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刻也沒有停留。她不允許自己有絲毫良心發現。薩拉芬那·費羅斯衝進花園,猛地將那隻“喵喵”直叫的袋子投進了魚池的正中。
那濺起的水花使她感到滿足。魚池中鼓了幾個泡泡之後,又恢複了平靜。
第二天早晨,薩拉芬那醒來時一臉幸福,幾周來,她第一次本能地沒有伸手去取伏特加酒,而是舒舒服服地依偎在絨毛棉被中,享受著吉吉壓在脛骨上給地帶來的舒適感。她盤算著如何打發這一天。
她要去倫敦,幾個月都沒有去過倫敦了。整個上午可以花在頭發,然後去逛自己最喜歡的幾家商店,買幾件昂貴的衣服,提提精神。她一整天都沒有想起要喝酒。但是,那天傍晚五點鍾回來的時候,她想起要喝酒了。通常,這個時候是她最具創造力的時候,她坐下來開始寫《吉吉和被謀殺的送奶工》的第一章。是的,今天將會是不錯的一天。
薩拉芬那·費羅斯伸了個懶腰,然後坐起來,看著床的另—頭。
那兒坐著威夫勒斯先生,他不緊不慢地舔著自己不太整齊的軟毛,兩隻綠色的眼睛傲慢地逼視著她的眼睛。
9。貓的搖籃
從那以後,薩拉芬那·費羅斯真的要垮掉了。她常常連衣服也不換就上床睡覺。在被伏特加麻醉的世界裏,時間變得極具伸縮性和沒有絲毫意義。稀疏的頭發披散著,好久都沒有洗過,白發比黑發還多。
她隻有一個想法,必須幹掉威夫勒斯先生。
既然吉吉已經不在身邊——從魚池的麻袋中拖出的是一隻令人沮喪的、白色的、全身汙泥的東西——那麼,不管采取什麼樣的方法來幹掉他都不受任何限製了。再也不會冒抓錯受害者的風險了。
威夫勒斯先生顯然意識到了這場針對他的謀殺行動,開始把自己隱藏起來。薩拉芬那切斷了他的逃生之路,告訴喬治那隻貓已經死了,並安排木工將通往平房的貓洞堵上。喬治聽到這個消息非常傷心,但薩拉芬那跟往常一樣,絲毫不顧及丈夫的感受。
與此同時。在她自己的房子裏,她精心設計了一張陷阱網。“網”,是當時談得最多的一個字眼。薩拉芬那在貓洞前設下了一係列用電線做成的陷阱。她把地板變成了一個用電線圈套布下的“地雷陣”。這些電線圈套繃緊的時候,滑輪上的平衡錘就會猛地將獵物拉到天花板上去。房間裏裝飾一新的牆畫上釘滿了勾子和環形物,閃閃發亮的木律部分全是螺絲和楔子。那個越來越瘋狂的女人整日生活在用電線構築的糾纏不清、縱橫交錯的貓的搖籃之中。她什麼東西也不吃,隻靠伏特加維生。
她等待著。她知道,有朝一日,威夫勒斯先生會回到她的這座房子,她的死亡餡阱裏來。
一天——確切地說,一天晚上——他終於回來了。
結局很快來臨。威夫勒斯先生想通過兩個貓洞前的陷阱進入房子,他敏捷地跳過了廚房地麵上的陷阱。然而,在進入大廳時,他正好落在了陷阱裏。他想跳開,一隻後腿卻被套得越來越緊。他想掙脫出來,電線卻深深地紮進他的肉裏。他發出一沮喪的嚎叫。
就在那一瞬間,一直守候在樓梯平台上的薩拉芬那,啪的—聲打開燈,興奮地喊道,“終於逮住你了!”威夫勒斯先生被這個突然出現的幽靈嚇得呆住,他抬起頭來看著她。
如果薩拉芬那·費羅斯這時有一點同情心的話,她也許會注意到,那隻貓看起來是多麼瘦弱,多麼缺乏人的照顧。然而此時,她腦子裏再也沒有容納這些想法的空間——事實上,此時除了能給她帶來幸福的那些想法之外,沒有容納任何別的想法的空間。她伸出手,洋洋自得地準備鬆開那隻將把她的獵物送到天花板上去的平衡錘。
然而,她被絆了一跤,腳被絞在了一條較低的電線中,頭朝下從樓梯亡滾了下來。
薩拉芬那·費羅斯的脖子折斷了,當即死去。
威夫勒斯先生趕緊躲開正在倒下的她的身體,向那個套住腳的繩套固定處靠近。拉力鬆弛之後,具有彈性的電線也鬆開了。他終於幹淨利落地走出了那個金屬圈。
威夫勒斯先生重獲新生。
10。自鳴得意
剛開始時,喬治·費羅斯對他妻子的死感到非常震驚。然而,當這種震驚散去之後,他又不得不承認,他並不是那麼在意。而且,她的死去確實還帶來了某些積極的東西。
首先,在花園另一端的屋子裏,他再也沒有那種鬱悶和老是不滿意的感覺了。他順理成章地繼承了那台新款電腦。起初,他對此還嗤之以鼻,但當他擺弄了幾下之後,他很快感到了它的許多方便之處。
其次就是錢。在薩拉芬那·費羅斯逝世的新聞報道中,她近來想創作一部有關貓的新的係列推理小說的想法很快被大家遺忘。但是,人們對威夫勒斯先生的興趣卻越來越大。所有有關他的書均以平裝本重新發行。多年來用電腦動畫技術製作一部好萊塢影片的想法突然再次火爆起來。巨星們的代理人紛紛與製片公司聯係,小心謹慎地為自己的客戶們提供一個這一年中薪酬優厚的好差使——吐露威夫勒斯先生的心聲。
於是,錢財像浪潮一樣開始滾滾而來。因為喬治·讚羅斯與妻子沒有離婚,因此他繼承了她的一切。
更重要的是,薩拉芬那的死把他從天主教的教義中解放出來,從而使他能夠再婚。為了達到這樣一個目的,多年來,他心中已經有了人選。