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看起來比她們幸福,隻是因為她們縮小了自己的快樂,誇大了自己的痛苦,我卻誇大了自己的快樂,縮小了自己的痛苦而已。因為我一直相信自己會幸福的,我更多地關注自己的快樂,悲傷也就被淡忘了。
這是我迄今為止懂得的最有價值的道理之一。隻要你心中堅信自己注定是幸福的,就能真正地獲得幸福。
曾經愛過一個人。愛的人知道,被愛的人不知道。
愛著的時候,整天鬼迷心竅地琢磨著他,他偶然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一句話語都會令我顫抖、歡喜、憂傷、沮喪。心裏有時濕濕的,暖暖的,像飽滿的河水;可有時又空落落的,像幹枯的河床。在這純粹的臆想裏,愛是自己的。知道這愛的是自己,回憶這愛的還是自己。
一直以為這樣的愛很悲傷。
多年以後,當那段隱痛漸漸遠去時,才發現自己的內心已堅強了許多。那個曾經愛過的人,毫無商量地啃噬著我的平靜,給我的心靈刻上了印記。有過苦澀愛情的心靈,就像一個破敗的季節,永遠錯過了完善的時刻。但沒有經曆過這種愛情的人生,我認為是不完整的。愛情之所以是愛情,就因為它不能遺忘——我們必須在隱痛的愛中成長、成熟。
不知什麼時候形成了那麼一種習慣,心情抑鬱時便會獨自一人去屋外的小樹林散步。滿目的蔥綠,滿耳的寧靜,可以讓一切煩惱自自然然地消失殆盡。
偶然的一個春天的早晨,在林間獨步時,一片樹葉輕盈地從我的發際間飄落下來,接過來看,是好碧綠的一片,心頭便掠過一絲驚懼:一片蔥綠的樹葉,竟然會在春天隕落!但抬頭,映入眼簾的仍是一片充滿生機的綠,春天並沒有因為一片樹葉的隕落而失色。
人的生活就如這樹林的春天一樣。花的凋零,葉的隕落,甚至枝的斷折都是在所難免的,但春天依然如故,它仍會給人滿目的蔥綠,滿耳的寧靜。春天不會因此而減色,更不會因此而消失。
一片樹葉完全可以在春來之時隕落,但請記住,凋落的僅是一片樹葉,絕不是整個春天。
十月湖上
〔英〕赫伯特·貝茨 高健譯
十月的木葉已經簌簌落滿湖上。在晴朗無風的日子裏,它們成千上萬地停留在此刻業已色澤轉暗的水麵;這無數黃色小舟般的落葉大多為白楊樹葉,紛紛不停地從那些即使在無風天氣也顫動不已的高樹之上淅淅瀝瀝地飄落下來,但是遇上雨天或是雨後,它們便又被漂得無影無蹤。於是,除了那在盛夏時節宛如翡翠的盞盞瓷盤把個湖麵蓋個滿當而如今色作橄欖黃的睡蓮殘葉之外,這時湖上是一片利落。就連不少睡蓮也已不在;那在蓓蕾時期有如浪裏金蛇似的一種色黃頭細的水草以及茂密的蘆葦也都稀疏起來,它們被風霜編織成了許多淩亂的籃簍似的汀渚,這裏的大纅鬆雞一聽到什麼陌生者的響動便溜到那底下去躲藏。
長夏之際,在這片到處蓮葉田田的世界裏,大鬆雞往往過著一種不勝其困惑迷惘的日子。它們找不到可以自由遊泳的地方,於是整天整天可以看見它們在這片睡蓮深藏的水麵空隙之間小心翼翼地徐圖前進,不時把頭歪歪低低,對這片綠葉世界深感惶惑,正如在冬天時候對於冰天雪地感到的那樣。這時偶爾遇到稍清淨的水麵,它們馬上就活躍多了。湖麵很長,除其中兩處小島外,大體連成一片。湖上的鳥兒興致來時往往發狂似的參差其羽,翻飛水上,那起飛降落恍若無數細小而激動的水上飛機。相比之下,那些野鴨的步伐——而且速度也迅速得多,便幾乎頗形威武。它們著陸時——一些雄鴨脖頸處閃耀著色如濃綠錦緞般的光澤,那神氣大有像飛機中隊於長期在外飛行之後初次勝利歸來之勢。
釣魚一事則隻有等到時序進入夏末才有可能。久旱之後,水麵淺而且清,深黝黝的遊魚可以成批看見,這是出來曬太陽的,但羞怯易驚,不易捕捉。隻有等到晚間,當天氣已經轉涼,水色變暗,湖麵也為露水魚群的銀色舞蹈不斷劃破時,這當兒,才有可能釣著幾條。也許一條初生的鱸魚,或比沙丁還小的石斑會噙上了鉤,這整個時期,特別是在晴朗炎燠的早晨,個大的梭子魚往往會露出湖心,一二十個一群,狀若黑色電纆,著迷般的待在那裏,偶爾才大動一下,在水麵上漾起絲絲漣漪。
說來奇怪,這裏一切水上的與水周圍的生物幾乎都和這湖水有關。除了那在湖畔赤楊樹下踧踖不安的一隻孤零的鷦鷯,或在十月午後從島上橫掠湖麵引頸長鳴的鷗鴝以外,這裏的一切鳥類生活大都屬於水鳥生活。白嘴鴨似乎很少到這裏來,燕八哥也是如此;偶爾可以瞥見一隻鴿子從水上鼓翼而過,飛入樹林;甚至連海鷗也屬於田疇上的禽類。但是野天鵝春天時卻常到淡黃色的蘆葦叢中來築巢,另外有兩隻高大的蒼鷺每天好在這表麵有水的草地上往來踱著,一遇聲響則奮力地把頭翹起,鷸鳥常翩躚於附近沼澤中色狀如棕色翎羽的薹叢之間,有時一隻翠鳥也以魔術閃電般的快速啄著橫過最狹窄水麵的赤楊影下的陰暗樹籬。但有時,而且在很長的工夫之內,這裏又既無生命也無聲息。湖麵慢慢寂靜下來,再沒有魚躍上來打破這種沉默,大纅不再啼叫,連樹葉在這死寂的十月空氣中也停止了顫動飄落。猩紅色的浮子開始呈現在這看上去滑膩如脂的水麵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