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鄞禎的小心眼,楚代安算是見識到了!
才第一天,楚代安就已經開始後悔自己歸順他的決定了!未來的日子裏,這朱鄞禎指不定還想出什麼稀奇古怪的招術來惡整他呢!
他一片真心向明月,明月還沒看懂他的心,他就被旁邊的臭水溝給黑了!楚代安心中那個氣啊!
複雜的儀式過後,沈夢璐拜別了依依不舍的謝老夫人等眾女眷,在敲鑼打鼓和媒婆響亮的喊轎聲中踏進了富麗堂皇的八抬大轎中。
朱鄞禎告別了謝義賢和謝子淵,利落地翻身上馬,其他人在都各就各位。
“新娘起轎!”伴隨著媒婆嘹亮的聲音,一支以朱鄞禎為首,由百十餘人組成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地從安護侯府出發,向沐王府行去。
迎親隊伍貫穿了京城最繁華的大街,一路上都是圍觀的人群,場麵之壯觀,簡直歎為觀止。真正應了燭影花光耀數行,香車寶馬陌頭忙。紅裙一路人爭看,道是誰家新嫁娘?
一身便服的朱鄞祁坐在名氣僅次於望月樓的醉仙樓貴賓雅座中,神色複雜地望著大街上熱鬧非凡的迎親隊伍。
朱鄞祁眸光繾綣地落到那樽華麗的八抬大轎上。他看不到坐在轎子中的沈夢璐,可是即便如此,朱鄞祁也能猜到轎子中,穿著大紅嫁衣的新娘子該是怎樣的風華絕代,天姿國色,以及笑靨如花。
沈夢璐應該是美眸含情,菱唇含笑的吧!朱鄞祁這樣想著,一如春風得意的新郎官。
從朱鄞祁的角度,正好將新郎官朱鄞禎的模樣看得清清楚楚。
為首的朱鄞禎麵如冠玉,滿麵春風,嘴角上揚,幸福滿溢,一身大紅喜服襯得他紅光滿麵,精神奕奕。
朱鄞祁有許多年沒有見過朱鄞禎如此開懷,如此真心的笑容。自從姬文華過世以後,原本就穩重的朱鄞禎變得愈發內斂起來。即便是在明德宗和姬皇後麵前,他的笑臉都帶著幾分朦朧,得體卻不真實,仿佛帶上了一張假麵具。
不過眼前嘴角微微上揚的朱鄞禎卻不一樣,雖然嘴邊的笑意很含蓄,可是他幽深如古井的眼眸裏,卻盛滿了無盡的笑意。
即便隔著遠遠的距離,朱鄞祁還是能感受到朱鄞禎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濃濃喜悅。那種無法自控,溢於言表的喜悅,甚至比他當年迎娶姬文華的時候更甚。
朱鄞祁先前一直不相信朱鄞禎對沈夢璐的愛戀是真的,他總歸覺得朱鄞禎迎娶沈夢璐的目的,是為了拉攏安護侯府。可現在,看著喜氣洋洋的朱鄞禎,朱鄞祁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坐在高頭大馬上的朱鄞禎敏銳地察覺到一道暗中打量他的視線,他抬頭往朱鄞祁所在的方向望去,卻並無看到什麼。
朱鄞禎眼裏極快地閃過一道光芒,然後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繼續向圍觀的百姓點頭示意,吩咐楚代安賞錢。
楚代安怒視朱鄞禎一眼,無奈地下馬散銀子。這朱鄞禎是存心找麻煩吧!萬一百姓為了搶銀子而出什麼事故……,看他朱鄞禎還怎麼高高興興地將新娘子迎進門!
正當楚代安暗暗腹誹朱鄞禎的時候,前麵發生了一陣騷動,一個哭天搶地的聲音傳入楚代安的耳中。
“民婦有怨,請沐王爺為民婦做主啊!”
楚代安的心陡然一沉,顧不得等著發銀子的百姓,快步越過漫長的迎親隊伍,走到前麵。
朱鄞禎原本笑意盎然的臉,瞬間烏雲密布,黑壓壓得如被潑墨一般。
坐在花轎中的沈夢璐也一改原先嬌羞的模樣,換上冷凝的麵孔。她雙手死死絞著繡帕,發出一聲冷笑。這柳如芸倒是越發長進了!
“大膽刁婦!有什麼冤屈應找衙門才對!明知今日是沐王爺大喜之日,竟敢鬧事!還不起開!”開口怒斥柳如芸的是展陽。這個柳如芸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鬧事,膽子也忒肥了!
“王爺,民婦有怨無處訴,此事唯有沐王爺才能為民婦做主!沐王爺仁德愛民,是天下人譽讚的賢王!民婦相信,王爺定會為民婦討回公道的!”一身白衣素服的柳如芸跪倒在朱鄞禎的馬匹麵前,哭得嘶聲力竭。
朱鄞禎的臉色越發陰沉了,這該死的柳如芸!
圍觀的百姓開始交頭接耳,指指點點,原本吹著嗩呐,敲著花鼓的樂師們,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吹奏。
樂器聲漸停,柳如芸哀戚的悲鳴聲越發響亮。
“民婦柳如芸,懇請沐王爺為民婦做主!沈夢璐心腸歹毒,害我兒子,毀我容顏!請沐王爺莫要被她的外表欺騙,娶她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過門!”
柳如芸此言一出,世人皆驚!
圍觀的群眾很快認出這柳如芸是沈默的妾室,也眼尖地發現柳如芸包著紗布的右臉,議論紛紛,更有好事的百姓躲在人群中起哄。
“沐王爺,此人口中的沈夢璐可是沐妃娘娘?”
“沐王爺,事關沐妃娘娘的聲譽,還是審審清楚比較好!”
“沐王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倘若沐妃娘娘當真做錯,理應還這婦人一個公道!”
這樣的聲討此起彼伏,跪在地上的柳如芸哭得更加痛心疾首了,“民婦懇請沐王爺為民婦做主啊!”
為了增強自己悲慘的效果,柳如芸還一狠心,扯掉了敷在麵部的紗布,露出血肉模糊的右臉。
隻見柳如芸右臉一半肌膚上都布滿錯綜交叉的刀痕,麵目可憎的右臉和她白皙姣好的左臉形成極強的反差!
圍觀的人群發出陣陣唏噓!這當真是這花轎中的新任沐妃娘娘做的?下手也忒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