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朱鄞禎現在明白了,為什麼沈夢璐一再強調閻輕絡一事傳到明德宗耳中的後果。那些話與其說是說給閻翀翊聽的,還不如說是說給他聽的。這沈夢璐是怕有人將昨夜之事捅到明德宗耳中啊!
“說話要憑良心的。有你這個沐王爺在,看哪個不怕死的,敢亂嚼我的舌頭跟子。”私會,嘖嘖,說得真難聽!她與閻翀翊的對話,想必朱鄞禎聽得一清二楚,居然還說出這樣的話! 沈夢璐好笑地搖搖頭。這男人吃起醋來,怎麼跟孩子一樣任性!
“誰敢亂嚼舌頭跟子,本王剪了他的舌根!”朱鄞禎給出承諾。沈夢璐一心想保護閻門,他自然是會站在她這一邊。
聞言,沈夢璐暗暗鬆了口氣。
“喏,這是閻公子給的,你要不要檢查檢查,看是不是情信?”沈夢璐將閻翀翊給她的藥方遞給朱鄞禎,心情愉悅地取笑道。
朱鄞禎瞥了一眼藥方,不客氣地收入懷中,“念在你認錯態度良好的份上,本王這次就放過你,不跟你計較了!要是還有下次,哼哼,看本王怎麼收拾你!”
“倫家好怕怕。沐王爺想要怎麼收拾倫家?”沈夢璐伸手勾住朱鄞禎的脖子,眨巴著眼睛,嫵媚地笑了。
朱鄞禎腹部一緊,眼神一暗,他低頭截住沈夢璐的紅唇,含糊不清地吐出四個字,“辣手摧花!”
真該求父皇早點賜婚啊!朱鄞禎迫不及待想與沈夢璐鴛鴦戲水,共度春宵了!
閻如一和莫語識相地退到了營帳之內,將空間留給二人。
閻如一看到前主子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抱得美人歸,心裏自然是高興的。相比之下,莫語的心情就複雜許多。看到沈夢璐不再像前幾日那樣情緒低落,莫語當然是開心的,可是一想到朱鄞祁,莫語的心裏多少有點難受。
莫語曾經是朱鄞祁的貼身暗衛,朱鄞祁對沈夢璐的心意,她知道得清清楚楚,也曾親眼見過朱鄞祁為了見沈夢璐一麵,忍受玄草的痛苦。如今沈夢璐與朱鄞禎兩情相悅,那就意味著朱鄞祁必然要黯然神傷了。
朱鄞祁過得不好,想必莫言也不會過得舒暢。想到莫言對朱鄞祁的愛戀,莫語心頭也是一陣憂傷。
聽說朱鄞祁回宮之後性情大變,原本潔身自好的人,竟開始放縱自己,夜夜笙歌,並且同時招太子妃與莫言侍寢。
尉妘妗怎麼樣,莫語沒興趣知道,可是她知道,麵對那樣的朱鄞祁,恐怕莫言的心都要裂成碎片了……
朱鄞祁這幾天沉迷女色,****與太子妃纏綿的反常表現很快傳到了明德宗耳中。
明德宗雖說一直希望朱鄞祁能與太子妃好好相處,再生個一兒半女,留下子嗣。可是見朱鄞祁接連數日都一反常態,夜夜縱情聲色,放浪形骸,明德宗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這一日早朝完畢,明德宗將朱鄞祁招到了禦書房說話。
“太子,你與太子妃恩愛有加是好事,可是也要注意身體,切不可過度了。”明德宗斟酌再三,最終挑了最溫和的說法。
朱鄞祁的身子不好,房事頻繁,縱欲過度隻怕會增加他身體的負擔。從朱鄞祁這幾日的臉色來看,就知道他這些日子有多放縱了,多不節製了。
朱鄞祁眼下有著明顯的青黑色,他疲倦地揉了揉眼角,放浪不羈地開口,“兒臣與太子妃多努力奮戰,才能讓太子妃早日懷上子嗣,讓父皇抱得嫡皇孫,這不是父皇的願望麼!”
明德宗麵色一沉,“荒唐!朕讓你這樣放浪了嗎?”拿他的話來鑽空子,什麼時候這個向來溫馴的鄞祁竟變得如此不懂事,不知所謂了?明德宗深感痛心。
朱鄞祁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嘴角,“父皇的氣性未免太大。兒臣與太子妃床事寡淡,父皇生氣兒子不解風情。如今兒臣與太子妃如此賣力生子嗣,父皇又氣兒臣不知收斂。都說伴君如伴虎,兒臣又是父皇的臣子,又是父皇的兒子,果然是比一般人都要難做啊!”
“鄞祁!”明德宗一聽朱鄞祁這大逆不道的話,頓時氣不打一出來。“你是要氣死朕嗎?”
