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飽滿的胸脯前,是手托著的一隻雕花蠟燭。
女人來到了船艄旁的蘿卜燈外,一對流彩的鳳眸注視著我,她誘人的兩瓣朱唇翕動,繼續唱著曲子。接著,女人嘴角漾笑,抬起另一隻手,溫柔的撫向我的脖子。
我的心魂早已沉淪,甚至心中有個聲音求她快一點兒摸。
“癡兒,醒來!”爺爺怒吼的聲音猶如九霄之雷轟在了鏡子上,打碎了這一切。
我如醍醐灌頂一樣打了個激靈,再看前方時,絕美的女子不見了,淒美碎心的曲子也消失了,霧依然那麼濃,第三批蘿卜燈還在不遠處往這邊漂著,方才的情景就像隻過了一個呼吸,什麼也沒有變化,難道之前的是幻覺嗎?
可笑的是我絲毫沒有撞邪的覺悟,自己竟還想迫切的再次見到她!
“滴噠、”兩滴水珠落在了手背,我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是滿臉淚水。
爺爺如釋重負的把我拖到船中間,“驢蛋兒,她……沒把你怎樣吧?”
“她是誰?唱的曲子你聽見了麼?”我抬起袖子擦著淚水。
“這曲子叫《梅花啼魂》,詞的意思大概是清朝時這死了一個女人,她生前被待嫁的夫家汙蔑與村中的一個屠戶偷情,所以洞房花燭之夜時,這女人直接被夫家人浸豬籠投入了這陰水河,她應該是陰水河下住著的最後一個冤魂了。”
爺爺瞅著漂近的蘿卜燈,接著說:“頭七那天,村裏一個書生來到岸邊,過去他對那女人暗生情愫卻沒有表現過,為了祭奠對方,不斷的往水中放青蘿卜燈,不久書生就瘋掉了,成天都重複的唱著一個曲子,就是這《梅花啼魂》。之後陰水河才是真正的成了禁忌之地,隻有書生和他的後輩能撐船渡水。”
我下意識的問:“書生是咱祖上的第一位擺渡人?”
“不,準確的說是書生的兒子。”爺爺話音一落,我們同時發覺了不對勁,船體左右分別冒上來一隻大手,長著稀疏的黑毛,指甲也是黑色的,這兩隻手緊緊扣在船身兩邊。
我嚇得大驚失色,也顧不上想那女人了,眼前這究竟是什麼玩意,臂展能在水下把船抱住?
“拿著槳,快跳水往岸邊遊!”爺爺把黑槳拋到我手上說:“它是祖輩們傳下來的,不腐不朽,十有八九是個奇物,能把你護住。”
我心中感動,難怪爺爺今晚舍得帶我擺渡,他為了以防不測,留了這樣一個後手。
忽然,“哢嚓!”劇烈的聲響在我們腳下出現,船身竟然被那兩隻黑毛大手硬生生掰成了兩半,我和爺爺、老蔫以及他媳婦猶如丸子一樣落入了陰水河。
爺爺吼著:“抓緊槳,把你吃奶的勁兒使出來去遊!”
“你呢?”我一時沒有急著逃,憑槳浮於水間。
老蔫在水上胡亂的撲騰,卻不見他媳婦的蹤影,莫非沉底了?
“無妨,我試著遊吧,就是阻力太大了,反正這輩子活夠了,死也不虧啊。”爺爺艱難的擺動四肢。
“一隻槳就不能兩個人用嗎?”我推著槳讓它另一端湊向爺爺,急道:“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然而,世間不如意十之八九,老蔫就在我後邊半米的位置,他之前一沾到冰涼的河水就恢複了清醒,求生本能之下,老蔫不知哪來的力氣躥過來從我手中把整個黑槳拽過去,他往一邊用力的撲騰,激起的水花濺得我睜不開眼睛。
我和爺爺意識到壞了,同時想衝向老蔫奪回黑槳,但我的身子卻驟然不受控製的往下一沉,腳腕像被東西攥的死緊,自己無法反抗的被它往河底拉扯!
爺爺看到我這邊不對勁,他放棄奪槳遊到我這兒,此時老蔫借著黑槳已消失於濃霧之內。
爺爺拿腋下夾住我脖子,他另一隻手抓住一塊碎掉的船板,罵著說:“驢蛋兒,你個小王八蛋子敗就敗在太重情了,當時管我幹卵?不然能被老蔫那兔崽子搶去黑槳?”
“爺……”
我沒有力氣說話了,因為水下那力量奇大的東西不斷地把自己向下拉,而爺爺卻死不鬆手,也隨著我這個不肖孫沉入這陰冷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