根部澆水。
要雨柳說,那盆君子蘭綠得鮮翠欲滴,實在是看不出來哪裏有一絲不精神的樣子。反倒是那蘭花擱在紫漆描金山水紋海棠式香幾上,加上花盆的高度比自家小姐還高半個頭,這讓雨柳一直心驚膽跳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舒蘭個子矮,得繞著那香幾轉圈才能將花盆全部澆到,一個沒注意水壺碰在那瓷盆上發出一聲脆響,連香幾也跟著晃了幾下,雨柳嚇得猛地抽氣,捂著胸口上前道,“小姐,還是讓奴婢來吧!您要是哪裏磕著碰著,福晉還不剝了奴婢的皮。”
“你呀,就是膽子小。額娘哪有你說的那麼厲害。”舒蘭瞥了她一眼,卻也不想難為她,把小水壺遞了過去。
不用擔著一顆心,雨柳立刻恢複了往日的麻利,動作既輕柔又迅速,沒一會就將屋子裏剩下的三盆花都逐一澆了一遍。
舒蘭時而盯著雨柳,時而望著門口,忍不住嘟噥道,“怎麼薛嬤嬤她們幾個去了那麼久?可別錯過了去給額娘請安的時間……”
雨柳咯咯捂嘴笑道,“小姐可是擔心您親手做的桃花釀?”
“瞎說,我可一點都不擔心。”舒蘭得意地道,“雖然是第一次做,但是味道一定極好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
主仆二人正惦記著的薛嬤嬤滿臉喜氣地帶著兩個小丫頭走了進來,她帶頭給舒蘭請完安之後便笑道,“小姐您瞧瞧,這春天釀的酒已經全都起出來了。怕您等得急,便先隻帶了兩壇子過來,其他的讓他們入窖去了。”
舒蘭一聽倒真想一個箭步將酒壇拿過來看看,但步子還沒邁開,就想起薛嬤嬤平時對自己的規矩管教得嚴,隻笑眯了眼睛頷首,“放桌上吧!”
兩個小丫頭一人手上捧著一個白瓷罐子,那罐子都是十斤裝的量,早就有點手發軟了,待到將罐子放在桌麵,臉上立刻泛起了笑容。
舒蘭伸出手指摸了摸瓷罐,許是剛從土裏挖出來,又被下人們事先清洗過,光滑的表麵上帶著一絲水汽,涼涼的感覺很舒服。
這罐子都是三哥富存帶人幫她買回來的,裏麵裝的是春天時她心血來潮想要親手製的桃花釀。方子舒蘭借口說是書上看到的,其實是上輩子去大理喝過一次桃花釀之後,聽老板說能活血潤膚養顏自己百度到的。
方法其實也簡單,取三月的鮮桃花陰幹,按一定比例配上黃酒即可。她額娘一聽這做法,隻是用帕子捂嘴笑了半天,卻也沒打擊她的信心,反倒是讓自己的貼身丫頭給送了幾壇子好酒過來。
雖然所謂的親手釀酒,也不過是三月三那天帶著三個小丫頭撿了半天桃花而已,不過舒蘭心裏也蠻得瑟的,笑著對薛嬤嬤道,“走,咱們帶上一壇子去給額娘請安。”
她這麼一吩咐,丫鬟婆子們自然不敢怠慢,各自行動了起來。雨柳接過薛嬤嬤開箱取來的衣服伺候著她更衣,剛歇口氣的兩個二等丫頭妙竹和雲荷則麻利的去收拾出行的用品。
身為家裏目前唯一也是最小的嫡小姐,舒蘭不是一般的受寵,如今這烏拉那拉是她家額娘掌家,有什麼好東西自然不會忘記往她這裏送一份。
滿人又比較看重女孩,丫頭婆子無不是精心挑選出來,學好了規矩才會往她身邊放,伺候起來自然沒有半分不妥當。她隻要站著不動,換衣梳妝便已經全部完成了。
來到這個年代已經足足八年,舒蘭如今完全適應了這種腐敗的生活。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孟婆忘記給自己喝下那碗孟婆湯,讓她一邊懷念著那個便捷的現代社會,一邊在這個封建社會中成長,不過想到自己好歹是出生在滿清貴族家庭,不用如同那些勞苦百姓們為生計而苦,便也覺得該知足了。
舒蘭家是個五進的宅子,據說是她出生那年萬歲爺給自家阿瑪升了官之後再換的。這樣大小的房子要換成舒蘭以前的年代簡直是天價,她自然不想一直跟著父母住,等到七歲之後便磨著自家額娘阿瑪點頭,一個人住在了後罩房裏。
後罩房是最裏的一進院子,但是朝向卻是和正房一樣的,坐北朝南,如今這排房子全部是她一個人的天下,因此本來就是宅女的舒蘭才能在這沒有網絡的年代,幾乎足不出戶的待了這麼多年。
正房的距離並不遠,穿過一條抄手遊廊到了。舒蘭到的時候堂屋裏已經聚了不少人,跨過高高的門檻,她掃了一眼,好嘛,阿瑪後院的那些鶯鶯燕燕已經一個不少的環繞在額娘周邊伺候著。
覺羅氏一看到女兒進來,臉上便忍不住帶上了幾分笑意。等到舒蘭像模像樣的請安之後,便問,“瞧瞧咱姑娘這是帶了什麼來。”
舒蘭笑著一指身後,薛嬤嬤便將手裏捧著的壇子舉了起來,“額娘,開春時製的桃花釀起出來了,這不就趕緊帶來孝敬您咯!這酒可是好東西,您每天睡前喝上那麼一小杯,保管臉色紅潤得跟桃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