明德宗知道朱鄞祁如此消沉,定與沈夢璐有關係。賜婚一事,明德宗自知對朱鄞祁有愧,這才遲遲不下旨,想給他多點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可朱鄞祁最近的表現,著實是讓明德宗又生氣又痛心。
“你別忘了你是太子!你貴為太子,貴為一國儲君,你****縱情聲色,不知檢點,有失體統。這要是被那些有心機的亂臣賊子聽了去,你如何坐穩這太子之位?日後如何坐穩朕這把龍椅?”朱鄞祁如此不自愛,令明德宗痛心疾首。
又拿太子的身份來說事!朱鄞祁表示各種不耐煩。“父皇當真覺得兒臣這個太子當得如此不合格,大可廢了兒臣,將太子之位讓給鄞禎。”
“放肆!”明德宗勃然大怒,說話的同時大掌毫不留情地朝朱鄞祁揮了過去。
清脆的巴掌聲在空曠的禦書房響起,在旁邊伺候的安公公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下。他不安地望了一眼被打偏頭的朱鄞祁,又擔憂地望著盛怒的明德宗。
明德宗此舉是朱鄞祁始料未及的。他自小懂事溫馴,明德宗責罵他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更罔論是動手打他了。朱鄞祁神色黯然地站著,沉默不語。
“太子,你要是當真如此庸碌無為,朕會認真考慮改立太子的事情。”明德宗冷下眼眸,這不是朱鄞祁第一次提出要讓出太子之位的話。
當初替沈家求情時,朱鄞祁也曾以身子不好為由,提過讓明德宗考慮改立太子。明德宗不是沒聽進去,隻是總歸想多補償一下這個大兒子,所以隻當那樣的對話不曾出現過。
可現在,麵對如此自暴自棄的朱鄞祁,明德宗倍感痛心之外,也對他產生了些許失望。為了一個女人,竟墮落至此,這樣的兒子,真心讓明德宗傷懷了。
朱鄞祁依舊不說話,隻是暗暗攥緊了拳頭。
“你隻當朕將沈夢璐賜婚給老四,是朕偏心。可你有沒有想過,朕為何會偏心老四?”做兒子的過得不好,當老子的心裏也不好受。
明德宗雖然對朱鄞祁心生失望,可終歸是自己的兒子,他自然不忍心當真看著他墮落下去。明德宗心裏明白,倘若連他都放棄自己的兒子,不幫他一把,恐怕他很快就會失去這個兒子了。
“老四跟朕求旨的時候,對朕說,倘若能在他手中除去朱昶基一脈,那他也算功德圓滿了。老四尚且有這樣的覺悟,你身為太子,身為他的皇兄,怎可因為兒女情長而如此消沉?”明德宗幽幽地歎了口氣。
朱鄞祁抬起頭,靜靜地盯著明德宗,半響才開口。“鄞禎的情懷,兒臣自愧不如。”朱鄞禎這番雄心壯誌,聽到朱鄞祁耳裏,更多的是嘲諷。
他說呢,沈夢璐一屆商女,明德宗怎麼可能會恩準她成為沐王妃,原來說白了就是看中了謝家的勢力。為了求得賜婚,不惜搬出這樣的豪言壯語,到底是朱鄞禎對沈夢璐當真如此情深意切呢,還是為了立功不擇手段呢?
這麼多年來,朱鄞禎為了拉攏大臣,不知違背心意,娶過多少大臣的女兒。難道沈夢璐在他眼裏,也不過是這樣的棋子而已嗎?
想到沈夢璐有可能因此受委屈,朱鄞祁一顆心如刀割般疼痛起來。當年他沒能守住心愛的姬文華,讓她紅顏薄命,這一次,朱鄞祁發誓,要守護好沈夢璐。
姬文華雖說是因病去世,可是朱鄞祁知道姬文華的起因絕非那麼簡單。恐怕除了身體上的毛病,還有心病吧!朱鄞祁清楚地記得當年朱鄞禎收年輕的侍妾進門時,姬文華臉上那落落寡歡的表情。
“父皇,兒子知錯了!”朱鄞祁決定重新振作起來,他不能便宜了朱鄞禎,讓他同時坐擁江山美人。他要留著他的命,在他有生之年,他要好好盯著朱鄞禎,以免他傷害沈夢璐!他絕對不能讓沈夢璐重蹈姬文華的覆轍。
朱鄞祁突如其來的認錯,讓明德宗愣了愣。麵對朱鄞祁眼裏突然燃起的火苗,明德宗有些懷疑,朱鄞祁當真明白他說這話的目的嗎?
“你能想開就好。”明德宗不知道朱鄞祁內心的真實想法。不過無論如何,朱鄞祁能重新站起來,總是好事。
“你與太子妃能和睦相處,朕也倍感欣慰,不過你也要把握分寸,張弛有度,她到底是京華公主的女兒。”明德宗長長地歎了口氣。
朱昶基一脈,遲早要鏟除的!倘若朱鄞祁與尉妘妗果真鶼鰈情深,那日後也是一件麻煩事。
“父皇放心,兒子自有分寸,父皇擔心的事不會發生的。”朱鄞祁扯扯嘴角,他與尉妘妗,這輩子都不會有開花結果的時候。打從尉妘妗用沈夢璐的安危做籌碼威脅他時,朱鄞祁對她僅剩的一點憐憫之情就已經蕩然無存了。
這麼多年來,尉妘妗的努力,朱鄞祁也看在眼裏。朱鄞祁本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雖然對尉妘妗並無多少愛意,可二人到底曾經孕育過一個孩子,偶爾的時候,看著尉妘妗落寞的背影,他也會覺得心疼。
朱鄞祁曾經想,倘若尉妘妗不是京華公主的女兒,不是朱昶基的後人,也許假以時日,他也會被她的真心打動。可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