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灰影慢慢從大院旁走出,輕薄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相貌醜陋正是白日裏坐於櫃台的男子。
他麵帶冷笑,眼裏綠芒綻現,輕輕抬起右手,手臂少了半截,斷處卻並無血液流出。
嘴角冷哼了一聲,手臂斷處逐漸長出銀色的利爪,又轉化成常人的手臂,眼中的綠芒漸漸消退。
可是,當他轉頭看到一旁大門上書的泰山居幾個字時,眼中綠芒突然大盛,神色中充滿了殘酷而瘋狂的色彩。
“泰山居,泰山,你配得上這個稱呼麼!”
一陣冷風吹過,大門前隻餘隨風打轉的沙礫,院外已空無一人,仿佛今夜發生的事,不過是場夢而已。
泰山居 明月 夜
“幹嘛!一大清早的就叫我去什麼泰山居,一個大男人有什麼看的,還不如你們倆人去就行了,我還沒睡夠呢。啊......。”
天仇用手掩著打哈欠的嘴抱怨道。
“什麼大清早的,現在都已經是正午了。對了,大師兄,聽說他可是個世外高人喔。此處雖然黃沙撲麵,他的院裏卻是綠樹蔭蔭,花香襲人。還有許多的奇聞逸事,真的好想見識見識。”
“沒意思,二師妹,這都是聽誰說的啊?”
“就是那個菊娘。”
“哦,是那個美麗的老板娘說的啊。左右不過是個性情古怪,特立獨行的孤僻男人罷了。”
“師兄,那個老板娘還告訴我們,他有一位美豔絕倫的夫人喔。”
“嗯,泰山是嗎,那個男人是不是叫泰山,就住在前麵那個大院裏,高人在前不可錯過,快走吧,別老是慢吞吞。”
“哼,師姐,你看師兄他聽到有大美人看,跑得跟什麼似的,早知道就......。”
“他的個性就是如此的,如果留他一人在客棧,你能放心麼,不知道昨夜那個怪人幾時又會現身。”
“有人在嗎,快來開門啊,有人在嗎。”天仇爬在泰山居厚重的大門上,腦袋湊在門縫,拚命的往裏瞧,一手使勁的敲著銅扣。
“呼”的一聲門忽然打開,天仇猝不提防,整個身子前傾向門裏跌去。
還沒等他驚叫出聲,一隻粗壯有力的大手抓著他胸前的道袍將他提出門外。
“你是何人,為何要在這裏喧鬧,難道不知在此撒野的後果嗎。”聲音底沉有力,充滿威脅的意味。
“老人家,請別誤會,我們是慕名而來,想拜見貴主人。你手上抓的這位,不是壞人,他是我們的大師兄,因為就要拜見到世外高人,一時過於激動了,請你放下他吧!”
“哦!”大手的主人將天仇放下,四人互相打量著對方。
獨眼,跛腳,高大雄壯的身材,滿臉的如亂草的胡須,一頭黃色的長發散亂的披在身後,手中拿著鐵拐。
“老人家,我們師兄妹三人......。”
“小姑娘,叫我郎三就行了。”
“哦,郎三伯你能不能幫我們引見一下呢?”
“嗯!”郎三點了點頭,看得出他是個不喜多談,沉默少言的人。
沒人注意到,當郎三轉頭看了一眼天仇,頓時繃起臉來。
“這一天終於來了,想不到,還是躲不過啊。”郎三低頭自語,聲音沉悶,身旁的師兄妹三人卻不知他在說些什麼。
等了不久,郎三將天仇等人讓入院中,四人一起向正廳走去。
院內綠樹成蔭,水榭亭台,花香撲麵。簡直叫人難以相信,在這遍地黃沙的地方,怎麼還會有如此的奇境。
郎三關上厚重的木門,將院內外隔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跟在眾人身後的郎三眼光閃爍不定,不斷掃視著天仇身後古樸長劍,臉上表情變幻莫測。
三人走入大廳,迎麵走來一位中年文士,高大魁梧,身著青衫,目似朗星。
“在下便是此間主人,郎泰山。不知三位道長有何見教?”
“我等隻是路過龍城鎮,聞得有高人隱居,故前來拜訪,打擾之處,還望見諒。”
“那裏,那裏,我不過是個僻野俗夫罷了,那裏敢妄稱高人。道長們雲遊天下,積功修真,自是見識不凡,到要求教一番,來請入座用茶。”郎泰山問明來意後,話語中多了幾分輕鬆。
“大廳正麵掛幅美人的圖畫,那裏空處應放上幾女人的石像,還有這裏也有些無味......。”天仇散漫的坐在椅上環顧大廳,百無聊賴的想道。
“嗯,還有剛才的那個小丫頭長得不錯,隻恨她入了裏間,就再沒出來。”
其實屋中裝飾高雅不俗,桌椅沉穩敦實,擺設的古董古樸而有滄桑感,四壁的字畫都是青山綠水樹木的風景。
位於其中有種氣定神閑,身心放鬆的感覺,隻不過這一切對在深山裏長大的天仇毫無作用。
原來,入座後,郎泰山便讓丫環奉上茶水點心。
此後就與二女聊了起來,他的談吐幽默儒雅,知聞廣博,每一件事從他口中娓娓道來都顯得那麼生動有趣。
天心和天真,不一會兒,就被郎泰山所吸引。隻有天心還保持著幾分冷靜,話語間不斷試探郎泰山,想知道關於黑夜怪人的線索。
郎泰山都是避而不談,顧左右而言他。天真更是完全沉醉在他散發的無形魅力中,大廳裏時時響起她那銀鈴般的笑聲。
三人聊到初更時分,天心不提離去,郎泰山也不主動送客,而天仇斜靠著桌椅在打磕睡。
嗚......嗚......!
