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1 / 2)

黃鸝兒在羨陵知道了阮仙的死訊,她是中毒死的,全身皮膚變成黑色,肌肉寸寸僵硬,象是撅也撅不折的一段枯木,死狀極慘。

“那……那她的屍身呢?”黃鸝兒淚流滿麵,站在阮仙當初住過的屋子裏痛哭不止,趙執戈長出一口氣:“羨陵哪裏不能埋人?隨便找個地方一拋,早就沉到淤泥底下去了。”

“她……她是為我而死的!”當初二皇子說了使這個李代桃僵的辦法,才能確保她的安全,果然她是安全了,阮仙姐姐卻丟了性命。

“害死她的人是誰?”黃鸝兒追問,趙執戈濃眉一挑,也不說話,筆直走出屋外,寬大的直裰並不能掩住她修長的身姿。

“延已大師!”黃鸝兒追出去,趙執戈雙手負在身後,頭顱剃得趣青:“儀妃娘娘,你能來這裏,想必也應該知道殷老二的心思了,實話告訴你我對他的做法十分反對,隻不過舊日欠過他莫大的恩情,現在就算是償恩報願吧,你乖乖呆在我這裏,隻要我還有一口氣,絕不讓別人傷你一根汗毛。”

“延已大師你既然反對他的做法,就該……”

“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不用儀妃娘娘告訴我!”趙執戈冷哼一聲,“這兒侍候的人不多,娘娘可能過不了宮裏那種奢華的日子了,有什麼難處苦處盡管對我說,我會盡管滿足你的要求。”

黃鸝兒看著趙執戈頭也不回走遠的背影,這才想起來在這兒住了好幾天還沒有摸清道路,羨陵所有的房屋都建在山崖上,東蓋一間西蓋一間,都用碎石山徑連接,曲裏拐彎的,象個迷魂陣。黃鸝兒摸索著走了一陣,還好遇見了個小尼姑,總算回到南山腰上她住的那間小院。

殷律考慮得很周到,吃穿用度一應俱全,怕她悶得慌還準備了幾樣民間女孩時興的新奇玩具,黃鸝兒哪有心思玩,來的當天晚上就試著逃走,路上不小心被人發現,可人家根本視而不見,跑到山腳下才知道自已有多傻,羨陵深處沼澤當中,唯一條通往外界的堅實道路被護陵的官兵把守著,就算順利地混過去,道路盡頭那麼高的山崖,沒有人絞動竹籃,除非生出一對翅膀來才飛得過去。

可是被關在這裏,外頭發生了什麼她都不知道,還有皇上……殷律說過他回不來了……

怎麼會?不可能!

黃鸝兒攥緊拳頭往熱炕上捶一下,無奈地躺到炕上,頭埋進被子裏。誰來告訴她,應該怎麼辦?

北疆風雪剔骨寒,明黃大帳裏溫暖如春,殷釋昨晚和將領們商談軍情到很晚熬過了困意,略微吃了點東西,天不亮又坐回書案前,看沒來得及看完的軍報。

戰事進行到這裏,姑且算是占上風,一場大勝一場小勝,三軍將士群情激昂,誓將犯邊賊虜驅出國境。殷釋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夥子,他雖然年紀不大,可是十三四歲時候就跟著先帝出入軍陣之中,成年後更是展露軍事才華,建國初期四野不寧,殷釋憑借肅敵戰爭中那些真刀真槍的功績一路晉升,是為大衛軍隊裏最年輕的將領之一。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幾百場,若說越打膽子越小,也是有道理的。來得太容易的勝利總是會讓人疑惑,按理說金軍以逸待勞,就算是敗,也不應該這麼慘。金國選在大冬天開戰也不是沒有道理,衛國各州都督統領當地軍政,為政權穩固計,每隔數年,國內全境軍隊都有一次規模宏大的調防。戰事剛畢,正好是調防的好時機,這次隨駕出征的雖說是北方數州的軍隊,可多半都是剛從豳、青、代、渚等州換防來的部隊,南方人居多,對北方的寒冷並不習慣,他昨天聽趙執戟說,隸屬他麾下的有些士兵,甚至從來沒有見過雪。

殷釋嗤笑,又忍不住皺起眉頭。勝一場便往北方更深一點,金國這莫不是誘敵深入的招數,想把戰線拉長戰事拖久,給他來個持久戰?眼前數十裏之外便是落入敵軍的五座城池中最富庶的一座北方重鎮礫郡,據探馬來報,據守礫郡的正是自己皇後的弟弟,金國六皇子陳珈。若說金國有詐,應當也不會用一名皇子當誘餌,這代價著實大了點。

轉念再想連麵目也記不大清的那個皇後,金帝一向視若珍寶的女兒都能舍得拿出來犧牲,一個身份低下嬪侍所生的兒子又算得了什麼?

這一仗,到底該不該打?到底該怎麼打?

帳外走進一名宦官,恭身稟報道:“青州都督趙執戟求見陛下,現在帳外恭候。”

這個時候?殷釋放下手裏的奏折:“叫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