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康熙的眷寵,我在宮中有了特殊的地位,每天也不必到康熙身邊伺候,隻去太醫院找李醫正學習醫術。李醫正雖然古板迂腐,怕教不會我這個女娃,但真正教起來,卻是認真仔細。我每天的事情很簡單,早上辰時準時趕到太醫院,跟著李太醫習藥理、辨藥性,李太醫一絲不苟,幾乎是手把手地教我這個徒弟,很是負責。我的進步也很快,不出兩個月,就認全了太醫院收藏的各類草藥,並把藥理都理解透熟。李太醫經常撚著幾縷花白的山羊胡咪咪笑著,為我這個女娃的聰明、勤奮而感到舒心。
每天午後的時光由我自己支配。用過午膳後,我還是堅持自己的習慣,走上小半個時辰,之後再小憩一會,醒來就溫習上午學過的東西,看看藥性書,全心撲在這醫學上,每天過得無比充實。由於康熙帝的特許,我依然住在自己的小院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再也不敢來滋擾我,什麼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我一概不聽、一概不想,現今的我已過著超凡入世的日子。有時我也會納悶:究竟我有哪點令康熙帝欣賞,能夠如此眷顧我。但是想來想去終不得而知。不過康熙帝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寵溺,沒有絲毫的男女****,這讓我放下了心,不管怎樣,這對我來說都是值得慶幸的事,依我的身份,能夠得他如此青睞,夫複何求!
這樣的日子過得舒心順意,令我忘了時間,隻覺得一天比一天熱,原來已經轉眼到了盛夏,天空藍得不見一絲雲彩,高牆大院的皇宮吹不進一絲風,悶得像個蒸籠。遠遠的傳來幾聲知了叫,有氣無力的,似是也在抗議這盛夏的悶熱。皇室裏的主子們都有冰盆乘涼,我們這些下人們就沒這些優待了。
一個午後,我熱得實在睡不著,就提著一個小籃子,拿著一本藥書出了小院。禦花園就離這兒不遠,轉過一條石子甬路就來到禦花園的角門。這個時候,闔宮沒有一個人影,我推開角門溜了進去。這個地方我來過多次,已經熟門熟路了。一跨進禦花園,一股撲鼻的花香迎麵而來,我深深地吸了兩口,陶醉在其中。盛夏的禦花園百花齊放,爭奇鬥妍,招蜂引蝶,一派生機盎然。我來到靠牆的一處人工做的籬笆邊,這裏開滿了豔紅的玫瑰花,芬芳撲鼻。玫瑰花不光嬌豔欲滴,而且也可以用來美容養顏。玫瑰花瓣能夠作花枕,也可以沐浴美肌。但是當做花茶的玫瑰花必須是未開的花蕾,采摘下來曬幹,儲存起來留著泡茶喝。
我四處張望了一下,花枝上滿是含苞欲放的花苞,正合我意,於是我小心翼翼地避開花刺摘了一個又一個小小的花苞。正在我聚精會神地摘花苞時,猛聽得一聲嬌滴滴的呼喊聲:“十三姐,看,那兒有人正在摘花。”我嚇了一跳,手指被花刺紮中了,冒出一顆殷紅的血珠來,我忙放在嘴裏吮起來,眼睛溜著看了一圈,心想是誰這麼大膽,大中午的不在屋裏睡覺,跑出來嚇唬人幹嘛?但是一時竟沒了聲音,我張煌四顧,一個人影也不見,難道我剛才幻聽了嗎?這時耳邊忽然聽到花叢裏傳來“簌簌”作響的聲音,隻見繁花深處枝搖葉顫,一轉眼鑽出了兩個妙齡的宮裝女子,大些的大概有十八九歲,小的和我一般大,也就十六七的模樣。兩個人站在那兒笑嘻嘻地看著我,也不去管身上、發絲上粘的花葉。我被這兩個人嚇了一跳,心裏憋著火,看她們如同見西洋景似的盯著我看,就略帶了幾分譏諷的口氣說道:“兩位姐姐倒不怕曬黑了,大日頭地裏站在那兒,害我以為遇上了花仙子呢。”她們兩個聽了嘻嘻笑了一陣,那個大些的比較拘謹,沒有說什麼,倒是小點的活潑可愛,拍著手說道:“你還提花仙子呢,我和十三姐大中午的沒地方去,想到禦花園裏走走,老遠的就見你在這兒挎著小籃摘花,我們還以為遇上了仙女了呢。”我被她天真爛漫的話給逗樂了,看來我們都是一類人,大中午的跑出來亂溜。
我這時才仔細看清了兩位女子穿著上好的宮裝,無論衣料還是做工,都是上乘,所以可以判斷兩位女子肯定不是普通宮女。那個大些的見我打量著她,她一笑看著我說:“這個丫頭倒是麵生的很,我以前怎麼沒見過?”小一點的接口說道:“十三姐盡說些實在話,宮裏的人那麼多,哪能都見過?”然後看著我問道:“你摘這些花幹什麼?大中午的怎麼和我們一樣跑來這裏?”
我搔了搔頭說:“天太熱了,我睡不著,跑來摘些玫瑰花,曬幹了做花茶。”她聽後很感興趣,問我:“是嗎?那我們和你一起摘吧!”沒等我做出表示,她們兩個就挽了挽衣袖,伸出雪白的手腕去摘花苞。那手腕如同一節雪白的玉藕,白皙柔膩,手腕上還帶著叮叮當當的鐲子,我雖不怎麼識貨,但還是看得出來那是上好的玉料做成的。沒容我細想,就聽得“哎喲”一聲,那個小點的女子被刺紮了一下,我忙去查看,她咯咯笑著說:“沒事,沒事,我可沒那麼嬌貴。”那個大點的直埋怨她:“這麼大的人,怎麼還是這麼毛毛躁躁的,幹什麼都不小心。”話音未落,她也“哎喲”一聲,被刺紮中了。那個小的立馬端起了臉,學著她姐姐的口氣說:“這麼大的人,怎麼還是這麼毛毛躁躁的,幹什麼都不小心。”我被她那可愛的樣子逗得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她的姐姐嬌嗔著:“死蹄子,一天到晚沒個正形,看看到時誰敢娶你!”小的妹妹立即笑嘻嘻地還擊:“十三姐,你都還沒出嫁,我急個什麼勁!放心吧,到時肯定能嫁得出去,誰娶了我是他的福氣。”那個被稱為“十三姐的”笑著刮她的鼻子,說道:“沒羞沒臊的,姑娘家家的說這樣的話!”那妹妹不在乎地笑道:“怕什麼,又沒旁人。”說著看向我,我趕緊笑著說:“姑娘盡管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說完,我們三個又禁不住一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