院外突然傳來陣陣怪異的長嘯,郎泰山麵色一沉,站起身來,神色肅穆。
“三位道長,請速速離去。”
此時忽然從裏間走出一位美豔女子。
一張美潔無比的臉,那張臉簡直無以形容,即使拿人間所有讚美詞句都用出來,都不足以形容其美麗的十分之一。
即使同是女兒身的天心和天真,初次見到也不由一呆。
“這位姑娘,貧道天仇,不知你是......。”
“哦,這是內人胡若水,近幾日身有小恙,不便引見給諸位道長。”
“若水,你怎的不在屋裏休息,可要小心身子啊。”郎泰山話語間充滿無限憐愛。
“山,院外的聲音是......。”胡若水快步走到郎泰山身邊,麵帶憂慮的問他。
當她眼光掃到天仇時,似乎受到巨大的驚下,臉色變得極蒼白倒入郎泰山懷中。
“抱歉,諸位道長,內子身體一向就是如此,受不得半點驚下。”
“我就那麼差嗎,美人兒一見我,便會受驚昏倒。”天仇心中憤憤不平。
這時院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似乎有許多的人在行走,在夜裏顯得尤其突出,腳步聲都是一到院門前就停止。
過了一會兒,無聲沉寂,使人難耐。
郎三遲疑了一會,便想上前開門,當他快要走近大門的時候。
“轟!”大門被巨大的衝力撞碎震開,郎三也被撞飛跌到一旁。
院外魚貫走進一大群人,形態服飾各異,為首的竟然是那個醜陋的客棧老板。
醜男走進院子,見到大廳上的人毫發無損,不像是有過激鬥的樣子,臉上失望之情難以掩飾。
“不知各位來此何事,在下郎泰山......。”
“你也配自稱泰山麼,你這個貪戀情愛,背棄宗族的家夥。我才應是真正的泰山。”醜男人伸手一晃製止了郎泰山的說話。
“你...你是...你是二弟......!”即使沉穩如山的郎泰山也不由得渾身一震。
“不要叫我二弟,你也不配,你應該知道我的來意了,趕快交出來吧。”
“二弟,我還有用,是不......是不是能再過些日子。”
“哼!那就不要怪我了,你們上去幫我將他們抓住。
天仇三人此時才發現,在醜男人身後站立著許多人,有些是今日方才到達的客商,還有些雖不認識,也可想出必是鎮中的居民。
他們的目光呆滯,麵無表情,動作遲緩,情景使人感到十分怪異。
兩個人從醜男人身後閃出,口中發出不似人類的底沉吼聲。
一幕震撼人心的畫麵,出現在天仇三人麵前。
頭上生出雙耳,麵部拉長,嘴露獠牙,雙手漸漸伸出利爪,渾身長毛覆蓋,異變成為狼首人身的怪物。
“嗚!”兩個人狼低沉吼叫,向大廳中的眾人撲去,動作快捷如風。
廳內的人緊張起來,天心手握劍柄就要拔出,天真更是將劍護在胸前。隻有天仇,一付沒事人的樣子,東張西望的在瞧熱鬧。
“撲,撲!”兩個人狼剛啟動,頭就讓人給敲碎了。
郎三橫著鐵拐,站在醜男麵前,鐵拐上沾滿血痕。
醜男有些驚異的打量郎三,從他身上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老三,你一定幫著老大跟我作對麼?”
郎三沉默不語,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哼,沒見過你這麼蠢的東西,你這樣......。”
醜男抬手輕擺,身後又閃出兩個人狼撲向大廳,接著又有幾個人異化成狼人攻擊郎三。
向大廳去的人狼被天心和天真擋下,圍攻郎三的不出幾個回合就會被敲破頭。
圓月漸漸升高,月光如水銀泄地般照射著泰山居。
院中是一幅血腥的畫麵,醜男雙手抱於胸前,目光盯著激鬥中的天心和天真,嘴角掛著絲絲冷笑。
身後的人群中不斷有異化的人狼填補被殺後的空缺,血液飛濺院落四處。
嗚......嗚喔......嗚......。
令人驚呀的是這聲聲淒涼的狼嘯,竟然是從郎三口中發出。
伴隨著長嘯,郎三異化成為高大壯碩的狼人,混身長滿金色的長毛,揮舞著利爪跳入變身的人狼中,人狼大都隻有他一半高度。
郎三狼爪過處,眾人狼非死即傷,退得慢的都被他撕得肢離破碎,血肉橫飛。
不一會兒,大約二百多個人狼都被郎三所殺,幾個幸存的人狼畏縮的退到醜男身旁。
郎三身上也掛滿了傷痕,他卻像沒事的狼一樣慢慢向醜男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