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鄞禎的眼眸陡然一沉,至此,他才終於開了口,“你確定你臉上的傷是夢兒一手造成的?”
當時沈夢璐處置柳如芸的時候,朱鄞禎雖然沒有在場,也沒有親眼看到過柳如芸臉上的傷。不過以他對沈夢璐的了解,她絕對不是那種沒有分寸,會將柳如芸的臉毀得這麼不堪入目!
沈夢璐劃花了柳如芸的臉是事實,可是那樣淩亂的傷痕,絕對不是沈夢璐的作風!
朱鄞禎低沉的嗓音沒有絲毫溫度,猶如臘月裏刮過的淩冽寒風,在這暑氣未消的大熱天,愣是讓柳如芸驚出了一身冷汗。
柳如芸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下,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卻依舊堅持說辭。“沐王爺明鑒,確實是沈夢璐將民婦給毀容的!沈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可以為民婦作證!當日,當日她毀我容顏的時候,沐王爺不也正好在沈府之中麼!”
柳如芸這番話落,圍觀百姓的議論聲更大了,一道道懷疑的目光紛紛集中到麵色鐵青的朱鄞禎身上,又越過朱鄞禎落到他身後的八抬大轎上。
眾人對這位以治理江北瘟疫,拯救天下蒼生而聞名的沐王妃的好奇更加重了幾分。
被太子殿下誇讚為擁有一顆慈悲心的沈夢璐,被江北萬千百姓譽為聖女下凡的沈夢璐,當真會做出這樣毀姨娘容顏這樣殘忍的事情嗎?
柳如芸的話,有人信,也有人懷疑。
“柳如芸,事實真相如何,你心裏最清楚不過!本王最後問你一次,你肯定你這臉色的傷是本王的王妃作為嗎?”朱鄞禎的聲音更冷了幾分。
他沒有反駁柳如芸的話,隻是再問了一遍這個問題,他當日在沈家是不爭的事實。柳如芸敢如此膽大妄為栽贓嫁禍,這根本不像她會做的事!
柳如芸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白了幾分,事已至此,柳如芸知道她已沒有退路,隻能硬著頭皮向前。“是,民婦肯定!”
“好!很好!”朱鄞禎怒極反笑,“你要本王為你做主可以,不過不是現在!待本王大婚之後,本王自會將事實真相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還原在天下人麵前,以還我的王妃一個清白!”
柳如芸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哭喊,目的是什麼,朱鄞禎心知肚明。敢破壞他親事者!殺無赦!
“展陽,將柳如芸送到京畿府衙,請府尹大人受理此案!轉告府尹大人,明日本王會親自攜王妃娘娘與柳如芸對簿公堂!”朱鄞禎寒著臉下令。
“是,王爺!”展陽領命下馬,朝柳如芸走去。
柳如芸一聽朱鄞禎要將她送到府衙去,頓時整個人都慌了!
不行!她絕對不能去京畿府,這件事絕對不能就此罷休!
“民婦不去京畿府衙!民婦不能去京畿府衙!民婦此去隻怕有去無回!”展陽的手還沒碰到柳如芸,她就跳起來揮開展陽的手,又一把拔下頭上的發簪,抵住自己的咽喉,撕心裂肺地喊道。
“沐王爺,您這是要殺人滅口!民婦知道您一心包庇沈夢璐,民婦此去京畿府衙必死無疑!倘若沐王爺不能在此時此刻還民婦一個公道,民婦就死在您的麵前!民婦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民婦是被您沐王爺和沈夢璐逼死的!”
柳如芸這樣的反擊是朱鄞禎沒有預料到的,顯然柳如芸今日之舉是做了必死的決心的。
好啊!一盆髒水潑到沈夢璐身上後,緊接著又扣一盆子屎到他頭上來了!朱鄞禎的眼裏凝起風暴,雙手也緊握成拳,這柳如芸果然是活得不耐煩了!
沈夢璐果然是太仁慈了,隻是劃花她的臉,太便宜柳如芸了!這種比蒼蠅還惡心的人,果斷應該五馬分屍喂狼!
此刻坐在花轎之中的沈夢璐,嘴角的冷笑越來越深。她果然是小看了柳如芸,她以為柳如芸不過是市井小民了一點,沒想到她竟然還如此愚蠢到無可救藥!竟然一次一次被人當成槍使而不自知!
滿腦子糨糊又膽小懦弱的柳如芸絕對沒有這樣的勇氣和魄力,敢公然和朱鄞禎叫板!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又是尉欣妍嗎?
搞出那麼大的動靜,無非是想毀了她和朱鄞禎的婚事,這個世界上,最不想看她嫁給朱鄞禎的,除了尉欣妍,沈夢璐再找不出第二個人選!
尉欣妍!沈夢璐眯了眯眼睛,你逍遙的時間太久了!是時候收拾了!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怎麼解決這個柳如芸!眼見著快到晌午,再耽擱下去,必然會誤了吉時!
錯過吉時,是不祥之兆!必然會成為天下人的詬病!或者此番動靜下來,這場婚事已然成為了笑話。
一邊是拿自盡威逼朱鄞禎當眾給個說法的柳如芸,一邊是堅持大婚為先猶如地獄之神的黑麵王爺,雙方陷入僵局。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街邊店麵的人群都紛紛走出店門看熱鬧,街頭街尾都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柳如芸,本王最後問你一次,去不去京畿府衙?”朱鄞禎最後一次給柳如芸機會,倘若她依舊如此執迷不悟的話,他不介意親手了結了她。
柳如芸再遲鈍也感受到了從朱鄞禎身上散發出來的淩厲殺氣,她的臉色一變再變,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她不自覺地倒退兩步。
“王……王爺,想……想讓民婦去京畿府衙可以,您讓沈夢璐與民婦一同前去,在府尹大人麵前對質!”柳如芸強作鎮定,怨毒的目光直直射向華美的八抬大轎。
讓新娘子去衙門受審!這個太刺激了!
圍觀百姓的情緒更加沸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緊閉的轎門,期待著一睹沐王妃傾國傾城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