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種事,皇上親自到懸雲山離宮將儀貴妃娘娘與祚音公主接回皇宮,精心準備的公主滿月慶典自然也偃旗息鼓。
黃鸝兒這回真的被嚇到了,一進昭陽宮就吩咐關上宮門,抱著女兒一頭鑽進龍陂閣裏,不論誰勸都不鬆手,風聲鶴唳,身邊人走路腳步略重一點她都要驚跳。殷釋見她這副樣子心疼不已,又不知道該怎麼勸解,好在慢慢地過了十來天,緊張的情緒總算是慢慢放鬆了下來。
小公主卻是比以往更加精神矯健,能吃能睡,長得圓頭圓腦,時時來探望的燕嬪和戴嬪都很喜愛她。黃鸝兒護女之餘沒有閑暇顧及其他,聊天的時候約摸聽戴嬪提起,皇後陳氏最近患了風寒,故而沒有來看小公主,怕過了病氣。
誰知道一天一天過去,皇後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一開始隻是風寒,慢慢地整天咳嗽不止,再後來據說咳中竟然帶了血絲。回宮一個多月都沒有拜見皇後,粗獷如黃鸝兒也覺得不對,打聽著今天皇後吃了藥,精神頭似乎還好,便帶著宮人前往景陽宮。
從西宮宮門出來,沿甬道行不多久,往右一折,便能見到皇上的寢宮首陽宮。順著首陽宮高大的宮牆往北走,道路盡頭就是皇後的寢宮景陽宮。路過一排不太高的冬青叢,遠遠瞥見正往東邊折行的一隊人,當中有位身材高挑氣宇軒昂的穿著石青色團龍官服,正是三皇子殷祈。黃鸝兒當下停住腳步,隨行人等自然也都跟著停下,等殷祈他們走出視線,黃鸝兒這才輕舒口氣,繼續向前。
一邊是弑兄之恨,一邊是救女之恩,以前難得見麵的時候她盡可以對他嗤之以鼻,現在卻有點不知該怎麼麵對。所以幹脆不如避而不見的好!
皇後娘娘的病遠比黃鸝兒預想的要嚴重,她雖然還穿著繁複華麗的宮裝,化了妝,可坐在椅子上微笑的時候那副虛弱勁兒,簡直讓人不敢大聲說話,聲怕一口氣就把她給吹倒了。黃鸝兒按製行禮後,被皇後命人扶起來,坐在身邊椅子裏。
“鶯鶯她現在可還好?我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好老去看她。天冷,抱過來路上也怕凍著。”
“多謝皇後娘娘關心!”
陳氏笑笑:“孩子要緊,你也要當心自己的身體,我看著,你比剛回宮的時候瘦了不少。”
“哪兒啊!”黃鸝兒撫撫臉,“一天到晚胡吃海喝的,不長肉就是好事兒了,哪裏會瘦!”
陳氏抬手掩唇笑出了聲:“剛剛生了孩子,是該好好補一補。我叫人送過去的東西雖然不算珍貴,對產婦滋補卻十分有益。”
“多謝娘娘,一直都吃著呢!”
如此這般寒喧幾句,黃鸝兒告辭出來,陳氏又讓人準備了一大堆東西給她帶回去。黃鸝兒其實十分感歎,金國一敗再敗,她這個皇後夾在夫家與娘家之間,日子肯定不好過,一個小病也能拖成這樣,多半是因為心裏不順遂,以後有功夫要常來陪陪她。
回到宮裏一見到女兒的笑臉,黃鸝兒又恢複了愉悅的心情。皇上勤於政務,回到昭陽宮時公主早已經睡熟了,他輕輕走進龍陂閣公主的寢殿,走到坐在床邊看著女兒的黃鸝兒身後。
一雙大手搭在肩頭,黃鸝兒偏過頭去看見是他,笑著往後倚,頭碰進他懷裏:“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