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們,會不會在飄到下一個入海口時,就忘了自己是從哪來的?

的確,葉子飄落有可能是因為秋的枯黃,但是更有可能是因為……樹的不挽留。

水裏的沙、天上的雲、落下的雪,輕得連聲音都沒有。那麼,作為人間的一員,生老病死會不會也像落雪一樣———無聲無息?

但人畢竟是有感情的。於是,人就把過往堆疊,淡淡地蒙上一層記憶的色彩,飄出一陣陣懷戀的氣息。一個你曾去過的地方,無論是童年吹泡泡的花園,少年匆匆踏過的街市,中年時有過的繁華,老年時模糊的視線……隻要是出現過的,往往會有美麗的記憶色彩,溫柔地籠罩著。

少年人可能沒辦法理解比自己大上很多歲的人,但是看著隻到自己腰際,或是剛到肩膀的孩子,他的眼睛裏,總有你可以讀懂的東西。這大概就是記憶的功勞。

看過的風景,讀過的書,喜歡過的音樂,感動過的故事,都會留下痕跡。這痕跡可以輕到被遺留在腦海深處,但是聯想起來,卻總不會徹底忘記。而我們的思想,其實,也是這一點點喜歡,一點點討厭,一點點感動留下的回憶,慢慢磨出每個人特有的美麗形態。

所以,當我們被歲月的浪濤,翻覆得暈頭轉向,卻還留有最初的堅持,最初的夢。就是因為有這些寶貴的能量,我們才會不管眼前的風浪,注視著初晴的光,即使隻有微微的曙色,還是勇往直前。

而現在的我們,回憶起以前的自己,即使是幾分鍾之前的,大概也會微微笑,嘴角微微揚,頭輕輕地搖。可見,記憶會讓我們越來越成熟,卻絕對不會讓我們忘掉過去,迷失自己。

過去、現在和未來,被奇妙的線牽引,存在著莫名的巧合,驚人的重複。隻有記得住過去,才能看得到未來。

透過厚重的玻璃,看自己生活的城市,燈火和以前沒什麼兩樣,但窗畔的臉,又多了幾分成熟。有時候,不得不感慨時間快得令人揪心。然而,能夠把這層煩亂撫平的,隻有記憶裏天空的顏色。

看著曾經出現過的景象,大概會有模糊的重疊,那是因為留有當時的視線。時光飄過,曾經的身影朦朧,感情驕傲地宣告驚人的改變,但回憶到過去的時候,微微的酸澀就騙不了自己。

太多追不回的、珍貴青春的記憶,就失落在這個城市的風裏。推開窗戶,伸手觸摸柔柔的空氣,隱約知道了風的流向。

春天的承諾

JeffRennicke 青閏譯

白茫茫的一片,沒有別的什麼蹤跡,隻有我的腳印如細密的針腳印在積雪上。

積雪白如樺樹皮,是昨夜落下的。在樹上沒有鳥兒輕捷的身影,在空中也聽不到鳥兒的啁啾。

每年這個時候,太陽發出的光亮都非常微弱,無精打采地穿過白紗一樣的雲層,不能給人一點溫暖。眼下,在威斯康星州我的小屋附近,將近一周了,溫度還沒升到零攝氏度以上。水銀柱好像畫在了溫度計的底部。當我跺腳取暖時,全身一陣顫栗。而後我側耳傾聽生命的跡象。唯一的聲音是從光禿禿的樹梢上傳來的,就像牙齒格格的打戰聲。

初看上去,大自然沒賦予晚冬這一天任何東西。森林猶如粗糙的蝕刻版畫——光禿禿,灰蒙蒙,沒有生氣。片片雪花飄落在屋前的草坪上,12月時,大雪狂舞,會讓你心曠神怡,而這意味著你得刮除汽車擋風玻璃上的積雪。這裏也有精致而美麗的東西——被積雪壓得傾斜的鬆樹枝,幽幽地反射著月光。但在這個隆冬季節,與其說你尋找到的是美,倒不如說是春天沒被忘記的景象。

這些景象是不容易找到的。傳說大自然每年冬天會將所有的一切一筆勾銷,到春天又讓它們奇跡般地再生:傳說老鼠是從破布堆裏再生出來的;青蛙和海龜從泥潭裏爬出來,在神奇的春雨滋潤下大量產卵;傳說小鳥會變成其他動物,以度過寒冷的幾個月。

大自然對付寒冷的實際方法幾乎跟這些古老的傳說一樣。

冬天常常給野生動物兩種基本的選擇:要麼離開,要麼堅持到底。有些地方的風景就像被踢翻的水罐一樣空空如也。樹枝在許多隻紫色鷯哥、褐頭八哥和紫翅椋鳥的重壓下彎下了腰。棲息在北美洲的三分之二的鳥類會遷徙到氣候比較溫暖的地帶。

上億隻黑脈金斑雀有時飛行4000英裏到達墨西哥、得克薩斯州和加利福尼亞州。

北美的馴鹿隨著冬天的第一場雪從高緯度地區源源不斷地湧來。灰鯨則遊走幾千英裏尋找食物和陽光。

其他動物都以自己的方式對付殘酷的嚴冬。麝牛背對零攝氏度以下的風站立,慢慢地通過鼻孔呼吸,這樣可以在吸入肺部之前溫暖一下過涼的北極空氣。北極熊通過積累一層又一層的脂肪來保暖,皮毛下的脂肪達7英寸厚,每平方英寸有將近一萬根毛,它們粗糙的肉趾在冰上可以防滑。

有些動物能存活下來簡直是奇跡。比如,山雀的體重隻有三分之一盎司,就像一個小不點兒,卻能在時速40英裏的凜冽寒風中苦苦度日。

為了保持體內溫度,山雀在冬天要比夏天多吃一倍的食物。它們白天幾乎一直在吃食積累脂肪,以度過寒夜。同時,它們冬季的羽毛比其他季節要多30%,可以抖鬆以存入一些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